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一落, 日子就过得飞快。
等宋卿和江宜反应过来恍惚临近年关时,红灯笼已经从街头挂到了巷尾。
今天居然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每逢年节,尤其是国庆和新年, 江城就会挂上飘扬的国旗和火红的大灯笼,沿街望过去氛围感特别浓。
江城是一座很有烟火气的城市, 即使这几年发展飞速也仍旧保持着旧习俗。
“卿卿?”江宜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看着站在窗边发呆的人。
被唤回神的人诶了声,转过头问:“怎么啦崽崽?”
宋卿还站在原地, 窗外是白皑皑的雪。
旧雪叠新雪,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卿卿在想什么?”江宜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走过去从身后环抱住宋卿。
感受着身后贴上来的暖, 宋卿将视线挪到窗外, 轻声道:“我在想,时间过得好快。”
去年的这个时候,江宜才刚刚回国。
十年未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尴不尬。
时间遗留下的阻碍横在中间,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蛮力扯出来的伤痕鲜血淋漓, 两颗破碎的心互相隐瞒。
原以为再也不会好的关系就这样修复了。
曾经以为天大的事情现在回头看,居然也不以为然。
时间一晃, 居然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宋卿偏过头,吻在江宜的下颌线:“一年前的我绝对想象不到,有朝一日我们居然还能这样拥抱在一起看雪。”
感受着温热的唇, 江宜低头吻了吻,轻声道:“可是我想过。”
“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江宜低头吻着宋卿的脸颊, “我就想到了我们会有这样一天的。”
看见宋卿在雪地里写江宜大笨蛋的时候,江宜就知道, 即使十年过去,她的宋卿仍旧是她的宋卿。
宋卿仰躺在江宜怀抱中,轻声感慨:“可是那个时候的我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宋卿就像是同时拿到了病危通知书和亿万大奖的奖券。
大喜大悲之下,宋卿不由得怀疑起了这个件事的真实性。
但好在,江宜的一次次靠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让宋卿的苦苦等候终于盼到了回声。
“对不起。”
江宜的声音低下去,带有浓浓的自责:“如果我当年能勇敢一些,或许就不一样了。”
在得知宋卿的病是经年累月下来的细碎折磨导致的,江宜总是内疚。
如果当年在面对江枝时可以勇敢反抗,那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不许道歉。”宋卿抬手捂住江宜的唇,柔声道:“崽崽,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当年的事情你是受害者,所以不许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宋卿至今都不敢细想,江宜在离开的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少女的一身傲骨,却在那个雨夜被磋磨粉碎。
而毁掉江宜的人,还是她最爱最渴望得到的认可的母亲。
宋卿不敢想象孤苦无依的小女孩独自在异国他乡会吃多少苦。
明明有家不能回,明明该是站在顶端的天之骄女。
明明江宜该有更好,更完美的人生和未来。
“我记下了,卿卿。”江宜垂下眼睛,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难过:“再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宋卿转身踮起脚,抬手环住江宜的脖子:“对呀,我们以后还有好多个未来呢。”
她们二人头碰着头,鼻尖触着鼻尖,彼此亲密无间。
“等我病好了,我们去领证吧。”
宋卿想起佩妮曾经说漏嘴过的礼物,心里腾升起期待:“我想知道,我没有参与过的十年。”
或者说,只要是关于江宜的一切,宋卿都想要了解。
她放任江宜进入自己平淡又无趣的生活,作为代价,宋卿也想窥探江宜的过去。
“好~”
江宜宠溺一笑,柔声应道:“刚好,还有一堆礼物等着主人签收。”
“你叫我什么?”宋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又喜又惊道:“你再叫一遍?”
刚刚还低沉的气氛在此刻一扫而空,宋卿起了心思逗江宜。
“礼物的主人啊。”江宜识破她的坏心思,笑着反问:“姐姐以为是什么?”
没听到想听的,宋卿哼哼了两声,转头钻出江宜的怀抱:“没意思!”
