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才停稳,人还没下车,刺青店的玻璃门就被一把拉开。
“哎哎哎,这里不能停车嗷,”一个虎背熊腰的Alpha掀门帘走出来,“要停停路口停车场……哎?”
下车的男人腿长得过分,桃花眼淡淡朝他一瞥,对方就安静了。
陆应淮把江棠抱下车,对方才揉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开口:“陆队?”
陆应淮腺体受伤的那次爆炸,刺青店老板黄卓是受害者之一,被救出来后也跟着出了不少力。SA队员入队需要在胳膊上纹血型和信息素类型,以前都是队员自行去纹,后来就固定到黄卓这里了。
黄卓震惊地把陆应淮上下打量一遍,他只见过陆应淮穿作战服的样子,爆炸救援结束后他就没再见过陆应淮。
“陆队您这……”
酒红衬衫西装裤……多少有点骚啊。
黄卓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将目光放在了江棠身上。
江棠没坐轮椅,站在陆应淮身侧,比陆应淮矮半个头。
他穿了件月牙白的真丝衬衫,上面暗纹细看会发现是冰凌花图案。
最上面的扣子没系,一小片引人遐想的锁骨若隐若现。衬衫袖子挽到小臂的一半,露出的胳膊纤细白皙。
衣服有些宽松,并不显得身姿单薄,反而更显出少年的利落感。
休闲西裤是米白色的,同色系皮带勾勒出劲瘦的腰。
江棠看起来比陆应淮小只了两号,眉眼精致,双眸被水洗过般清澈,栗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眉骨,鼻梁挺直,唇瓣嫩红。
肤白貌美,细腰长腿。
他从一出生就顶了个江家小少爷的名号,却在十八岁才被陆应淮养得像个真正的小少爷。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门口,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这是你们新队员?怎么是您亲自带过来的?”黄卓纳闷,这小Alpha长得是不是有点过于漂亮了?
“这是我的小先生。”陆应淮搂住江棠的腰,既是帮他稳住身体,又是宣告主权。
“您谈了个Alpha?”黄卓说话糙惯了,基本上没有Omega会来他这里,就认定了要纹身的江棠是个Alpha。
他掀着门帘把二人让进去。
江棠绷着小脸,没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傲,确实有点Alpha的气质。
“图案我发你手机上了,”陆应淮坐下后撩起袖子,“纹在这儿。”
他右胳膊上赫然是一圈刚结痂的牙印。
甚至没破皮的地方还被用笔描了一遍。
江棠看了一眼冷漠的小脸就红了。他挪开视线,又忍不住偷偷往回瞥。
黄卓答应了一声,点开消息框里的图片。他手机连接着电脑,图片点开大图,江棠也就看见了。
是一小簇栩栩如生的冰凌花。
钢笔淡彩绘于纸上。
冰凌花的叶小茎粗,被丝线缠绕打结,线尾坠着江棠名字的缩写。
“纹在这里。”陆应淮给出范围,示意黄卓给他纹在江棠留下的齿印圈内。
一个小时后纹身结束,黄卓给陆应淮贴了局部保护膜,嘱咐了几条注意事项,又讪讪道:“害,咱们普通人是要注意一点,但您这级别注不注意无所谓。”
陆应淮道谢,牵着一直没吭声的江棠离开。
走到门口,江棠鼓足勇气,小声说:“哥,我也想纹一个。”
“不用。”陆应淮为他撩着门帘,扶他跨过那并不高的门槛,“棠棠用不着。”
身后的黄卓听着江棠面对陆应淮时软乎乎的音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个Omega。
“为什么?”江棠上车系好安全带,探过小脑袋试图从陆应淮袖口看到那个纹身。
陆应淮倾身过来,拢住江棠的后颈,拇指在他侧颈的冷杉图腾处轻轻摩挲:“宝宝已经有标记了。”
江棠讶异地看他。
这么说,那个纹身是……
陆应淮桀骜的眉眼间露出独属一人的温柔,笑得无奈而宠溺:“宝宝有,我没有,有点嫉妒。”
只有S级的Alpha才能在永久标记后在自己Omega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信息素的图腾,更何况Omega无法标记Alpha。
他无法永远留住江棠的齿痕,但可以当做江棠标记了他。
江棠脑子轰得一声,感觉自己又被陆应淮歹毒地撩到了,下午复健时动力更强,累得康复师跟在后面求他“别加练了,快累死了”。
江棠这几天复健颇有效果,谢瓒来看了下,说他过半个月就可以抛弃轮椅了,目前如果出门还是要以轮椅为主,在家可以走一走。
他有一点点进步陆应淮都是开心的,更别说现在恢复得很好。
晚上方慕来做饭,他直接把车钥匙丢给方慕:“订了餐厅,出去吃。”
自从知道江棠不吃肉之后陆应淮就再也没去过以肉为主的餐厅,大部分时候都是带江棠去吃海鲜。
谢瓒说过江棠不吃肉应该是心理问题,可以慢慢脱敏,陆应淮却觉得江棠不需要去克服阴影。
“既然不会影响健康,我不希望他去面对不美好的回忆,”陆应淮说,“如果会影响健康,也一定会有别的解决方法。”
江棠的感受他永远放在第一位。
吃饭时方慕的手机一个劲儿在响,他点开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静音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方希担忧地问:“哥,怎么了?”
