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见山回到东跨院,招财立马迎上来:“少爷,小的打听到了!”
“嗯,说来听听!”
原来徐晨星是准备用他珍藏的前朝大书法家司马盼山的真迹,来向谢老赔罪。
司马盼山是前朝有名的大书法家,因为战乱,其作品流传极少。
本朝文人追捧其书法,他的真迹,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这幅真迹,原是徐晨星随手在一个老人的摊子上买的,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靠着观摩、临摹这副真迹,加之自身的天赋与努力,徐晨星的一手好字,在整个芸州,无人能出其右。
这还只是徐晨星只在芸州走动的情况下,他的书法,怕是在晋朝的读书人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听招财这么一说,云见山摸摸下巴,徐晨星这是下血本了啊,这爱得够深的啊!
云见山摇摇头,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因为午饭,云见山今日的晚膳格外的早。云家在东跨院给他专门设了一个小厨房,无论什么时候开饭,云见山都不缺吃的。
说来也是缘分,云见山和原身的口味还是很像的。既能欣赏清淡本味,也能品尝重口味道,兼之欣赏各地风味。说句人话,就是啥都爱吃!
只是看着桌上的番茄炒蛋,云见山问系统:“难不成你之前还绑过人?”
“没有,那人是因为时空裂缝来的,不关我的事。”
云见山此时也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穿越者,这位前辈身逢乱世,毫不意外举起造反大旗,也算是当时逐鹿天下的最强者。
这人是个有才的,改进了诸多工艺不说,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种子推广开来,云见山桌上的番茄就是其杰作。
只可惜此人理念过于超前,他实施的很多政策时人不解,招致诸多反对者。又识人不清,被最信任的手下一刀刺死,其死后,手下的势力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对这位前辈,云见山是佩服的,造反唉,多累啊!
饭吃到一半,屋外走来一人,云见山抬眼一看,是徐晨星。
云见山心里感到疑惑,还不到休沐的日子,书院不能随意进出,徐晨星这是又逃学了?不是吧,这还追到家里来了?
徐晨星一看云见山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薄唇轻启道:“我跟山长请了假!”
见云见山这个点吃饭,徐晨星心里有些不赞同,但面上却是不显,看向云见山,温声说:“见山,这么早就吃饭了?”
云见山客气地说:“是这样啊,晨星,要不要坐下吃一点!”
还没吃饭的徐晨星莞尔一笑,说:“好!”
云见山:我就是客气客气。
一旁侯着的招财已经提前去厨房拿来新的碗筷。
云见山发誓,徐晨星看他的眼光,绝对不正常。
系统提醒:“那是爱的眼神!”
“滚蛋!”
颇不自在吃完一顿饭,云见山就想溜,徐晨星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叫住他。
“见山,我听说你要接管膳堂的事?我劝你三思,膳堂的时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事关自己的事业,云见山来了兴趣,停下开溜的脚步,饶有兴致地问:“哦,是有什么讲究吗?”
前身毕竟不是书院的学子,对书院的事情也不关心,只听闻过膳堂的难吃,但具体情况,却是不知道的。看徐晨星的说法,似乎其中大有乾坤啊!
见云见山漫不经心的样子,徐晨星就严肃地把其中内情一一道来。
其实一开始,书院的伙食并不差,毕竟书院经费充足,云父也心疼学子们,还特意请了一位大厨。
当时书院管理并不严格,学生们能够带书童小厮一起在书院住宿。读书所费钱财颇多,因此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富贵出生,衣食无一不精。
膳堂的伙食再好,也是大锅饭,哪里比得上小厮买来的酒楼饭食或家里送来的精致饭菜?
这也就罢了,偏偏有几个不学好的,带头搞起攀比之风,越来越多的学子不在膳堂吃饭,甚至鄙视在膳堂用膳的学子。
那时书院初创,云父诸事缠身,一开始并未察觉到不对。
后来,云父看到膳堂竟只有寥寥几个学子在此用膳,膳堂每日按照人头做的饭只能白白倒掉,他勃然大怒,要知道,膳堂吃饭可是不要钱的,为的就是鼓励学子向学。
彼时正是荒年,百姓活得艰难,云父见普通百姓难得一见的饭食被白白倒掉,而书院里学子攀比成风,下定决心整治书院。
为了遏制这股歪风邪气,云父连夜拉着宁雾之重新制定了书院学规。
不同以往宽松的学规,这版学规异常严格,更是对膳堂严加规定。
首先,严格控制书院人员的往来。除一月一次的休沐日,生员一律不得出书院。书院除了学子、夫子、书院人员,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逗留、住宿。夫子好一点,能随意进出,但不能带人,只有山长特批,才能随意进出。
针对膳堂,膳堂只在固定时间有吃的,不许点菜,给啥吃啥。每人定量饭食,必须在膳堂吃完,不得带出膳堂,更不允许学生自带食物。
此外,还规定了膳堂的员工数量、经费标准,当时是把食堂的经费砍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问题就出在经费上了,这些年,芸州经济越发好了,物价自然水涨船高,那点钱,越发不够用了。
前几年,老厨师不干了,换了好几个厨子,现在接手的方厨子虽然为人勤勤恳恳,但厨艺真是不敢恭维。
听完这一系列严苛规定,云见山顿觉牙疼,不解地问:“都这样了,书院居然还有学生?”
徐晨星看向云见山,无奈地说:“见山,你不懂,读书人为了学问,这点苦头算什么!”
