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方大厨,两人就往书院的库房而去。
书院的讲堂后面,便是藏书楼和库房。
藏书楼是书院最高的建筑,远远望去,高高的古楼隐在云雾中,藏书楼前面是为防火所挖的荷花池。
藏书楼东侧有一个院落,那里就是库房和为书院夫子设的书房,也算是夫子们的值房。
斋舍毕竟比较私密,故夫子们白日多在这边的书房,或是批改学生的作业,或是把学生拎到这里训一顿,或是在这里为前来的学生解惑。
云见山和方大厨到的时候,宁大哥已经把东西都拿出来了,宁山长、宁文洲、顾老头、进宝等人正在清点数量。
云见山见这乱糟糟的一团,就说:“时间紧迫,别清点了。”
宁大哥摇摇头说:“不行,必须得清点清楚,回头我好把账本补上,要不然一查账就露馅了。”
“光有书院的东西还不行,进宝,你回家,搜罗一些我、修斐、晨星那里的一些器物拿过来。”要不然全部都是书院统一的东西,万一那个砚台对不上就不好说清楚了,还是再加一点其他的东西比较好。
低头整理一堆笔的徐晨星头也不抬,笑着说:“秋水已经想到了,已经和母亲去家里取了。”
闻言,云见山放心了,走到徐晨星身边,帮着他清点笔的数量:“秋水妹妹真是聪明,回头可要好好感谢她才是。”
“不用你感谢,把吕坚让给她就行。”宁文洲翻了个白眼。
云见山摇摇头,促狭地说:“这话说的,我又没有把吕坚关在家里。”
“你还不如把吕坚关家里。”田修斐想了想,笑着说。
徐晨星把清点好的笔放下,给云见山出着主意:“秋水妹妹又不止帮了见山你一个,在坐的都得感谢秋水妹妹,都得给她送谢礼才是。我看见山你就辛苦一下,帮秋水妹妹把礼物收齐。”
“晨星,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怎么可能会欠秋水妹妹人情不还呢?你说是吧,文洲?”田修斐开着玩笑。
宁文洲臭着一张脸,得得得,就他小人,不愿意送宁秋水礼物,也不想想宁秋水和他们这群人多富啊,就属他宁文洲最穷,往书店逛上一圈,月钱就白领了。
第二穷的宁大哥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文洲啊,你送礼啊,要讲点心思。”
宁秋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妹妹,从不在乎礼物的贵重与否,但宁文洲送她的礼物,每次都能把宁秋水气哭。
“知道了。”宁文洲丧气地说。
宁山长叹了口气,看着宁文洲无奈摇头:“你说你到底随了谁啊,老夫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愣头青。”
人情世故不通就不说了,好歹教了这么多年,也算有点长进,唯独不会哄妹妹和母亲欢心,嘴毒就不说了,送礼能把人气哭,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宁文洲不服:“别人都说我随你。”
“那是一回事吗?”宁山长瞪着一双眼,手越发痒了。
怕宁山长一会儿现场表演物理教育儿子的场景,云见山赶紧说:“宁大哥,都清点好了,你看看。”
被这一打岔,宁山长赶紧清点手边的砚台,放下了教训儿子的想法。
很快,就把所有东西清点好了,宁大哥记好帐,一人拿一个篮子,装满砚台、墨块、书籍、笔、镇纸、笔筒、笔架、笔床、笔船、笔洗、砚滴、糊斗、蜡斗、压尺、秘阁、贝光、裁刀、书灯等物。
云见山瞅着这么多东西,不禁感慨东西真够多的,搁二十一世纪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差生文具多。
东西不算特别多,宁大哥怕拿多了找不到地方藏。
顾爷爷和方大厨各拿了一篮子,就四处溜达藏东西去了。
进宝和田修斐也拿了一篮子走人了,还剩两篮子,宁文洲直接拿了一篮走人。
剩下的最后一篮,徐晨星直接提走,对云见山说:“见山,我不擅长藏东西,一起可好!”
宁大哥就说:“见山,你就跟徐晨星一起去吧,我和父亲、文洲留下来等秋水和伯母拿来的东西。”
云见山只好出了门,待走远了才忍不住说:“你真的不擅长藏东西吗?”
云见山有些不信,记忆中有段时间云见山特别喜欢吃糖,徐晨星为了他的身体,就和云归打赌,只要云归宁能找到徐晨星藏在房间里的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反之则不能吃糖。
云归就差把房间烧了都找不到徐晨星藏起来的糖,现在跟他说不会藏东西了,哄鬼呢?
