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乖啊。
陆应淮又心软又心疼,他摸摸江棠的发丝:“我会很轻。”
江棠点点头,乖顺地露出后颈。
房间里卷起很轻的风,冷杉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主卧,江棠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往陆应淮怀里缩了缩,又小声嘟囔了句:“好香。”
他完全是不自知的。
陆应淮的信息素偏沉,又带着微微的柠檬清冽的味道,格外沁人心脾。江棠被这味道包围着,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陆应淮鼻尖抵住江棠的腺体轻轻嗅了嗅:“你也很香。”
江棠的腺体有问题,陆应淮只能轻轻咬破一点,将自己的信息素送进去。
冷杉缠绕的根系又凭空出现在房间里,这次它们乖巧温顺,目标明确地把角落里的小黄花圈起来。
小黄花脆弱的花瓣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像是随时都会掉落,于是根系织了一张网把它们保护了起来。
江棠迷迷糊糊中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来回窜过去,不时还戳戳他的脸颊,又被陆应淮一掌拍开。
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着江棠的全身,他先是觉得身体变得轻盈漂浮在空中,又被一个怀抱温柔环住,接着便开始发疼。
那种疼是江棠没有体验过的,像是尖刀剜在他的腺体中一样,痛得他很快清醒过来。
标记都是这么痛的吗?
还是因为他无法被标记才会这么痛?
可是那个人是陆应淮。
江棠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角,然后攥紧。
是陆应淮的话,那就可以忍一忍。
陆应淮一直注意着江棠的反应,在江棠面色变得苍白时他心里不可抑制地开始后悔。
他是不是太着急了。
他把江棠环抱得更紧:“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莫名而来的浓重的疲惫感席卷了江棠,他的手指慢慢松开,也不知听没听到陆应淮的话,很轻地摇了摇头便睡着了。
陆应淮抱歉地抚摸江棠渗出细汗的额头,将他虚握成拳的手打开。
掌心有四个轻微破皮的月牙印。
Omega的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倦意。
陆应淮的手指从江棠的指缝中穿过,与他十指相扣。
明明很痛,为什么不说呢?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听过江棠呼痛,他始终是一副表情,连忍痛都不会被看出来。
陆应淮单手给谢瓒发消息。
「我标记了江棠。」
手机上马上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那边生生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陆应淮都能想象出谢瓒在这半个小时中抱着手机写写删删一些骂人的小作文。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才几点。」
「还不到九点,怎么了?你已经睡了?没有对象睡这么早干什么?」
谢瓒发了一条足足六十秒钟的语音过来。
陆应淮没点开。
六十秒是单条语音的极限,不是谢瓒的极限。
「知道还很早就不要提前进入午夜场!你家江棠刚受了伤,你能不能暂时做个人?!」
「我想知道我的信息素对他会不会有作用。」
「成功了?」
陆应淮看向江棠的腺体,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显出一个绿色的冷杉针叶的图腾。
「嗯,但他很不适。」
「能够标记成功说明他的腺体可以接受你的信息素,至于会不适,你反思一下自己,信息素是不是给太多了。你现在信息素还没完全恢复,着急的时候仍然会有些失控,他又刚刚成年,腺体发育很可能有问题,你可以少量多次。」
「好。」
「还有,我刚才发现你今天信息素里提取的另一种信息素比昨天更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可能会消失殆尽。」
根系织成的网散开,被圈起的小黄花少了几朵,陆应淮觉得他的信息素有些闷闷不乐,跟有自我意识一样满屋子寻找,最后伸出一点尖尖,往陆应淮身上蹭了蹭不存在的泥土,又轻轻戳了戳江棠的脸。
陆应淮一把把它薅起来,语气带着警告:“我的,你别碰。”
根系跃动几下,缓缓弯成一个问号。然后在下方丢出一个柠檬片,充当问号下面的点。
陆应淮:你丫还挺讲究。
S级信息素是可以形成幻境的,当它发动攻击时,至于能否被看见,完全取决于Alpha的意愿。
根系不怕陆应淮,大多数时候陆应淮都是对它视若无睹的,所以它大着胆子又凑到江棠旁边。
陆应淮伸出一只手,紧紧攥住那根如同婴孩手臂粗细的根须,从掌心凝出寒冰,瞬间包裹住它,根须挣扎了两下,不动弹了。
江棠在他臂弯里睡得很安静,陆应淮收敛了信息素,怕江棠总一个姿势血液循环会不顺畅,便把他放在床上。
他随便冲了个澡,回来关了灯钻进被窝把江棠拥在怀里。
夜里江棠迷迷糊糊想翻身,但由于双腿无法挪动,转到一半又停住。
一直没睡的陆应淮马上帮他翻了过去。
其实江棠腿受伤之后每晚都睡不好,每次想翻身他都要醒,翻不了身就躺着等待困意再次淹没自己。
这次翻身很顺利,江棠忘记陆应淮在身边,他突然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全部的夜色,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像是腿刚受伤在医院的那夜,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然后硬生生把恐惧忍了下来。
江棠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祈祷陆应淮已经睡着了。
为什么非得是在这个时候?
他用力屏住呼吸,发丝瞬间被冷汗浸湿。
陆应淮原本在想谢瓒的话,他敏锐地发觉身旁均匀轻浅的呼吸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