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江宜平日里跟藏宝贝似的捂着宋卿, 可临近手术了,还是不得不让宋卿提前和佩妮她们熟悉一下。
所以从庙里出来后,江宜在团队的大群里发了通知, 晚上约在沪云间吃饭。
“沪云间?”
宋卿侧头看向江宜,有些期待:“我好像没听说过这家餐厅诶, 好不好吃?”
手术前有许多需要忌口的食物,宋卿每天都只能吃健康的营养餐,早就已经吃腻了。
“是沪城的本帮菜, 也是姑妈手底下的产业。”江宜单手打了圈方向盘,上了高架:“毕竟整个江城的私宴市场都被九老板垄断了。”
云九纾旗下产业众多, 每个地区的菜式都有涉猎且都只做高端私宴, 因为是团队内的聚餐, 江宜不想再有别人打扰,干脆直接将云九纾的整个店都给包了。
电话那端听见预订人的名字时,似乎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很快还是确定好了菜式。
她们出来的时间已经是傍晚,怕赶上晚高峰,江宜特意绕了点距离从长江大桥上走的。
更重要的目的是, 江宜私心想多跟宋卿呆一会儿。
一想到要带着宋卿见佩妮她们,江宜就有一种把自己的小蛋糕分享给山海经里妖怪们的感觉。
“好耶!”宋卿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她将车窗降下些许,柔和的晚风溢进来,视线随着车窗外掠过的晚霞飘远。
落日时分的江城特别漂亮, 尤其是在长江大桥上。
车窗将可视范围缩小,悠悠江水奔涌在桥下, 航运的大船偶尔会鸣笛几声,蜜色霞光柔了对面的桥梁以及同行驰骋过的车流。
晚风拂散宋卿的发, 发丝飘起来。
视线追随着宋卿的江宜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去抓住那抹飞扬的发丝。
指尖穿梭过柔软的发,连同那揉散在宋卿周身的霞光一起捉住。
时间在此刻被黄昏凝结,谁也没讲话,只有车载乐在静静唱着……
“风为什么还不走陪着我安静等你划过,
我不再问为什么因为我懂了,
拥抱的温度 只有你清楚通往幸福的旅途,
黄昏才领悟该往哪里停驻我用一辈子去追逐。”
在薛静鸢车里听来悲伤的歌,却在此刻成为幸福的具像化,因为宋卿的存在而变成看得见摸得到的动词。
走完大桥,江宜从片刻的恍惚中缓过来,重心落回前方的路。
身侧是倚靠在车窗旁看日落的宋卿,车外路旁追逐日落的行人三两,江水岸边聚坐的朋友与伴侣,还有捕捉晚霞的新婚爱人,白纱被晚风吹拂,散进人间烟火里。
江宜的车辆汇入主干道,跟随车流,成为芸芸众生里的其中之一。
车轮碾过的晚霞,压碎成一整片地上的星河。
.......
.......
正巧赶在晚高峰刚开端,江宜到了目的地。
“晚风好舒服哦。”宋卿转过身瞧江宜,一双眼亮盈盈的。
解完了自己安全带的江宜靠过去,吻了吻宋卿的唇,应道:“是呢。”
枕在车座上的宋卿温柔地瞧着江宜,眼里的秋水在此刻活过来,变成潺潺爱意包裹住江宜。
安静的车内,窗外晚霞散尽,天将黑未黑时,世界浸在如墨般的深蓝色里。
宋卿的眼波流转,江宜解安全带的手一顿,接到了这情意缠绵的暗示。
咔哒。
安全带的弹扣松开,江宜抬起手托住宋卿的后脑勺,没有犹豫地倾身向前吻住了宋卿的唇。
吻她,这是江宜脑子里唯有的一个念头。
燃尽的霞光变成幽深晦暗的海,云层似海浪迭起,残忍地将最后一抹日光吞噬。
宋卿乖乖地迎合着这个吻,却没有和平常一样闭上眼睛。
她的视线落在江宜的眼睫上,这个距离让宋卿觉得江宜的睫毛会戳进自己的瞳孔里。
唇上的温润,触碰到一起的鼻尖,每一处的感受都告诉着宋卿。
她正真实的拥有着江宜。
唇瓣被齿轻轻碾咬,得不到回应的江宜已经开始耍赖了。
宋卿忍不住轻笑,闭上眼睛的同时张开了嘴巴,放任江宜蛮横的舌尖闯进来。
时间在此刻进入蓝调时分。
车内拥吻的爱人享受着来自宇宙的浪漫。
......
......
听见推门声,原本还软趴趴躺着的人瞬间坐起。
“Dawn!”
