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江枝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腿上还有伤。
用力过猛地站起,又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回去。
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石膏彻底崩开, 江枝疼得龇牙咧嘴。
小秘书见人猛地跌坐回去,吓得一惊立马冲了进来。
江枝腰间被固定的绷带也散开了, 骨头仿佛碎掉了一般扎进肉里面,痛得江枝无法呼吸。
可她此刻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体的难受,她紧紧攥住秘书的手急切地说:“快, 快打电话给陈茉,让她派最好的医生接诊, 给刘所长打电话, 把事发现场所有人都扣下来, 先拘了不许放。”
“司机在门口吗?我要去江城医院。”
江枝急火攻心,双目猩红,脸色白得近乎可怖。
小秘书跟了江枝快十年,还是第一次看江枝这样子。
记忆里的江市长永远是微笑着的,她从容又优雅,即使是当年扫|黑被黑老大撞了车也丝毫没有惧色。
可现在, 眼前人就像三魂抽了七魄,整个人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小秘书推着轮椅, 踌躇着说:“小小姐刚刚倒在了走廊上,是不是也一起送去医院?”
在赶来时,小秘书看着倒在回廊上的江宜, 浑身是血仰面躺着,一动不动的仿佛死了。
“让她死。”想起刚刚江宜对自己的忤逆, 江枝咬着牙问:“大小姐呢?”
大小姐是宋卿。
虽然江钟国说了不会对她动手,可江枝还是记挂着她的伤势。
现在宋雪意出了事情, 宋卿更不能有半点闪失。
“大小姐在十分钟前被人接走了。”秘书推着江枝往外走,汇报道:“当时保镖将大小姐从车里扶出来,叫我给处理了,我就给大小姐的同事拨了电话,大小姐有很多未接电话,全是她通讯录里的一个人,备注是姚佳瑶,跟大小姐是一个学校的老师,然后我就回拨回去了。”
听着宋卿已经被人接走,江枝还是不敢松懈,她沉声道:“派人跟着点,时刻叫人保护着,一定不许出丁点闪失。”
秘书点头应下,推着轮椅走到回廊上。
鹤苑的装修风格十分典雅,回廊里挂着价值连城的名家画作,室内装点着红色枫叶,看上去十分幽静。
而江宜正摔在回廊的尽头处,她身上的血迹比头顶的红色枫叶还要艳丽几分。
就在秘书推着轮椅经过时,江枝还是咬了咬牙道:“把她带着一起去医院。”
秘书忙不迭应了声,刚预备低身抱起江宜时,江枝又开了口。
“把我的副机给我。”
“我还是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
.......
急促的铃声在抢救室外响起。
姚佳瑶被吓得一哆嗦,低头看了眼搁在腿边的手机。
是宋卿的手机,闪烁着来电人的备注【江妈】。
姚佳瑶看了眼还亮着灯的抢救室,想到了这个【江妈】的职业,咽了咽口水接听了电话:“喂?”
“喂。”女人的声音低沉,“姚佳瑶是么?你们现在在哪里?”
被念出名字的姚佳瑶怔愣片刻,立马回答:“对我是。我们现在正在松山医院,卿卿正在抢救。”
“她的情况严重吗?”江枝皱了皱眉,瞥了眼被秘书半拖半抱起来的江宜。
姚佳瑶的手有些发颤,双手握住听筒编着谎话:“没有什么皮外伤,只是昏迷过去了。”
听到答案的江枝终于松了口气,她嗯了声:“等她醒了叫她来江城医院,就说她妈妈出事了。”
出事了——
姚佳瑶的手一顿,下意识追问道:“请问,是什么事情?严重吗?”
