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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风波恶(四)

帝师攻略 晏云酌 2562 2024-07-04 10:23:48

“这碧落三旬,我只在师父留给我的医书上瞧到过。”

夜色渐渐深了,中军帐里熄了灯,段明烛躺在床上,靠在沈扶怀里,两人却谁都没有睡。

“这是什么?”沈扶轻声问道。

“一种奇毒,产自北凉极寒之地,产量很少,而且已经销声匿迹多年。无色无味,易溶于水,更易溶于血。”段明烛凭着记忆一一道来。“中毒者会麻痹昏迷,四肢无力。数月过后五感渐渐消失,最终会在极度痛苦下死去。”

沈扶微怔:“可有解药?”

“没有。”段明烛窝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闷闷地说。“如今想来,那名传令兵之死,想必是先中了毒,导致四肢麻痹,难以反抗,然后被一剑封喉。”

沈扶没有立刻答话,安抚一般地拍了拍他的头。

“青砚,你觉得军中会不会有细作?”说到这里,段明烛不由抬起了眸,在黑暗中看着他。“会是韩卓么?”

沈扶想了想,说:“此事太过于蹊跷,我本来也怀疑韩卓,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他为何这样做。更何况,你方才既然说了,那毒产于北凉,又销声匿迹多年,韩卓怎会有呢?”

段明烛渐渐垂下眸去,轻轻叹了口气。

沈扶见状,轻抚着他的脑袋:“不要过度思虑,于身体无益。”

段明烛不愿让他过于担心,于是轻“嗯”一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沈扶见他准备睡觉,搂了搂他,又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吻,然后一同闭了眸。

一个时辰过后,已经过了午夜时分,段明烛听着身侧之人绵长的呼吸声,知道沈扶已经进入了梦乡。于是,他坐起身来,将沈扶的胳膊放回锦被中,自己取来衣裳穿好。

下床之后,他穿上靴子,正准备出去,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替沈扶掖了掖被角。

走出中军帐,守在外面的近卫见主子出来了,正欲行礼,段明烛抬了抬手打断他们。

“别出声。朕出去走走,不必跟来。”

***

夜已经很深了,乌云遮蔽着月色,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军营中漆黑一片,唯有一处军帐中还亮着,仔细听去,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刑架上绑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仔细看去,他衣裳已经被鞭子抽破了,松松垮垮的布条挂在身上,头发凌乱,脸上尽是肮脏血污。

贺浔坐在阴影中,他眉头紧锁,盯着刑架上的人,耳边尽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自从段明烛将审讯德顺的事情交给他,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哪知这太监的嘴这么硬,怎么撬都撬不开。

又过了一会儿,他正准备叫停,帐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参见陛下。”

贺浔霎时站起身来,向门口望去,果然看到自家主子一身荼白色直裰走上前来,贺浔和帐内那名负责行刑的士兵立刻单膝点地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段明烛:“都免礼。人审得怎么样了?”

贺浔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属下无能,还没能审出结果。”

段明烛面不改色,正欲走上前去看看德顺,贺浔却拦住了他。

“这里血腥气味过重,主子不宜踏足。”

段明烛抬眸看他一眼,说:“你好歹也是玄羽卫都指挥使,审讯个太监都审不出来?”

贺浔面露愧色,低头道:“主子教训的是。”

段明烛走到德顺面前,看着他身上满是鞭痕,衣裳都被血浸透了,低垂着脑袋,仿佛已经半昏过去了。

“怎么打成了这样?”段明烛负手立于他面前,皱了皱眉。

贺浔也十分无奈:“他嘴硬得很,属下实在没有办法……”

正在这时,德顺幽幽转醒,看到段明烛,顿时大骇:“主子……”

“叫什么主子,你主子谁啊?”段明烛掀了掀睫,眸中闪过一分厌恶。“叫你给朕下药的那个,才是你主子吧?”

“不是……主子……”德顺挣扎着抬头,颤声道,“都怪奴才鬼迷了心窍,主子……主子饶了奴才这一次……”

“朕再问你一遍,谁指使的?”段明烛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没有人……真的没有人……”德顺满脸恐惧。“是奴才自个儿胆大包天……”

“哦。”段明烛转头看向贺浔,“拿把匕首来。”

贺浔有些不明就里,“主子是要做什么?”

