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薛静鸢被吓了一跳, 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声惊叫在深夜里格外骇人,引得路过的人不断回头。
佩妮的反应非常迅速,她将江宜打横抱起, 用英文和身后人说了句什么,迅速把江宜抱上了车。
“Dawn的身体情况我清楚, 她一直很健康,多半是因为没吃饭没休息导致的低血糖晕厥。”佩妮抬头对焦急的薛静鸢说:“您也是这里的医生吗?”
薛静鸢迅速点了点头,“我是。”
“能麻烦您去调配担架吗?并需要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或者复方乳酸钠葡萄糖注射液。”佩妮将袖口挽起, 使唤着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白发美女搭手把江宜的头微微抬起来,小心地往江宜口中灌牛奶。
看着佩妮娴熟的动作, 薛静鸢也放心了, 点了点头转头就往医院跑。
等为江宜挂上葡萄糖后, 薛静鸢也才终于松了口气。
连轴转了四十八个小时的江宜终于撑到了身体的极限,沉沉睡了过去。
薛静鸢守在病床边,看着江宜苍白的睡颜,有些心疼。
“她经常这样吗?”佩妮轻声问询:“这样欺负自己的身体?”
薛静鸢被问得一愣,没想到佩妮会和自己搭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像今天这种情况, 是第一次。”薛静鸢想起上一次这样守着江宜,还是她被人砸破后脑勺。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佩妮, 看样子佩妮似乎非常关心江宜。
“看来她的妻子把她照顾的并不好。”佩妮低声埋怨着,语气很不满:“可她还是为了她的妻子,连自己的荣誉都抛下, 她的妻子人呢?”
在刚刚抱起江宜时,佩妮察觉到江宜的体重骤减。
江宜有178的身高体重却只有110斤, 本来就是偏瘦的体质。
可是就在刚刚佩妮抱起她时,明显感觉到江宜轻了不少, 甚至有没有100斤都够呛。
薛静鸢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踌躇片刻道:“她的妻子,情况比她还要糟糕。”
相较于江宜的低血糖晕厥,还是宋卿随时心脏骤停的危机比较大一些。
佩妮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皱着眉看薛静鸢。
安静的病房里,薛静鸢小声地给佩妮讲述了一遍宋卿的情况,并且解释了江宜为什么会低血糖的缘故。
听完故事,佩妮懊恼地叹了一声,嗔道:“Dawn真是笨蛋。”
已经知道了江宜回国原因的薛静鸢叹了声,在心里附和道,江宜真是笨蛋。
只要宋卿的命,却全然不管自己的身体。
把爱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江宜甚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疯。
低声骂过的佩妮和薛静鸢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讲话。
两瓶点滴打完。
江宜短暂地醒过来,但因为太困了又沉沉睡去。
看着江宜恢复了,薛静鸢叮嘱了查房的护士,然后为佩妮和其余的五位女孩订了酒店。
等开车把人都一一送酒店后,薛静鸢坐在车上没有下去,而是点了一支烟。
她沉眸看着那枚樱花牌,被岁月模糊的照片,却在薛静鸢的脑海里清晰。
薛静鸢轻抚上那枚樱花牌,低声喃喃道:“晴好,有个女孩和你一样的病症,但她被她的爱人救回来了。”
“你会不会怨我当初来晚了?”
声音染上哽咽,薛静鸢的眼前被泪水模糊。
安静的车内只有王心凌在轻轻唱到这首歌的高潮部分——
拥抱的温度 只有你清楚通往幸福的旅途
黄昏才领悟该往哪里停驻我用一辈子去追逐①
烟已经燃到了底,指尖传来烧灼感。
就是这滴火星子,让薛静鸢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决堤。
指尖一遍一遍轻抚过樱花牌,薛静鸢泣不成声,她在樱花牌前垂下头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夜色正浓,薛静鸢却仍旧陷在那个黄昏,久久无法抽离。
只有一块被摩挲褪色的樱花牌,以及不断循环播放的歌声陪着她。
.......
.......
