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公公们都快哭了。
职责所在，他们根本就不敢擅离娘娘半步，然而待在皇后身边，就意味着要直面孙朗那胡咧咧的破嘴，这厮嘴边根本就没个把门的，突出一个肆无忌惮，随随便便就说出一些细软跑的大逆之语，搞得太监们都提心吊胆的。
此言一出，他们心中更是一惊，纷纷又摆出了戒备的架势。
“放心，放心，我只是开个玩笑。”
孙朗温柔地说道：“毕竟我这样恩怨分明的好男儿，也不至于拿一介女流之辈撒气，只是皇后娘娘，您可得好自为之啊。”
皇后望着他，冷冷道：“这是威胁？”
孙朗摇头道：“不，是提醒，是策反，是怜悯。”
娘娘面色更冷：“怜悯？本宫母仪天下，堂堂皇后之尊，用你来怜悯？”
“当然。”
孙朗柔声道：“依臣所见，这母仪天下的位置也没什么好的。做皇帝都嫌太累，更何况是皇后呢？听不到真话，高处不胜寒，周围的人们俱有异心，要时时刻刻端着架子，还要压制自己身为女人的爱吃醋的天性，为后宫乃至宗室大大小小的事情操心，只是这些也就罢了……”
他望着皇后，轻声道：“身为女人，身为人妻，却与丈夫同床异梦，您的婚姻身不由己，看似被天下人所艳羡仰慕，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间的好处和苦处，娘娘应该心里明白吧？您无法为自己的婚姻做主，无法选择自己的丈夫，更可怕的是，他并不爱你，他只爱他自己……”
皇后厉声道：“够了！竟敢论断君王！”
这样色厉内荏的指责连寻常的诤臣都吓不倒，更何况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神策上将呢。
孙朗面色不改，平静道：“君不明，则臣谏之，君不醒，则臣斥之，我身为朝堂重臣，上佐君王，下护百姓，骂两声皇帝，又算得了什么。”
他视那些宦官如无物，踏前一步，凛然气势雄浑压上，就像一座山岳横移而来，孙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后，目光有悲悯也有叹息。
“况且，我也并没有说错什么，你是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人，是他最应该信任的人，他遇刺昏迷，是你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在外臣的环伺和太子的背叛中一力撑起君主的威严，哪怕你做的并不好，但你毕竟站出来了，你履行了你的职责，你奋力保护着你的丈夫……”
“可你的夫君却一直瞒着你，所有的事情，全都瞒着你。”
他摇头道：“你甚至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或者只是编造了精巧的谎言来搪塞你，你不知道他的遇刺是真是假，你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在谋划什么……”
皇后厉喝道：“够了！”
孙朗摊手道：“你视而不见，不代表这件事就会就此消失。”
“我不在乎，我的确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但我却知道，你如今的行径，你向我说的这些话，一定不怀好意。”
皇后斩钉截铁道：“我是皇后，是陛下的妻子，我与我的丈夫站在一起，自始而终。这既是身为妻子的义务，也是身为皇后的责任，你正在离间我们的夫妻关系，这是在挑拨天家的亲情，我不会让你如愿！”
孙朗摇头道：“你越这么说，我就越可怜你。”
“我用不着你可怜，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皇后说道，“你之生平，我素有所闻，我族中与你同岁的子侄堂弟，其子嗣已在舞勺之年，而你却至今尚未婚娶，再过几年，便是一名鳏夫，你对夫妻感情一窍不通，便敢跑到我面前装模作样、离间我与陛下的感情，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
“……”
我……操！
此言一出，孙朗满肚子的骚话全都被噎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印象中战五渣到极点的皇后娘娘居然打出了这等暴击，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神策上将，气急败坏。
问题的重点完全变了！什么离间皇家，什么撬皇帝的墙角，通通不重要了，而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在这个女人面前争回脸面！
孙朗大喝道：“一派胡言！什么叫一窍不通！我的红颜知己很多的！都是我一个个亲手攻略过来的！我们的感情非常好！”
皇后从容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陛下有三宫六院……”
孙朗跳脚道：“那又怎么样？质量差远了！而且占着茅坑不拉屎，明明操不过来，却还把别人都拘在宫里受苦，他以为他是谁啊，提督吗？我告诉你，皇帝就是个大猪蹄子，大猪蹄子！”
皇后这就不乐意了：“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大猪蹄子！怎么！不服啊？你去御史台告我啊！”
孙朗用手指勾着嘴角，向皇后做着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大猪蹄子的老婆，听说你这个正牌夫人的权力挺大啊，每次皇帝要翻牌子操妃子了，还要你批准，而且你不得不批准对不对？”
“明明是皇帝的正牌老婆，却不能合理合法地霸占着自己的老公，每个月只能舒服两回，其他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老公去操别的女人，不仅如此，你还得给盖戳，你还得同意，你不同意，就是不贤惠，就是不大度，就要被大臣喷，做女人做到你这份上，不觉得憋屈吗？”
皇后刚刚打出暴击，就被孙朗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且这孙子牙尖嘴利的，也懂得戳人痛处，真是让娘娘气得浑身发抖。
她尖声道：“放肆！放肆！住口！陛下这些年修身养性，早已……”
说到这里，她自觉失言，立刻住口。
但孙朗是谁？
国朝第一小机灵鬼。
只凭着这只言片语，神策上将便提取到了重要的情报消息。
他脸上露出了非常古怪的笑容，以眼神示意那些神色更加苦逼的太监们：“几位公公，还打算继续听下去吗？”
这些宦官都是辈分极大、资历甚老的宫人，在皇城摸爬滚打几十年，深知分寸规矩，不该听的半个字都不能听，他们此时碍于职责所在，听着皇后与孙朗斗口，真的是天底下最煎熬的事情了，而今如蒙大赦，立刻匆匆退开数十丈，并且从怀中掏出丝巾牢牢堵住了耳朵。
“啊……”
孙朗的表情变得很诚恳：“原来是这样，原来陛下已经很久都不近女色了，原来这些年皇后娘娘过得这般不容易……”
“住口！”
皇后堂堂国母之尊，怎么能跟大臣讨论这种问题？
她那白玉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两朵嫣红，恶狠狠地盯着孙朗：“你对本宫出言不逊，实在是大大的可恶，本宫一定……”
还没说完，孙朗就又问道：“陛下到底行不行了？”
皇后差点晕过去了。
这他妈是皇后和大臣该讨论的话题吗！？
“开个玩笑。”
孙朗摆了摆手：“只是，说正经的，我认真的，皇后娘娘，您就不觉得哪里奇怪吗？陛下也算是年富力强，武道修为很是不弱，可以说是血气方刚，筋骨强盛，在强欲的中年突然成了戒色吧友，这有点奇怪吧。”
皇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抗拒与厌恶之色：“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本宫也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情……本宫要走了！”
“娘娘别急着走啊。”
孙朗小声道：“难道您就不想知道，陛下这些年在谋划什么，又是为什么不近女色的？您这么爱他，可他，好像不那么爱你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没错，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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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睡觉，明天去看中医大夫，说起来这周新加的西药，似乎对耳鸣没什么大的效果，但副作用却是让你整天昏昏欲睡，反倒有助于晚上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