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扣住怀里人的腰,比季长青想象中还要纤细,仿若一掐就断。
他捏起苏郁白的下颌,垂眸仔细观察了许久,恶意的用指腹在湿润的唇瓣上用力揉了揉。
青年立即皱起眉头,抿着唇想要躲开,发现推不开他的手又委屈巴巴的主动蹭了回来,抱着季长青的腰低头埋进他的怀里……
他倏地收紧手臂,神色不明。过了半晌才把小皇帝的身体往腿上抱了抱,为他调整成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怀里睡觉。
当真是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做什么都要人伺候着,半点委屈也受不得。
下车前季长青伸手将人摇醒,苏郁白的眼角沁着水汽,睡眼朦胧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知今夕何夕。
片刻后,他一脸平静的从男人怀里爬起来,坐在一旁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这熟练的动作让季长青陷入了沉默,盯着苏郁白眼神分外压抑。
他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苦涩的味道在唇齿中蔓延。
季长青一路将苏郁白送到别苑门口,早有下人提着灯笼等着,小心的将人迎了进去。
苏郁白向后看了他一眼,在月色与灯光的交相辉映下脸侧的皮肤温润如玉。
身着一袭黑衣的季长青已经隐入夜色之中。
他突然有点不想放人回去了……
转眼间小皇帝已经南阳王府住了好几日,根据手下的情报,他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安分,偶尔会与季长青一起吃茶,关系不远不近。
季师南对季长青的性格还算了解,能做到和平相处,已然是给予了优待。
他曲指敲了敲书桌,语气淡淡道:“去把长青叫过来。”
窗外立刻有人低声应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季长青来的时候季师南正在练字,他将毛笔放在笔架上,低头慢条斯理的吹了吹宣纸上未干的墨痕。
“我听下人说,你最近和我带回来的客人走的很近?”
季长青刚从练武场过来,身上的伤养了两天已经没有大碍,他手长腿长,修身的劲装穿在身上格外挺拔。
目光瞥过桌上那副略显潦草的毛笔字,半分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父子之间一点也不亲近,看着像是不熟。
“不如您和那些门客好友们走的亲近。”季长青面带嘲讽的冷笑。
他这样说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按照季师南的性格,他跟谁相处都比季长青要友好。
季师南一时未出声,书房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看了他良久,忽然笑着问道:“长青是不是也觉得他很有趣?”
季长青目光警惕的皱起眉头。
“都怪我疏于管教,接你回来的日子晚了些,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你的性子好一些。”
季师南慢条斯理的坤平衣袖上的褶皱,语气和蔼的温声道:“你如今也大了,是时候该做点成绩出来。不如就把西郊的那些兵马交给你管理,多少也给他们训出点样子,你看如何?”
京城里除了禁卫军,安置兵马的大营就只有两步,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全部都在季师南手下。
将人调到西郊大营,表面上是升职了,实际却是在打压季长青。
他从边疆带回来的旧部几乎都在东边,如今让男人去毫无根基的西郊,无疑是在为难他。
季长青无声的捏紧了指骨,目光冷淡扫过季师南的脸,若是现在拒绝,这人还会给他找其他麻烦。
他沉声道:“好。”
中午,苏郁白一个人在院子里用膳,一旁的侍女给他扇着扇子,一片岁月静好,看着就很惬意。
难得有空登门拜访的季师南站在别苑门口欣赏了一会儿,低笑出声。
他撩起衣摆在苏郁白面前坐下,像个尽忠尽职的大臣,目露关心。
“陛下最近在府上住着还习惯吗?”
苏郁白发现他眼下的青黛,淡淡道:“在哪都是一样的。”
反正忙忙碌碌的打工人不是自己。
季师南不甚满意苏郁白的态度,复又问道:“陛下这几日和长青相处,觉得他如何?”
