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羽给他系上的腕带其实是个终端,只不过和市面上常见的造型对比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戴在少年的皓腕之上倒也相得益彰,一点也不突兀。
他微微俯身,姿态放的很低,这般小心对待的态度让苏郁白有些羞赧。
明明是他弄丢了终端,单方面和男人断了联系,对方千里迢迢找过来没有半分怪罪不说,甚至还为他准备了一个更加贵重的终端。
燕靖羽掌心的温度很烫,握在小臂上还没怎么用力就在少年过于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印记,他如雪色般的眼神顿住,在其他人打过来之前克制的放开。
这家非法经营的宾馆空间本就不大,前后左右都堵了人,少年和蝉翼一般漂亮的眼睫轻颤,脸上出现潮湿的热意。
燕靖羽看向他的眼神极为认真,苏郁白垂着眼没敢抬头,抿着色泽红润的唇瓣小声辩驳道:“我没有故意要扔你的东西。”
明明离开基地的时候终端还在手上,他是真的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呵——
燕靖羽无声冷笑,不动声色的看了殷执一眼,用着哄人的语气在和苏郁白说话,眼神温柔。
“嗯,我知道,不怪你。”
少年的态度有所软化,燕靖羽当着几只雄虫的面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在那腕带上轻轻点了点。
“不要不理我,记得回信息。”
连日来的追踪和奔波使得燕靖羽也没怎么休息,深沉的眼底隐隐浮现着血丝。
男人会为了博取少年的同情装可怜,却将自己疲惫的状态掩饰的很好,依旧是一个沉稳可靠的高大形象。
他抿起薄唇,喉结轻微的上下滚动,压下心中连日来的烦躁抑郁,平静的低声阐述,“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
回消息而已,没什么难的,也不过分,苏郁白低着头直接答应了,宋朝溪想拦都拦不住。
殷忱眼神阴翳冷漠的瞪了燕靖羽一眼,介于男人刚刚把少年救下来的份上,他也不好把非法偷渡的燕靖羽抓起来兴师问罪。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狡猾的人族拐带虫族的虫母。
殷忱半抱着少年的身体将他拉了回来,不再给燕靖羽献殷勤的机会,抱着人转身就要离开。
荷枪实弹的队伍来的迅速,去的也匆匆。
店老板本来都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最后居然只是坏了一块门板,那些大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窃喜的搓了搓手,甚至还很和气的询问燕靖羽要不要帮他把门修一下。
大有客人不主动提出来,他就不帮忙修门的意思。
燕靖羽:“……”
他回了一趟房间,并未在里面久待,没几分钟就一个人出门了。
燕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燕靖羽的背影,明智的没有跟上去平添麻烦。
……
“如果我们再来的晚一点,你是不是就要被燕靖羽拐走了,这么笨?”
一回到飞船上,宋朝溪就没法再忍耐下去了。
他看着小虫母乖乖让人摆弄的样子心里嫉妒的要命,他扼住苏郁白的下颌,凑过去又闻了闻少年身上的气味,对少年身上驳杂的气味很是不满。
阴晴不定的宋朝溪看上去很恐怖,苏郁白却已经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皱着脸往后躲开对方的触碰。
小虫母有些恃宠而骄,抿着嘴巴小声骂他,“我不笨,你才是大笨蛋,飞行器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随意进出。”
宋朝溪:“……”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绑架了一群人质的那些虫族,说道他们殷执的眼神也有点沉,低头冷冷瞥了一眼苏郁白手腕上的新终端。
东西就是他给扔了,他还真不好再说为难的话,只是沉默的捏着苏郁白的指尖在上面亲了亲,不知从哪里又掏出纸巾,低头仔细的擦拭虫母脸上的灰痕。
苏郁白仰着脸没动,很快就从一只小花猫变成白雪干净的幼猫。
飞行器有智能系统控制,殷忱抱着苏郁白坐在茶几边上,动作自然的帮他理了理碎发,语气冷酷道:“那批虫族是虫巢里新出来的,一群蠢货不肯交代别的,现在还嚷嚷着要见宝贝一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虫子。”
苏郁白愣了一下,疑惑问道:“见我做什么?”
他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再善良也没有以德报怨,被人道德绑架的打算,总不能是把他摇过去放人。
想什么呢?
