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停尸房,死尸,孤灯,气氛本来就极其诡异渗人。
而林大人平静的话语中,透着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邢捕头的声音有些晦涩:“可大人,这四个人的死状,确实与前面那些人很是不同……”
林县令叹了口气:“这说明一个更加可怕又杀人如麻的家伙来到了怀川群山之中,这难道是个好消息吗?”
邢捕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声,邢捕头皱了皱眉,很快就有衙役脸色慌张地跑来:“县尊!邢捕头!不好了,有很多江湖客向这边来了!”
邢捕头怒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那衙役答道:“小人也不甚清楚,隐隐听说,是为了今天死的那四个人来的!”
林武英皱起了眉头,闷哼了一声。
孙朗嘿嘿笑了起来:“这是来借题发挥了,林县令,工作难做啊。”
县令大人还没答话,就听到衙门门前的登闻鼓duangduangduang的响了起来……好吧,是咚咚咚。
大晚上的敲登闻鼓,怕是不知道水火棍的滋味,不过这些江湖客也不在乎什么规矩,法不责众么,最重要的是出风头,干了就干了。
这边孙朗还在批判后土法制的不健全:“要我说,善政遇到刁民,往往流于形式,这登闻鼓简直是助长了恶意上访的不正之风,来,林县令,我这边教你一个我大清的处置办法,你出去无论情由,先打敲鼓的板子,但其间有个问题,外面都是些江湖匪徒,好面子,讲义气,他们练了功夫,三十大板也打不坏,还能让他长脸,咱们可不能让他得了便宜,所以,打板子不拘打多少,直到打出屎来为止!”
他撸了撸袖子,颇有毛遂自荐之意:“你们手下若是没有这种技术兵种,我可以帮忙效劳,不是我吹,当年我亲自打人军棍,打得可好了,无论是哪个刺头儿,基本上打了就服了,绝不敢犯第二遍!”
林县令苦笑一声:“先生说笑了……登闻鼓响,下官必然是要出面的,殿下,您看?”
帝姬颔首道:“县令大人请吧,我们也去看看,这些江湖客会说些什么。”
县令大人叹息道:“秃鹫靠食腐肉而生,他们一定是来吃尸体的。”
这种热闹,不凑白不凑,孙朗他们跟着县令大人向着衙门前院走去,隐隐就听到了外面那嘈杂的人声,有一个洪亮的声音正在煽动民意,大声道:“诸位!诸位!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听说这次死的兄弟啊,是被妖怪硬生生撕巴开的,你想想,这得多大的手劲儿?”
林县令脸色一沉,挥手令衙役去开门,然后气沉丹田,喝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这声音中附着内劲,远远传出,洪亮而深沉,显示出了一手不凡的内功,外面的嘈杂声立刻止住,衙门的大门缓缓开启。
衙门外面,火光明亮,一群奇形怪状的江湖客举着火把,带着兵器,乌泱乌泱地站在衙门外面,此刻全都收了声,望着林县令。
毕竟官府还是比较有权威的,更何况县太爷乃是武进士出身,也是个能打的,大家自然要给面子。
林县令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面对着一群刁民,丝毫不惧,昂首挺胸跨过衙门大门,厉声道:“尔等夜晚聚众围堵本县县衙,所为何事!是谁敲的登闻鼓!”
他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常言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百里侯的威势自也不小。
不过……毕竟也只是个县令而已。
人群之中,最前面的一人走上前来,拱手行礼:“县尊莫生气,是在下敲的登闻鼓,深夜打搅,不胜惶恐,在此给您赔礼啦。”
林县令看了一眼这个人,冷声道:“王大侠,本官怎么敢怪罪你呢。”
那王大侠对这等讥讽之语完全当作耳旁风,他身长八尺,相貌堂堂,看起来倒像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员外,此时笑嘻嘻道:“既然县尊宽宏大量,那在下就于此谢过了。今晚打扰大人,自是不该,只是人命关天,王某得各位江湖朋友给个面子,喊我一声大哥,那我自然是要为兄弟们的性命考虑了!”
县令大人斜眼看他,嘴中迸出一声冷笑:“既然王大侠如此悲天悯人,怎么不带着你的兄弟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县尊大人说笑了,那绝世神兵是人族重宝,流落于凶残妖族之手,我们身为帝国子民,自然是要人人争先,夺回此物了,怎么能够因为生命危险而置身事外?”
王大侠说得慷慨激昂,随即叹息道:“可惜,今天又有四个好兄弟丢了性命,唉,县尊啊,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兄弟我心急如焚,匆忙就赶来了,那几位朋友,我们前天还一起吃过饭,谁知道说没就没了,这妖族凶残,竟至于斯,真是可气可恨……”
他面色诚恳道:“县衙的大人们将那几位好兄弟的遗骸带走,不知何时能够取回,仵作又验出了什么结果?”