苏郁白垂眼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过了许久才开口:“他有点凶。”
不仅凶还有些阴晴不定。
苏郁白不想和他谈论其中的细枝末节,直接略了过去。
季师南无声笑了笑,目光游移在皇帝皓白的手腕上,轻声问道:“陛下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戴玉镯的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女眷,男子多是在衣物上戴其他配饰,也不知季师南怎么想的,偏要送他玉镯。
苏郁白缩回原先搭在桌上的手臂,在季师南温润的目光注视下低声道:“我怕不小心弄坏,让人收起来了。”
季师南:“弄坏掉也没关系,本就送给您的东西,碰碎了就当为陛下挡灾了,当是它的福气。”
小皇帝没说话,大概是不太相信他说的。
季师南并不着急,笑着与他岔开话题。
临走时伸手摸了摸苏郁白头上的发饰,低叹道:“陛下穿戴的这么朴素,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季师南第二天就让人送来了许多发饰玉簪,材料和制作工艺,无一不是十分精细的水平。
俞书德在宫里也是见识过很多好东西的,见到这些心底难免有些不忿,为他们陛下叫屈。
季师南这是在向陛下展示他的地位和权势,故意打压吗?
苏郁白:“……”
我想他可能没有那个意思。
夜里,窗外竹枝摇曳,竹叶沙沙作响。
苏郁白半夜惊醒,忽而发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人,如雕像般屹立不动,不知在此盯着他看了多久。
不等他出声,便被动作敏捷的男人捂住了嘴巴。
“唔唔!”黑暗中,苏郁白声音微弱的轻哼了两声,挣扎的并不是很激烈。
对方像是怕伤到他,单膝跪在床板上,按住苏郁白的肩膀和嘴巴,压着他的身体陷进软绵绵的枕头里。
往日里只是说话就能闻到的清淡香味,如今离得近了,毫无疑问的更加清晰诱人。
季长青呼吸沉重,手心滚烫,半夜摸进别人屋子里这样变态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干。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此刻大致也能看得清楚。
府上的娇客被他压着桎梏住身体,眼睫快速颤动了两下,俨然一副柔弱无助人人采颉的模样。
季长青半跪着慢慢俯身,低声道:“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你不出声我就放开你,可以吗?”
苏郁白慢慢眨了眨眼,被放开后立刻推开气息吓人的季长青,手肘撑着床单面对着他爬起来,向后摩挲着靠坐在床头。
他大概也不想被太多人围观,皱着眉用气音道:“季长青,你疯了吗?白天不登门,半夜三更来找我?”
季长青:“……”
他狼狈的移开目光,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不敢看苏郁白的脸。
黑夜里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对,我是疯了。”
苏郁白:“??”
季长青也没想到,短短两天会这么难熬,他心里念着脑海里想着的全是苏郁白。
甚至愿意冒着被季师南发现的危险,自找麻烦,不辞辛苦的半夜里也要跑回来,只为看他一眼。
他既担心苏郁白住在南阳王府中与吃人不吐骨头的季师南朝夕相处,又怕苏郁白早早离去,天大地大,他甚至连对方的全名都不知道。
季长青的气息有些不稳,若是苏郁白没发现他还好,既然被抓了个正着,他索性也不伪装了。情绪亢奋的抓住客人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向自己拉近。
“我想知道,你和季师南是什么关系,他又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苏郁白谨慎的回答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刚说完就听见了季长青在冷笑。
倘若真的没关系,季师南又怎么会因为他多和苏郁白说了两句话就被流放出府外?
季长青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除你以外,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毫无利益关系的人被接到府里。”
南阳王府这么大个招牌,想要投靠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手里有金钱,有家族势力,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自己送上门,只为能获得南阳王的青睐。
这个一看就不能吃苦的小少爷有什么呢?他有着一张冷清又懵懂,引人摧折的漂亮面容。
宗室子弟只不过沾着一个血缘关系的好处,连皇帝本人都可有可无,更不用提他们。
相信季师南这些年也不会任由皇族的人发展太好,他们这些宗室子弟最多就是有点小钱,势力绝无可能发展,不安分的也活不到现在。
季长青将人逼到墙角,低头在苏郁白发间轻嗅,隐忍的声音莫名有些卑微:“你之前说过不喜欢季师南,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也可以代替他为你所用。”
苏郁白没吭声,男人见他挣扎的不那么厉害了,干脆将人抱到自己怀里坐着,在黑暗中搂着他的腰。
“宝贝,你喜欢上面那个位置吗?可惜季师南只能让你做傀儡皇帝,我不一样,我可以全部都给你,我不要权也不要利。”
苏郁白没急着反驳他的话,而是轻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季长青声色微哑,“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