“呃……话是这么说没错, ”近石利之挠了挠头,“但这个名声会不会有点奇怪……”
明明应该是见到他们就面露恐惧、或厌恶、或鄙夷的普通民众,如今一个个都对着他们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属实是太不习惯了。
而且, 最近收到的感谢信也越来越多,每天他光是按照封面的收件人名字分发给小弟们,都要花好大一会儿——虽然拿到信的人基本是都是喜笑颜开的接过就是了。
不仅如此, 有纪发起薪水来也同样慷慨, 还总爱每月准时站在庭院的长廊下, 现金就这么一摞又一摞的码在旁边, 当着所有人的面, 让CFO挨个亲手发给排队领薪水的成员, 丰厚得让没有通过考核的那群人眼红不已。
现场发大钱的作风, 加上有纪再亲自发表一通演说, 足以使还没通过,或是原本打算熬完“服刑期”就走的那群人拼了老命的训练。
走?不存在的, 有来自外界的极力肯定,有魔鬼但其实对他们很好的萩原教官, 有每月准时发放的大笔薪水——遑论他们以前只能当个混吃等死的马仔、不学无术的混混、端茶倒水的小弟……几时出门能有现在这么风光过?
他们以前也会干些满街溜达、抢夺地盘, 以及火并同行的事, 但哪次能有这效果?民众们出奇的友好, 不止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 还会给他们通风报信, 哪里有漏网之鱼全摸得一清二楚,端老巢都是直接斩草除根的, 一点隐患也留不下来。
一方面也要归功于萩原教官,侦查、追踪、捉捕、缉拿等等相关技能教得顶好, 尤其是拆|弹和驾驶。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有纪问他,“在普通民众之间获得交口称赞,在极道同行眼中如临大敌,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吗?”
“只要在泥惨会的地盘范围内,所有普通民众都是我们自发的眼线,不止不会妨碍我们任何行动,甚至为扫除隐患出力不少。”
“而在公家眼中,我们可是积极协助警方打击罪犯,维护社会治安的优秀标杆企业。”
只有犯事轻微的会押回来进行魔鬼特训改造,但凡严重一点都被有纪命人绑起来直接丢去警署门口,缴再多钱也保不住。
一来二去的,导致警方也习惯了,刚开始还会喝令他们在做什么呢,现在只要往窗外一瞥发现黑西装白手套的人出现,便相当熟稔的拎着银手镯就出去铐犯人了——交接完还和泥惨会成员亲切握手,为白送上门来的业绩眉开眼笑。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近石利之说,“治安被我们抓得太好,那些极道组织也被扫了个七七八八,导致现在周边地区的犯罪率急速下降,我们的资金收入也跟着下滑严重,水川总长又不准我们向一般民众收取感谢费或者贴身安保费用……”
正在他们地盘上捣乱的也就算了,有时候民众觉得自己可能会遇到人身危险,打电话向泥惨会请求保护时,他们也会派出人手进行一段时间的24小时不间断安保,外加对其周遭的潜在不安定因素进行侦查排除,往往还真能抓到很多正打算下手的凶手。
哪怕是偶尔有几个作案成功的,也会被极快的速度逮起来往警署一丢,连发表忏悔或犯罪感言的机会都不给。
“喂喂,搞清楚我们可是极道组织啊,又不是真的安保公司,你要是向民众收费,”有纪挑高眉头,“不就真的成了普通的安保公司了吗!”
近石利之闻言瞠目结舌。
我们现在干的事情到底有哪点和安保公司不一样啊!不,根本就是加强版保镖和警察的结合体吧!水川总长您知不知道外面都已经称呼咱们这区的警署为泥惨会分会了啊!
最近去端其他帮|派老窝的时候,大老远就听他们在喊条子来了啊!
