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一路舟车劳顿,聊完这件事,云见山没有再打扰,出了房间,让云母好好休息。
一出房间,没走多久,差点迎面撞上一个魁梧大汉。
大汉朝云见山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见山!”
是吕坚,云见山的护卫,这次跟着云母外出了,故云见山一直没见过他。
见吕坚从后院出来,云见山笑着说:“去见吕伯母了?”
吕坚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寡母,吕伯母是个寡妇,辛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供吕坚的哥哥考上了秀才,身体因为长年劳累留下了暗疾。
为了给母亲治病,吕坚的哥哥吕弥暂时放弃科举,到书院做了丙班的夫子,补贴家用。
云父怜他才华,就把吕伯母接到云家,一来方便调养身体,二来方便母子相见。
吕坚也跟着母亲到了云家,一开始给云家干些粗活。他天生力气大、饭量大,云母看重了他的武学天赋,让他跟着府里的武学师傅习武,做云见山的护卫。
靠着吕坚,云见山那是打败芸州城无敌手啊,那些纨绔子弟没一个敢招惹他。
看着身强体壮的吕坚,云见山肚子里开始冒坏水了,瞧瞧这身板,多适合揍人!
侯府旁支的那几个王八蛋,先揍一顿出出气也不错,反正大家都撕破脸了。
吕坚丝毫不知云见山的想法,有些伤心地说:“娘让我少吃、多做事!”
吕坚的饭量不夸张地说,一个顶十个,也就云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花销,要不然吕坚根本找不到包饭的活计。
吕伯母认为自己在云家养病,大儿在书院教书,二儿在云家习武,她是个老实的,总觉得云家太吃亏了,特别是二儿子,太能吃了,所以见着人的面,总忍不住叮嘱让儿子少吃多做。
吕坚是个性子直爽憨厚的,不懂吕伯母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外出多时见母亲不想念自己,难免有些失落。
云见山见状就安慰他:“你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在的时候天天念叨你。”
“真的吗?”吕坚有些高兴。
“那当然,不信你去问你哥。”云见山信誓旦旦地说,丝毫不怕吕大哥露馅。
他也没说错,虽然吕伯母没有念叨二儿子,但闲着的时候总想着给他做些衣裳鞋子,吕坚身上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母亲的手艺。
云见山拉着吕坚,开始忽悠人了:“阿坚,走走走,来我院子,我有事跟你说。”
吕坚一拍胸脯,扯着嗓门喊道:“见山你吩咐,这次是要揍谁?”
每次云见山这样说话,就是要准备揍人,吕坚都习惯了!
云见山赶紧捂住他嘴巴:“小点声,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吕坚挠挠头,露出一个傻笑,不好意思地说:“在家里,有些忘了。”
云见山带着吕坚回了东跨院,吕坚作为护卫,也住这个院子。
云见山把自己最近要揍人的想法跟吕坚说了,目的就一个,让吕坚别乱跑,让他能随时找着人。还有,别跟书院的张全武切磋,免得受伤影响他揍人。
吕坚虽然是云见山的护卫,但跟进宝一样,时不时就跟着别人干活去了。
区别在于进宝都是跟着书院的人在忙,吕坚都是跟着云家的镖师一起跑,没事还跑去给云家挑水砍柴,云见山怎么说都没有用。
防止揍人时找不到人,云见山只能提前打预防针了。
吕坚点点自己的大脑袋,保证没问题,他肯定随叫随到。
话是这样说,云见山一会儿没注意,人就找不到了,估计又是跑哪里干活去了。
马上到饭点了,云见山吩咐招财:“一会儿吕坚回来,你告诉他,再乱跑就不给他饭吃!”我还治不了你这破毛病了?
“知道了,少爷。”招财面无表情点点头,心里却是在吐槽:每次都这样威胁,但凡真饿吕坚一两顿,吕坚也不至于天天不听云见山的花,死活要跑去干活。
至于云见山,则是去陪云母用膳了。
平日里,大家都是各吃各的,但云母这次回来,云府的主子们肯定是要聚在一起吃个饭的。
果不其然,云见山到饭厅的时候,田修斐、徐晨星都已经特意请了假回来了,正陪云母说话呢。
田修斐是云母好友的儿子,借住在云家多年,也算是云母半个儿,云家半个主子了。
见云见山来了,云母笑着说:“娘还以为你忘了呢?”
云见山说着俏皮话:“这话说得,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娘的接风宴啊!修斐哥、晨星也来了!”