佩妮在看见进来的人后,一双大眼睛变得更大了。
柔软,是佩妮看见宋卿的第一感受。
纯白的羊毛开衫,搭配长至脚踝的同色系长裙,像初冬落下的一捧新雪,就连耳际温润白皙的珍珠都不及她眼眸盈盈,唯一亮色是如墨般的瞳孔和唇上一抹暧昧的红。
在微怔中,佩妮有片刻心动。
但紧接着门被彻底推开,紧紧牵着宋卿跟在身后的江宜也出现了。
两双交握在一起的手,婚戒在室内光下闪过银光一抹,无声的向外人宣告着归属权。
江宜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冷冷盯着佩妮,无情的视线斩断了这瞬间的小心动。
在一群不熟悉的陌生女孩里,宋卿率先对上的视线是比较熟悉的薛静鸢,伸出手轻轻挥动柔柔一笑。
“大家好,我叫宋卿。”考虑到屋内的外国友人居多,所以宋卿讲的是英文。
她的英文口语非常标准,偏软调的声音很是温柔。
在听见声音后,佩妮的眼睛都亮了,小心动又死而复生。
“penny。”
冷冷一声唤,江宜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她的发音是纯正的美式发音,清冷的声线如她人一般有攻击性。
“泥嚎,窝叫佩...妮。”不知道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中文,还是为了表示对宋卿的尊重。
佩妮用自己蹩脚的中文和宋卿进行自我介绍。
“她叫娜杰日达·佩妮,是俄罗斯人,比我大一届。”江宜牵着宋卿,为她介绍佩妮身旁的其她女孩。
每介绍一个,宋卿就温柔地念一遍对方的名字,并且用对方爱吃的蛋糕口味对上号。
等和学姐学妹们打完招呼后,江宜捏了捏宋卿的手说:“好啦,都认识啦!”
一脸期待却被江宜直接略过的薛静鸢:???
“鸢姐。”宋卿冲薛静鸢甜甜一笑道,“你是栗子布朗尼和青瓜柠檬茶~我记得呢。”
看着眼前少女如春风般和熙的笑颜,薛静鸢轻轻一叹,感慨道:“怪不得小说里的人都忘不了白月光呢,卿卿,还好我青春里没有你。”
“鸢姐您也开我玩笑。”宋卿被江宜牵着在她身侧坐下。
刚刚大衣已经交给了服务生,簪子也遗落在了口袋。
宋卿只能拢了拢散着发,放弃了扎头发的想法。
察觉到她这个小动作的江宜侧过身,抬手为宋卿扎头发,她的手腕处一直备着皮筋,这会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看着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十足的两个人,一个偏头乖乖将自己交出去,另一个动作自然又熟练,是对外从未流露出的温柔。
薛静鸢啧啧两声,话是嫌弃笑意却更甚:“天杀的,我要把你们一个丢南极一个送去北极!”
本就脸皮薄的宋卿被她逗得更加脸红,皮筋挽过两圈,成为一个慵懒的低马尾。
江宜收回手,淡声道:“那我就把两极合并起来,我们两个就又可以遇到啦。”
“啧。”薛静鸢笑骂:“没救了的恋爱脑。”
“Dawn的运气真好,我觉得我也爱上她的妻子了。”佩妮光附和着还不够,不怕死地补充着:“为什么我们不能共享同一个妻子?”
“娜日杰达·佩妮,你完蛋了。”刚刚扎头发还温柔无限的人这会子恨恨地磨磨牙,眯着眼睛瞧她:“从今天开始,我要扣除你的所有美食体验权,让你每天吃油炸。”
她话音刚落,佩妮就炸了锅:“Dawn你好恶毒!我要挑战你!推翻你!对你这个不平等的提议发起抗争!”
其她五个人不敢讲话,只默默喝水在心里感叹,罚佩妮不许吃美食......还真是好狠的惩罚。
佩妮和江宜的互怼已经成实验室日常,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在吵吵嚷嚷声中,菜式一道道上,吃饭的氛围非常欢快。
佩妮和江宜讲相声似的斗嘴,互揭对方的短,薛静鸢偶尔补刀,其余五个偷偷补充作为旁观者听到的校园流言版本的黑历史。
宋卿大多时间都只听着,亮盈盈的笑眼落在江宜身上舍不得挪开。
此刻的江宜与平日的状态全部不同,她在好朋友面前肆无忌惮展示自己的毒舌,说不过的佩妮开始找场外救援不成,只好爆料起来。
“卿卿,Dawn她偷偷留有许多礼物要送给别人!”说完以后佩妮反应过来了,宋卿好像就是礼物的主人。
江宜当初回国要追的人好像也是宋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佩妮的气势瞬间弱下去。
一不小心戳破了江宜秘密的佩妮有些心虚,但更让佩妮没想到的是,宋卿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礼物?”宋卿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送给谁的礼物?”