说完像是自己也觉得羞,转过头小跑几步摔回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
看着埋头装鸵鸟的人,江宜只觉得可爱。
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叫的车来接。
外国人不过年节,但是江宜还是非常体贴地为实验室放了假。
彼时佩妮她们已经飞回了自己的国家,度过着这来之不易的半个月假期。
“那我说点有意思的给姐姐听?”江宜慢慢朝着鸵鸟走过去,蹲在床的另一则。
看着鼓起来的小包,宋卿的脑袋就躲在在里面。
“你是礼物的主人,”江宜的声音低下去,她隔着被子靠在宋卿的耳畔,低声呢喃着。
等江宜把后半段话讲完,鸵鸟宋小卿已经彻底蜷缩进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宋卿的理智在此刻爆炸,闷在被子里的脸迅速发起烫来。
她满脑子只剩下江宜刚刚的那句话,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惹江宜。
在讲荤话这种事情上,宋卿从来不是江宜的对手。
已经将病房门打开了的江宜看着还在装鸵鸟的人,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宋卿将自己全部包裹进被子里,脑子里全是江宜的话。
隔着被子,她说:“也是江宜的主人,所以......你想怎么使用江宜都可以。”
......
......
江宜所谓叫的车,其实叫来的人是云九纾。
惹眼花哨的红色轿跑停在实验室门口,云九纾双手环胸,身侧还站着个宜程颂。
远远看去,像极了女明星带着她的保镖。
等江宜牵着‘降温’后的宋卿走出来时,云九纾正眯着眼睛审判着她们俩。
“姑妈。”宋卿看见云九纾,欢快地挥手打招呼。
“乖宝宝卿卿!”云九纾将视线从江宜身上收回来,瞬间变脸,张开手去抱住宋卿:“姑妈的乖宝宝,终于出院了,想不想姑妈?”
宋卿点点头,乖巧地应:“想!”
“呸!”江宜一脸无语道:“你恨不得一天来实验室八次,这一个月来了得有小二百次,打断我俩亲亲三十次,你还敢问这种问题?”
站在云九纾身后的宜程颂眯了眯眼,对着江宜这‘大不敬’的态度,发出质疑:“嗯?”
“嗯什么嗯!”
江宜才不怕宜程颂,哼哼两声吐槽:“姑姑,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喜欢这款你就自己在家好好过呗,老放出来骚扰我们两口子干嘛!”
刚刚还燃起气焰的人哑了火,宜程颂扯了扯正抱着宋卿左亲亲右瞧瞧的云九纾。
“老婆,她凶我。”宜程颂扯着云九纾的衣摆晃啊晃:“你为我做主。”
云九纾手一挥,拍掉宜程颂的手,皱了皱眉道:“啧。”
警告意味极强的一声啧,宜程颂彻底没了脾气,只要憋着气为云九纾打开车门。
被搂在怀里的宋卿看着眼前的三个欢喜冤家,笑着摇了摇头。
没权利拥抱也没人主持公道的宜程颂非常自觉地去当司机,家庭地位显而易见。
新年宋卿和江宜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被云九纾接到了为她们购置的新房子里。
新房就在云九纾家楼下一层楼。
云九纾出手阔绰,六百平的临江大平层说买就买了。
站在落地窗旁可以俯瞰整个江景,入了夜后大桥亮起灯,坐在窗旁看车流星海。
“九老板大气~”
江宜还是第一次来新家,入眼的装修奢华,贵气但不浮夸,客厅做了一整面书墙,比宋卿原本的还要大上几倍。
这都是云九纾一个人给置办的,从购房到装修,全都是大忙人云九纾一点一点抽空盯出来的。
江宜的一声九老板,哄得云九纾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她摆摆手道:“小意思啦!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虽然嘴上说着小意思,但云九纾对这个房子的重视程度远超自己的任何一家店面。
就连云九纾和宜程颂自己的房子,她都没有盯得这么细致过。
带着两个孩子参观完房间,云九纾双手环胸,仰着头道:“江小宜,叫声好听的。”
江宜看着云九纾这一脸嘚瑟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些许,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叫:“九老板~全江城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又美丽又多金的成熟大女人了!”
