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争宠的模样。
江棠又摸摸大眼的脑袋:“你也乖。”
然而大眼只是眼睛弯了一下,围着江棠焦急地转圈圈。
“宝宝,”陆应淮从身后搂住江棠的腰,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它的意思是,它也想吃冰凌花。”
他说话时带出的热气让江棠耳后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这里虽然是楼后,但是后面还有住院楼,不时有几个病人家属从不远处走过。
江棠有些不自在:“有人呢。”
陆应淮笑吟吟地松开他:“我只是代替它解释一下。”
修长的手指指着漂浮在半空的大眼。
“我看是你想吃。”江棠嘟囔道。
“糟糕,”陆应淮眸里笑意更深,“被发现了。”
林白本来已经放弃了挣扎,一米八多的Alpha被捆着手脚丢在如此粗糙的木笼里实在太丢面儿了。
但他看到方慕便开始如同大型蛆虫般蠕动起来。
陆应淮给他松了绑,他第一件事就是张嘴骂人。
“Cao,你们姓方的没完没了了是吗?”
后面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江棠给了个眼神,小眼立马会意,掏出藤蔓往林白脸上抽。
方慕没有表情地看着,面色却在一寸寸变白。
无法言喻的悲哀把他包裹起来,巨石般压着他的脊背,平时身姿挺拔的人此刻微微塌下双肩,几乎喘不过气来。
田修那晚之后自然是没有去民政局的,方慕站在民政局外等了两个小时,等到的是田修在电话里说已经出差去了。
“阿慕,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要没完没了地无理取闹。”
相爱的时候说了一万遍的废话闲言都听不够,不爱了,随便一句话就是“没完没了”、“无理取闹”。
“我弟弟没打算纠缠你,”方慕冷下眉眼,“但他现在这样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对他进行了永久标记,就必须对他负责。”
“我呸!”林白不屑地道,“我凭什么负责?他是跟我领证了还是结婚了?我劝你们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已经订婚了,你们这算是骚扰!”
“他是被你父母强行带走洗标记的,”方慕双目通红,失态地扑过去掐住林白的脖子,手背上一片暴起的青筋,“如果不是你,他不会遭这种罪。”
江棠赶忙拉住他:“阿慕,冷静一点。”
林白像是看小丑一样:“要是你愿意给我跪下,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去看看他。”
“你tm!”方慕一向温和的表情此刻完全崩坏,紧紧咬着牙,挤出一句,“我跪了,你就给他信息素?”
尊严什么的他都不要了,只要小希好好的。
方慕闭了闭眼,屈膝下跪。
“别!”江棠攥着方慕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跪他,他不配。”
他把方慕拉到自己身后,冷漠的双瞳看着林白:“小希现在需要你的信息素,Omega保护法规定永久标记之后,无论是否结婚,你都有给信息素的义务。就一句话,你给,还是不给?”
他一番话下来,别说林白了,就连方慕都没反应过来。
江棠之前连长句子都不怎么说,看着腼腆内向,明明是个乖软类型的小孩。
再看陆应淮,对方一丝惊讶的意思都没有,目光温和专注地看着江棠,以一种“你随便说,出事我顶着”的姿态陪伴着。
方慕不再奢望爱情,他只真心为江棠感到高兴。
这个社会中的Omega大多像方希那样乖巧脆弱,哪怕生气,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好拿捏的。
林白是第一次被一个Omega质问,Alpha的脾气上来,只愣了一瞬就态度强硬道:“不给。”
“好。”
江棠不跟他废话,拉着陆应淮的手撒娇般摇了摇。
陆应淮唇畔带笑,给林白投去一个对方看不懂的赞许眼神。
不错,这Alpha也不算全无用处,至少能让江棠跟他撒撒娇。
“宝宝想怎么做?”
