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连考三场,每场考试三天。
考试期间只能待在长宽约一米高约两米的狭窄号房内,答题吃饭睡觉如厕都只能在号房内,可谓煎熬至极。
且乡试在八月,酷暑难耐,更是难熬。
考完乡试,连同徐晨星在内的一干人等皆是面如土色。
徐晨星比较倒霉,他在第三场腹泻呕吐,强撑着答完了才出来的。
云见山心疼不已,心里祈祷徐晨星一定要过啊,要不然还得遭二回罪。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的,折腾得跟难民一样,养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至于徐晨星,则是将将养了半个月才好。
好在徐晨星乡试过了,名次也还不错,十二名。
至于其他人,甲班的学子除张全武和云允文以外,加上进宝、苏恒、于志,都取得举人功名。
虽然名次有高有低,但云雾书院的学子如此高的中举率,亦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仅在芸州一战成名,其名声也随之流传到外地。
一时之间,名噪一时,加之之前书院大会云见山等人的出色表现,云雾书院在整个晋朝读书人心中,都有了名头了。
侯府那边听闻云雾书院取得如此成绩,又恨又悔又怕。
侯府若是能早点拿下云雾书院,如今怕是就该他们得意了。
成安侯府十分后悔,就把气出在云鸿安身上,父子俩被排挤得不行,只能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还不等侯府有什么动作,京里就出了大变动——失踪的太子安全回来了。
太子失踪之事并不是个简单的意外,牵涉颇多。
在皇帝的支持下,太子大肆收拾了不少人,抄家的抄家,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
不过,太子还是有分寸,收拾的人罪证都是板上钉钉的。
至于那些在他失踪期间蹦跶得欢的,则是被好好敲打了一番。
不说别的,成安侯府出身的那位妃子,直接禁足罚奉降位分,小皇子直接过继到宫中另外一位高位无子的资深宫妃名下。
至于成安侯府,这种货色还不值得太子给眼色。
光是会喘气的太子,就够让侯府窒息的了。
得知太子回来,成安侯府一干人等直接龟缩在侯府内,不敢外出,不敢出现在太子面前,唯恐碍了太子的眼。
方法是蠢的,效果是喜人的,太子果真没对侯府下手,给了侯府喘息的机会。
东宫,太子属官不解,问道:“殿下,成安侯府如此不安分,何不敲打一番?”
太子喝了一口茶,看着手里的密信,笑着说:“不急。”
“这成安侯府不安分,趁着殿下失踪就露了野心,就该早日敲打才是。殿下轻易放过成安侯府,难不成?”属官想不通,太子为何放过成安侯府,这不符合太子历来的心事作风。
“孤说了不急。”太子仔细收好手里的密信。
属官还想再劝,太子不轻不重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属官立马改换心意:“殿下说得是。”
太子挥挥手说:“下去吧。”
“下官告退。”
太子属官出了书房,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犯了大忌。
妄自揣度上意,质疑太子行事,好在太子不计较。
等等,属官突然反应过来,太子自失踪回来,心情就十分的好。
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如此松懈,犯了这个忌讳。
属官摇摇头,心想自己又揣测上意了,不可,不可啊。
太子却不管属官的小心思,一路拿着密信去找了皇帝。
见到太子前来,皇帝很是高兴,笑着说:“璋儿,怎么来了?”
太子齐承璋跪下,高举密信:“父皇,找到阿弟了!”
皇帝一怔,手里的奏章直接落地,他直起身,手撑着桌子,不可思议地说:“真的吗?”
乡试成绩一出来,云母就张罗着收拾东西,进京赶考了。
云见山不解:“娘,现在才八月,明年三月份才春闱,现在就出发,会不会太早了。”
云母点着云见山不开窍的脑洞,恨铁不成钢地说:“动动脑子,现在不走,等过了年就晚了。”
“不提一过完年就折腾上路有多麻烦,天寒路远的你不心疼自己晨星我还心疼呢。趁现在天气好,咋们早早到了盛京安置下来,能舒舒服服过个年不说,晨星他们也能提前适应适应盛京的环境,还能安心备考,多好啊。”
至于提前出发需要耗费的钱财,云母才不在乎。
云见山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交通便利的现代,出行不易。
想明白了,云见山就说:“还是娘想得周到。”
“对了,你问问你的同窗,有想和我们一起的,可以一起走,不用担心出行住宿安置问题,娘全包了!”