田修斐坐在一旁,见状就说:“可算来了,总能开饭了。”
云母问:“修斐饿了?那就开饭吧!”
云见山赶紧坐下,准备开饭。
晚膳很丰盛,还特意加了几道苏伯母特意做出来的糕点,红枣软糕、虾米萝卜糕、绿豆草饼,知道是云见山捣鼓出来的,云母还特意多吃了几块。
徐晨星在一旁提醒:“这些糕点多是糯食,母亲该少吃才是!”
田修斐方才咽下一块糕点,就十分双标地说:“是呀,伯母该少吃!”
云见山也觉得不合适了,这些都是糯食,不好消化,就夹一块云母喜欢的蒸鱼肉到云母碗里说:“娘,吃你最喜欢的鱼,你再不吃,我就要吃完了。”
与此同时,云见山心里却是惦记着啥时候能做出非糯食的糕点,让他孝敬孝敬云母。
吃完晚饭,云母就没有留人了,让大家各自散了。
田修斐回了书院,徐晨星则是跟着云见山回了东跨院。
云见山不解问:“怎么跟着我,不回书院?”
徐晨星有些沉默:“谢老举荐你成了书院的学生。”
“有什么问题吗?”
徐晨星苦笑,当然有问题,这可是挂名学生,依谢老的为人,若是云见山没有一技之长,谢老怎么可能会愿意举荐?
他原以为云见山参加书院大会,要么入书院念书,要么让宁山长举荐他成为挂名学生,虽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以,谁料云见山居然能让谢老举荐他。
可是云见山这个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富家子弟,究竟是有哪一技之长呢?
徐晨星原以为,他很了解云见山,但现在他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云见山。
徐晨星闭上眼,见山,原来我和你的距离,是那么远,我竟从未了解过你。
谢老举荐云见山的事情,旁人只以为是宁山长托谢老办的,但徐晨星、田修斐、宁文洲三人清楚,根本没有这回事,宁文洲和田修斐心里疑惑,想来问云见山,徐晨星拦住了,他想自己一个人来问。
云见山看到徐晨星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被亲人隐瞒,仿佛是不太好。
他虽没了记忆,但十有八九确定了原身就是自己,隐瞒的原因,也能猜到几分了。
一是不想去书院念书,书院规定严苛,而云见山是个自由散漫的人。
二是不想招摇吧,前世云见山就是因为过早显露自己的天赋,伯乐没引来,倒引来一条毒蛇,被迫做了多年枪手,不得自由。
身为富家子弟,前身什么都有了,又不在乎虚名,隐瞒自己的天赋,也正常。
只是,到底伤了人的心,云见山只好说:“晨星,我不是有意瞒你。”
“我于作画,略有几分天赋罢了。”
“你在书院念书,有些事,就没有和你分享。”
想了半天,云见山才挤出这干巴巴的几句话解释。
见徐晨星低头沉默,云见山有些无奈,世间最是痴情人难劝。
“你说,你要怎么样?”实在想不出解释的话了,云见山自暴自弃说出这句话。
徐晨星落寞伤心的眼光看向云见山,仿佛想透过躯壳看到他深埋的内心:“我想要的,只是见山的坦诚罢了。”
“终究是我痴人说梦了!”
徐晨星脸上带笑,就是这笑容带着无尽的悲伤,刺痛了云见山的双眼。
“徐晨星,我保证,以后,不会瞒着你,无论是什么事。”
“是吗?”
“当然。“云见山定定看着徐晨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想这人不再难过。
云见山心里一团乱麻,理不清自己万般思绪,他索性听从自己的心,去安慰这个眼前的人,抚去他眉间的哀伤。
云见山抓住徐晨星的手紧紧握着,眼睛看着徐晨星的眼,眼神对视间,仿佛时空凝滞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地流动。
“晨星,信我。”
徐晨星有些失神,下意识点了点头。
回过神,徐晨星回握云见山的手,问:“见山说的可真可不要又哄我,反正我在书院,你想什么、干什么、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当然真,你不信?最近我准备揍侯府派来的人,我们一起去,敲他们闷棍!”
云见山原以为,徐晨星不会去,谁承想徐晨星直接应下来。
“好啊,我们一起去揍人。”
云见山有些傻眼,不是,你们读书人这么没有节操吗?这是揍人,不是买书!
见云见山不应,徐晨星失落不已,伤心地说:“看来见山刚刚是在哄我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云见山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咬着牙说:“没有,你等我消息,改天我们一起去揍那些王八蛋。”
“那我等见山的好消息!”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