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淮边和江棠说话,边抚摸着离自己最近的小白狗。
刚才把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梦境明明在他脑海盘旋,他却用一种温柔到近乎蛊惑的嗓音催促江棠休息:“睡觉吧。”
江棠看着洗手间镜子中的自己,只要和陆应淮说话他就忍不住带点撒娇的模样。
只有在陆应淮身边,他才最像个Omega。
“你也睡。”
“好,晚安宝宝。”
“晚安。”
互道了晚安,却没有人挂电话,能听到安静的环境下彼此的呼吸声。两人的想念跨越空间交织在一起。
“不舍得挂电话?”陆应淮轻声问。
他嗓音又低了一些,从听筒传出时江棠的整颗心脏都变得酥麻。
他委屈地“嗯”了一声。
“那不挂,”陆应淮在电话那头笑得撩人,“给老公亲一口。”
江棠听到他亲自己,心跳没出息地加速,手指别扭地捏着衣角,耳廓微微发烫。
顿了几秒,他也很轻地发出一声亲吻声,然后忍着羞耻:“晚安吻。”
陆应淮逗他:“没听清,亲大点声。”
江棠直接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嘴唇嚅动几下,在陆应淮的催促中把电话挂了。
他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打在脸上才压下那股烫意。
江小棠小朋友只要遇见陆应淮就没出息得不行。
他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床上,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的那通电话。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陆应淮是很看重两人之间约定的那种人,他就是再想念自己也不会做出贸然打电话来只为听个声音的举动。
纵然江棠也是真的想他。
这下子思念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洪水猛兽奔腾而出,江棠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第二天夜里,陆应淮鬼使神差地再次按下号码。电话拨出去的下一秒,他又清醒过来,及时挂断了。
好在江棠那边没有提示。
所有的症状都因为那场噩梦而加重了,上午陆应淮还能硬熬着工作,下午他直接没去成公司。
这种感受类似于易感期,却又不是易感期,不至于疯狂,但足够让人精神恍惚。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Alpha蜷缩在江棠的被窝里,身边是江棠的物品垒成的“小山”。
陆应淮抱着一只小白狗,脑子里混乱地想,只听说过Omega会有筑巢行为,Alpha筑巢的,他算独一份了吧。
所有的感官都被蒙蔽。
陆应淮听不到心跳以外的声音,眼前的世界摇晃而模糊。
易感期的Alpha有一定的攻击性,如果他的Omega不在身边,易感期的S级脾气上来很有可能炸掉整座楼。
而此刻的陆应淮没有任何攻击性,他浑身都在发烫,莫名其妙发起了高烧。
他不想发脾气,甚至都不想动,他只想要江棠。
陆应淮心里很清楚,是昨晚的梦魇戳破了他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
S级Alpha竟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陆应淮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相框,他像个变态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的江棠。
唇畔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你去成长。
舍不得让你去看整个世界,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
S级天性就是自私的。
“宝宝……”陆应淮着迷地看着照片,薄唇轻轻贴在上面,虔诚地闭眼,“好想你……”
江棠打开门就被满屋的信息素冲得倒退一步。
他从浓郁的信息素中嗅到一股自暴自弃的味道。
总是给予江棠安抚的道格拉斯冷杉没有平日里的沉稳、清冷,而是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得无比沉闷。
越靠近主卧的地方信息素就越浓。
即便这味道无比厚重,江棠还是喜欢得要命。
上楼前江棠注意到滑梯旁边的小狗池空了一半。
“睡了吗?”江棠咕哝一句,他回来之前给陆应淮打过电话,但是没打通。
他把卧室门推开一条缝,更加汹涌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冷杉根系顺着门缝钻出来,一路向外延伸。
江棠听见几句模糊的说话声,以为陆应淮在打电话。
他没吱声,从冷杉的空隙中走过去。
离得近了,江棠才发现陆应淮的手机被扔在一边。
冷杉的根系和枝叶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还隐约有爬上天花板的趋势。
“宝宝……”
“哥?”
江棠应了之后发觉陆应淮不是在喊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入门以来的不对劲在哪里。
S级的感官无比敏锐,如果陆应淮状态正常,他进门的第一秒陆应淮就该发现了。
陆应淮绝对不会不理他的。
江棠轻轻抚摸绊住自己的根系:“我来了,没事了。”
那些根系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很快把房间恢复原状。
没了遮挡,江棠才看清床上的状况——
毛绒小狗和他的衣服凌乱地摆放在床上,Alpha蜷缩地侧卧着,把一个相框按在心口的位置。
“是易感期吗?”
