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品最后还是有谢瓒那份的。
怕引起方希的不适,陆应淮把饮品交给了谢瓒,留下江棠的那杯。
“啧,”谢瓒从他手中接过四杯饮料,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还是你懂享受。”
专门少买一杯,似退实进,可以哄着江棠和他喝同一杯。
那点小计谋可真被他玩儿明白了。
“赶紧滚。”陆应淮不满他在这儿碍事,笑骂一句。
谢瓒是医生,之前和方希在医院见过面,或许是身份原因,方希并不排斥谢瓒的靠近。
谢瓒和方慕三人先往里走了,入口边只剩下江棠和陆应淮。
游戏厅入口吧台在这一层的尽头,旁边就是通往露台的门。
陆应淮低着头,初夏的阳光自他身后透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淡金色光芒。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饮品的纸杯,陆应淮微微俯身,把插好的吸管递到江棠唇边。
“为什么你没有?”江棠问。
他明知陆应淮打的什么主意,还是忍不住按照陆应淮期望的路线来走。
“不够甜,”陆应淮拉着他的手,旁若无人地单膝跪地,仰着那张美如神祇的脸微笑着看他,“想喝点进口的。”
江棠的脸颊瞬间红透,他紧张地看看周围:“人有点多,我们要不去外面吧。”
多可爱多乖,又害羞又不舍得拒绝他。
陆应淮只是微微转脸,那些若有似无关注着这边的目光便挪开了。
他把轮椅又拉近一些,低低淡淡的嗓音似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没人在看我们,就一小口。”
真正的猎手不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而是善于诱导猎物主动来靠近他。
他看穿猎物的犹豫,哑着嗓音加码,有点像道德绑架,他笃定地知道江棠会吃这套:“宝宝,我渴了,就一口,好不好?”
江棠遇见他算是栽了,栽得心甘情愿。
他含了一口饮品,强忍着羞耻闭上眼睛,下一秒一抹柔软飞快蹭过。
讨到吻的陆应淮没有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江棠那样喂他,他起身,眸中笑意蔓延,缱绻而温柔。
“走吧。”
陆应淮起身推他往里面走,桑颂正在不远处的抓娃娃机旁边等着,见他们过来狠狠剜了陆应淮一眼,从他手中接过轮椅:“他没对你耍流氓吧?”
江棠红着脸摇摇头。
只是吻了一下。
陆应淮太知道怎么勾引他了,现在觉得不够的反而成了江棠。
“玩得开心。”陆应淮揉揉江棠的头发,主动跟他们保持了距离。
桑颂的性格很好,又开朗又细心,和他一起玩,江棠明显是高兴的。
陆应淮再舍不得,也只能像个老母亲一样放开手,让江棠去和别的Omega接触。
他的宝宝毕竟才十八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他不该只有自己这一个亲密之人,他还要有很多朋友才对。
游戏厅占了这层楼的一半,光抓娃娃机就上百台,种类繁多,毛绒玩具、盲盒甚至零食都一应俱全。
方希小时候跟方慕玩的是普通抓毛绒玩具的那种。
“老规矩,十次机会,谁抓到的多谁赢,”方希选定了角落里一个各种毛绒小熊的机子,“可以吗?”
方慕哪里可能拒绝他:“好。”
公平起见,他们用同一台机器,方希先来。
桑颂常来这种地方玩,这次又是主要陪方希,他跟江棠一块在旁边一边喝饮料一边看那哥俩儿比赛。
方希目光专注,看起来很长时间没玩了,手有点生。机器也是被调过的,想要抓到娃娃没那么容易。
十次机会转眼用光,他抓到了三只小熊。
方慕的操作更不熟练,十次只有两次抓到了玩具。
他停手,把玩具丢到小推车里:“我输了,说吧,今天的愿望。”
“嗯……”方希坐回轮椅上,手里抱着一只小熊,捏着它的脚想了一下,“我现在没有什么愿望,要不先留着吧。”
很合情合理的要求。
方慕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声音猛地拔高,惹得周围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不行!!”
别说周围人了,桑颂都愣了一下,他往里靠了一步,挡住别人看过来的视线:“怎么啦?好好说,你都吓到弟弟了。”
方希的手指紧握着轮椅的扶手,脸色在灯光映照下显得苍白,他仰着脸,轻轻笑着:“哥,你真的吓我一跳。”
“小希,”方慕抓住方希的手腕,蹲下了身几乎是乞求道,“以前都是当天兑现的,今天也不能例外,如果你以后还要许什么愿,哥哥可以再带你来玩,我们可以玩很多很多次,所以这次的愿望不要保留,行吗?”