云雾书院是芸州最好的书院,藏书丰富、师资厉害,在文风不盛的芸州,就是读书人的圣地。
芸州本是南部荒芜之地,为了躲避战乱,很多人来此避难。后来出了两个能干的刺史,一个主持修建水利,一个主持修建运河,借着水利与水运之便,芸州渐渐发展起来。
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才却是不好培养,芸州缺好的教育资源。
云父和宁雾之都是国都盛京人士,正统进士出生,文采、学识、阅历都是一等一的。
云父过目不忘,阅遍国子监、皇家典籍,还抄写下来。
云母是富商独女,其祖上在战乱期间,收集了诸多典籍书画、古书名作,这些都被云母带到了芸州。
可以说,云雾书院的藏书,芸州找不出哪家书院与家族能够匹敌,当然了,这也有芸州文风不盛的原因。
云见山听完徐晨星的解释,这才意识到云雾书院的厉害,感慨道:“原来书院这么厉害啊?”
徐晨星咳了一声:“在芸州,是如此。”出了芸州,就不好说了。
云见山秒懂,矮个里拔高个呗!
见话题越来越偏,徐晨星话音一转,又劝起了云见山:“见山,我知你心中自有抱负,想去管理膳堂也不是头脑一热,定是多番思虑才提的。”
“只是膳堂实在特殊,父亲留下的规定,身为人子不可轻易更改。家中有诸多产业,书院亦有其他事务,见山不必执着于膳堂。”
这话说得漂亮,可惜没进云见山心里,他就是头脑一热,想搞食堂!
系统也怕云见山被说动了,连忙说:“别的哪有搞膳堂好玩,我还给你发奖励呢!”
云见山当然不会放弃了,徐晨星一说,他对开食堂更有兴趣了,他这个人,就爱挑战有难度的事情!
不过,为了不让徐晨星时不时来劝自己,云见山一把抓住徐晨星的手,努力让眼睛更湿润一些以求热泪盈眶的效果,慷慨激昂地说:“我就说晨星你懂我,懂我的抱负。还有,膳堂如此差,我也心疼书院的大家,嗯,特别是晨星。人是铁饭是钢,没有一副好身体,怎么安心读书。所以,我也想为书院、为大家做点什么。晨星你这么懂我,想必一定会支持我的吧!”
徐晨星突然被抓住手,心头一跳,多少年了,这是云见山第一次主动抓他的手。
长大的云见山对他客气而又疏离,虽不曾委屈他,却也不曾亲近他,更别说抓自己的手了。
徐晨星的注意力全在两人抓在一起的手上,压根没心思听云见山说了什么,听到最后问是否支持,一贯顺从云见山的徐晨星迷迷糊糊点了头。
云见山见到徐晨星点头,心情大好,这样徐晨星就没理由劝自己了,应付徐晨星,也很累的好吗!
“我就说嘛,都是兄弟,晨星你肯定懂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难得云见山如此主动,徐晨星能放过他才怪,这机会都抓不住,他什么时候能得偿所愿?
平时不敢太过分,怕把人推得更远,这次可是云见山主动的!
徐晨星反手抓住云见山就要松开的手,语气略带哀怨:“我自是什么都愿意支持见山的,为了见山,我做什么都愿意。这次画的事,没能帮上见山,膳堂的事,该如何帮忙是好?”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徐晨星的手细腻莹白,一眼望去,和云见山小麦色的手相比,十分显眼。
感受到徐晨星手心传来的炽热温度,云见山打了个颤,用力挣脱,把手收回衣袖里,咳了一声,有些扭捏地说:“你好好说话!”
这人说话怪怪的,好像在调戏人!等等,调戏?
说完,云见山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招财,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干,未免太过那啥了!
顺着他的视线,徐晨星看向招财,被徐晨星凉凉的眼光盯着,招财很没骨气地扔下自家少爷跑路了。
“少爷,厨房有事,我去帮忙!”自求多福吧,少爷!
见人走了,徐晨星扭头看向云见山,眼神暧昧,哑声道:“现在没人了,我们继续聊?若是见山一时想不出来,不如今晚,你我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云见山哪里见过这阵仗,赶紧拒绝:“还是不了吧,我睡姿不好,再伤着你多不好!”
云见山干笑一声,想缓解自己的尴尬。
徐晨星掩面失声,一只手支起额头,歪头看着云见山,面容含笑,眼神清澈。
徐晨星蓦地一叹,微微抬起另外一只手,遥遥指着云见山的脸庞,指尖微动,缓缓指向云见山的胸口,怜道:“我倾慕见山多年,见山何时能懂我的心呢?”
说完,徐晨星靠近云见山,白玉无瑕般的俊脸就在眼前,云见山甚至能看见他唇上的小痣。
云见山身子都僵了,感受到他的僵硬,徐晨星手指轻点他的胸膛,发出暧昧的轻语:“现在可懂了?”
徐晨星的指尖仿佛有电一般,云见山猛地一抖,摔下凳子。
云见山一骨碌翻身起来,连忙往门外跑去。
“我吃饱了,去散散步,你随意啊!”
不等说完,云见山就撒丫子跑了,这古人真够奔放的,他一个纯情少年真hold不住。
徐晨星见云见山跑得飞快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转瞬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跨出这一步也不是那么难!原来,他也不是真的排斥我!可叹自己居然犯傻,保持距离多年,真是白白蹉跎大好时光!
徐晨星看着快要消失的背影,心情大好,跑什么,机会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