这张口就来的彩虹屁惊得宋卿合不拢嘴,她错愕地看着江宜,只觉得陌生。
下一秒,宋卿就知道了江宜这样‘能屈能伸’的原因了。
被这声讨好哄得团团转的云九纾拍了拍手,站在身侧的宜程颂非常配合地为云九纾送上包包。
“赏你~”
云九纾话音落,宜程颂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样的玩具,按下扳机,漫天红色钞票飞舞起来。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宋卿也被眼前的豪气惊讶到了。
站在原地的云九纾仍旧双手环胸,红唇勾起,大把大把的红色钞票在她身后纷飞。
被钞票雨包裹住的江宜被云九纾的夸张和豪横给逗乐了。
一直到宜程颂手里的机器停止放钞票,江宜才惊讶道:“天~呐~姑~妈~您太有实力了吧。”
这声娇撒得宋卿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忍不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彻底看明白了江宜和云九纾的相处模式。
两个冤家凑在一起就斗嘴,唯一能拿捏对方的,就是砸钱。
对,砸钱,动词的那个砸。
比如现在云九纾正在干的事情。
“继续!”云九纾很爽地叹了声,感叹道:“想听你叫点别的,比如美女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姑妈是大美女?”江宜配合地演起来:“天呐,我太荣幸了,有一个又有钱又漂亮又年轻又惹人爱的姑妈,这简直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哎哟我,快点继续给!”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的云九纾挺了挺腰杆,示意身边的宜程颂继续。
配合演戏的宜程颂宠溺一笑,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粉色玩具枪,按下扳机。
空气中继续飞舞着红色钞票。
“明天是大年初一,但不要早起给我拜年因为我起不来,所以有什么吉祥话今天一起说了吧。”云九纾冲江宜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在一阵阵钞票雨中,江宜的彩虹屁一串接一串。
云九纾被哄得骨头都酥了,终于打完了六个玩具钞票机后,云九纾听够了。
“好啦,接下来该给我家卿卿了。”云九纾看着宋卿的脸,表情不自觉就变柔和了:“这是我第一次和我家卿卿过年呢。”
呼哧呼哧打完钞票枪的宜程颂又转身回去房间拿东西。
忙着在地上捡钱的江宜看着宜程颂提出来的东西,捡钞票的手一顿,人愣住了。
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被放在地上,宜程颂蹲下去将行李箱给打开。
“这里是二百九十七万人民币,姑妈给你的压岁钱。”云九纾的声音温柔,表情里的喜爱要溢出来了:“希望我们卿卿啊,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入眼的红钞票让宋卿傻在了原地,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人民币。
“多少?”
江宜看着自己手里捡起来的几张,又看了眼宋卿眼前的大行李箱。
这区别对待一下子就出来了。
江宜攥紧自己手里捡来的钞票,歪着头仰起脸瞧云九纾:“姑妈,你说多少?”
“捡你的去,我和卿卿讲话呢。”云九纾冲江宜呲了呲牙,凶完转过脸,又对宋卿温柔笑着。
这段堪称影后级别的变脸教学,江宜无语地抿了抿唇,低头捡钱。
“不行,不行姑妈。”宋卿被云九纾的财力吓到了,撒钱跟玩儿似的,谁家好人包压岁钱包小三百万啊,“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跟姑妈见什么外?”云九纾佯装生气:“你再见外今晚团年饭我就不给江宜吃了。”
正低头捡钱的江宜:?
“听话卿卿。”宜程颂也劝道:“这是我和你姑妈的一点心意,江宜她从小不在我身边养肯定吃了不少苦,还好有你在她身边,以后恐怕也要你们互相多照顾了,江宜她嘴坏,但人好。”
还没捡完钱的江宜:??
