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白神色镇定,四周人声嘈杂火光冲天,将他说话的声音几乎要掩盖下去。
“你要怎么招待我?”
他身材纤弱,样貌精致,看上去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身后的南蛮人并没有将苏郁白放在眼里。
手腕被粗鲁的抓起,养尊处优的手心处留下拉弓射箭时弓弦绷紧留下的青紫痕迹,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
衣袖从手腕上滑落,白皙的手臂上还有几处暧昧的痕迹,不难看出是被人俯身在上面亲咬出来的。
“呵,都说我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殿下似乎也不遑多让。”
人高马大的南蛮人嘴上说着讽刺的话,眼神却黏在少年的手臂上死死盯着,呼吸沉重带着腥气。
陌生人的味道让苏郁白皱起眉头,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从随身仓库里拿出来的刀。
晏修戚已经等不及的逼退其他想要靠近围攻他的敌人,迅速靠近苏郁白,想要将他抢回来。
南蛮人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不得不抽出手回防,晏修戚挑开他的刀,将人抱了过来。
兵器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了手,眸色冰冷的男人反手将南蛮人碰过小皇子的胳膊砍伤。
“我先带你去找苏恒他们。”救下人后晏修戚不再恋战,眉头紧皱的亲了一下苏郁白红肿的手心,抱起人就要走。
苏恒贵为皇帝,南蛮守军也都是他的亲信,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才最安全。
他们绕过一片断根残垣,男人抱着他的手很稳,呼吸却是沉重急促,灼热的像是快要烧起来。
一滴汗水落下,苏郁白看到晏修戚额头上的汗珠,注意到不对立刻抓住他的衣襟,语气凌厉严肃,“晏修戚,你受伤了?快放我下来!”
晏修戚闷哼了一声,像是怕把他摔下去,将少年的身体抱紧护在胸前。
“小宝贝,我还以为你只会撒娇呢,怎么不继续装可怜讨好我了?”
挣扎了两下,男人只会将他的抱的更紧。
知道晏修戚是不会在外面把自己放下了,苏郁白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鸦羽低垂神色失落。
隔着衣服在男人的重口重重咬了一口,“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你对我好,我喜欢你,难道不应该吗?”
苏郁白抬头看向晏修戚,眼里倒映着男人的身影,“我没有在装可怜,是真的很喜欢你……”
如同水洗过的墨瞳干净透彻,专注认真,恍神间晏修戚竟然觉得自己是被深爱着的那一个。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只是因为苏郁白的一句话。
伤兵营离众人住的地方有点远,不算外围但是比较偏僻,被南蛮人盯上当做了突破的目标,他们这次倒霉正好过去就被围住了。
晏修戚带着苏郁白回来时,一脚踢开房门,里面的几人吓了一跳。
苏恒和几个能领兵的副将已经带人赶过去了,屋里只有陆清衣和唐山伯等人。
“你们受伤了?”陆清衣皱眉将苏郁白扶了过去,打量着他的身体。
他们只是自己出去走走,到伤兵营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也幸好没人知道,不然后方这些人早自乱了阵脚。
晏修戚没管其他人什么反应,按着苏郁白的后脑勺,深吸了一口气,额头抵着他沉声道:“刚刚在路上说的话,等我醒了希望殿下不要忘了,我还想再听一遍。”
他说完身体一软就要倒下,苏郁白手忙脚乱的将男人抱住,差点被晏修戚带着一起摔倒。
在陆清衣的帮助下,晏修戚被搬到房间躺下,他的腰腹部被刀划伤了一个大口子,因为衣服也是暗红色的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
已经派了人去找军医了。
苏郁白的身上也被染了血迹,神色惶惶的跪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了无声息的男人。
上一次见男人受伤还是在现代出车祸那次,流了这么多的血晏修戚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难看。
见少年趴在床边样子太可怜了,陆清衣没忍住摸了摸苏郁白的头发,蹲下来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别担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苏郁白眼神看着快要哭了,他怔愣的抬起眼,“可是他被砍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
陆清衣淡淡道:“那就把他收走,反正晏修戚已经足够喜欢你了,他会愿意跟着你走的。”
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两人都明白,可是这样对晏修戚来说并不公平,他只记得这一世,也没有从前的记忆。
尽管苏郁白从前也因为男人的失忆没有安全感,可当知道对方一直在轮回等着自己时,他就忍不住心软了。
他想对晏修戚好一点……
床上的男人可能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昏迷中握紧了苏郁白抱住他胳膊的手,像是怕他跑了。
晏修戚自己也不想这么容易死,他昏迷前还在跟苏郁白提要求,他太喜欢自己养的小孩了,做梦都在想着……
他们本是天然的对立面,男人却愿意为了苏郁白养虎为患,完全疼进了骨子里。
悸动的感觉太过美好,他还想听一次少年的表白。
苏郁白正在翻看着商店,看有没有止血药剂,几秒后他忽然站起身,直言道:“我要帮晏修戚缝伤口!”