方希看不了方慕这种表情,他转脸看着抓娃娃机器,小声嘟囔:“今天是真的没有愿望嘛。”
“实在没有以后再许就好啦,”桑颂拉了方慕一把,“好不容易出来玩,别让弟弟不开心。”
江棠就在方慕旁边,他看着方慕站起身,双拳在身侧握紧后又松开:“好。”
方希松了口气,抬眼与江棠对上目光,对方茶色的眼眸清亮,仿佛已经看透了他。
不知怎么的,方希冲江棠小幅度地摇摇头。
江棠的回应只是转开了目光。
“要不试试抓盲盒?”桑颂被兄弟俩之间莫名怪异的气氛弄得有些茫然,小心提议道。
“再来一次。”方慕说,“换台机器,再比一次。”
方希怔怔地看着他,无奈一笑:“好啊,但是先说好,我赢了愿望还是要保留哦。”
“嗯。”方慕扶他起来,这次选中了一个盲盒机器。
依旧是十次机会,方希握着操作杆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有了刚才的铺垫,这一次他动作流畅了许多。
但盲盒体积小,盒子表面光滑,抓起来比毛绒玩具难度更大。
抓到最后方希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十次机会,他只抓到了一个。
坐下的时候他也没太担心,因为知道哥哥会让着他。
然而事实跟他想象的不同。
方慕这次完全集中精力,他盯准目标,目光深处隐隐透出几分狠戾。
汗水从他额头流进眼里,一阵刺痛,方慕却连眼睛都不眨。
最后一次松开操作杆时他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要用完了。
方慕拿着自己的三个战利品,冲方希扬眉:“我赢了。”
方希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眉头紧皱,咬着下唇没吭声。
“愿赌服输,”方慕说,“你要满足我的愿望。”
“……好。”
“方希,”方慕之前连名带姓地喊他都是因为生气,这次却不是,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语气低而认真,“答应我,好好活着。”
方希久久地凝视着他。
“答应我!”方慕的语气重了几分。
方希偏过头笑了笑,眼眶发红,嗓音是颤的:“收到。”
“你不是我的下属,”方慕一字一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收到’的含义,你哥我比你多上了好几年班。”
明明是教训的勇气,他眼里却含着泪。
方希看了看四周,撒娇道:“哥,别这样嘛。”
以前百发百中的撒娇法这次没有奏效,方希在方慕痛苦的逼视中败下阵来:“我答应你,哥,别担心。”
兄弟俩开始比第二局的时候江棠被另外一边的机器吸引了目光。
那台机器里全是毛绒小白狗,是他喜欢的那种。
桑颂也注意到了:“哇!好可爱!”
但他对旁边的零食更感兴趣。
江棠坐在有小狗的机器前踌躇了片刻,他没有玩过抓娃娃,也没有来过这样的场所。
他原以为自己不在意、不喜欢,此刻却发现其实他还挺想玩的。
“我可以试试吗?”他自言自语道。
“当然!”旁边研究零食机器的桑颂听见了,把游戏币全给了江棠,“你想玩什么都可以!陆应淮那个家伙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天天欺负你啊?”
江棠没想到自己很小声桑颂还是听得见,连忙摆手:“不是,他没有欺负我。”
“你连想玩什么都要问,还说他没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你可别替他瞒着嗷!”桑颂手痒痒,要不是在外面人多,他就要对陆应淮动手了。
就是人太多了,直接动手不太礼貌。
嗯,肯定、绝对、百分之一万,不是因为他打不过陆应淮。
“真没有,我就是……”江棠扯扯唇角,“没有玩过。”
桑颂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在电玩城碰见江子昂无数次,都是一家人,凭啥他能玩你不能玩?”
他反应过来江家的态度,恶狠狠抓了游戏币投进机器里:“该死的,偏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沙币一家人。”
他嘴里叽里咕噜飞快骂了一串脏话,江棠没听清,但隐约觉得骂的挺脏的。
“别怕嗷小漂亮,以后跟着我玩,我天天带你来玩,”桑颂说,“试试吧,挺好玩的。”
江棠慢慢站起来,握住操作杆,试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游戏体验感有了,就是没有收获。
他站得有些累,想要放弃时,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他被陆应淮拥入怀里,整个人靠着陆应淮站着。
陆应淮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放到操作杆上:“哥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