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啊,他们两个把田修斐忘在抱月斋了,云见山大呼不妙。
云见山和徐晨星面面相觑,露出苦笑,他们也太不厚道了。
“走走走,赶紧去抱月斋。”
云见山拉着徐晨星就要走,徐晨星倒也乖,任由云见山拉着自己,跟着人出了包间。
“哟,这不是云大少爷嘛,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害燥,瞧瞧,还拉着你那童养夫,真是没规矩!不过也正常,一介纨绔,能懂什么礼数?”
云见山抬眼一看,巧了,是他的死对头,吴天赐。
这吴天赐啊,是一个纨绔子弟。
云见山之前也是一个纨绔子弟,纨绔对纨绔,不是兄弟就是敌,两人恰好就是那个敌。
吴家是芸州城扎根多年的富商,在云家来之前,可谓是芸州城响当当的首富。
但在云母来了芸州以后,云母生财有道,没几年就打下了诺大的家业,隐隐压了吴家一头。
吴家自是看云家不顺眼,但后来云父收了吴家几个读书苗子,又指导了吴家的几个读书人得了功名。
两家自此握手言和了,一道做起了生意。
但家长们其乐融融,孩子可不是那么回事。
在两家关系微妙的时候,吴天赐被人撺掇着来找云见山麻烦。
云见山也不是吃素的,把吴天赐好一番教训,一来二去的,两人梁子就结下了,三五时的就得打上一架。
不过两人也知道两家没有深仇大恨,也都是小打小闹,争的无非就是脸面罢了,倒也没有闹出大事。
半年前,吴天赐去拜访外祖家,一直没有回来。
所以这段时间云见山才能得个清净,现如今吴天赐回来,怕是有得头疼了。
“呦,吴小三,受罚回来了,看来你认错态度不错啊,本少爷还以为你还得过个一年半载才回来呢。”
这吴天赐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去外祖家的,他之前醉酒纵马,差点伤到了人。
吴家虽说是大富商,但家风严谨,见吴天赐差点犯下大错,他老爹当即就要动用家法。
吴天赐老娘心疼儿子,偷偷把人送去了外祖家暂避风头。
云见山见吴天赐不过半年就回来了,不禁感慨,吴天赐母亲的枕头风,是吹得真不错。
吴天赐脸色一僵,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吴家是富商,在钱上面已经没啥进步空间了,故一直想着改换门庭,就花了大价钱取了一书香世家之女,也就是吴天赐的母亲。
可惜的是,吴天赐既没有遗传到吴家人作为商人的精明,也没人遗传到外祖一家的书香气息,活脱脱就是一无脑纨绔,真是白瞎了爹娘的好基因。
吴天赐的外祖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吴天赐这个纨绔在外家没少被外公教训,云见山真是哪里疼往哪里戳。
“云见山,看见本少爷回来就那么失望?可惜不如你所愿,本少爷回来了,这有我在,你就别想好过。”
云见山冷笑一声,嘲讽道:“就你,能怎么样让我不好过?看来之前教训你教训得不够,没关系,我云见山最是宽宏大量,你找揍,我以后一定成全你。”
云见山看见吴天赐略显憔悴的脸色,有些单薄的身形,就知道吴天赐遭了大罪,看人的眼光不禁带了几分怜悯。
被他这样的眼神一激,吴天赐立马炸毛,指着云见山就开始骂骂咧咧:“云见山,你还有脸说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处境,我听说你都沦落到去书院作那劳什子管事了,真是笑死人了。”
吴天赐的眼神转移到徐晨星,意有所指地说:“连书院的学生都做不成,不知道是书院嫌弃你这个纨绔,还是咋们徐大才子看不上你这个废物。”
“瞧瞧,这怕人跑了,还硬生生追到书院去,也不想想,你一介纨绔,他徐晨星可是芸州出了名的大才子,怎么会愿意有你这样一个契兄。”
徐晨星听着吴天赐,眼神转暗,他垂下眼睑,盯着不远处吴天赐的影子,人影微动,他的眼神却是不动,似是在琢磨把人影主人大卸八块的想法。
云见山握紧徐晨星的手,安抚着这人,看向吴天赐:“吴少爷这消息有些滞后啊!”
