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花。
包希仁的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本来不认识这个寡妇，直至今天才听到了他的名字，是征西将军的遗孀啊——包黑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孙朗。
他记得征西将军以前就跟这家伙不太对付来着。
而且，大荒山之战，水曜剑圣也殒命于此，很有可能……
包希仁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故意对展昭说道：“展护卫，有何发现？”
展昭先警惕地看了一眼孙朗，见包大人没有回避的意思，就说道：“回禀大人，属下奉命去询问车上的女人，她与其弟坐在一起，姐弟二人的表现很奇怪，姐姐面无表情，但弟弟却欲言又止。”
展护卫说到一半，青木兽化人的天赋直感就察觉到一道正大光明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猫耳娘不甚友好地看向孙朗：“你瞧我做什么？”
孙朗这厮的脸皮已经被城墙还厚，哪怕看女人洗澡都会正大光明地去看，何况只是瞧瞧猫耳娘的兽耳，他闻言没有丝毫赧然之色，问了一个相当技术性的问题：“我比较好奇，你每句话的末尾怎么不加个‘喵’字？”
可能是帝国民风质朴，国民精神生活极其匮乏，广大群众还没有所谓“萌点”的概念，他们的意淫只局限于狐狸报恩千里送和女鬼还魂啪啪啪，而且都要变成正常的凛然端庄的绝世美女，丝毫没有意识到白衣飘飘、容姿绝世的女子配上一双毛茸茸的狐耳有多么骚想干。
这就体现出封建社会的愚昧落后了。
因此展护卫也丝毫没有料想到，自己这青木兽化人的身份落在某个污到滋滋冒烟的家伙眼里，居然有着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
她对孙朗的问题感到很纳闷，歪头道：“喵？”
哦哦！青木大法好！
孙朗在这一瞬间想到了香子兰想到了俾斯麦想到了野井原绯鞠想到了羽川翼还想到了银时楼下的凯瑟琳。
刹那间，向这边走来、准备汇报公务的几个衙役愣在了原地，他们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而旁边的包大人则是一个趔趄，吓得差点没站稳。
展昭无意而为的一个喵字展现出了独特而奇异的惊艳感，这种杀伤力对于异界的土包子来讲无疑是极大的。
孙朗也同样受到了冲击，他睹猫耳娘而思本子，勾起了地球时的美好回忆，继而向京兆尹包大人露出了温和而友善的笑容，一副军政团结一家亲的模样，透出了“你这朋友我交定了”的亲近感。
包大人刹那间就洞悉了孙朗的狼子野心，给予坚定的警告眼神——看来回头还要多提醒一下展护卫，千万不要跟这厮扯上关系啊。
他直接说道：“展护卫，引我去拜见那位夫人。”
孙朗淡淡道：“等等。”
包希仁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嗯？上将军还有何见教？”
孙朗看了一眼七宝香车那边，缓缓道：“此事确是因她而起，但后来也就变成我与赤练炎的冲突，她一个寡妇，抛头露面本就不好，况且牵扯到剑圣之死的案子里，麻烦更是无休无止，所以你问话归问话，最好不要将此事扯到她身上，一个寡妇，本来就很难了。”
包希仁心中一动，口中却说：“上将军有心了。”
孙朗径直转身去了另一边。
包黑子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心中略微沉吟……有问题，他想。
展昭低声道：“大人，依属下所见，那女人很不好对付，但弟弟就差很多，一看就没什么城府，也许可以从他弟弟身上入手。”
包希仁轻轻摆手，与展昭一起来到七宝香车的车驾前，拱手行礼道：“本官京兆府尹包希仁，见过夫人。”
他见车中人影晃动，车上的人似乎要下来，就说道：“不必劳动夫人下车，尊夫天元英烈，为国捐躯，包某素来敬服，又怎么能让他的遗孀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包某只问几个问题，然后，夫人就可以回家了。”
车中人沉默片刻，幽幽道：“谢大人体谅。”
包希仁意有所指道：“这是神策上将军嘱咐的，包某只是顺水推舟。”
七宝香车晃动了一下，包希仁眼尖，透着车窗看到了一个愤愤不平的少年轮廓闻言愤然站起，那沈家的少年似乎要说话，但下一刻就被其姐捂住了嘴巴，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喊。
包希仁心中又平添三分把握……看起来确实有些问题。
他不动声色，平静道：“那包某就开始了……第一个问题，赤练炎当街拦住车驾的时候，夫人是否下过车？”
沈瑶花的声音依然轻轻柔柔的：“不曾。”
“第二个问题……”
正当包大人询问沈瑶花案情的时候，孙朗已经回到了马仔团队之中，开始了第二轮的计划安排。
去通知包希仁的庞籍扑了个空，正好与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包大人错开了，此时也带人回来，孙朗见他走近，直接说道：“庞太师，赶快回去串联一下，你们御史有风闻奏事之职，这种劲爆的大新闻怎能错过？”
庞籍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怎么奏？”
