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见山想了想说:“有道是达者为先,既然大家争执不下,不如先比一场,作文作诗皆可,谁赢了,证明谁对学问一道更有心得,那就听谁的。”
云鸿安脸都绿了,他念了几十年的书,连个功名都没有。
别说跟宁山长这样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比试,就是丙班的蒙童他都不一定比得过。
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对他的公开处刑。
云见山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他是怎么样的一个水货,一个在学问上不如蒙童的人,如何有脸说自己是书院学生的师长。
徐晨星知道云鸿安的底细,质问道:“监院莫不是怕了吧?”
“也是,毕竟一个功名都没有的人,害怕露怯吧!”秋昭直接不给云鸿安的脸,揭穿云鸿安的老底。
众人一听,一脸鄙夷,书院的夫子,除了吕夫子是个秀才,其他人最低都是举人功名,并且都是举人中学问深厚的,云鸿安一个水货,也好意思做书院学生所谓的师长,真是不要脸。
也怪云鸿安脸大,监院这个职位本就是管理庶务的,类似于现代学校的校董或是行政主任,他非要插手书院教学,自诩为书院学生的师长,就不要怪学生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
被这么多人鄙夷的眼光注视着,饶是云鸿安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顶不住了,只见他咳嗽一声说:“谢老夫子说得有道理,你好歹比我有经验,晚课的事情,就算了吧!”
说完,云鸿安说了几句告辞,就溜了,云允文也没脸了,跟在他身后溜了。
等这两人一走,所有的学生都在鼓掌,表示庆祝与激动。
不提云鸿安听到掌声有多脸黑,宁山长知道为了拖到他们回来,书院学生想必费了不少心力,待掌声渐弱,就说:“今日大家也辛苦了,剩下的课就不上了,好好休息半日。”
云见山也插嘴:“若是闲不住的,也可以去书院各处寻寻宝,也算得点乐趣!”
书院的学子更兴奋了,掌声热烈的同时,还有人大胆喊着。
“山长太好了!”
“山长太好了!”
“见山太好了!”
“山长太好了!”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混了进去,云见山一听就知道是洛之源,直接装没听到,只要他听不到,尴尬的就不是他。
宁山长没有多留,让大家赶紧休息,带着吕夫子、曾夫子、宁大哥走了。
云见山见自己没啥事,也准备走了,趁着书院无人注意,悄悄出了斋舍。
“见山,等等我。”
云见山回头,是徐晨星追了过来,他只好停下脚步问:“怎么了,晨星?”
徐晨星喘着气说:“见山,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你也累了,回斋舍休息吧。”徐晨星是个读书人,身体可没云见山好,再说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没送的必要。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我想送送见山,不可以吗?”徐晨星开始老一套——装可怜。
这套依旧奏效,云见山无奈道:“想送就送吧!”
一听这话,喜色蔓延到徐晨星脸上,云见山看着这样单纯快乐的徐晨星,突然想到那个梦境。
理智上,他不相信那是未来或是徐晨星未来的一种可能,但预感告诉他,那个梦没有那么简单。
想了想,云见山还是开口问他:“晨星,你天资出众,迟早会高中,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做什么样的官?”
问得真够直接的,不过徐晨星没有多想,丝毫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见山,我并不想做官,待高中后,我便会回到云雾书院,从夫子做起,直到最后接过山长手里的担子。”
想到那样的生活,徐晨星眼里有着期待与向往,他看了看云见山说:“我喜欢芸州,喜欢书院,就跟父亲一样。”当然,我也想陪着你一辈子,见山。
提到云父,云见山心里也是一阵难过,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留不住呢?
云见山有些沉默,心里滋味难辨,还是问道:“你不想做官吗?我记得小时候,你说你想要做官啊!”
不说云归喜不喜欢徐晨星,他搬到东跨院、拒绝徐晨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愿意耽误徐晨星的前程。
徐晨星摇摇头,失笑:“见山,你忘了吗,小时候你说人要有钱有权,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才说,想要以后考取功名做大官,因为我想保护你。”
“那为什么现在不这么想了?”云见山心里发堵,徐晨星的心意沉得他难以承受。
“因为经营好书院,也能保护好你。”一个名气大的书院,是无数的人脉与数不清的庇护,没有权贵会愿意招惹一个有名气的书院,而徐晨星有足够的自信把云雾书院捧上足够的高度。
徐晨星势在必得,眼里的灼灼自信仿佛下一秒就要灼伤云见山的眼,他说不出话,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是个男人,能保护好自己。”
徐晨星失笑,笑着反驳他:“一个厨师会做饭,也不影响他的妻子给他洗手做羹汤,孩子就算长大能照顾好自己,慈母也会时时关照,见山能保护自己,亦不耽误我想要保护见山的心。”
云见山叹了口气:“晨星,你该为自己而活。”
“见山,我无比清楚,这就是我想要的,你接不接受都可以。”
一路无言,云见山没想到自己只是旁敲侧击那个噩梦的事情,却又扯到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之中,云见山心里暗自后悔,他就不该开这个口。
到了书院大门,徐晨星若无其事地说:“见山,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也累了。”
“你也是。”
徐晨星看着云见山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方才回了书院,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和云见山携手,共同走过这条山路。
回到斋舍,大部分人都去浴房了,只有张全武和洛之源在,徐晨星问道:“你们不去洗个热水澡?”
