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店家善意的劝诫,苏郁白眉眼弯弯,“黑漆面,流水断,当是一把好琴,要弹给别人听,总不好太敷衍。”
老板挑了挑眉,一听就知道他是懂行的,又重新低下头给自己的琴擦油保养,“想试就试,别把那玩意摔了就行。”
苏郁白先是拨弄了两下琴弦,又弹了一小段,音色尚可,符合心意。他没什么犹豫的直接用存款将其买了下来,剩下的钱不多,不过撑到六月发工资问题应该不大。
最终他抱着琴盒走出这家卖弦乐器的琴社。
这座城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少说也有几百万人,两个人事先没有约定好,在这片土地上碰到的概率用百万分之一来形容都少了,可偏偏的,傅淮之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混迹在人群中过马路的苏郁白。
如命中注定一般,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红线早早的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他总能遇见属于他的那个男孩。
眼看着就要把车开回唐家了,傅淮之中途又让司机改了道,男人脸色沉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在路边停车时对兢兢业业的助理发话了。
“下车?”
助理:“????”
就算不去唐家也不用赶他走吧,傅淮之公司很多生意都是他这个特助去谈的,就算要改道去拜访其他人,他这个助理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傅淮之看到前面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助理立刻噤声,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打开车门下车。
他站在后车窗前问道:“老板,我要自己找地方住吗?给不给报销……”
“今天给你放一天假,所有开支报销。”傅淮之丢下这句话就把助理丢在马路边,让司机开着车走了。
助理:“……”
有这种好事也不早说。
苏郁白租住的小区离琴社的距离大概有一公里,走路快一点过几个马路十几分钟就能到,他抱着琴盒走在郁郁葱葱的绿化植物下,斑驳的阳光投射出细碎的光点,轻盈的在男生身上跳跃。
修长的背影挺拔,柔顺服帖的黑发衬托着他的后颈纤细白皙,远远看着像一幅夏日里清新的画。
注意到身边有辆车已经跟了很久,苏郁白抱紧怀里的琴盒在人行道颜色深浅不一的砖石上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向傅淮之的车。
后车窗玻璃被摇下,傅淮之眼镜下一双深邃沉稳的灰褐色眼眸看过来,目光在落到苏郁白身上的那一刻变得温柔绅士,“又见面了,需要我捎带你一程吗?”
苏郁白眼睫缓慢的动了两下,在男人带着笑意的目光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傅先生?”
漂亮的男生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眼神慌乱的躲开,明显对男人还有一些惧怕,他小声拒绝了傅淮之的好意邀请,小心翼翼将男人与自己隔绝。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被拒绝后,傅淮之抬眸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就在苏郁白以为男人可能要生气时,身高腿长的男人不知低声和司机说了些什么,忽然打开车门两步迈到了他的身边。
苏郁白惊的后退了两步,还是被傅淮之将略微有些厚重的琴盒拿了过去,他抬起手像是想碰一下男生的头发,又在对方小鹿一般的眼神中蜷缩回手指,低眸的一瞬间格外温柔。
“那我帮你把东西送回去吧,可以吗?”
高大的男人身上压迫感很强,苏郁白长得不矮却只到了傅淮之嘴唇的位置,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见他神色惶惶不安,傅淮之脸上有些失落,他低声道:“抱歉,是我唐突了,我承认对你是有一些好感,但你大可不必这么防备我……我只是想讨好你,不会对你做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若是男人步步紧逼用自己所掌握权势的逼迫,他或许还会觉得不高兴,可傅淮之这样直白又真诚的说出来,配合男人身上儒雅温柔的气质,克制的眼神绅士且多情。
苏郁白看向还停在路边的轿车,“可是你的司机还在等你……”
话还没有说完,很快他就看到那辆车的司机一骑绝尘而去,连尾气都没有留下。
苏郁白:“……”
傅淮之低着眉微笑,声音醇厚磁性:“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效劳的机会了吗?”