都是云雾书院的学生,都是和云见山徐晨星他们合得来的,能结伴而行,自然是好。
云母早在盛京郊外和贡院附近准备了宅院,别说几个同窗,把云雾书院的学生加夫子全拉过去都是够住的。
但提前走,就不能在家过年,云母怕有人不乐意。
云见山直接说:“娘,不用问了,他们早就跟我们说了,乐意跟我们一起走。”
就甲班那些人,除了洛之源,就没一个恋家的。
不过有云见山在,洛之源掉了几滴眼泪,就开开心心跟云见山说要跟他们一起进京了。
而且,这些学生家里也十分放心自家孩子跟着云家走,跟着云见山他们走,安全又舒适,最好不过。
到最后,凡是云雾书院需要进京赶考的,皆准备跟云家一道走。
出发之前,书院给赶考的学子放了假,让其回家跟家人团聚几天再出发。
等这些人从家里回来,许是离别在即,一个个的,兴致都不高。
洛之源哭哭啼啼地拿了一叠银票递给云见山说:“见山,这是爹娘让我给你的。”
云见山收下银票安慰他:“之源长大了,出息了,想必你爹娘和兄长都以你为荣。”
洛之源一被夸,立马忘记伤心了,乐呵呵地说:“是呀,我考上举人,我爹娘和兄长可高兴了!”
秋昭十分不服气,翻了好几个白眼。
他们想着不仅一路上得云家照顾,到了盛京也得靠云家安置,也为云家准备了银票,但云见山根本不收。
凭啥云见山就收洛之源的银票不收他们的,咋的,这银票也分三六九等吗?
云见山懒得理秋昭,洛之源是个傻的,兜里多少钱自己都数不清,他现在收下,转头塞回洛之源兜里就是,洛之源根本不会察觉。
相反,他要是不收下银票,就洛之源的性格,得嚎三天,哭三天,再难过一个月。
大家依旧是选择水运,乘船上京。
这次队伍的人就多得多了,即使信任云家,但学子们的家人还是派了书童、族兄、亲戚等人照顾自家孩子。
秋昭、段思华、洛之源、袁成、陈忆安家境富裕的,带了一两个小厮书童,张全武也被秋昭拉着一起走了。
至于齐晟和陈不弃,两人不想离开书院,只想留在书院养病,不求功名,就留在书院了。
而云允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乡试都没过,倒是得了个秀才功名,他也不惦记回家,准备留在云雾书院苦读。
而其他人的话,苏信源有亲哥照应,苏恒则是有亲姐夫照应。
最惨的就是于志了,根本没人管,没办法,他老爹太奇葩了,自己不给儿子安排,也不准别人献殷勤。
于志倒是无所谓,他能自己照顾自己,考上举人后,官府、书院发了不少钱以资鼓励,对于志来说,不缺钱花就行。
考虑再三,还是由纪夫子带队。
原本是准备宁山长带队的,毕竟宁文洲和徐晨星等人科考,宁山长是最为惦记的。
但现在云雾书院一堆人拜访求学,没了山长根本不行。
没办法,宁山长只得留下,苦哈哈处理书院事物。
对此,纪夫子十分自得,脏活累活都让宁山长做了,能不高兴嘛。
临走前,云允文来拜访了云见山。
听闻云允文拜访,云见山有些意外。云允文家在盛京,不准备回京,孤身在外少不得要给家里寄信寄东西。
云见山以为云允文会把这些事情托付给秋昭,毕竟两人关系好。
云见山和云允文向来交集不多,只觉得这人还算老实,进了书院也还算刻苦,故云见山也没有特意为难这人。
冤有头债有主,他云见山不搞连坐那一套,只要云允文老老实实的,他也不会主动对付人家。
虽然疑惑,但人家都找上门了,云见山还是让人把云允文请进来。
果不其然,云允文是来请求云见山帮忙给自己母亲和奶奶寄信和寄钱的。
云允文在云雾书院,没怎么花钱,反而趁着闲暇时间抄书、润笔赚了不少。
特别是云雾书院出名后,凭着书院学子的身份,他的润笔费也是水涨船高。
云允文赚了钱,就惦记家里的母亲和奶奶了。
他知道自己老爹和兄长的德性,有了钱不会往家里拿,没了钱要朝家里要。
一直以来,云允文都是靠奶奶和娘亲养活,如今他赚了点钱,自然想回报。
帮忙寄钱和信,都不是什么大事,云见山一口应下。
“多想云兄!”
“举手之劳罢了,不逼如此!”
接着,云允文没有多留,直接告辞,云见山也没有留他。
临走前,看着云允文的眼神,云见山总觉得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