面对又是长辈又是市长的江枝,素来没个正形的姚佳瑶变得十分谨慎。
“车祸。”江枝抿了抿唇,没有隐瞒:“她一醒过来就务必让她赶到江城医院,麻烦了。”
姚佳瑶双手捧着听筒连连摇头:“您太客气了,不麻烦不麻烦,等卿卿醒了我就转告她。”
电话挂断,姚佳瑶望着手机怔神。
抢救室还亮着灯,窗外的天已经有了要亮起来的趋势。
姚佳瑶从未觉得一个夜晚如常漫长过。
先是在零点和喜欢的姐姐大吵一架,彼此拉黑后给宋卿打电话,可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直到姚佳瑶独自哭过一场后突然接到了宋卿的电话,但电话那端的声音却并不是宋卿。急切的女声说宋卿陷入昏迷,叫自己把宋卿接走。
等姚佳瑶穿着睡衣抢了个黄灯火急火燎赶到目的地时,宋卿已经陷入休克状态。
姚佳瑶拨打了松山医院的急救电话,又拜托了那位帮宋卿看过病的医生朋友随车出诊。
等刚上救护车时,朋友似乎早已预测到了什么,一上车就开始帮宋卿进行心肺复苏急救。
姚佳瑶这才知道,宋卿生病了。
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一个被称为终生病的,治不好的‘癌症’随时都有猝死过去的可能性。
朋友解释说当初宋卿特意找自己伪造过一份假病历,还开了一些药,现在已经过了当时开的药的疗程,宋卿却并没有继续来拿药。
所以姚佳瑶打电话时,朋友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果然,宋卿发病了。
望着眼前仍旧亮起的抢救红灯,姚佳瑶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模糊到字体蜷缩成一个虚晃的红点。
偌大的家属等候区只有她孤独的一个人,说不出的悲凉感包裹住姚佳瑶。
原本以为在吵架时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在此刻又不自觉地涌现了出来。
姚佳瑶无法接受宋卿才这么年轻,就有随时会死去的可能。
一种巨大的,无力的悲伤将她吞噬。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如此真心的好朋友。因为性格和久居国外未出过学校的原因,姚佳瑶的性格和心性都跟学生一样,很不符合她的实际年龄,以至于她并没有什么知心好友。
只有一个爱了分分了爱反反复复折腾了六年的异国女朋友,就是老跟宋卿吐槽的那个‘姐姐’。
除了姐姐外,宋卿是听过姚佳瑶最多心声的人。
初进学校时,姚佳瑶的性格大大咧咧,职场老油条们表面上和她亲近,背地里并瞧不上她,觉得她是个花钱进来的富二代。
唯有宋卿,唯有宋卿真心待她。
不嫌弃姚佳瑶话多,耐心地陪她改教案,也不介意姚佳瑶的神经大条,经常默默帮姚佳瑶兜底。
彻底和宋卿交心是在一个大雨天,江城在天气晴朗起来前都需要经过一段漫长的雨季。
那天姚佳瑶突发奇想去了图书馆写教案,一直呆到快要闭馆时才惊觉外面下雨了,而她并没有伞。
当时图书馆里已经没有人了,就连图书馆的阿姨都将钥匙留给了她,拜托她走时帮忙关门。
也许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偌大的图书馆空无一人,也许是窗外夹杂着雷鸣的暴雨击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一种没由来的冷清感席卷了姚佳瑶,即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姚佳瑶也有些害怕,她在大群里发了消息请求着谁能来接一下自己。
可是一直等了好久,姚佳瑶把屏幕刷新了无数次也没有收到回应。
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和无人回应的群聊,姚佳瑶任命般下楼,已经做好了一路淋湿回去的准备。
就在她锁上图书馆大门的那一刻,回过头在雨幕中看见一个踉跄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雨水打湿了宋卿的长裙,丝绸的裙子沾了水贴在细白的小腿上,光是看着就觉得冷的不适感。
宋卿从伞下抬头,冲着站在台阶上的人灿然一笑。
一直到现在,姚佳瑶都还深刻地记得那个画面。
穿着纯白长裙的少女举着伞,狂风卷着暴雨将她打湿,在漫天大雨下,有这样一个人撑伞为自己而来。
那天两个人并肩走出主干道,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姚佳瑶才知道宋卿是已经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接自己的。
她甚至连车都没来得及锁。
亮眼的车灯画出雨丝的形状,车内的暖气让姚佳瑶回温的同时,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碰到了。
