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白现在的模样俨然是一个小可怜,被人骗出去也就罢了,还给欺负哭了!
剩下部分没有损坏的墙壁也在姬烬辞的手里变成碎末,他几步上前在苏郁白面前定住,犹豫着不敢伸手碰他。
苏郁白抬起蓄着泪的眼帘往他身上一扑,男人手忙脚乱的接住他,将双脚离地的人类抱起来的哄。
看到自家宝贝在外面受了委屈,脸都成了小花猫,心慌意乱的姬烬辞现在哪里舍得怪罪他不听话,不好好待在病房里面。
定是那殷无双太过阴险狡诈,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他。
苏郁白抱住姬烬辞的脖子,埋脸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尖上沾到的一点灰尘,软趴趴的在他肩膀上呼吸,垂下的长睫带着湿气,情绪恹恹的也没去看站在后面的师天一。
若是平时,被心爱的人类这么黏上来,姬烬辞怕是要高兴坏了,这次却是压抑的怒气问道:“殷无双人呢?是谁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
苏郁白吸了吸鼻子,不是很愿意动弹,微微往底下扫了一眼,声音慢吞吞道:“他在你脚下。”
……
殷无双本人自然知道哪里有门,求生的本能让他往这边跑,即便力量被封锁的情况下他根本打不开。
为什么会觉得苏郁白比姬烬辞恐怖?因为男人打他就是用暴力殴打,就像是猫抓耗子,还不一下子抓死。
苏郁白却像是掌握了法则的力量,压着殷无双完全激不起反抗的情绪,只能绝望又无助的被他封锁在狭小的空间,一点点化成灰烬。
姬烬辞现在情绪不稳定,身后浓烈的鬼气还在翻涌,在苏郁白看不见的地方,他眼中的薄雾笼罩着红色暗芒,阴郁的气息光是让普通人看上一眼就会震的神魂不稳。
这幅模样自然不能让怀里娇气的人类看到,他按着苏郁白的后脑勺,将人抱得很稳,沉着脸低头看去。
他的脚边当真堆着一层灰,散落在破损的墙面下差点分辨不出来,上面清晰的脚印说明刚有人从殷无双的骨灰上踩过。
姬烬辞一脸晦气的退开几步,冷声低哼,“死了还往别人脚底下钻。”
师天一:“……”
来时他和姬烬辞一样紧张,苏郁白或许有点灵性,比天师府里绝大多数弟子都要聪明一些,但对面毕竟是一只存活了千年的恶鬼。
唯有吃过人的鬼物才会被称之为恶鬼,他费尽心思把少年抓过去还能是为了什么?
分魂状态下的殷无双不像普通的厉鬼那么好对付,但在姬烬辞和师天一手里都撑不了太久,杀掉眼前这一个,两人也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面前这只是‘假的’。
心慌意乱寻找苏郁白的踪迹时,二人同时出现在这所中学废弃的旧校址中。
见到本人后,师天一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他在抬眸时冷冷清清的多看了苏郁白两眼,少年则是泪光染染,抿着嘴巴无辜的与他对视。
败下阵来的师天一默默跟着进入房间,环顾四周,看到桌案上的东西先是皱了皱眉,又检查过地上那一块已经被姬烬辞踩扁的细腻灰尘。
还真是殷无双的骨灰……
师天一垂眸算了几卦都能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禁再度迟疑的向苏郁白看过去。
少年毫无所觉的靠在男人怀里,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个铜板和已经断裂的红绳。
苏郁白眼眶还有些泛红,声音委屈道:“你送我的东西坏了。”
姬烬辞连忙抱着他哄,这个红绳是因为摘不下来苏郁白才一直不情不愿的戴着,现在东西坏了,反倒是又把人给惹哭了。
男人许诺还会补一个送到他的手里,另外地宫中的法器也任由苏郁白的挑选。
把人哄到差不多,姬烬辞又回头瞪了师天一一眼,“看什么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殷无双死了就死了,他早就该死了,你这是在看谁?”