“鄙人不才,在大儒谢老的举荐下,已经成为了云雾书院的挂名学生。”
“以后啊,这芸州城少了一个纨绔,这云雾书院,多了一个学生。”
说到这里,云见山叹了一口气:“想我和吴大少爷相交多年,以后见面的机会怕是不多了,毕竟这云雾书院可不是某些蠢货能进的,你说是吧,晨星。”
“这是自然。”徐晨星微微一笑,眼神看向吴天赐,十分挑衅。
吴天赐想上前揍人,突然发现自己一对二绝对没有胜算,只好站在原地挑拨离间:“喂,徐晨星,不是我说你,你都成了芸州才子了,还怕这小小一个云家。”
“你前途无限,将来便是为官做宰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必跟云见山这么一个烂人厮混一起,白白耽误你的前途。”
说到这,吴天赐自诩是个妥帖人,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有我吴天赐在,只要你弃暗投明,吴家保你,这云家绝不敢找你麻烦。”
徐晨星十分不悦,他说怎么之前云见山和他越发疏远,有吴天赐这样的人时不时在云见山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云见山当然和他不亲近了。
当真是碍眼,徐晨星看着吴天赐,心里止不住的怒意,冷声道:“吴天赐,你不禁蠢,眼睛还瞎。”
“哪里是见山缠着我,分明是我求见山不得,但我不在乎,我徐晨星,钟情于云见山,此生不改。”
“什么前途,跟见山相比,统统是狗屁。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诋毁见山的话,我就揍你一次。”
“就你,一个弱鸡,我好怕怕哦!”吴天赐耻笑一声,捂着胸口装作害怕的样子,一脸嘲讽。
云见山捂住眼睛,他就没见过这么找死的人。
徐晨星放开云见山的手,走上前干脆利给了吴天赐两拳。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徐晨星专门打脸,两圈下去,吴天赐就成了熊猫。
吴天赐惨叫一声,举拳想还手,被徐晨星一手握住,还趁机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倒在楼道里。
徐晨星乘胜追击,走上前压着吴天赐把人好好揍了一顿,把人打得惨叫连连。
“你大爷的,敢打老子!”
“别打了。”
“哎呦,疼!”
“别打了,别打了。”
“错了,错了。”
“我错了,别打了。”
见打得差不多了,云见山上前拉住徐晨星:“晨星,差不多了,够了。”
徐晨星喘了口气,一脚踩在吴天赐背上,问他:“你错哪里了?”
吴天赐脑子总算灵光一回,忍着疼说:“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说云见山,不是云见山的坏话,我不敢了,别打了。”
见吴天赐老实了,徐晨星这才放过他,把脚拿下来,吴天赐得了自由,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看着他嗖嗖快的身影,徐晨星嗤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得罪人。”
“他身边一个仆人没有带,估计是偷跑出来的,顶着一身伤回去,怕是又得被吴老爷罚一顿。”
“便宜他了。”徐晨星骂道。
“只怕他还会报复。”徐晨星盯着吴天赐的背影说。
云见山倒是不担心,安慰徐晨星:“没事,见招拆招,就他,闹不出大事。”
云见山叹了口气,说:“走吧,去找修斐哥。”
现在田修斐那边,才要命啊!
看见徐晨星和云见山姗姗来迟,田修斐脸都黑了,冷哼一声道:“难得两位弟弟,还记得我这个孤家寡人。”
云见山和徐晨星自知理亏,先是好一番道歉,再把事情原委一说。
田修斐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云见山诚心诚意地道歉,他也没有再生气了。
云见山和徐晨星又陪着田修斐吃了晚饭,三人这才打道回府。
回家的路上,田修斐提醒云见山:“吴天赐为人小气,晨星和见山,你们两个要小心。”
“修斐哥,你放心,我会让人盯着吴天赐的情况的。”
很快,吴天赐的报复就来了。
这人别的本事没有,造谣起哄的本事那是一等一,在云见山成为云雾书院挂名学生的事情上大作文章,质疑云见山一介纨绔,居然成为了云雾书院的学生,其中必有内幕。
至于内幕是啥,那就多了去了,吴天赐抛出疑问,旁人就脑补造谣了一大推。
有说是云家金钱开道威逼书院,有说是云家和书院同流合污。
也有说是云见山哄骗了大儒谢老,更有离谱地说是云见山拿着他人作品冒充才让谢老看上的。
这些剧情,真真是比芸州城当下最追捧的话本剧情还精彩。
云雾书院本来就在芸州一枝独秀,凡是家里有姑娘儿子的,谁不盯着云雾书院?
家中有子的,期盼自家孩子能进书院念书,家中有女的,期盼自家姑娘能在书院寻个女婿。
再一个,云雾书院收学生一向以公平著称,只看学生的水平,不知拒绝了多少人的入学。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书院收了云见山这么一个外人眼中的纨绔,这让那些被书院拒绝的人如何能甘心。
之前云见山成为书院的挂名学生,其实也有人不满,但有谢老这个大儒作保,加之没有人带头,大家只能私下议论和不满。
如今有吴天赐这个愣头青带头,其他不满的人推波助澜,加之关注书院的人议论纷纷,这事就闹大了。
不到三天,由府学的经学博士左博士带头、芸州其他书院山长联合签字的帖子就到了宁山长的案桌上。
他们要求云雾书院对收云见山为学生一事做出解释,否则就要上书沈大人,罢黜云见山的学生身份和科举资格。
这事能让吴天赐闹那么大,还多亏他找了帮手,也就是徐晨星和云家的另外一个对家——府学的左白。
左白是左博士的儿子,左博士这个做爹的对云雾书院羡慕嫉妒恨,自然也影响了他这个儿子。
加之一直以来,左白都比不过云雾书院的学子,更是在几个大的文会上和徐晨星棋逢对手,被徐晨星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碾压了。
比起云雾书院其他人,左白更恨徐晨星。
有道是,最了解你的不仅有你自己,还有你的敌人。
这左白啊就对徐晨星十分了解,知道云见山就是徐晨星的心头肉和白月光。
吴天赐找上门来,相邀一起整云见山,这两人那是一拍即合啊。
两肚子坏水合一起,就把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