冷,是现在唯一的感受。
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腰间缠绕的藤蔓拖拽着江宜不住地往下坠着。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身体才终于落地。
胳膊上有疼痛感,入眼是那扇熟悉的门,按响门铃,宋雪意就会过来开门。
同时掐住江宜胳膊的那双手也会松开。
门打开,年轻漂亮的宋雪意表情惊讶,玄关深处的那扇门也会被打开,穿着公主裙的女孩会从粉红色的儿童房里走出来。
六岁的宋卿穿着公主裙,走到五岁的江宜面前。
紫葡萄似的眼睛眨呀眨,歪着头说:“我叫宋卿,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江宜伸出手想去碰时,眼前人影消散。
眼前的房子和宋雪意全都消失,江宜一回头便被扑上来的藤蔓缠绕拖拽。
跌入无穷尽的深渊里坠落。
“姐姐——”
禁锢住身体的藤蔓和黑暗一起消失,江宜猛地睁开眼睛。
从梦中惊醒的江宜急切地深呼吸着,理智慢慢回笼,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四周安静极了。
江宜眨了眨眼睛,发觉刚刚只是梦一场。
梦境停留在宋卿消失的那一秒,江宜有些控制不住眼泪,她眨了眨眼睛将情绪逼回去:“姐姐......”
她望着天花板独自呢喃。
自从回到宋卿身边,江宜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了,可梦境却在今天再次重现。
原以为挣脱了梦境控制的江宜再次被情绪反扑,她揉了揉眉心,精神恍惚。
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坠落。
缠绕在腰间的藤蔓拖拽着江宜沉溺在梦里无法醒来。
无比清晰的感受让江宜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此刻没有惊醒,那么江宜会在跌落到最深处后,对上宋卿的泪眼。
是十八岁时,宋卿站在安检口外,乞求江宜不要分手时的泪眼。
江宜甩了甩脑袋,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看着搁在身侧的手机,已经被充上电了,入眼是99+的讯息,但江宜一条都没管。
疲惫不堪的身体急需再来一场深度睡眠,可是江宜却睡不着了。
距离宋卿脱离危险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江宜踉跄地下床,打开衣柜拿出病号服,转身进了洗漱间。
单人病房里有专属的浴室,薛静鸢似乎是考虑到了江宜的洁癖,贴心地为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洗漱过后,江宜的气色明显好多了。
她抬手擦掉眼前被雾气朦胧的镜子,沉眸看着镜中人。
短短三天时间里,江宜憔悴了不少,眼下已经泛起了乌青,是睡眠不足的警告。
但江宜却无心再睡,她将头发吹干,换上病号服后走出了浴室。
床头边上放着好几个保温桶。
有薛静鸢的也有莫淮水的,还有几个不曾见过但印着云九纾店里logo的打包袋。
看样子在自己昏睡的时间里,有不少人来看过。
江宜随意挑出一份,简单喝了几口白粥后就出了病房。
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上了ICU,江宜迫切地想亲眼看看宋卿。
等她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医生刚查完房。
“江医生,您来了?”护士看着眼前穿着病号服的人有些意外,见惯了江宜穿白大褂和手术服,却还是第一次看她穿病号服。
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苍白的脸色和蓝白条纹将眼前人衬得更加瘦弱。
江医生离开病房到现在都没有五个小时,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
“她还好吗?”江宜沉眸看着宋卿,眼睛都不敢眨。
护士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查房记录递给她:“病人恢复的很好,这会子应该要醒了,您要进去看看吗?”