可是不应该啊,陆应淮易感期不是才过去两个月吗?
江棠没空多想别的,陆应淮看起来很难受,他想过去抱一抱他。
现在只能先把陆应淮垒好的“城墙”给拆了。
他才伸手拿走一只小狗,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陆应淮睁开了眼睛,墨眸没有聚焦:“干什么?”
“哥,发生什么了?”江棠轻声问,“我回来了,我先把这些拿开……”
陆应淮怔怔地看着他,几秒后苦笑了一下:“又做梦了。”
他舍不得眨眼,心说做梦也没关系,别再变成噩梦。
他实在怕再看到江棠离开他的画面。
“梦?”江棠反应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说,“所以我可以把这些拿走吗?”
“可以,”陆应淮笑,“宝宝做什么都可以。”
江棠:“那你要先松开我。”
可能是某根神经被烧断了,陆应淮变得无理取闹起来:“不松,这只是梦,我松开了就抓不到了。”
他心里的痒意好不容易因为这点肌肤相触而缓解几分。
“我不走,我只是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江棠说,“哥,抱抱我可以吗?我想你了……”
陆应淮抓着他手腕的手骤然用力,眼里一片惊痛,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心碎的话。
接着陆应淮用另一只手把阻挡在他和江棠之间的东西拿到身后,把江棠拉到怀里:“可以抱,别说这种话。”
“不是梦,哥,”江棠觉得最好还是把陆应淮从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梦境中拉出来,“哥,我回来了。”
他昨晚只是觉得陆应淮隐瞒了什么,却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陆应淮把他圈在怀里,高挺的鼻尖抵着他的侧颈,呼吸滚烫不稳:“宝宝。”
“嗯?”江棠心疼得不行,抚摸着Alpha的头发。
“别伤害自己,求你。”
“好,我答应你。”江棠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应淮不说话了,跟条大型犬似的嗅着江棠身上的味道。
焦虑逐渐被抚平,五感在恢复,陆应淮在冰凌花中清醒过来。
他亲亲怀里的乖宝:“怎么回来了?”
他的体温恢复正常,语气也不再发飘,江棠安心了些,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你昨晚打电话,我觉得不太对。”
“担心了?”
“嗯,”江棠在他面前又软又乖,“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夏凌发之前那种自残图片给陆应淮了。
“做噩梦了,”陆应淮没有要瞒他的意思,“梦见你伤害自己,梦见我没接住你,宝宝,我很害怕……”
“我没事,我好好的呢,”江棠呼吸到的空气都是冷杉味儿的,“别怕,哥。”
“你怎么出来的?”
“翻墙,”江棠脸有点发烫,急于解释,“不是不乖,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又很想你。应该不会被发现的,我找的是监控死角,只要在明早集合之前回去就行了。”
“好……”陆应淮抱紧他,哑声把皮肤饥渴症的事情说了,“你回来我就好多了。”
江棠想说你可能还有点分别障碍。
“你这样我放心不下,要不然我……”
“不用,没事的,”陆应淮打断他,“给我点信息素就行了。”
他亲亲江棠的脸颊:“不标记……就给点信息素。”
陆应淮的怀抱让江棠觉得安全,他释放出信息素,很快就昏昏欲睡。
但是想到明早就回去了,他又舍不得睡觉:“哥,最近学的东西太多了,我感觉我有点笨。”
“是错觉,”陆应淮这话不是安慰他,他是领略过江棠的学习能力的,“慢慢适应。”
“实践之后就要进入正式训练了,”江棠说,“好像和军训差不多,等集训结束,我是不是就能离你近一点了。”
小Omega不是没有野心的,他始终追寻着陆应淮的影子。
“是我要离你近一点,我是你的,你不用把我当成目标。”陆应淮紧贴着他,“宝宝,我爱你。”
“我也爱你。”
“很累吧?快睡。”陆应淮抚摸着江棠光滑的脸颊,“实践时注意安全。”
江棠实在困了,小奶音都出来了:“你抱着我,不要松开。”
“好,放心睡。”
等江棠睡熟,陆应淮摸过手机开机给陆不凡和陆清优各发了条消息。
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垂眸看着怀里的宝贝。
这几日应该累坏了,江棠睡得很熟,颈后的标记又褪色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