宋卿还在摇头,她柔声道:“谢谢姑姑姑妈的好意,这么多年其实是江宜在照顾我,我真的不能要这么多钱。”
入眼全是钱,太久没见人民币的宋卿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晕钱了。
“笨宝宝。”云九纾压低声音,小声道:“万一以后你看上别人了,把这钱一拿,直接踹了江宜跑路。”
依旧在捡钱的江宜:???
“姑姑姑妈,我是蹲着了,不是死了。”江宜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叹了声道:“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俩真是天仙配。”
原本江宜只觉得云九纾行事张扬散漫,宜程颂跟在身后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现在看来,云九纾之所以敢这么豪横,原来全都是有宜程颂在后面撑腰啊。
这两口子还真是一个敢做一个敢陪啊。
云九纾嘻嘻一笑,挽起宜程颂的肩膀,小鸟依人地靠过去:“谢谢夸奖。”
配合地抬起手将人圈入怀中的宜程颂也笑道:“谢谢夸奖。”
看着眼前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厚脸皮,江宜无奈地叹了声气。
算了算了,她给的多,忍一忍吧。
撒完钱的云九纾心情大好,挽着还在推拒的宋卿:“走啦,吃团年饭去。”
“别捡了江小宜,跟上。”
......
......
江城的团年饭吃在晚上。
云九纾没有在自己店里叫餐,而是买了许多材料准备亲自下厨。
在最开始看见云九纾扎起头发系围裙时,江宜捏了把汗。
“要不还是我来吧。”江宜不信云九纾能做出饭,她不想大过年的还劳烦消防员。
谁料她刚提出质疑,云九纾就皱着眉啧了声。
“江小宜你跟宋小卿去把对联窗花贴了。”宜程颂将准备好的大红对联递过去,连声劝:“你们的姑妈手艺好着呢,别瞎担心。”
彼此对视一眼的两小只,心里都有些忐忑。
可是看着挽起头发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人,江宜和宋卿又把话憋回去了。
算了,要么让云九纾炸厨房,要么等着云九纾来炸她俩。
江宜还是果断选择了前者,牵着宋卿就出去了。
一户型的大平层,这层楼都是云九纾的,不用担心有人来。
所以两个人站在大门口琢磨着怎么贴。
看着红底黑字的对联,江宜冲宋卿笑。
刚拆出上联的宋卿看着一脸笑意的江宜,瞬间反应过来了。
上一次两个人这样站在门口贴对联时,江宜‘一不小心’从凳子上掉下来,正正好跌在了宋卿怀里。
然后,江宜就将人抵在了门板上。
那个时候她们的心结未消,所有的接触全靠江宜主动。
仅过去一年时间,彼此心境已然大不同。
看着完全陌生的大门,宋卿有些许恍惚。
仿佛下一秒宋雪意就会从门内走出来,亲热地叫她们大宝小宝,然后着急地查看江宜身上有没有摔伤。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由来的难过,宋卿眼眶有些发涩。
“姐姐。”江宜丢下对联,上前一步搂住宋卿的腰,轻声哄:“你还好吗?”
