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云见山就看见云允文在擦地,果然如顾老头所说,被折腾得很惨。
见到云见山他们回来了,大家都很振奋,救星终于来了。
云鸿安正坐在搜查斋舍的门口,他倒舒服,还有太师椅给他坐,学生们站在斋舍狭窄的庭院里面,又饿又累。
见到宁山长,云鸿安慢悠悠起身,一开口就满嘴喷粪:“山长回来了,真是可惜啊,没能让你看到你教的好学生殴杀师长的场面。”
宁山长还没有说话,云见山直接怼他:“云监院慎言,可有证据证明书院学生殴杀于你,如此重的罪名,云监院居然随意往书院学生身上扣,这样狭隘心胸的师长,云雾书院不敢要。”
“有你说话的份吗?”云鸿安轻蔑地看了云见山一眼,摆明了欺负云见山没有书院说得上话的职位。
“当然有,书院欠着云家几十万两的帐,他当然有说话的份,比我这个山长有,比你这个监院有。”宁山长不悦开口。
“你。”云鸿安被气得说不出话。
谢老开口:“云监院,听说你伤了,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
云鸿安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好啊,正好伤口疼。”
陈大夫上前,检查一番,下了定论:“伤口没有破皮,有些淤青,没有伤到筋骨和骨头,我开些药酒给云监院吧。”
陈大夫还特意嘱咐陈忆安:“忆安啊,你可得帮云监院好好揉药酒啊,这样才好得快。”
陈忆安笑得有些危险,十分开心地应了:“爹,我知道了,肯定帮云监院好好揉搓药酒,不会偷懒的。”
“云监院,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让你三天就好。“揉得你哭爹喊娘,老东西!
云鸿安看见陈忆安的脸就有些隐隐作呕,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揉。”
陈大夫一脸不赞同:“云监院,你不能讳疾忌医啊。”
谢老懒得听他们掰扯,对着书院的众人说:“既然没什么事情,大家散了吧!”
云鸿安一听这话,一个激灵,大声吼道:“不许走,给我留下。”
叫住学生,云鸿安对谢老发难:“谢夫子,学生砸了师长,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够轻易算了。”
谢老很淡定:“你有证据吗?”
“这不是正在搜吗?”
谢老依旧淡定:“就算你搜到证据,只能证明砸伤你的砚台是谁的,不能证明是砚台主人砸伤了你。”
“总之,如果没有人当场看见有学生拿了砚台砸你,其他的证据都不作数。”
“再说了,你不过受了一点小伤,皮都没破,却要闹着搜集一些无关紧要的证据,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很大可能会冤枉你的学生,而被你冤枉的学生一生前途尽毁,甚至家族都要蒙羞。”
“这就是你为人师长的以身作则,这就是你为人师长的容人雅量吗?你要为了一个三天就好的伤,去毁了书院学生一辈子的前途吗?”
谢老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口水都喷到云鸿安脸上。
谢老作为当世大儒的气势全开,云鸿安根本招架不住,愣在原地,不敢反驳谢老的话,见镇住云鸿安,谢老十分满意,对着众人说:“都散了吧!”
“不行,今天必须找出砸人的学生,不许走,谁走,谁就是蔑视师长,我要上报沈大人,罢免其科举资格。”云鸿安一个激灵,叫住众人,什么为人师长的以身作则,什么为人师长的容人雅量,他云鸿安不管,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他绝对不能放弃。
书院学生的脚步顿住了,谁也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你!”谢老指着云鸿安,气得说不出话。
见这个法子行不通,云见山赶紧出来打圆场:“搜也好,不搜也罢,只是学生们站了一上午了,还是先让大家喝点水、吃点东西!”
宁山长点点头说:“老夫心疼自己教的学生,先让大家吃东西。”
说完,山长对书院众人说:“也不必站着了,各自找地方坐吧!”
方大厨很给力,很短的时间就带着食水过来了,书院学生站了半日,也顾不得风度了,纷纷坐在地上。
云见山、徐晨星等人都帮着大家倒水、拿吃的,方大厨拿了一些包子过来,也算有菜有肉有主食了。
洛之源看见云见山,两眼汪汪十分委屈:“见山,你可算了来了,今天我们遭老大罪了!”