看着江宜此刻的状态,护士有些心疼地叹了声。
“谢谢你。”江宜不记得这段时间讲了多少次谢谢,她跟着护士消毒换上陪护服才进到病房。
似乎是感应到了,宋卿的眼睛轻轻颤了颤,纤长的眼睫睁开,水汪汪的眼睛望过来。
江宜被这一眼看得有些鼻酸,她的眼眶迅速蓄满泪。
“醒了,那我就先出去了。”礼貌提示的话被护士咽下去,在江宜面前讲医疗知识颇有几分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
护士离开了,病房陷入安静。
“崽崽......”宋卿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摸江宜。
江宜半跪下去将自己的脸贴过去,靠上宋卿的掌心的瞬间抬手握住了宋卿的手:“姐姐。”
昏迷了近三天的宋卿第一次睁开眼睛,身上贴着各式各样的仪器,遮住二分之一脸的呼吸罩让她的声音变得很虚弱。
她很努力地想要靠近江宜,可除了能抬起手外,什么都做不了。
跪在床畔的江宜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膝行几步,整个人扑在宋卿的床边。
宋卿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已经被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给吞噬。
可在她手触碰过来的瞬间,还是让江宜感到安心。
“姐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宜的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她往前倾了倾,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宋卿的掌心中。
宋卿的手是暖的,指尖贴在江宜的脸上轻轻挪动了几分。
温柔地为江宜擦拭掉了眼泪。
“我...很好。”宋卿的声音被压在氧气罩里,闷闷地:“崽...崽..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
尽管江宜此刻不停地掉着眼泪,宋卿还是看见了她眼睛里的疲惫。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在此刻被红血丝侵占,眼尾因为哭泣也红着。
如此狼狈脆弱的江宜,除了宋卿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见过。
江宜讲不出话,她的喉咙像是被掐住,只能哽咽地摇了摇头。
“乖崽崽,姐姐很好。”宋卿看着失声痛哭的江宜,也跟着难过。
宋卿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在心脏骤停的瞬间里,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那是一个阴冷昏暗的洞穴,宋卿无数次在名为生死门的门口徘徊。
身后那看不见模样的鬼怪声音催促着她快过桥进门,可是宋卿就是不肯挪步。
就在那鬼怪上手来推搡,宋卿意识消失前,有一双手撕破混沌,从天而降将宋卿给拽出那个阴暗的空间。
有了第一次,再后来徘徊在生死门口时,宋卿总是耐心等着。
她在等那双手把自己拉回去。
曾经无数次渴望的死亡近在咫尺时,宋卿突然想活了。
她想活着回到她的崽崽身边,想活着继续那刚刚开始的幸福生活。
所以每当那双手伸过来时,宋卿都会牢牢回握住,挣脱那个阴暗的地方。
“崽崽......”眼眶的泪顺着流淌进发梢,宋卿的掌心都被江宜哭湿了,她无法坐起来拥抱住江宜,只能轻声哄:“不要哭了崽崽,姐姐没事的。”
她的安抚反而加剧了江宜的眼泪。
听着宋卿的声音,江宜攥着她的手一直哭到抽噎。
刚刚喝下去的白粥似乎在胃里面造反,胃部像是横进去了一双手,在里面不断翻搅着,生理性的恶心涌现上来,江宜拼命隐忍着不适感。
“崽崽...”宋卿心疼,可是她除了掉眼泪和抬手外什么都做不了。
紧张下,她的心率也开始波动。
听到仪器声的不对劲,江宜瞬间止住了眼泪猛地转过头。
“我不哭了姐姐...我不哭.....你不要激动,不要......”江宜拼命隐忍着泪水,断断续续地讲话:“不要吓我...不要.....”
现在的江宜根本经受不住一丁点打击,她抬起手,狠狠地擦拭过自己的眼睛,努力挤出笑意。
连续紧绷了许多天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就连笑容里都是勉强。
宋卿眨了眨眼睛,将眼眶的泪逼出去,轻声道:“吃饭了吗?”
想起刚刚的两口粥,江宜点了点头:“吃过了。”
“那去睡觉好不好?”宋卿的呼吸变得有些吃力,情绪的波动和讲话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但她声音仍旧轻柔,耐心地哄着:“去重新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睡醒姐姐就好了。”
这种话是七岁的宋卿用来哄六岁的江宜的。
七岁那年,两个崽刚建立了友情,一场春季流感让七岁的宋卿反复高烧,病了快一周不见好。
缠缠绵绵病了两周,在终于退烧后,江宜被宋雪意牵着,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门来看宋卿。
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宋卿,江宜被吓得直哭。
宋卿抵抗着难受,耐心地安抚着哭到哽咽的江宜。
也是用的这样的话术。
宋卿不知道,就是因为那场病。
在小小的江宜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时至今日,种子成树,展开的叶片庇佑到了宋卿。
“好。”江宜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应道:“我答应姐姐,都答应姐姐。”
宋卿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沙哑了,如果自己再哭下去反而会引起她心悸。
“但我要先看着姐姐睡。”江宜将宋卿的手从自己的脸颊挪到唇边,小心地吻了吻:“姐姐睡了我就去睡觉。”
看着不哭了的江宜,宋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病房里安静了下去,江宜勾住宋卿的尾指,托着腮认真盯着宋卿。
因为药物的原因,半个小时后,宋卿再次陷入了睡眠。
听着匀称的呼吸声和如常的心率仪,江宜将宋卿放在外面的手收进被子,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已经麻了。
江宜抖着腿,踉跄着走出了病房。
现在佩妮她们过来了,得尽快筹办实验室的事情。
沉吟片刻,江宜打开手机给宜程颂发去了讯息,申请批一个医疗点。
刚发过去消息,云九纾的电话就来了。
“姑妈。”江宜哑着声音唤她。
“你这孩子怎么又醒了,我才刚到家啊,给你送的饭吃了吗!”云九纾嗔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别管,网络上的还是生活里的,有姑妈在,姑妈会帮你解决的,你就给我好好养好身体,明白吗?”