他在商店里看到了肠衣做的线,可以用来手术缝合。
陆清衣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的,转身出去让人准备东西,道具苏郁白自己都有,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不能让外人看出了端倪。
临床经验他有,但在这种医疗条件下还是第一次。
苏郁白割开衣服将周围的血迹清洗干净,深吸了一口气,反复消毒后开始给晏修戚的伤口进行缝合。
等军医进来时,他看了眼男人身上缠好的绷带,又给晏修戚把了脉,语气迟疑。
“晏大人的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即可。”
除了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他查不出其他毛病。
军医见小皇子殿下脸色有些苍白,语气和蔼道:“殿下身体虚弱,要注意保重身体。”
苏郁白愣了一下,勉强对他笑笑,“我没事,劳烦你跑一趟。”
军医摆摆手,留下补血益气的药方,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又走了。
南蛮人的偷袭太突然,陆清衣也有正事要做,他在这里陪了苏郁白一会,没多久就被唐山伯派来的人请走了。
临走时他揉了揉苏郁白的头发,让他回房休息,这一天下来心情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的人来说也是负荷。
“他一时半会死不了,想看晚上再来看。”
苏郁白小幅度的点点头,目送着陆清衣离开。
屋子里早被晏修戚的亲信收拾好了,衣服也换了一件干净的,将带血的东西丢了。
苏郁白很听话的回房洗了个澡,带着一身水汽又回了晏修戚的房间,脱掉鞋子爬到床上蜷缩在男人身旁。
他小心避开晏修戚身上的伤口,闻着男人衣服上的木质熏香闭上双眼。
亲信早就被男人吩咐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好小皇子。
他们送饭时只见苏郁白亲亲蜜蜜的靠在男人身旁,一个翻身似乎就能压到晏修戚身上。
“小殿下……殿下………该用膳了。”
连续呼唤了两声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手下们心惊胆战的看着少年闭着眼从床上坐起来,准确无误的避开伤口从晏修戚的身旁翻下床。
苏郁白神色倦怠的打了个哈欠,水雾朦胧的眼睛看向众人。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他的声音温和,没什么起伏,晏修戚的几个亲信却莫名感觉到了压力,没敢多看苏郁白的脸色很快出去关上了房门。
晏修戚还没醒,另外还有一个很不好的症状。
他发热了。
苏郁白给他吃了退烧药,又喂了点水,晏修戚皱起的眉头慢慢展平。
他照看男人的这段时间苏恒也过来看了一次,见苏郁白脸色苍白的守在边上,也说不出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了。
宝贝弟弟喜欢上了外面的野男人,这让苏恒高兴不起来,唯一值得高兴是晏修戚愿意舍命相救,勉强也算配得上他弟弟。
昏迷两天后晏修戚终于在一天清晨睁开眼,熟悉的气息让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睡在身边的少年。
为了让病人能好好休息,也怕压到伤口,很少有人会跟伤患同睡一张床。
苏郁白这个时候还要贴在身边睡觉,既显得任性又像是半点儿也离不开他。
晏修戚心尖滚烫,垂下的眼眸里划过微光,摸了摸少年的侧脸。
苏郁白被晏修戚弄醒了,他迷茫的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的蹭了蹭男人的手背。
“你怎么才醒啊?”
晏修戚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下意识的就要低头道歉,“都是我的错,宝贝别难过了。”
他亲了亲苏郁白脸,哑着嗓子低声问道:“殿下之前说的喜欢还算数吗?”
苏郁白睫毛颤了颤,落在脸上的亲吻太密集,他不得不低头躲开。
晏修戚受伤的地方在腰上,只要避开那里就好了。
二人交颈而卧,苏郁白趴在晏修戚宽阔的肩膀上,闷声闷气的小声道:“如果你身体好好的,我就一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