“审他。”段明烛说。

“这……”贺浔有些犹豫,从旁边取了条柔韧长鞭双手奉上。“主子还是用这个吧。”

段明烛没接,从怀里取出了那柄防身用的短刃,突然间刺进了德顺的肋下。

“呃啊——”

但闻一声惨叫,淋漓鲜血顺着利刃从伤口流出,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

贺浔大惊,慌忙道:“主子手下留情,要留活口才能审讯出结果!”

段明烛侧目一瞥:“退下。”

“……是。”

段明烛直接将匕首拔出,丝毫没有任何留情,瞬间又刺入了犯人右侧胸骨下方,伴随着一声惨叫,德顺剧烈抖动着身子,颤声道:“主子……奴才……奴才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

段明烛再次拔出匕首,漠然打量着锋利的刃尖,道:“你确实是鬼迷心窍,才听了别人的指使。告诉朕,此人是谁。”

德顺还没喘过气来,就在犹豫的片刻,第三刀又刺了下去,德顺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连贺浔都有些不忍直视。从前无论在玄羽司还是诏狱,诸多酷刑他都见惯不惯了。可再血腥也不会直接把人一刀结果了。如今主子这般审讯,他着实担心犯人会直接被他用刀刺死。

“朕虽不知,指使你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段明烛握着那柄匕首,淡淡地打量着刀刃上的血迹。“但无论是什么好处,总得有命活着才能享受,你今儿个不会当真打算嘴硬到底,然后死在这里吧?”

德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站都站不稳,纯靠锁链禁锢在刑架上:“主子明察……没……没人指使。”

“噗呲”一声,短刃直接刺进了他锁骨下方的位置。

段明烛漠然转动着匕首,眯了眯眸,刀刃搅弄血肉的声音令人汗毛倒立。

“怎么说也在养心殿伺候了五年多了,朕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白眼狼。”

德顺嘴唇翕动几下,他几乎已经疼晕了过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告诉朕,幕后主使是谁?”段明烛冷冷地看着他。“是不是你师父,韩卓?”

等到这句话,德顺微弱的呼吸突然稍微急促了些许。

段明烛长眸眯起,冷声说:“日前,他与北凉六王子一起失踪。你觉得,他还会回来找你吗?”

听到这话,德顺艰难地抬了抬头,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段明烛突然间匕首拔了出来。“你想说什么?”

过了片刻,德顺恢复些气息,才艰难地道:“奴才若是说了……主子能不能……能不能饶了奴才?”

段明烛神色微暗:“你哪来的资格跟朕讲条件?有什么知道的就赶紧说。”

“韩掌印……韩卓……”德顺的声音已经微乎其微。“他是叛徒……他背叛了主子……蒙汗药也是他给的……”

段明烛霎时五指收紧,双眉也蹙起:“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奴才从主子身上拿到燕梧铁骑的兵符……然后他会假传主子口谕,调离兵力,北凉军便可长驱直入……”

段明烛眉心愈蹙愈紧,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还有呢?”

“他说事成之后,会放过奴才的亲人……可是我不知道事情败露他会独自逃掉……”

段明烛握着匕首,直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一字一句道。“还有呢?”

德顺虚弱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了……”

贺浔上前,道:“主子,于澄于将军还在寻找完颜和澈和韩卓的踪迹,此事可要跟他知会一声?”

段明烛神色十分阴沉,片刻过后说:“让他回来吧,他找不到人的。”

贺浔刚想说什么,守在帐外的一名近卫进来说:“陛下,沈大人身边的乔英求见,他说沈大人已经醒了,想见陛下。”

段明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先行转身离开,贺浔说:“主子,德顺如何处置?”

段明烛抬眸看了德顺一眼:“念在招供的份上,给个痛快。”

“主子……主子……”德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满是渴求。“别……主子再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奴才有韩卓重要的把柄在手中。”

段明烛蹙眉:“你方才不是说,没有别的要交代了么?”

“有,有……”德顺急促地说道,“有很多……从前在宫里的时候,韩卓曾经跟栾太后勾结过……”

段明烛眉心紧蹙,他不顾脏污,上前一步抓住德顺只剩褴褛的前襟:“韩卓跟栾氏有勾结?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德顺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从主子即位之初,韩卓就与栾太后暗中有联系……当年,他没少做挑拨离间的事情。昭宁元年,就是主子刚即位的时候,栾党四处搜寻废太子党的下落,主子将沈学士藏在养心殿里,这件事情,就是韩卓告诉栾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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