连珠炮似的关切语句,江宜握住手机,应了声好。
听筒那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一阵争抢。
“宝宝啊,是姑姑。”
“你实验室那个医疗点的事情姑姑给你批了,以军区的规格办,需不需要老医生?”宜程颂把电话给抢了过去,轻叹了声道:“有姑姑在,你什么事都别管,好好养自己,不然你姑妈就要搬去医院陪床了。”
“不用的姑姑......”
江宜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们的关心。
除了宋卿以外,再没有人对江宜说过,有她在,你放心这种话。
电话又被云九纾抢过去,她说:“不许硬撑听见了吗?江小宜,你是姑姑和姑妈的宝宝,我们不允许你糟践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倒下了你让姑姑和姑妈怎么办?所以一定要好好吃饭睡觉听见了吗?”
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些泛滥,江宜点了点头,哽咽地应了声好。
她讲不出话,被爱好似有靠山。
身后站着的云九纾和宜程颂就是江宜此刻全部的底气来源。
来自家人的,无条件的支持与爱。
云九纾和宜程颂两个人似乎还在床上,争抢时有掠过被子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来来回回叮嘱着,啰嗦了十分钟后才挂了电话。
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江宜长叹了口气,身后突然被人拍了拍。
她关掉手机回头,对上了莫淮水的脸。
“江江,你怎么不在病房里?”在病房里扑了个空的莫淮水没有犹豫地转身来了ICU外,果然找到了江宜。
看着睡着的宋卿,莫淮水轻声问:“据说脱离危险了,现在还好吧?”
江宜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对了江江,是陈川。”
想起什么似的,莫淮水有些凝重,她紧紧攥着手机:“我调取了那个时间段的办公室监控,只有陈川在同一时间点了使用了电脑,用的是何副主任办公室的那台。”
江宜闻言,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
“江江,别放过他!”莫淮水咬牙切齿道:“他技不如人还眼红你,放心,这件事你别管了,你叫你的团队直接以诬陷和损害名誉权把他告上国际法庭,我帮你制造舆论的事情。”
莫淮水眼神坚毅,胸腔里好似有一团火烧,燃得她斗志昂扬。
看着莫淮水的神情,江宜点了点头,没有推脱:“那就辛苦你了,我把我律师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直接和她对接。”
虽然这件事背后揪出来的人是陈川,但是江宜直觉还是和江枝脱不了干系。
不过现在宋卿的状态刚好转,江宜实在是没时间分心去管这种小事。
任何事在宋卿面前,都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小事。
“交给我吧!”莫淮水点了点头,神色坚定道:“我现在就去跟你的律师联系。”
捏着电话的莫淮水转头往楼梯间走去,身影还没消失就已经拨通了电话。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江宜有些失笑。
江宜这些天听到最多的就是,交给我吧,别管了,有我在,放心吧。
而这几天也是江宜掉眼泪最多的几天。
来自朋友和家人的爱将破碎的江宜打捞起来,努力拼凑复原。
江宜抬手擦拭掉又溢出来的泪水,打开了手机。
数不尽的消息里找到熟悉的备注,佩妮说有一位很好心的把她们送到了酒店,还发来了酒店定位。
不用猜,多半是薛静鸢帮忙安置的。
现在窗外已经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短短四天的时间里,却让江宜有一种过了四年的漫长感。
她一边回复佩妮的消息,一边抬脚往电梯走去。
现在的江宜不再是一个人了,她身后有姑姑和姑妈,还有一堆好朋友。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宋卿的病情了。
电梯叮一声停下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几乎是一夜间,黝黑茂密的长发半白了。
江宜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见到江宜。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穿着病号服的江宜。
宋雪意抿了抿唇,还是喊了声:“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