徐晨星显然想到了儿时的事情,脸上浮起清浅的笑意,眼里有着怀恋的光:“这不是太会藏了,怕大家找不到,所以要见山帮忙啊!”
得,云见山懂了,他是去帮倒忙的。
徐晨星见状,反问道:“见山不愿意帮我吗?我倒是记得见山曾经说过,不会拒绝帮助我的,是吧,见山?”
云见山点点头,是有这回事。
“嗯,见山可不能赖账,要不然我要算利息的!”
这声嗯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不经意间撩动人的心弦。
云见山咳了一声:“好了,我这不是答应了,你可别冤枉我。别说废话了,赶紧去藏宝吧,膳堂的饭菜还等着苦苦站着的学生去拯救呢?”
说来,云见山他们也没吃饭,都是为了赶时间。
“见山饿了,我兜里有糕点。”爬山毕竟累,这是细心的徐晨星为女眷们准备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云见山摇头拒绝了,说:“我不饿,先办正事吧!”
突然想到徐晨星也没吃,云见山补充道:“晨星若是饿了,就歇一会儿,把糕点吃了。”
说话的功夫,云见山拿过徐晨星手里的篮子。
“我不饿,多谢见山的关心了。”徐晨星两手空空,十分轻松地说。
徐晨星和云见山两人一路边走边藏东西,徐晨星确实个藏东西的小能手,云见山估摸着,如果自己不帮着调整,怕真成寻宝游戏了,十年都找不到那种。
树上、路边、房间、花坛等,就没有徐晨星想不到的藏东西之处。
偶尔两人也会碰到其他人藏的东西,这时只能相视一笑,另寻他处了。
很快,云见山和徐晨星都把东西藏完了。
两人准备回库房,路上遇到方大厨和顾爷爷,四个人就一起回去了。
“也不知道文洲和宁大哥他们弄好没有?”徐晨星想到还在日头下挨饿受累的同窗们,有些担忧。
云见山安慰他:“快了。”
方大厨也很是心疼这些学生,就说:“得让膳堂做些好吃的犒劳他们。”
顾老头翻了个白眼:“就该给那个老东西下老鼠药。”
越说越离谱了,云见山赶紧打断他们的话:“害人的事情可不能干,回头收拾那个老东西。”
“见山可有什么妙计?”徐晨星问。
云见山很老实的摇摇头说:“没有。”
但他总能想到的,回头拉上甲班那些人,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四个诸葛亮,整死云老贼。
到了库房,宁大哥和宁山长正在等他们,云见山有些意外:“山长,宁大哥,你们这么快就弄好了吗?”
宁大哥点点头:“我和山长比较熟悉书院,秋水和伯母拿来的东西也不多,所以速度还行。”
说话间,进宝和田修斐也回来了,就差宁文洲还没有回来。
“文洲还没有回来吗?”徐晨星有些担心宁文洲那边出什么事情。
进宝回道:“我刚刚看见文洲公子了,他还剩了东西没藏,应该也快了。”
云见山吩咐方大厨:“书院的学生半天水米未进,一会儿估计和云鸿安还有得掰扯,你先去准备点水和简单的吃食,就算云鸿安不放人,也能让大家多少吃点东西喝点水。”
“我马上就去。”方大厨急急忙忙就去膳堂了。
“山长,宁司库,云少爷,没老头子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顾老头提出告辞。
“顾爷爷慢走。”
顾老头刚走,宁文洲就回来了,见大家都在等他,宁文洲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耽搁时间了。”
宁山长见人齐了就说:“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思齐斋的院门口,云见山等人和谢老等人撞上了,云见山抬头一看,跟在谢老后面的那个中年人有些眼熟。
宁山长熟悉打着招呼:“谢老,陈兄,你们怎么来了?”
哦,原来是陈忆安的父亲,云见山想起来了。
谢老早上没有课,外出散步回来才发现不对,立马让人快马去请了大夫,这才到现在才来。
谢老不知道宁山长今日去祭奠云父了,颇有些责怪宁山长:“书院学生都站了半日了,你这个山长才姗姗来迟。云监院不是被砸伤了吗?我请人来看看,若是小伤,就让他算了吧。”
这话说得,也是够偏心的,云鸿安被砸了还能带着人去搜查斋舍,肯定就是小伤啊,这不摆明了云鸿安让吃这个亏,不愧是谢老。
宁文洲想为宁山长解释,被宁大哥拦住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先把要紧事解决再说。
果然,宁山长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说:“当务之急,先进去解决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