“嗯,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有纪摸着下巴沉思,“看来,在其他地方开设分会的事情也可以尽快提上日程了。总之就是要稳扎稳打,逐步将泥惨会的地盘向外推出去。”
“是!”近石利之立刻应下。
“但这样来钱确实太慢了,也不够稳定……得想个好点子。”
有纪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想起和萩原研二去找泥惨会位置那天时,无意中打探到的消息。
“你当时想拿钱去贿赂议员?哪个议员?”她开口问道。
“就是一个国家公安委员长的亲戚……”近石利之讷讷回答,“能和警察厅搭上点关系,但有限,我是打算请他罩着点做灰色生意的路子,避免被同行打压得太狠…”
有纪嗤笑一声,“这种买卖也敢做,哪天被打破头死在路上都不意外。”
近石利之低头缩背,完全不敢接腔。
“好吧,看来你这边是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了,”有纪摇摇头,“既然如此就赌一把。”
“扩张地盘的事情照常推进,但记得派几个机灵点的人,暗地里放出点话。”
“记住,要不着痕迹的。”
“好是好…要放什么话?”近石利之不解道。
“就说,”有纪勾起唇角,缓缓开口。
“[你知不知道,泥惨会的水川总长,可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
望着近石利之在满头雾水中离开了房间,坐在椅子里的有纪往后一靠,整个人放松下来。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夏油杰他们回来时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对劲了。你这家伙一旦干起大事来,那头脑简直是机灵到恐怖啊。】
喵喵呜呜的声音出现在房里,戴着墨镜的卷毛黑猫使力一跃,轻而易举便跳上了有纪身前的桌面。
“哎呀,是阵平。”有纪眨眨眼,“真稀奇,你怎么没有和Hagi黏在一起?”
如果萩原研二不跟在她身边,那她基本是一天到晚连松田阵平的猫影也见不着的。
【…我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和他黏在一起好不好!】松田阵平抗议,【我们双方也是有私人空间的!】
“是吗?我都懒得拆穿你。”有纪慢吞吞道,“你根本连晚上睡觉都腻在他身边吧?”
【你怎么知道的??】松田阵平难以置信道,【难道你在偷窥…】
“猜的,而且好猜得不行。”她嘀咕一句,抬手便安抚搓了把眼前这只卷毛猫猫的脑袋,“我又没反对你这么干,别恼羞成怒嘛。”
【……呼,总之。】松田阵平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刚才和那小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引蛇出洞吧?】
“既然我找不到他们,自然就得让他们来找我。”有纪露出微笑,“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想法吗?”
【话是这么说,但引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总不会想把那个组织也直接吞并了吧?】松田阵平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惜实在不怎么明显。
虽然他有一瞬间也想过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但果然还是太离谱了!毕竟是创立时间超过半个世纪,根深蒂固的巨大组织,又怎么可能被才半年不到的泥惨会打败呢。
“…有时候,我也挺敬佩你那天马行空的想法的。”有纪诚恳道,“不愧是你,阵平,警校时期的目标是揍警视总监的男人。”
【…………】饶是已经成为享年二十六岁的墨镜酷哥,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松田阵平猫在被提及黑历史时,也是会忍不住要抬爪捂脸的程度,【这种事情为什么你还会记得啊,看得也太仔细了吧!】
“想不记得也挺困难的啊,毕竟都把你捡回咖啡馆了。”有纪问他,“如何,在这里待得还开心吗?”
松田阵平猫挪开爪子,扬起脑袋认真看她。
【嗯,很开心。】他回答道,【自那年的11月7日之后,不能更开心了。】
“那就再棒不过了。”有纪眼睛弯了起来,表情愉快。
“接下来,得做好迎接客人的准备了。”
——她继续说道。
并自那天过去半个月后,一个明月笼罩轻纱的夜里,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守株待兔到很晚的有纪,终于如愿见到了组织派来的人。
虽然对方的身份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极具分量。
“呵…听说你是组织干部?”
帽檐压低下的视线冷漠且凌厉,墨绿的虹膜极易使有纪联想到某种捕猎中的蛇类;而标志性的纯黑风衣与银白长发,几乎令有纪看到那道身影到来的瞬间,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由乌丸莲耶建立的组织中,占绝对重要地位的核心干部,也是这部作品里最兢兢业业搞事情,前期有着极强压迫感的大反派,后期则被戏称为酒厂唯一劳模的——琴酒!
他身后惯例有负责开车开飞机的跟班伏特加陪着,但被她扫了眼后直接忽略掉了。
只被有纪轻飘飘给了不到一秒视线的伏特加:…………
怎么感觉这女人没把我当回事啊。
“不,我当然不是。”
有纪同样穿了件与组织风格如出一辙的纯黑风衣。即使此时房内除了琴酒和伏特加外只有她一个人,与他对峙的气场依旧丝毫不弱下风。
“事实上,这个消息就是我放出来的,为了将你们的视线引过来。”
她甚至毫不犹豫的向琴酒坦诚了自己的做法——下一刻,有纪的额头直接被顶了把□□,并看着它在琴酒的左手中缓缓压下保险杆,食指停在扳机上。
“允许你给自己留下一句话的遗言。”他冷冷道,“别浪费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