张全武一边打着水一边说:“爷身体棒,洗个冷水澡就行,不跟大家抢了。”
洛之源坐在廊下,叹了口气:“抢不过他们,我等他们洗完了再去。”
张全武对洛之源竖起大拇指:“之源,反其道而行之,聪明聪明。”
洛之源翻了给白眼,不是他聪明,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看向徐晨星:“你咋了,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张全武提着水进屋说:“还能咋了,一看就是他家那口子闹的呗!”甲班的人已经默认云见山和徐晨星是两口子了。
徐晨星哭笑不得,警告他们:“你们可别当着见山面说,回头他收拾你们。”
“说什么啊?”是回来的秋昭,这人果然强悍,第一批抢到洗澡的地方。
洛之源把事情简单一说,秋昭看了一眼兴致不高的徐晨星,恨铁不成钢地地说:“你说你,真是白瞎你这张书院第一美的好脸,我要有你这张脸,十个云见山都拿下了。”
徐晨星回他一个白眼,嘲讽道:“你也长得不错,怎么不见你拿下哪位好汉?”
秋昭乐了,说::我跟你不一样,又没喜欢的人,要是我看上哪个人,管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出三月,绝对非我不可!”
洛之源不信:“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大家看。”
秋昭瞅了洛之源,啧啧道:“你个洛之源,良心大大的坏,玩弄感情的事情,哥哥我不做!”他秋昭,也是有底线的。
洛之源摆摆手:“云允文啊,这个人你没心理负担了吧,你去勾引他吧!”
气氛瞬间一僵,步入院子的田修斐脚步一顿,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徐晨星一脸意味,他倒要看看秋昭怎么收场。
秋昭是谁,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当下就说:“行啊,我证明给你看,但我有啥好处?”
话是这么说,秋昭可没打算真那么干,玩弄感情多低俗啊,他准备跟云允文混成好兄弟,请他骗骗洛之源罢了,洛之源这个傻狗,好骗得很。
洛之源掏出之前的一千两银票:“你赢了,这钱归你!”他就不信了,秋昭真会去勾引人。
秋昭不乐意,一脸嫌弃:“爷不缺钱,要不我赢了,你给我洗三个月的脚!”
洛之源一脸嫌弃:“不,脚那么臭,我不要!”
秋昭眼珠一转,觉得洗三个月的脚有点便宜洛之源了,毕竟他牺牲那么大,就说:“那要不你女装三个月,放心,我肯定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求亲的人踏破你家门槛。”
洛之源摇头:“我不干!”那可是女装,好丢脸。
见他炸毛,秋昭更觉得女装好,就强硬搂着洛之源的肩膀说:“就这么愉快说定了!”
洛之源拼命挣扎,大喊大叫:“不不不,我不干,修斐兄救我!”
田修斐一脸无语,上前把人抢过来:“秋昭,之源不乐意,你不能强逼啊!”
秋昭眯起双眼,盯着躲在田修斐身后的洛之源:“怎么,不是你不信吗?怎么我一提这个赌注,你就怕了,不过如此!”
“赌就赌!你肯定输!”洛之源被秋昭一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秋昭乐了:“行,就这么定了。”
田修斐沉痛闭眼,洛之源这个笨蛋,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一旁看着的徐晨星还是帮了洛之源一把:“怎么证明你拿下那人,总得有个凭证吧!”
“哦,晨星有何高见?”
“结契的契书,必须有他签名和手印!”
田修斐和洛之源倒吸一口凉气,徐晨星够狠,原以为只是情书什么的,契书可是要结契,云允文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
秋昭觉得牙疼,这难度够大,好兄弟会帮他骗人,却绝对不会帮他写结契书,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嗯,对自己模仿他人笔迹的能力有信心,点头同意。
徐晨星却不放过他,接着问:“你输了又该如何?”
“小之源,你想如何?”
“给我洗三个月衣服鞋子,得是冬天,不许让人帮忙。”
够简单,够痛快,够折磨秋大美人。
“行!”等着穿女装吧!
不知为何,洛之源心里有些后悔!唉,早知道说云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