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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已经不怕打雷了

江棠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他想问怎么可能怕打雷,又怕问了陆应淮就不来了。

在他愣神的这个空隙,陆应淮把头像换了。

江棠把电脑关机,躺下后回复陆应淮:「您过来吧。」

消息刚发出,陆应淮的头像就刷新了。换成了一个表情包,一个抱着被子敲别人房门的小人流着宽而蜿蜒的泪水,旁边几个闪电符号,头顶四个大字。

「雷雷,怕怕。」

江棠点开图片,他想象不出来陆应淮那样的人怎么会用这种表情包。

陆应淮没再回复,一分钟后敲响了江棠的门:“棠棠?”

“门没有锁,您进来吧。”

陆应淮走进来。他个子高,遮住主卧吊灯的时候,灯光映亮他的发丝,他的五官在阴影的刻画下显得更加立体,俊美得宛如神祇。

江棠实在没办法把这样一张脸跟那个表情包联系起来,也没法把这个人跟“怕打雷”联系起来。

当然,陆应淮也没给他联系的时间。

他进来反手就把门给锁了,边走过来边问:“怎么不锁门?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对我这么放心吗?”

江棠老实道:“因为您走的时候我已经躺下了。”

陆应淮觉得江棠认真解释的样子好可爱,正巧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陆应淮秉承着要装就装到底的精神,“咻”地一下窜上床,掀被进被窝把被子拉好一气呵成,再把江棠往怀里一搂:“棠棠,我好怕。”

江棠:……我都想为您的演技鼓掌了。

可他只是将计就计地任由陆应淮搂着:“陆先生不怕。”

“嗯,我不怕,”冷杉气味温柔地把江棠拢起来,陆应淮的嗓音在江棠头顶响起,“来点信息素安抚一下我们两个。”

江棠:没见过自己释放信息素安抚自己的。

冷杉接住了江棠的疲倦,哄得他很快就入睡了。

陆应淮另一手拿过静了音的手机。

上面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谢瓒:「你头像怎么回事?」

时非承:「你被夺舍了?」

方慕:「您被盗号了吗?」

甚至跟他冷战了有一段时间的陆不凡都来问了一句:「你换的那是什么东西?」

陆应淮一向尊敬长辈,所以他第一个回复了陆不凡:「年轻人的东西,您不懂。年纪大了觉少,建议您晚点睡。」

城市的另一边,陆不凡把手机摔了。

至于其他人,他挨个回复了一个像是鄙视表情的微笑脸。

然后自打他使用手机以来就没发过动态的好友圈出现了他的第一条动态。

「谢邀,人在棠棠被窝里,已经不怕打雷了。」

发完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了。

他本来不懂为什么身边人或是合作伙伴,谈起自己家的Omega都会滔滔不绝。好友圈天天是各种秀恩爱的动态。

现在他懂了。

原来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只是想到这个人的名字就忍不住微笑起来,只要这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就容不下其他人。

又想藏着掖着怕人觊觎,又想发出来炫耀他的宝贝。

江棠睡觉大多时候是平躺的,因为他翻身不便。但现在有了陆应淮就不一样了。

侧卧的时候江棠明显放松了一些,头发柔软凌乱地垂着,乖得不像样。

陆应淮抱着他不敢用力。在他眼里江棠那么脆弱,好像用力一点他就会碎掉。

第二天一早谢瓒就来了,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下来。

陆应淮推着江棠下楼的时候,谢瓒正在拿着与几十万的红木茶几丝毫不相称的马克杯看。

听见动静,谢瓒阴阳怪气地开口:“已~经~不~怕~打~雷~了~”

那语气恨不得拧个九转十八弯。

“这么早啊?”陆应淮语气本来懒懒的,直到他看清谢瓒手里的东西,“停!别动!”

谢瓒被他弄懵了,还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生。

陆应淮走过来,从定格的谢瓒手中把杯子接下来,动作轻柔地放在桌子上,那架势生怕给磕了碰了。

谢瓒一整个大无语,他本来就是要把杯子放下的。

“你至于吗?”谢瓒问。

“至于,这杯子是棠棠送的。”他晚上都带回卧室的,早上他起来一趟喝了杯咖啡,然后去看江棠醒没醒,就没拿上去。

谢瓒翻了个白眼,伸手:“药,拿来。”

这地方他是多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但是有好吃的那就另说。

不得不说,陈叔做饭的手艺是一绝,自从按照江棠的口味拟了菜单之后,没在饮食上有过任何矛盾。

一起吃饭的时候江棠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归属地,直接拉黑。

“谁啊?”陆应淮随口问。

“不认识,应该是打错了。”

饭后陆应淮跟谢瓒去了书房,江棠才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不主动联系的话,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说好一个月内别联系我吗?”