孙朗翻白眼道：“想怎么奏就怎么奏，你们御史都是搅屎棍，不管怎么搅，先把屎味儿给搅出来……”
在一片哄笑声中，庞太师又匆匆离去，他觉得自己最近好忙。
孙朗瞪眼道：“笑什么笑？他娘的，几千几百号人愣是看不住一个赤练炎，老子还没吃过这种亏呢，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众将大声鼓噪起哄起来：“好的战帅，没问题战帅！”
——那几年打仗时，这些家伙好的没学多少，臭毛病倒是学了很多，不知从孙朗那边听了多少骚话过来，甚至还影响到了朝堂上的官方用语，所以孙朗虽然阔别帝国两年，但一直用这种方式影响着朝廷的方方面面。
孙朗又说道：“马士英，你笔杆子不错，顺便派人喊蔡京和严嵩过来，再寻些枪手水军，一起就此事发表几篇社论，我们要继续贴大字报。”
“还有你们这些杀胚别傻站着，都想想，谁家在黑道和酒楼之类的地方有生意和关系，他娘的，敢杀人灭口，老子先把这些事儿弄得世人皆知……”
众将开始集思广益，乱糟糟的，一众名声赫赫的天元军官聚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净说些很不和谐的事情，气氛非常热烈。
孙氏兄弟遥遥看着，眼中都有些羡慕，战友的情谊，志同道合的齐心协力，这样的感觉看起来很不错，哪像他们兄弟俩，做完笔录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想走不能走，也不知道应该做点啥。
好么，从昨晚到现在，大新闻一件接着一件，本来以为昨晚的事情就很劲爆了，今天居然又发生了更劲爆的事情。
而孙尚香则是没心没肺的，她的关注点大部分都放在七宝香车那边，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一直在喃喃念叨兄弟二人听不懂的话。
突然，她神色一动：“啊，问完了？”
孙氏兄弟抬头一瞧，只见包大人带着那个青木之国的侍卫走向这边，京兆府尹的目光与兄弟二人交汇。
孙伯符与孙仲谋连忙见礼，包希仁也点头还礼，就在这档口，孙尚香瞧瞧后退两步，趁着两位兄长没注意，悄悄向七宝香车那边走去。
包希仁与孙氏兄弟打了招呼之后，就向孙朗那边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孙朗那毫不掩饰的话语，内容简直惊世骇俗到无法无天：“他们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掩饰真相，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们的计谋得逞，现在就让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大白于天下，是非曲直，自有人心论断！”
包大人闻言心中一震，大声道：“不可！”
众人都将目光瞪向他，表情很是不善，听过了刚刚一番对话，大家都知道了一件事儿——包黑子不是一路人。
孙朗回头，似笑非笑道：“包大人有何异议？”
包希仁语气很冲：“上将军意欲何为？”
孙朗摊手道：“如您所见，本人要编话本、写歌谣、贴大字报、发动御史乃至直接上奏，要让朝野都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了解到隐藏在我们帝国内部的敌人究竟已经猖獗到了何种地步！”
包大人又惊又怒，下意识道：“这怎么可以！”
孙朗反问道：“这怎么不可以？”
包希仁回答道：“此事事关重大，真相又尚未明朗，上将军这就公布于众，不怕流言纷纷、人心动荡吗？”
孙朗嗤笑一声：“尚未明朗？大人何出此言？此事从头到尾、光明正大，周围的百姓不乏全程目睹者，是非曲直，明明白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还有，为什么不能公之于众？”
“难道这帝国不是百姓的帝国吗？为什么他们没有知情的权力？莫非包大人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就只由您这样的精英重臣处理就好，完全不必让草民们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
言辞铿锵，字字如刀。
关键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
太不要脸了。
——不是包大人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孙朗小时候曾作为自干五与公知精英大战数年，对方的种种手段全都了然于心，今日用公知的思维和武器武装自己，拿来对付一个质朴的异界土著封建官僚，这简直是跨时代的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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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第一更，三千字。
PS2：啊，老家真不适合码字，而且还是在平淡无奇的二月十四日过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