“我刚才搜过了,”江棠看了眼林白,“腺体液可以直接注射给标记过的Omega。”
陆应淮点头:“对。”
“那就直接抽腺体液吧。”江棠冷道。
“好,”陆应淮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吻了下,“都听宝宝的。”
“走吧。”陆应淮拥着江棠转身,对方慕道。
然后抬起右手,手指随意弹了弹。
身后响起纷沓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林白的叫骂。
方慕回头看了一眼,林白被几个黑衣壮汉从笼子里薅出来,然后被其中一个跟沙袋一样往肩上一扛。
方慕从小到大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抽腺体液这种违背当事人意愿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谢谢你,小棠。”
拐过楼角,江棠才叹了口气:“阿慕,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这种人没什么信用的,就算给他跪下,他也不会兑现承诺。”
“我知道。”方慕看向遥远的天际,“如果你们今天不在,除了听他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愿意给信息素。”
“所以我们会在,”江棠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阿慕,你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该求助的时候就尽管开口,就算帮不上忙,多一个人想办法也是好的。”
永远不要觉得你只剩下你自己了。
你还有我们。
方慕心下感动,郑重地点点头。
把方慕送回病房,江棠没再进去,他转身抱住了陆应淮的腰,将脸埋在陆应淮怀里,嗅着令人安心的冷杉香味。
陆应淮摸摸他脑后的头发:“怎么了宝宝?”
“哥……”江棠喉间哽咽,扬起脸时眼里泛着水光,“如果有天你不爱我了,别逼我洗掉标记,行吗?”
江棠希望方希能摆脱对林白的信息素依赖。
可他是不一样的。
如果他被抛弃了,他会想要留下一点念想,哪怕要痛苦地走过余生。
“傻宝宝,”陆应淮知道他是被林白恶劣的态度影响,在心里把林白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没有如果。我不会不爱你,只会更爱你。”
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江棠吸吸鼻子:“你说话要算数。”
“当然。”陆应淮在走廊里抱住江棠,这片天地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怀里的人。
他轻声起誓:“陆应淮是江棠的,无论这一世,还是每一世。”
江棠无名指的婚戒边上泛起一圈蓝色的光。
也好,江棠现在已经相信他是爱他的了。只要他给足安全感,江棠就不会再患得患失。
-
林白被送到了谢瓒的研究室绑在抽取腺液的仪器下面。
陆应淮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盯着,手里端着一盒刚洗好的车厘子。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坐在那里被抽腺液的人还是他。
房间内充斥着林白痛苦的嘶号,陆应淮蹙眉:“这届Alpha不太行啊。”
不能打麻醉,又怕林白扛不住乱动,在抽腺液之前已经提前打过止痛剂。
“确实不太行,”谢瓒附和,“不过真的挺疼的,你也不能指望人人都跟你一样……”
“谢瓒!”陆应淮呵斥道。
然而江棠已经听见了,表情瞬时变得凝重:“你之前也抽过腺液吗?”
“没有,”谢瓒明白过来,“阿淮是S级,抗疼痛能力比普通人好,姓林的当然比不上。”
江棠放下心来,没有继续怀疑。
腺体液是要混在正常用药里进行注射的,方希的情况不算乐观,太少了不够用。
于是姓林的被按着抽了一个小时。
结束之后陆应淮很人道主义地派人把他送了回去。
临走时林白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差得像是那啥过度。
他扶着墙狠狠瞪着几个人里面唯一的Omega江棠:“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陆应淮自然地把江棠护在身后,食指和中指夹着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脸上挂着程序化的微笑:“欢迎投诉。”
林白一眼扫到上面SA的Logo,不吱声了。
SA是有特权的,这种小事他投诉了也没用,还会因为虐待Omega而被关起来。
腺液提纯也需要时间,谢瓒设定好仪器从里面独立的小房间里出来:“明天上午差不多可以用,但也只能起到缓解作用。阿淮,你有没有关注过江家那个腺体抗衰的提案?”
“陆丹臣申请的注资,他在盯,”陆应淮给江棠投喂车厘子,“还在实验阶段,看这个进展三年之内研发出来都算快的。”
“也不知道方希熬不熬得过三年。”谢瓒轻叹道。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如意了。
医生不是救世主,多的是尽了全力却留不下的人。
“别太悲观,”陆应淮说,“以现在的科学发展速度,也许会有别的方法。”
“但愿吧。”
陆应淮从不说这种安慰人的话,谢瓒清楚他只是在宽江棠的心。SA的科学团队已经算得上前沿,却仍是对Omega腺体衰老无能为力。
自然界的设定一开始就不公平,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格外偏向Alpha。给了他们能力、体力、自信和征服一切的欲望与胆量,却不愿给娇弱的Omega们一份救赎。
Omega似乎天生就是Alpha的附庸。
不被标记,随着年纪渐增,信息素会逐渐紊乱,提前衰老影响寿命。被标记了,得不到信息素滋养,也是同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