云见山只能安慰他:“别叫惨了,一会儿包子被人吃完了。”
洛之源这才住嘴,大口吃起了包子。
给大家分好了食水,新一轮战斗即将开始。
只见云见山一脸愧疚,对着云鸿安说:“云监院,我想我知道砸伤你的砚台是怎么回事了”
云鸿安一脸狐疑,问:“哦,云管事有何高见啊?”他倒要看看,云见山如何狡辩?其他人也盯着云见山,想看看他怎么说。
云见山一脸愧疚:“是这样的,我初来书院,总想着为书院做些什么,故时不时举办了一些活动,像是之前的踏青和清明节会。但其实,我还筹备了一个活动,只是没有告诉大家而已!”
云鸿安有些不耐烦,打断云见山的话:“云管事,你筹办的活动跟我的伤有什么关系?”
“云监院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云鸿安啃着包子说:“哦,那你说吧。”
“这个活动其实是一个游戏,叫寻宝活动,顾名思义,就是在书院各处藏了一些东西,让大家在书院寻宝,寻到的宝都归寻宝人所有。”
“考虑到大家都是读书人,大家眼里的宝应该都是读书人用得上的,像是笔墨纸砚这些。”
说到这里,进宝走上前认错:“云监院,是我不好,云管事让我藏东西,我就把一个砚台藏讲堂屋檐下了,谁料没固定好,居然砸伤了你,真的很抱歉,你放心,我一定赔你的医药费。”
一瓶药酒的医药费,进宝真够损的。
陈大夫也看不惯云鸿安这个老东西,就说:“云监院是吾儿师长,老夫可没那个脸收医药费,不过一瓶药酒罢了,云监院不要放在心上。”
得,这下医药费都不用赔了。
庭院里吃着东西的学生心里一阵暗爽,就该这么治他!
云鸿安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冷哼一声:“寻宝游戏,糊弄谁呢?”
云见山一脸自信:“云监院若是不信,可自己去书院各处搜一搜,做一回寻宝人。”
云鸿安眼神示意云允文去搜,宁大哥随后跟上。
等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云允文拿着一支笔、一个砚台、一本韵书回来了。
云鸿安暗道今日栽了,只好放过此事说:“既如此,这事便算了。”
说完,云鸿安就准备走,云见山叫住他:“云监院,砚台伤人的事实已经解决了,晚课却没有。”
云鸿安很不高兴,不悦地说:“这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时下书院重视学生意见,往往书院有重大决策,都会将学生召集起来说明清楚,学生不反对就是正式定下来了。
但基本上都是走个形式,自古以来尊师重道是传统,又有几个学生会冒着天下间大不讳去反对书院、反对师长呢?
云见山冷笑一声,说道:“这不是正在商量吗?”
“敢问云监院,增加晚课,意欲何为啊?”云见山直接发问。
“还用说吗?自然是为了书院学子的学业?”
云见山自信一笑:“学业,我看云监院还是莫要操这个心了,书院学生的学业,那是有目共睹,出了名的好!”
宁山长也说:“晚课对于书院学生来说,过于累赘,一要劳逸结合,二要让学生自主学习,晚课的事,就算了吧!”
这话一处,下面的学生纷纷鼓掌,以示支持。
云见山想到资料上云鸿安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直接开口人身攻击:“云监院在念书一道资质平平,可能不知道,我云雾书院的学子,皆是天资出众之辈。云监院增加晚课,虽是为了书院学子的学业好,但实在不适合我书院这些天子骄子啊!”
言下之意,你个学渣想出来的学习方法就别给书院这些大学霸用了。
云鸿安不服气地说:“老夫好歹多长书院学生几年,吃过的盐比学生走过的路才多,晚课乃是老夫作为师长提出的好方法,想必定能提高书院学子的学业。”
谢老老神在在地说:“云监院言之有理,说来老夫虚长云监院几十岁,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晚课在老夫看来,过于累赘,还是算了!”
云鸿安差点没被谢老的话噎死,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只好胡搅蛮缠:“没有实行晚课,怎么知道他没有效果?”
云见山反问:“那云监院又如何保证,实行晚课不会导致书院学子学习进步落后,书院学生的学业,这是何等大事,云监院担负得起这样的责任”
云鸿安很无赖:“有没有效果,试试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容易,如果山长和云见山不爱惜书院的学子,怕是要赌气答应。但他们爱惜书院的学生,自是不愿意他们做注定会失败的试验品。
段思华出言建议道:“要是没有效果,云监院不如主动请辞吧。”
宁山长直接瞪了段思华一眼,训斥道:“吃你的东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读书的年华何等宝贵,实行晚课,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才能验证晚课的效果,到时候就算把云鸿安赶出去又如何,被耽误的学生如何弥补。
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乡试年,现在正是要紧时刻,宁山长哪里愿意拿学生做实验。
段思华官宦出身,科举不是他唯一的路,自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其他人呢?谁耽误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