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山长懒得理他,直接就说:“书院没多余的管理位置了,宁司库兢兢业业管理书院庶务,将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允城未立寸功,于书院无甚贡献,怕是不妥。”
云见山就很直接了,嘲讽道:“书院乃是读书人之地,未有一点功名的人,怎堪为书院做事?”
宁大哥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云见山这话表面说的是云允城,实际上也怼了云鸿安这个老童生。
其余的夫子一听这话,也是眉头紧皱,面露不满,当书院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夫子们自己的后辈都塞不进书院,你云鸿安算哪根葱!
云允城面色通红,被云见山气的,他忍不住开口质问道:“据我所知,你不是也未有功名,不也做了书院的管事?”
云见山耍无赖,十分光棍地说:“没有功名,就只配做个膳堂的管事,允城兄弟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一同管理膳堂。”等到了膳堂,排挤不死你丫的!
云允城没话说了,他去膳堂作甚,一切都插不上手。
见此事不成,云鸿安又琢磨把另外一个儿子塞进书院:“既如此,允城的事就算了,允文进书院的事就此定下。”
宁山长还没有说话,纪夫子第一个就不同意,只见他直接指着云鸿安的鼻子骂:“你个老贼,把书院的规定置于何处,这书院是你家后花园啊,你想塞人就塞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云鸿安瞬间炸毛了,故技重施抬出芸州刺史:“老夫做书院监院,乃是刺史大人定的,夫子是对赵大人的决定不满吗?”
纪夫子是个脾气暴躁的,见云鸿安这老东西一而再再而三拿刺史压人,心里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纪夫子这个老人家直接不忍了,猛地走上前就开揍,边揍人边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拿刺史压老夫!我纪千秋这辈子在圣上面前都直言不讳,一个刺史派出的监院,也敢在老夫面前装大头蒜!”
众人连忙劝架,实际上在浑水摸鱼,纪夫子没拉住,反倒把躲避的云鸿安挤到纪夫子面前。
待云鸿安挨了纪夫子好几下狠的,云允城和云允文方才拉住纪夫子。
只是听到纪千秋这个名字,云允城脸色一变,今天这亏,他们吃定了。
纪千秋,前工部侍郎,编外御史,喷遍朝堂无敌手,便是皇帝也挨了他不少骂。
他主持的工程,无人敢动手脚,谁惹纪千秋不痛快,他不仅会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下了朝还堵在人门口当街骂人,可谓是工部鬼见愁。
但此人极有本领,素有清名,圣上也不曾处罚贬谪,故无人敢惹,便是辞官了,想动这老爷子也得掂量掂量。
毕竟当初圣上虽痛快允了其辞呈,但天家对其子嗣不曾打压,还隐隐有提携之意。
天威难测,摸不准圣上的态度,其他人也不敢行徇私报复之举。
云鸿安没反应过来纪夫子的来历,还是云允城在他耳边私语一番方才反应过来,被揍了还得忍气吞声,云鸿安一脸憋屈。
云见山趁热打铁,落井下石地说:“云监院未免太着急了,纪夫子刚刚的意思明明是在说允文弟可能没有入读甲班的资格,云监院何故对号入座啊?”
纪夫子打完人痛快多了,顺着云见山的话就说:“就是啊,你如此冤枉老夫,老夫一时情急,云监院莫怪啊!”
都已经准备当缩头乌龟了,云鸿安索性缩到底,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都是误会,误会!”
纪夫子冷哼一声,不给他面子。
云鸿安就当没看到纪夫子的冷脸,忍着身上的痛对山长说:“山长,云文在书院甲班读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山长有些不太乐意,但见云鸿安铁了心要塞人,就遂了他们的愿,这甲班可不是好进的,云允文可没那么好的运气成为第二个张全武。
“也不是不行,只是甲班学业繁重,老夫担心允文承受不住啊。”山长一脸的担忧,在云鸿安夫子眼里,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云允文还不知社会的险恶,当即跳出来保证道:“山长放心,允文一定刻苦学习,不拖甲班后腿!”
云见山见状就说:“不如立个字据,若是允文弟弟不能跟上甲班进度,遵守书院规矩,就赶出书院,永不录用。”说到最后,云见山看着云允文,一脸不屑,笃定了云允文不敢的模样。
云允文果然中计,当即就说:“立就立,若是我不能在一年内赶上甲班进度,就自愿离开书院!”
呵呵,云允文之前在一个不是特别好的学堂上学,还以为自己天资过人呢!