除了爱人和亲人外,这是姚佳瑶第一次在友谊里受到被重视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一直让姚佳瑶记到现在,闭上眼宋卿撑伞而来的模样仍旧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会生这样子的病呢。
姚佳瑶想不明白,在她心里,宋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宋卿总是熬夜通宵为学生们补教案,针对学科薄弱的学生出一对一的提升作业,有时候甚至还会帮改不完试卷的姚佳瑶也分担一些。即使不是班主任,但凡让宋卿知道的贫困学生,她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补贴一些。
遇到校园暴力事件,宋卿宁可多事杀错也绝不放过,即使不是她班级的事情,只要学生私下找到她,她都会帮忙。
生理期突然造访的女孩会去找宋卿请假或者借用卫生棉,只要说不舒服就会批假,宋卿的办公室里常年备着各个品类型号的卫生棉,红糖和补气血的健康品。
请了假缺了会的老师会去找宋卿借笔记,即使是与自己无关的内容,宋卿也会贴心地帮忙记录一份。
天底下再找不出比宋卿还要温柔,还要耐心的人了。
姚佳瑶想不明白,为什么作恶多端的人不去死,偏偏这么好的宋卿会被这样一个病缠上。
正当她觉得自己要受不了的时候,亮了三个小时的抢救灯终于灭了。
闷在心口的那一股浊气在宋卿被推出来的时候,闷闷地散了。
医生朋友摘掉了口罩,叮嘱着姚佳瑶:“这是第一次病发,抢救及时没有大碍,小手术大概十二个小时后药效过了就会醒,可以自由活动,但记住,千万不能刺激她。”
“对了。”医生朋友嗯了声说:“提醒你的朋友定期过来检查,而且药也要跟上疗程,哪怕治不好也不能放弃生存的希望,同时也要叫她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太过操劳,更不要熬夜。”
姚佳瑶忙不迭地点头,可又想起什么似的面露难色。
那个备注江妈打来的电话说,宋卿的妈妈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江城医院抢救,生死不明。
郁闷的石头压在心口,那股子浊气又回来了。
姚佳瑶突然恶毒的想,如果这些破事都转移到作恶多端的人身上就好了。
.......
.......
同样守在急救室外的江枝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酸涩不已的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眼前的手术灯已经亮了快四个小时了,中途签了两份病危。
一份宋雪意的,一份江宜的。
江枝还从未在同一天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高压下的身体出现不适反应,腿骨处也隐隐作痛起来。
“姐,您要不回去睡一觉吧。”秘书看着眼睛都熬红了的江枝,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宋雪意和江宜是一起被推进手术室的,一直到现在,两边的急救灯都还亮着。
僵坐了一夜的江枝摇了摇发胀的脑袋,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自责将她席卷,她满脑子都是江钟国临走前的那句教训。
甚至没有给自己反应教训是什么的准备,宋雪意就出了车祸。
公安部的人传回审讯结果,说是宋雪意过马路时太着急了,争抢着倒计时,在只差对街一步之遥的距离,绿灯转红,宋雪意被拐弯而来的一辆货车撞了。
而对街,宋雪意的目的地正是江枝的办公楼。
宋雪意被撞飞出去前还在斑马线上紧紧攥着手里的保温桶,被抓到的司机也非常坦率地承认自己抢灯了,判多少罚多少都认了,态度爽快的让人诧异。
这个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案件的案件连审讯都不需要就已经结了案,司机的全责。
江枝接过秘书的手机看着现场的图片,仰面躺在地上的宋雪意浑身是血,摔在宋雪意身旁的,是那个专门为自己而买的保温桶,被撞开的保温桶,里面装的是为自己熬得猪蹄汤。
货车前置大灯被撞碎,玻璃渣混杂着鲜血流淌在马路中央,冒着热气的汤混杂着宋雪意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个斑马线的白。
江枝看不下去了,生理性的恶心逼得她几欲呕吐。
她没有想到江钟国的教训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江钟国下手会这样狠。
如果司机最后没有踩刹车,那样的重型卡车从宋雪意身上压过去的话,甚至不用等救护车到就已经毙命。
江枝突然很恨自己的任性。
如果走前和宋雪意商量一下,如果提前告诉宋雪意不用给自己送饭,如果自己没有费尽心思摔断腿,如果...没有如果。
江枝甚至可以想到宋雪意在医院看不见自己身影时候的焦急,拨打电话无人接听时的慌乱,甚至连手里的保温食盒都来不及放下,就匆匆忙忙地赶到自己的办公楼,着急抢着绿灯,是担心自己的腿伤吗?