佩妮刚想接话,就被江宜一个冷冷的眼刀吓到了。
所以只好抓起一个鸭腿啃了一口,佩妮边吃边傻笑,这心里暗暗吐槽着,和高智商的人过招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吃饭好,我爱吃饭。
没有得到答案的宋卿转过脸去瞧江宜,期待江宜给她解答。
“她乱讲。”江宜抬手揉了揉宋卿的头发:“不要理她。”
确认完除了佩妮外的其余人都吃饱停筷了,江宜招招手道:“买单。”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店长听见动静后推门进来,看着江宜的脸有些紧张。
“江小姐,九老板说您来的话……”店长有些踌躇,上网冲浪的人没有不认识江宜的,可却鲜少有人见过江宜的长相。
看着眼前人眉眼间的清冷疏离和周身的压迫感,再想起老板讲过的话,店长有些左右为难。
“不用。”江宜将自己的黑卡递出去,礼貌道:“刷卡吧,谢谢。”
虽然云九纾不止一次说江宜来就按最高标准上餐,签单就行不要收费。
可江宜却次次刷卡,按照原价格购买。
双手接过无限制的黑卡,店长像是松了口气,捧着卡跑得飞快。
佩妮也不跟江宜互怼了,为了避免宋卿提问,只好不停地吃东西。
“她这样真的不会难受吗?”宋卿看着佩妮吃过的空餐盘,有些担心。
江宜知道她的食量,摆了摆手道:“不用管,她吃饱了会自己停下的。”
包厢门又被推来,店长刷完又回来:“您本次消费一共是八万八,祝您用餐愉快。”
咳咳——
刚刚入口的清茶差点被喷出来,薛静鸢拍拍胸脯一脸惊讶道:“多少?”
听到金额后的宋卿有片刻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于是只浅浅抿了口茶不讲话。
换算完美元的佩妮也被震惊到了,转过脸不可思议道:“是因为我们食用了许多珍贵动物吗?”
看着被做成各种花样的鸡鸭鱼肉,佩妮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吃得有些太多了。
下次还是少吃一点吧,佩妮这样想着,然后又咬下了一口手里的酱鸭腿。
唯有江宜面不改色,淡声问:“你刚刚没讲完的话是什么?”
见人没有为难自己也没有提出对价格的异议,店长松了口气说:“九.......九老板说如果是江小姐您来的话,就按四倍的价格收费......”
但云九纾的原话是:只要是江宜那个小混蛋来,不管吃什么,都给我刷她个八万八!一碗水也要卖八万八!小混蛋,她要敢问你就说老娘收的是辛苦费,让她自己捂着那芝麻大点的良心想想看,对她漂亮的姑妈做了什么混蛋事!
两边都不能得罪的店长只好挑着好听的说,可是九老板的话里没有好听的。
被骗到江宜家里收拾完行李的云九纾还是不解气。
虽然骂宜程颂已经骂累了,但云九纾还是觉得气,于是拍着桌子就把几十家店长召集到一起开会,并且放了话,全江城的私宴只要江宜去,不论江宜吃什么就都按最贵的收。
栖京阁的店长弱弱举手问:“如果是宋小姐呢?”
“她是我侄女,收什么钱!”云九纾一拍桌子气呼呼道:“我只收江宜这个小混蛋的,给我狠狠宰她,她可比我有钱多了。”
一下午没打着牌,还白给人当了半天保姆的云九纾在手机到账八万八后,心里那口气终于出去了。
彼时她正在四仰八叉躺着,享受着身后人的伺候。
正给云九纾揉腿的人察觉到她的开心,揉腿的动作一顿,慢慢地倾身想站起来。
“停了干什么,接着揉。”云九纾抬脚抵在眼前人的心口处,染着大红指甲的脚尖轻轻拨弄着眼前人的领带:“你侄女那么有钱,我放点血怎么了,你心疼?”
宜程颂把头摇得飞快:“不不不,她不是我侄女,我们有且仅有的唯一侄女叫宋卿。”
一个飞机紧急回来的宜程颂连身上的正装都没换,差点连进家门的资格都没有,连哄带求了半天,最后换到半跪着给老婆捏腿求原谅的机会。
明明是那小混蛋江宜惹了人,却变成了自己不回来就要离婚。
联想起上次云九纾打电话过来发脾气,铁面无私的宜程颂非常利索地将江宜开除侄女籍,讨好地哄着眼前人。
“哼哼,算你识趣。”云九纾将脚挪上去几分,搭在宜程颂的肩头,冲人勾了勾手指。
原本半跪在小矮凳上的人被这一勾,立马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了。
“她跟你年轻时候一样混。”云九纾捧着宜程颂的脸,抬手攥住领带往下压,逼宜程颂往自己怀中靠。
二人的唇不过半尺间,宜程颂的视线凝在那抹红唇,语气虔诚:“我忏悔,请让我赎罪吧。”
话音落,宜程颂没等云九纾再出声,便倾身吻住了身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