宋卿抑制住难受的情绪,点了点头:“就是有点想她。”
血缘关系真是奇妙。
明明是伤害彼此最深的人,却又是在这个时候最想念的人。
或许宋雪意已经选择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吧,她抛弃了自己母亲的身份,也劝宋卿斩断女儿的羁绊。
彼此拉扯牵绊二十八年,仅仅凭借一封信就要断绝。
妈妈,你真狠心。
宋卿埋在江宜的怀抱里,长长地叹了声:“但是也只有一点而已,她说的对,我是宋卿,抛弃所有的角色,我只是宋卿。”
听着怀里人借着讲给自己听的话实则是来安慰自己,江宜有些心疼。
她拍着宋卿的背,轻声叹:“可能我们这种人就是六亲缘浅,不适合被这种感情牵绊吧。”
已经习惯不过年的江宜对江枝并没有什么留念,早在十年前,那个被称为母亲的人就已经在江宜的心中死去了。
没有期望,也自然不会失望了。
宋卿长长地叹了声,仰起头对江宜笑:“没关系的崽崽,我们还有彼此,还有姑姑和姑妈。”
“对,我们还有一个家呢。”江宜抬手捧着宋卿的脸,忍不住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
宋卿踮起脚,将江宜的试探变成吻。
不同于去年江宜的故意和强制。
今天这个吻的发生更像是两个人互相舔抵伤口。
门板再一次被合上,江宜被抵在门板上,迎合着宋卿的吻。
等江宜和宋卿贴好对联后再进门,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两个人的唇暧昧的红着,但好在厨房内正忙得热火朝天。
“不要不要不要放酱油!!!”
云九纾的怒斥响彻厨房,宜程颂的道歉紧随其后。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整出了满满一桌子菜。
窗外天色黑下去,电视里的春晚已经开始跳开场舞了。
那道被云九纾斥责过的不要放酱油的糖醋小排被端上了桌。
看着被炸得黑糊糊的排骨,江宜咽了咽口水:“姑妈,卿卿是病人......”
“我知道!”云九纾拍了拍手上的东西,转身进厨房将一口砂锅端了出来。
“那个排骨你和你姑吃,卿卿我们吃这个。”云九纾将盖子揭开,佛跳墙的鲜香气息扑鼻而来。
看着被炖得黄灿灿的汤汁,江宜有些眼馋。
她的视线在排骨和佛跳墙里来回流转,最后停留在了宜程颂脸上。
“那锅子是从她店里端来的。”宜程颂压低声音悄悄说,用眼神示意了几道漂亮精致的菜:“这个,那个都是。”
进厨房刚炸出第一道,不,做出第一道菜的云九纾就后悔了,果断打电话叫厨子上班。
桌上的菜品相良莠不齐,品相好的诱人又香气,品相不好的一律是黑糊糊的。
江宜第一次对云九纾起了好奇心。
能把一桌子菜烧得这样烂的人,是怎么把私宴行业垄断的。
但这些江宜没敢问,她想好好过个年。
“今天是我们这个小家成立的第一年!”云九纾率先端起酒杯,站起身道:“这么多年在江城,江小宜多少岁,我们就找了江小宜多少年,现在不仅团聚了,还有这么可爱的宋小卿,我和你姑姑啊,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宜程颂也端起酒杯,站在了云九纾的身边:“江小宜宋小卿,以后你们俩有人撑腰了,别怕。”
看着突然煽情起来的两个人,江宜眼睛有些酸,哎呦了声怨道:“搞什么嘛。”
宋卿也受不了这种煽情,尤其是那句有人撑腰了。
别的小孩听腻了的话,却是江宜和宋卿人生快三十年,第一次从家人口中听到。
“乖啦,以后不要再自己硬撑了。”云九纾的语气难得温柔,眉眼间满是宠溺:“你们两个小孩子,好好照顾身体就是最重要的。”
云九纾为宋卿准备的果粒橙,就连江宜的也换成了同样的果粒橙。
“姑姑和姑妈也是啊。”江宜和宋卿几乎是异口同声:“要健健康康,幸福一辈子。”
二人似乎没想到会说出一样的祝福语,有些惊喜又错愕,彼此相视一笑。
听着这样的默契,云九纾忍不住笑起来:“你们俩啊,真是天生一对,默契般配。”
宜程颂接话道:“像我们一样。”
“押韵了姑妈。”江宜也笑,眼睛亮盈盈的。
窗外的万家灯火,江宜转过头去瞧宋卿的眼睛。
这种久违了的独属于家的温暖再次包裹住江宜,无限的幸福感将她吞没。
玻璃杯碰撞到一起,清脆一声响,弥补了不能放烟花的遗憾。
四口之家迎来了属于她们的第一个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