苏郁白欲言又止的看了两眼被男人抱过去的琴盒,对方将姿态放的太低,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接受身后跟着一个大尾巴。
而男人就像打了胜仗一样,笑而不语的跟在苏郁白的身后进了小区。
尽管小出租里男生布置的很温馨,但和一身名牌西装手表的男人比起来,还是有了格格不入的参差感。
傅淮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在苏郁白身后关上房门,将琴盒放在桌子上,细细打量着这个属于对方的小房间。
一个人住也不需要用太大的空间,一室一厅一卫的设计已经足够苏郁白使用了,直播器材都在他自己的房间内,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装修在客厅,这使得外面也显得拥挤了一些。
苏郁白在鞋架上放好钥匙,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了站在他身后的傅淮之,身体向后仰时,还好被男人用手掌垫住他的后脑勺才能幸免于难。
可是男人顺势压过来的身体还是把肢体僵硬的苏郁白笼罩在了身下,湿热沉重的气息近在咫尺,傅淮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男生过于出色的面容。
微微下垂的眼线渐渐染上了点点瑰丽的颜色,眼看着要把人吓哭了,傅淮之深吸了一口气,放开苏郁白拉着他站稳。
来日方长,他还需要徐徐图之。
好不容易进了小兔子的窝,大灰狼哪里愿意随随便便的就被打发出去。
听到傅淮之说被客户放鸽子,让他无处可去时苏郁白是一百个不相信,再不济也可以去酒店呀,在他这里待着算什么。
客厅里的沙发不大,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的长度,傅淮之坐在这样破旧的沙发上,与生俱来的贵气硬生生让他身边的家具也多了几分昂贵的气息。
傅淮之笑的有些无奈,“你应该猜到了我和平台有一些关系,好歹也算是一个大股东,你就……不能讨好我一下吗?”
男人的语气里没有上位者的压迫,而是包含着对不谙世事的男孩无尽的包容和喜爱,连抱怨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镜片后温润的眼眸里都是对方的身影。
“……”
苏郁白被看的有点受不了,准备去拆他的琴盒,把古琴拿出来擦拭调整一遍。
垂在身侧的指尖被傅淮之抓住,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知道你在这座城市,原本不想这么早打扰你的,还好我提前准备了伴手礼……”
他仔细观察着男生眼底的神色,见苏郁白的眼神里没有厌恶方才放下了心,沉吟道:“别拒绝我好吗,就算是……送给苏郁白小朋友的儿童节礼物?”
网上叫他宝宝,老婆的人很多,这么些人里面唯有一个傅先生喜欢叫他小朋友,还喜欢用长辈教导的语气和他说话。
男人坐在沙发上比男生矮了一截,偏偏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气势,
苏郁白打开那个和手掌一样长的礼品盒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支名贵手表,仔细观察似乎和男人手腕上的那个是一对。
他不确定的和男人确认,“你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傅先生吗?”
白天在公司里面苏郁白见到了匆匆赶过去堵他的傅淮之,晚上又有一个昵称叫做傅先生的人在他的直播间你一掷千金,很难不让他想在一起。
更何况,这两个人的一些特质很相似……
比如说,都很喜欢叫他小朋友。
另一边,唐家大宅里,唐母听到弟弟要过来看自己一大早就把儿子叫起来迎接,可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傅淮之进门。
唐书亚在自家沙发上打了一会儿瞌睡,不满的对已经开始看电视的唐母抱怨,“妈,你不会是看我睡懒觉不高兴,找个理由把我喊起床吧?”
唐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舅舅他临时有事,只是暂时不来了而已,明天说不定就会回家一趟,你明天也不准睡懒觉哈!。”
唐书亚:“……”
他自暴自弃的丢掉抱枕,也不敢抱怨被大魔王一样的舅舅放了鸽子,闷闷不乐的上楼把自己摔进床垫里继续睡觉。
……
早在苏郁白抱着琴盒出现时傅淮之就注意到了他,对这样一个单纯又诚挚,不懂得拒绝的小朋友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男人很爽快的承认了自己就是苏郁白直播间里的那个傅先生。
昨天晚上还一副长辈模样,慈爱的关心人家有没有盖被子,今天就变成热烈的追求者堂而皇之的跟进了门。
苏郁白眼睫颤了颤,抿着唇小声道:“我的直播合同里也有傅先生的手笔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