他们抓了那么多青壮年,身上还带着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宋朝溪对苏郁白这张招蜂引蝶的漂亮脸蛋又爱又恨,他挤过来捏了捏少年的脸,扯着唇角漫不经心的冷笑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被虫母大人迷得七荤八素,只愿意对你一个人开口而已。”
苏郁白:“……”
他抱着殷忱的脖子,哼哼唧唧的调转了一个方向,不想搭理这只雄虫。
可苏郁白刚调整姿势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这样做只是徒劳,不管是哪个方向都有雄虫等着,不是宋朝溪就是殷执,迎着雄虫们沉沉的目光,根本躲不开。
身边只有一只高阶雄虫时已然不好对付,这下子几个人丢下会议一股脑的全跑来救人了,小虫母在他们的环绕下瑟瑟发抖,委屈的直掉眼泪,等回到虫族的停放位置时,嘴巴也不记得是被哪只不讲理的臭虫子吮破了皮。
那么凶干嘛,又不是他自己故意要被绑架的。
他们担心一个没看住,苏郁白又会出事,一路上拉着人都不肯放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会议室。
几人出去了少说有将近两个小时,留在会议室的人居然也没走,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唐青礼依旧是一身得体优雅的定制西服,手上杵着一根手杖,温润如玉的眸色在苏郁白的唇瓣上停留数秒,对他点了点头,似乎早就他知道他要来。
他不动声色笑了笑,看着少年捂在肚子上的手,平静问道:“怎么出去一趟肚子都让人给撑大了,里面装了多少东西?”
当然是因为被强行喂食的时候又撑到了——
唐青礼像是感觉不到自己话语里的歧义,慢条斯理的等着他的回答。
苏郁白怯生生的就要往其他人身后躲,后面男人说的话更是一句也不想搭理。
宋朝溪陪着苏郁白出去玩的时候偶遇过唐青礼,但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是谁,只依稀记住了对方的气味。
刚才走得急,进来没多久就跑了,现在仔细闻起来才发现源头是唐青礼。
他低头看了眼唇红齿白的小虫母终究还是会心软,回握住苏郁白的手,将人拉到身后。
宋朝溪眯起眼冷笑道:“人家吃了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
苏郁白也在他身后露出小半张脸瞪向唐青礼,明明这人看上去很温和,说的话又总是那么奇奇怪,小虫母心中警铃大作。
身边几只雄虫眷属也不讲道理,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要强迫他吃下自己的血肉,并趁机和少年交换了数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们实力强横,一人喂一点儿,一点点精血就能把少年喂到撑,一点微不足道的细小伤口就能占尽便宜,没有雄虫愿意放弃这样的好事。
苏郁白早上起来就没吃,本来还有点饿的肚子一下子被喂到撑,气的低头狠狠踩住殷忱的影子,就他最过分!
殷忱将少年所有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就站着一动不动的让他踩,难得没有故意吓唬人。
唐青礼有资格坐在这里,再看周围几只眷属的态度,苏郁白猜测他大概就是剩下的那一位执行官。
谁能想到弥卡星的管理者会是这样一位书卷气十足的虫族,唐青礼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的有点反常。
…………
那些杂事唐青礼早在他们回来前就已经独自处理好。
他温声提议道:“王还是去见一见叛变的虫族比较好,既然嘴巴不好撬开,也没必要舍近求远。”
虫族都是硬骨头,擅长战斗不畏伤亡。
这也就意味着严刑拷打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用处,反而平白浪费了时间。
苏郁白没有什么意见,殷执等人见他不抵触,便也没再阻拦。
这样一场场意外下来,近身保护已然成了必不可少的任务,另外他们还增添了大量人手对少年进行保护
谁也受不了虫母再一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得到见面机会的是一只看上去略显沉默的高大雄虫,他看到苏郁白时眼神不由自主的随着对方的身影转动,好似满心满眼只有这么一个人。
苏郁白看到雄虫脸上的血痕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
这只雄虫正是之前帮他解开眼罩的那一只,现在两人的身份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坐着被锁链绑住的是那只雄虫,负责问话的则成了他。
雄虫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终于多了一些光亮。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盯着苏郁白老实回答道:“虫巢里有一只很奇怪的虫母,我们都是听从他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