方慕额头渗出冷汗,冲他无力地笑了下:“没事。”
“又是姓田的,对不对?”
方慕抱歉地冲江棠他们递了个眼神,拍了拍方希的手背:“没有,不是他。”
不是田修,方希真的猜不出还有谁会让方慕露出这种表情了。
方希是被医生破例放出来的,吃完饭就得赶紧回去。
送方希回医院后,江棠看着方慕依旧糟糕的脸色有些不放心:“要不再逛一逛吧?”
桑颂附和:“对呀,要不要去夜市玩?”
陆应淮全听江棠的,他看出江棠有些累,但既然江棠提出要玩,他没意见。
谢瓒这几天没什么工作,自然也答应。
方慕却疲倦地摇摇头,他不傻,能看出这些人都是为了他,可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不了,我还有点事。”
江棠和桑颂对视一眼,没有强求。
陆应淮听方慕的在一栋公寓楼下停了车。
“阿慕,”临走时江棠叫住他,语气带着关心,“可以给我打电话。”
方慕站在路灯下,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他喉间哽咽,轻声应了句“好”。
他们离开后,方慕又在路灯下站了会儿,他仰脸看着对面的小区,他家在最外面的那栋楼二十二层。
这个位置隐隐看得到阳台上有两个人影在打闹。
他低下头,按亮手机,点开那条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软件就这点不好,不是好友的人也可以先发消息过来。如果对面需要申请好友,通过之后才能发消息的话,方慕只需要被恶心一次就可以拒绝对方了。
而现在。
屏幕上接连二三十条,全是照片。
没有文字,却张张都是挑衅。
照片里是两个人,只有田修的脸出镜,可以看出两人感情非常好,都是些近距离的特写,却没有一张是可以当作出轨证据的。
他们之间都是些勾肩搭背的动作,另外那人露出的肢体和穿着硬说成Alpha也不是不能成立。
对方没说一句话,聊天记录当不了证据。
方慕切出聊天页面,点了田修的号码。
他遥遥看着自家阳台上田修的身影,电话打了五六通都没人接。
田修发了信息过来:「你有毛病?」
「你不接电话,是怕我录到齐扬的声音当作证据吗?」
「你能不能别每天疑神疑鬼的?」
「你和齐扬的事情,你亲口承认过,还需要我怀疑吗?」
田修过了几分钟才继续回复,这回是条语音:“你给人家做饭时又受了气往我这里撒是吧?”
语音里只有他清晰而烦躁的声音,阳台上另外一个身影没动弹,应该是田修和他说了不要出声儿。
「田修,是男人你就给他个名分,明天带上你的证件,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我们离婚。」
最后四个字发出去之后,方慕没再看向阳台。他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回来,家里每天都亮着灯。
齐扬是不是一直都在他不知道,田修是一定在家的。
他不想面对田修,回来发现灯亮着他就会走。
走了也没地方去,偌大的城市里,他的容身之处居然只有和田修的婚房。
他和方希不是雾渊人,老家也没有房子,这些天方慕一直在住快捷酒店。
因为便宜。
不舍得住贵的,因为方希的病不知道哪天就会恶化,他的积蓄要留着给方希治病。
陆应淮是个好老板,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薪资提高了,还经常给额外补助。方希平时的住院费用都是陆应淮和江棠出的,方慕做不到让他们真的替自己付医药费。
手机振动了两下,方慕深深呼吸,才点开看。
不出所料。
田修回复:「阿慕,我和他只是玩玩,我是个Alpha,你要理解我。你是Beta,而我易感期就是这几天了。」
放他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