被车撞到时,宋雪意会有多绝望呢。
江枝无力再细想下去了,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宋雪意的平安,她痛苦地闭紧眼请求着所有能叫得上名号的神仙。
只求自己的爱人平安。
所有的惩罚和罪孽,都该由自己来承担。
崩掉的石膏还没有替换,无法动弹的腿横在前面,江枝的腿滑稽地向前伸直着,她被钉在轮椅上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
亮了一整夜的手术灯终于灭掉。
宋雪意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转入了ICU,只等麻药苏醒。
撞人的司机似乎将力度控制的很好,除了撞碎了宋雪意身上的骨头外,并没有拖拽和碾压,所以大脑并没有受损。
同样幸运的还有江宜,她脑袋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抢救不及时导致的失血过多陷入休克。
她比宋雪意要早几个小时被推出来。
接到消息的薛静鸢和莫淮水一前一后着急忙慌地赶来了,两个心脏科的医生看着被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脑袋,有些无措。
谁也没想到下班时满心欢喜去约会的人再见到时,会是这幅模样。
莫淮水急得直掉眼泪,薛静鸢在通讯录挨个寻找着能调班回来的脑科医生。
看着全程坐在一旁合手祈祷的江枝,莫淮水和薛静鸢甚至都没有将她和江宜的母亲联想到一起。
还是医生叫家属签字时,站在江枝身边的秘书过来把文件拿过去,江枝签字时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被转移回病房的江宜还睡着,因为伤在后脑,所以医生将枕头两角放在江宜的肩膀下,将头部和颈部保持在一个直线。
看着直挺挺躺着的江宜,得知是恶意伤害后,莫淮水怒火中烧,她拿出手机走到外面,开始给自家手里的人打电话,查江宜的伤是怎么来的。
留在病房里的薛静鸢守在江宜身边,看着尚在昏迷中的人,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往日生机活力的人变成这幅样子,让薛静鸢有些受不了,心底深处藏匿的恐惧。
薛静鸢恍惚间将躺着的人看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当年,等自己结束实验接到消息赶去医院时,她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
安静的,仿佛只是睡着了。
薛静鸢守在病床旁一夜又一夜不肯离开,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可薛静鸢还是固执地守在病床旁不许任何人动。
不吃不喝不休息,一直将身体耗到极致,昏迷前一刻薛静鸢还紧紧攥着那双已经冰凉了的手。
那次昏迷让薛静鸢大病一场,病好以后性格变得喜怒无常,渐渐的魔头这个称号也就传出去了。
从往事里抽回思绪,薛静鸢轻轻攥住放在被子上的手。
感受着掌心中的暖意,薛静鸢忽而一笑,冲着昏迷中的人呢喃:“你看,我就说你的手还是热的,怎么可能是...”薛静鸢哽咽了下,再不能讲出话来。
病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江宜昏睡了整整两天一夜,这两天一夜的时间里薛静鸢都近身守着。
一如当年那般,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寸步不离。
她似一堵墙将江宜和外界隔绝,除了换药的医生,再不允许任何人近身。
就连莫淮水也不行。
看着状态不对的薛静鸢,莫淮水抿了抿唇,觉出点不对劲来。
好在,第三天天光大亮时,昏睡的人眼睫轻颤,江宜微微睁开了眼睛。
闭眼太久,眼前的光源亮得有些刺眼。
就在江宜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双温暖的手遮在了自己眼前,为自己隔绝了刺眼的光晕。
后脑的伤传来尖锐的痛,江宜却顾不得这么多:“让我起来!我要去找宋卿——”
江宜的眼睛还闭着,挣扎起身的动作扯动伤口,后脑勺闷闷地痛。
她掀开被子的手一暖,被人按住。
“我在。”宋卿的声音在眼前传来,从那双覆盖在眼睑上温暖的掌心之下:“宋卿在,不用找。”
江宜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符咒一般,乖乖地钉在了原地。
“乖,躺下。”宋卿的声音仍旧轻柔,她抬手为江宜调整了下针管,“伤口痛不痛?饿不饿?”
呆呆的江宜乖乖躺下,好多问题挤满她的脑袋,但她还是先回答:“不痛,不饿。”
觉得江宜应该适应了光源,宋卿的手慢慢地挪开。
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江宜眨了眨眼睛,眼角滑下一滴生理性的泪后,终于看清了宋卿的脸。
江宜躺在床上,抬起还扎着针的手去拉宋卿,试图将人看个仔细。
“我没有受伤。”宋卿知道江宜的担忧,配合地站了起来转了个身,除了脸色白得有些不自然一双眼睛红肿着外,宋卿并没有任何伤口。
“你把我保护的很好。”宋卿展示完,握住江宜的手又坐了下去:“我没有受伤。”
确认没有伤后,江宜松了口气,她的视线落在宋卿身上,还有些许恍惚。
“你今天不用工作吗?”江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那晚的事情,只能选了个无聊的话题。
宋卿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请假了,来照顾你。”
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人,江宜仍旧有种不真切感,如果不是脑袋上持续的钝痛,江宜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江宜迫切地想知道,在自己昏倒以后,宋卿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