林县令冷冷道:“怎么,本县的人命案子,都要向你王大侠呈禀吗?”
“不敢,不敢。”任凭林县令如何嘲讽,王大侠依然保持着一副和善的模样,他轻叹道,“我这不是心疼死去的兄弟们吗?年纪轻轻的,可惜了,咱们都是帝国的子民,在我们帝国的大好河山中,被妖人肆意屠戮,死得如此之惨,几乎没留下全尸,唉,这叫什么事……”
“王大江!”身后邢捕头喝道,“你是在讽刺县尊吗?你们一股脑涌进怀川,争端摩擦无算,是谁在奔忙调度?你们去怀川群山里讨死,是谁带人劝告警示,连夜命人绘制地图,设岗亭哨戒?县尊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自己跑到这里来死了,还敢怪县尊没有救你们的命?”
“邢捕头,在下可没这等意思,只是,您想想看……”王大侠慢条斯理道,“若是山中出了老虎,伤及过往客商,以县令的职责,不仅要派人通知各户小心有虎,做好防备,也得出榜招贤,想办法铲除虎患……对不对啊?”
邢捕头怒极反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跑过来找劳什子神剑,被妖怪给杀了,不仅要怪到县尊头上,还想要让县令大人想办法铲除这只妖怪?”
“岂敢,岂敢,那妖怪穷凶极恶,在下深知,一县之力是无法对付的。”王大侠说道,“所幸,我朝吏治清明,宋州的诸位大人们,都像林县令这般勤于公事,为民做主,所以在下就想啊,既然这事县令解决不了,那各大郡府的大人们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他深深一躬,向着林县令拜了下去:“县尊,若是坐视不管,被袭杀的兄弟们肯定会越来越多,您治下出了这么多命案,就算情有可原,考评也总归不稳当,不如直接将这疑难上报,请上峰派遣精兵,以雷厉风行之事解决此事,缴获神兵,以敬献朝廷,如此,保全了大家的性命,您也得了上峰的赏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说得一派光明磊落,非常有理有据,很是令人信服,孙朗在后面听了,对帝姬嘀咕道:“图穷匕见,林县令说这怀川县有至少三个非法组织,看来这王大江,应该是某个军府将领的白手套了,想要逼迫林武英求上司发兵相救,从而便宜他的主人啊……”
帝姬冷然道:“这等无耻走狗……”
“喂,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无耻了,这叫卖力办事,而且懂得时机,会拿捏分寸啊。”孙朗一脸欣慰道,“能有这样的白手套,那个将军也不是易与之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老赵教的好。当兵的就要这样么,看到好东西,一定要死命搂上一把,雁过不拔毛,那是败家子。”
帝姬嫌弃道:“你还真是是非不分啊。”
“屁啦,这个充满套路的冷漠世界,分个屁的是非,只有利益,只有亲疏远近,是非算个鸡毛。”孙朗不屑道,“那林县令是你的马仔,你指望我替他说话?拉倒吧,只要是你的走狗,哪天我心情一好,随手拍碎他的脑袋瓜子。”
这边林县令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右边街口传来了一声断喝:“王大江,你这靖阳将军的走狗,朝廷的鹰犬,又来替你主子抢肉了!”
孙朗精神一振:“哇,要撕逼了,要撕逼了!”
王大江心中一怒,他妈的,多好的机会,只需要再压上几句,私下里说些好话,牵线搭桥,就能让这顽固的林武英点头,好让他在将军面前长个脸,没想到就差一步,被人搅和了……他妈的,狗鼻子真是灵。
虽然心中骂开了花,但他还是长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吕公子啊,这么晚了,来县衙做什么啊?莫非是有什么冤苦,想要请县尊裁断啊?”
街口火光连片,同样一群社会闲散人员拱卫着一名手持折扇、身着长袍的公子哥向这边走来:。
他一边走,一边笑道:“吕某自然是要为知县大人分忧而来的,以免他被某些走狗爪牙相逼,左右为难。王大江,这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武林之事,自然也是武林中了结,你为主子奔劳,吃相这么难看,不怕以后没法在江湖立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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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第二更,三千字……
PS2:话说今天手贱,点开了鬼吹灯的新网剧黄皮子坟,哎哟卧槽这都是些什么啊,不说演员演技什么的问题,就是这剧情逻辑……你说你不跟着原著走、想要再创作也就罢了,开篇我就无力吐槽,这全屯子的鸡在一夜之间丢了个干净,这么大的黄鼠狼毛你们没见到也就罢了,喂,全屯子的鸡一夜丢了,你们跑到两知青那边,一口咬定是人家偷的鸡,全屯子的啊,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就没往野兽身上想想吗?还有那个燕子,一开始冲进屋子里翻箱倒柜、不分青红皂白骂的不知道有多难听,两主角脾气真是好,愣是跟没事儿的人似的……啊,算了,算了,真是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