师天一:“……”
一只厉鬼居然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话,姬烬辞几乎寸步不离的缠在苏郁白身边,社会化训练倒是比殷无双好多了。
医院里也不安全,白弄章已经被接去天师府的客房休息。
苏郁白趴在男人怀里睡着后,师天一希望他也能将人送过去,姬烬辞淡漠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暗色,收紧双臂将人抱紧,居然默许了他的提议。
魏玉树开车过来接人看到一身贵气,头戴玉冠,手里还抱着个人的厉鬼时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开车,都没敢趁机和掌门师侄聊天。
师天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叹息,“你很清楚,这不正常。”
姬烬辞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斑驳的树影落在车窗上,还有少许阳光洒在苏郁白的脸上,见小孩连睡梦中都在皱眉,他将手掌按在对方漂亮的眼睛上。
姬烬辞垂眸淡淡道:“他不愿意说,你看不见吗?”
“……”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天师府的大门外形不算宏伟,却意外的有古韵,位于近郊的一处空地,空气也比市中心好上不少,旁边就是京城唯一一座可以爬的高山。
游客过来爬山时,总会有人把天师府错认成道观,跑来询问他们可不可以烧香,还真有人在天师手里求到符了。
迄今为止把天师府当成道观的还不少,他们自己也懒得解释了,只是说他们现在改办学校,不接待游客。
人们伸长了脖子看见门内一群穿着法袍,刚好路过的年轻弟子,咂嘴感叹道:“呀!这么多人出家啊?”
“……”行吧,你说出家就出家吧,他们这里的老师也确实有那么一两个老道,跟过来的善信也有不少。
姬烬辞对这样一个全是天师的地方并无敬畏之心,在门童痴呆的表情下泰然自若的抱着苏郁白进门。
在他身后,贴在大门上已经被施过法的钟馗画像无风自燃,顷刻间化为灰烬。
“师侄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魏玉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看的忧心忡忡。
师天一随意扫过发黑的门板,淡淡道:“再贴上一张就是,无需大惊小怪。”
魏玉树:“??我不是说画啊!”
师天一抬了抬眼皮,声音镇定。
“有人在那只鬼的心上加了一道锁,只要他没事,其他人就不会有事。”
-
苏郁白清醒时已经是深夜,身后是柔软的被子,身前是男人温暖的怀抱。
他像是粘人的小猫,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身体下意识的往前蹭了蹭,呼着热气将头埋在姬烬辞的脖颈间。
男人一直都是清醒的,又相拥着抱了一会儿,还是他先忍不住退开身体,在冰凉的月光下捧住少年柔软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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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白眨眨眼,在夜色中呜咽了一声,啜泣道:“好黑啊……姬烬辞,你不要欺负我了。”
眼前的光影一闪,他被姬烬辞从床上抱起,周围变成燃着的无数盏长明灯,两人已经从天师府来到了灯火明亮的地宫。
姬烬辞踢开脚边的小鬼,将他抱进主室,隐藏在黑暗中的鬼物都在厉鬼的威压之下四散逃开,谁也不敢停留在这间屋子。
苏郁白被他放在金丝楠木的棺材板上,眼泪汪汪的要往厉鬼的怀里的躲,姬烬辞也没有拒绝,单手搂着他的腰,耐心的拍了拍少年的背,却半分没有要将人抱起离开的意思。
人类抱住姬烬辞的脖子往他身上蹭,不愿意去碰身下的棺材,委委屈屈的轻哼。
姬烬辞淡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在满室的长明灯照耀下,少年竟也感觉了几分阴森恐怖,被揉捏住敏感的耳垂也没敢躲。
厉鬼俯身抱住他,淡淡道:“我原先想着是你还小,该怜惜你一点才是。我不想禁锢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都行,但你至少……”
姬烬辞的声音沉了一些,“至少该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苏郁白的指尖颤了颤,听见对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很喜欢你,宝宝一直都很乖,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肚子被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
“等我在你的身体里留下标记,就不怕宝宝乱跑了。”
不等苏郁白有所反应,他身后的棺材忽然被拉开,身体也陷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