“李方!”李母尖锐的声音传来,“家里现在急需用钱,你赶紧转点过来!”

江棠的声音更沉了几分:“李虎又闯祸了?”

“这用不着你管,赶紧转钱!”李母更烦躁了,她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还断断续续传来哭喊声。

江棠听了半天才分辨出来是在医院。

“多少?”

“三万。”

“我现在没有钱。”江棠说。

“先把你手头的转过来,别的你再想办法。”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棠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额,给上次的卡号又转了两千。

做好这一切后江棠扭头看向窗外,被暴雨冲刷整夜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江棠默默地想,他也许无法真正地见到蓝天了,他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李虎比普通人多一条Y染色体,是天生携带犯罪基因的“超雄综合征”患者。

孕检的时候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流产过三次的李母还是执意把他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又极其溺爱。

李虎现在五岁,身材比同龄小孩高大许多,脾气很暴躁,小时候有一点不顺心就会哭闹不止。

后来长大能走能跳了,三天两头闯祸,偏偏李母被他打了无数次,还是乐在其中为他收拾烂摊子。

李家其实一开始没有这么穷的,是为了处理李虎惹出来的麻烦才变得落魄。李家父母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儿子在犯罪,反而认为李虎长大了能凭杀伐果断的性格闯出一片天地。

江棠从来没想过离开那里,他甚至觉得那一切是命运真正要给他的东西,痛苦与磨难,看不见尽头的黑暗的一生。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接受这些东西,哪怕凭着自己偷学来的知识,也无法改变根深蒂固刻在他灵魂里的认知。

直到前段时间,李虎失手打死了狗孙的儿子。

狗孙本来有个“媳妇”,长得很漂亮,是被他拐来的。他每天把那个Omega锁在床上侵犯,白天就用麻绳捆起来。

Omega被他永久标记之后乖了很多又怀了孕,狗孙就逐渐放松了警惕。

那个Omega给他生了儿子,就在狗孙高兴不已的时候Omega在医院跳楼了。后来没多久,狗孙因为侵犯另一个Omega未遂而被关了起来。

他那孩子一直由他哥哥养着,长大了发现是个弱智。

狗孙出来之后也不待见这个傻儿子,但毕竟是他的种,被弄死了当然得讨个说法。

江棠就是那个“说法”。

达成协议,李家人直接把江棠绑了送到狗孙那里。但他们没料到江棠习惯性随身带着刀片。

他费了半天劲让刀片穿透了自己的衣服,开始割着麻绳的时候,狗孙回来了。

狗孙带着满身的酒气朝他扑过来:“一个傻儿子换一个俏媳妇,嘿,还真挺值。”

那个瞬间江棠想到了死。

他觉得命运似乎在告诉他,痛苦会在这个夜晚里画上句号。

那一瞬间被拖得好长,江棠看见了窗子里泄进来的月光。

于是他想到了那个如同天边皎月一般的人,他生平第一次升起强烈的渴望——他想再见见那个人。

然后就去死。

绳子在那一刹那后被割开,江棠敏捷地往旁边一躲,手里的刀尖直奔狗孙的眼睛,然后在狗孙呼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向下刺去。

江棠想好了结果,所以下手没给自己留后路。他塞住狗孙的嘴巴,抓起李家人给他带的衣服,从容地走出那扇门。

后来他见到了那轮月。

江棠一直都是执行力很强的人,他决定了如何做,就一定会实施。

除了这件事。

见到陆应淮之后江棠才发现自己不仅想看到那轮皎月,还想被清透的月光淋在身上。被月光照耀到了,他还想多停留一会儿。

在此之前江棠从没有很想要什么东西,他明确地知道一切都不会属于他。

唯有这次,江棠对自己心软,他允许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任性。

陆应淮对他很好,哪怕他不知道陆应淮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前十八年所有的痛苦都是为这几天做的铺垫,江棠觉得很值得。

陆应淮不知道,他的江棠仅是能长这么大,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来见他,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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