云鸿安和云允城倒是不清楚云允文和甲班学子的水平,但这两人有自信在一年内拿下书院,也就没有开口阻止。
“笔墨已经备好,立字据吧。”是谢老,他刚才偷偷吩咐进宝去拿纸笔去了。
纪夫子亲自操刀,写下字据让云允文签字画押,随着云允文按上指印,他一年后被灰溜溜赶出书院的结局仿佛已经注定。
“快快快,帮我把我药罐找出来!”
陈忆安一回斋舍,就对同窗们说道,他没有舍友,甲班十一人,斋舍两人一间,他刚好落单,独占一个斋舍。
徐晨星、田修斐等人一听就知道这是要给云老贼做好东西了,纷纷过来帮忙。
一进陈忆安的斋舍,大家纷纷吐槽,这也太乱了。
“陈忆安,你屋子那么乱,怎么躲过夫子检查的?”洛之源有些不可思议,曾经他有一件衣服忘记洗了,放在了床边架子上,都被夫子一顿臭骂,为啥陈忆安屋子放了那么多东西,却不见夫子训斥。
陈忆安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夫子大多年纪大了,人老了,难免有些沉珂,我时不时给夫子们送些保养身体的药物,这斋舍里的东西多是医药相关的东西,夫子们得了好,才睁只眼闭只眼的!”
段思华有些酸:“难不成你给夫子送了药膳?”
“我没那么傻。”陈忆安翻了个白眼,他做的药膳那么难吃,给夫子送,是嫌自己过得太舒坦了吗?
田修斐笑道:“有自知之明,挺好的。”
苏信源、袁成、程忍冬等人不说话,而是默默帮陈忆安收拾东西,他们几人没有田修斐、段思华等人的底气,可以当面怼云鸿安,只好默默为坑云老贼出一份力。
陈忆安的东西太乱了,想把要用的药材和药罐找出来可不容易,徐晨星见状就说:“别闲话了,快帮忆安把东西收拾出来,今晚说什么也得帮初来乍到的云监院开开胃。”
秋昭也带着张全武来帮忙了,甲班十一人挤在陈忆安的斋舍里收拾东西。
洛之源就不是个会干活的,看着乱糟糟的斋舍就烦,忍不住吐槽道:“陈忆安,你的房间一直那么乱吗?”
陈忆安可不想变成同窗里面的邋遢男,解释道:“之前没那么乱,我也没放那么多东西,这不是最近研究我家的药膳上了瘾,东西就弄得有点多,没地方放啊!”
徐晨星一针见血:“你需要一个药柜!”
陈忆安拿起一包药放好,苦着脸:“我也想要啊,但斋舍的家具都是固定的,我能偷着带药进书院,总不能扛着药柜进书院吧!”
书院严禁学生随意进出,但甲班的学生也有不老实的,只要不过分,夫子都当看不见,但再眼瞎也不能看不见一个柜子吧!
宁文洲打趣道:“要不你贿赂贿赂我大哥,让他给你加个柜子。”
“这是自投罗网吧?”洛之源忍不住开口。
陈忆安可不吃亏,戏谑道:“我贿赂过了,没用啊,当年给你熬了那么多药膳,别说药柜了,一句感谢都没有!”
这话夸张了,但宁文洲嘴里确实没一句感谢。
宁文洲瞬间脸黑,想到当初吃的药膳,一阵恶心,差点扶着墙吐出来。
“你能别提这茬吗?”宁文洲脸色铁青。
洛之源顾不得嘲讽宁文洲,在药膳一事上,他和宁文洲就是难兄难弟,难得有共同语言。
其他人见状,纷纷笑出来,段思华打趣道:“忆安,你还是专心科举吧,你若是行医,未免太过危险!”
此话一出,大家笑得更欢了!
“唉,过分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宁文洲不干了,这是在贬低自己的人品。
秋昭看热闹不嫌事大,就说:“既然如此,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你正式对忆安表示一下感激,忆安可是给你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的药膳!”
当年宁文洲冬季犯了咳疾,总是不见好,宁大哥担心弟弟身体,打听到陈忆安做的一道药膳对咳疾有奇效,特意求了陈忆安。
宁大哥足够诚心,陈忆安看在同窗的面上,就应下此事。
只是苦了宁文洲,药膳效果是真好,但也是真难吃,偏偏有宁大哥盯着,一口都不能浪费。
至于洛之源,嫌弃书院膳堂饭菜不好吃,不好好吃饭,得了胃疾,被云归发现,压着他吃了陈忆安整整三个月的药膳,直到把胃养好才放过洛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