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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又逢君(三)

帝师攻略 晏云酌 2215 2024-07-04 10:23:47

段明烛闻言一惊,他以往驻守北境的时候,见过边境流民得瘟疫。这病情传染迅速,却也不会自生,楚王府的瘟疫又是从何处传来的?

他思索片刻,将手里拎着的食物交到韩卓手中:“你把东西送到先生那里,告诉他朕公务缠身,今晚无暇去他那里。”随后,他吩咐身后两名近卫,“回宫。”

韩卓躬身应下,刚一转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人,但见那人一身官袍还未换下,手里同样提着些许食物。

“沈……沈大人。”韩卓怔怔道。

段明烛闻言,下意识顺着韩卓的视线看去。看到沈扶的时候,他脸色一变。

沈扶方才隔得远,没有听清楚,只零星捕捉到了几个词,于是他快步走上前,草草行了个礼,继而低声问道:“太子……”话说出口,他又觉不妥,改口道,“景王殿下怎么了?”

段明烛不想让他担心,于是隐瞒了实情:“没什么,明煜生病了,朕马上派御医去诊治,你别担心。”

沈扶盯着他:“……是瘟疫?”

段明烛一怔:“你……你听到了。”

沈扶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段明烛赶忙安抚道:“那诊治明煜的大夫是宫外的,有可能是误诊。等御医有了消息,朕马上派人告诉你。”

沈扶艰难抬头看着他:“陛下可否让臣进宫等消息?”

段明烛听他如此关怀段明煜,心里不由一阵失落,却还是说:“上车吧。”

在路上,段明烛吩咐韩卓先行快马回宫,避开栾党视线暗中将御医送去楚王府,又写了一封密信封好,交给近卫送去给贺浔,让他暗中查探瘟疫源头。

然而此时,沈扶仍是悬着一颗心。

段明烛看着他神色不佳,知道他心里在担心段明煜,只得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却也不知究竟能起到几分效果。

段明烛心里轻叹一声,撩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窗外。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只剩一弯弦月悬于高空,散发出幽幽的光。

回宫后,段明烛得知御医已经在去了楚王府,他马上下令封锁了消息,剩下的只能等着那名御医回来。

三更天,段明烛本想让沈扶先去歇下,沈扶却不肯。等到韩卓暗中将那御医带到养心殿时,已经近子时了。

“微臣赵德林,叩请陛下圣安。”来者放下药箱,跪地行礼。

赵德林身为御医,已经在太医院任职十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小心行事,不曾出过什么差错。然而今日,陛下身边的韩掌印突然要将他带出宫诊病,称这是陛下的意思。但病人究竟是谁,韩掌印没有说。直到他在楚王府下了马车,进去一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竟然是曾经的太子殿下,赵德林顿时吓坏了。如今诊治完毕,他又被送回宫向陛下禀报。

“起来回话。”段明烛急促道,“人怎么样了?”

赵德林到现在仍然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听到陛下问话,他赶忙道:“回禀陛下,景王殿下所患确实是瘟疫。而且病情来势汹汹,情况不佳。臣已经开了药,至于效果如何,要到明早才能见分晓。”

段明烛听到那句“情况不佳”之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沈扶,果然看到沈扶神色更加难看。

他又看向赵德林:“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

赵德林今夜本就受了惊吓,被这么一质问,连忙颤声回道:“臣行医十几年,确实未曾治过瘟疫,如今只能按照医书上所言开方。”

意思就是,他也没什么把握能治好。

段明烛斟酌片刻,又问:“他现在是什么病症,你与朕细细说来。”

“是,是。”

随后,赵德林依言将他所知道的一一道来,段明烛时而会打断他,问得更细致一些。两人的对话夹杂着不少医学术语,沈扶听不懂,却是能看得出来,段明烛对段明煜的病情十分上心。

段明烛:“若他明早仍然高烧未退,方子里再加两味凌行草和苦荽。”

赵德林一听,心下斟酌须臾,似乎觉得可行,急忙道:“陛下高明。”

今上乃杏林圣手,这在太医院是人人皆知的。

“韩卓。”段明烛唤道。

“奴才在。”

“你再去太医院一趟,将今日当值的几位御医都送去楚王府。”

“是。”

段明烛看向赵德林:“这几日辛苦你们,姑且住在王府。待景王康复,朕定有重赏。”

赵德林再次跪拜下去:“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

赵德林下去之后,韩卓也去了太医院传口谕,殿内只剩下段明烛和沈扶两个人。

段明烛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轻轻握起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沈扶神色间的担忧仍未消减,低声道:“多谢陛下。”

段明烛知道,这是谢他方才派人前去给段明煜治病,并非是谢他出言安慰。他很想说,段明煜是他的弟弟,这么做都是应该的,无需他感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说道:“都快子时了,明日还有早朝,你就别回家了,先去东偏阁歇息,如何?”

之前段明烛将沈扶暗中藏在养心殿,是住在北面的一处厢房,他考虑到再让沈扶住在那里,难免会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给他换了个地方。

沈扶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想着等明日看看段明煜的病情是否有起色,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沈扶在翰林院一整日都有些心事重重,同僚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也只能搪塞过去。

酉时,还未等翰林院散值,沈扶便先去了养心殿,韩卓将他领进正殿,恰见赵德林跪在御案前禀报。

“臣给景王殿下换了药,烧退了些,但是午后又烧了起来,而且,身上的红疹似乎更严重了……”赵德林小心翼翼地道。

段明烛听了,脸色一变。

但闻赵德林继续说:“依臣看,殿下他在病前,始终心绪不振,似乎……”他抬眸看了看段明烛的脸色,谨慎道,“殿下似乎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

段明烛倏然间握紧了拳头,沈扶也脸色微变。段明煜为何心绪不振,他二人自是知晓。

若是病人存了死志,无论用什么药,医术有多么高超,都难以令其康复。

沈扶转身望向段明烛,行了个揖礼,迅速道:“陛下请容臣前往楚王府,臣会好好规劝景王殿下,解开他心结。”

“不行。”段明烛皱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先生难道不知瘟疫是什么?那病传染迅速,万一传给你怎么办?”

“臣定然会小心行事。”沈扶快速道,“臣死不足惜,殿下乃天潢贵胄,不容有失。”

“死不足惜?”段明烛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扶撩袍跪地,极力保持冷静:“请陛下允臣前往楚王府。”

“够了!”自沈扶回京,段明烛已经许久没动怒了,如今看他这般举动,他怒意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先生别白费力气了,朕绝不允准。”

沈扶紧紧盯着段明烛。

段明烛走到赵德林面前,冷声问道:“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

赵德林磕下头去,颤声道:“臣再尽力一试。”

“快去。若是治不好他,你们……”段明烛一咬牙,转念一想,又不好让他们有太大的压力,于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罢了,快去吧。”

“是,是……”赵德林站起身来,拎起药箱,退出了养心殿。

段明烛转身看向沈扶,无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扶他:“先生请起。”

沈扶缓缓站起身来,神情依旧十分难看。

“朕是为了先生的安危着想。”段明烛抿了抿唇。“先生有多么担心明煜,朕就有多么担心先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能明白朕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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