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朗吼出那句话的时候，谢唯还在茫然。
她问剑灵：“鲁姐姐，鸟山明是谁？是哪位天元英雄吗？”
婊人格随口道：“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显然是他家乡的某个人……这家伙总是说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家乡？
谢唯还想再问，就看到了难以理解的奇景。
白色的光在破碎。
那由成千上到万金曜剑气所组成的光柱正在不断坍塌，消弭于无形之中。
白羽威体内蓬勃而出的凌厉剑气正在不断败退。
……不，这白色的光，与其说是在破碎，不如说是在被吞噬。
就像是被两条螺旋绕转的龙吞噬一样，就像是被不断旋转的阴阳鱼所消磨一样，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泯灭着白羽威的金曜之力。
谢唯看了一会儿，计都的妖力提升了她的灵觉与感知，小妖精突然道：“螺旋……这是两股力量的螺旋……”
剑灵先是一惊，然后笑道：“孙朗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发出的剑气无漏无损、完美无缺，因为与白羽威的金曜之力生灭交缠，所以无形无色、寂灭无声，你长进不小，竟然能够看出来那股力量的本质……”
谢唯看着战局的变化，眼中有些担忧，随口道：“但我看不出是哪两股力量……”
剑灵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是两股圣剑之力……果然如此，孙朗果然身负两大圣剑的力量，怪不得白羽威疯癫的时候，有时喊他做爹，有时又叫他儿子，五行相生，七曜圣剑本质上相互吸引，这也难怪，只是他为什么会有……唉……”
鲁姐姐说得没头没脑，谢唯听得乱七八糟，她疑惑道：“鲁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小孩子不必知道这些。”剑灵冷漠道，“胜负已分……不，胜负一开始就注定了，白羽威若是用刀枪不入的强横肉身一通蛮打，孙朗也许奈何不了他，但是若是用本源剑气对轰，恐怕五个白羽威加起来，都不会是孙朗的对手。”
“五个？”谢唯不可置信道，“五个七曜剑圣加起来也打不过孙朗？这……这怎么可能？”
剑灵淡淡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胜负已分。
白羽威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势不可挡的螺旋已经尽破金曜剑气，轰临己身，炽白的剑光汹涌而出，奋力抵挡，但那是无法抵挡的敌人。
胜败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永世注定。
螺旋交织的两大圣剑之力宛如磨盘一般粉碎着金曜的抵抗，白羽威纵使神力惊人，也被恐怖的螺旋力所带动飞转，剑气交错，气浪轰爆，在这恐怖的冲击中，白羽威吐出一口鲜血，宛如破布娃娃般被抛上天空，然后坠落在地，顿时昏了过去。
孙朗一抬手，凌乱的风暴与气浪顿时消灭无踪，他望着昏迷的白羽威，淡淡一哂：“所料不错，金曜剑气既出，他那铜皮铁骨的防御就随之下降，再也不是刀枪不入、毫无破绽了，哼，也就是说……”
他走上前去，踢了一脚白羽威的身体，感受着脚尖上的反作用力，缓缓道：“他这身铁皮，果然是跟金曜圣剑有关。”
谢唯怯生生地走近，孙朗转头，看了她一眼。
小妖精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向后慌忙退了两步，避开了孙朗的眼神，颤声道：“你……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孙朗怔了一下，随即闭上了眼睛，呼吸了几下，随即睁开：“没事了。”
小妖精偷眼一瞧，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你……你还是这样比较好，虽然有点坏，但不吓人……”
孙朗看了她一眼：“你的精神力看起来很敏锐，血脉天生的吗？”
谢唯闻言，表情一慌，干笑了两声：“好……好像我比较特殊……毕竟我是乡下来的丫头么……没见过世面……”
孙朗此时心事不少，也顾不上这个小妖怪的异样举动了，他低头望着昏迷的白羽威，冷冷道：“一代忠臣名将，落到这个地步，英雄好汉，果然不得好死。”
他语气复杂，仿佛藏着说不完的心事，似乎与白羽威的对决，勾起了旧时的回忆，这言语之中，竟然有着一丝萧索，令小妖精都觉得有些落寞。
但谢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轻声道：“英雄……如果死在天元战场上、死在与域外天魔的战斗之中的话，那样的英雄好汉，是死得轰轰烈烈的吧。”
孙朗沉默，然后看了她一眼，露出了小妖精所看不懂的、混合着讥嘲与悲伤的笑。
他说：“这可不一定啊，小丫头。”
谢唯心中猛然一跳，她问道：“什么意思？”
孙朗摆了摆手，又踢了白羽威一脚，昏迷的对方就像是死猪一样，一动都不动。
谢唯顾不得追问了，怒道：“喂！你跟他有仇，在他清醒的时候杀他打他也就罢了，他都昏过去了，你踢他还有什么意思？”
孙朗不理她，他晃了晃脚尖，感受着这一次的反作用力与之前那次的变化。
剑灵出声道：“有什么发现？”
孙朗淡淡道：“刚刚剑气对攻，他体内的金曜剑气大量消耗，身体强度也随之下降，如今对抗停止，他体内剑气补充，下降的身体强度也随之提升，说明重新汇聚的剑气又开始自动加强他的肉体强度……这就是说，白羽威突然觉醒的铜皮铁骨，其运行机制，显然是有规律的……”
谢唯“啊”了一声，才知道孙朗在做正事，不过……那也不用直接踢啊。
孙朗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顺便踹他几脚，挺有趣的。”
“……你！”谢唯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到了一边，“不跟你说话了！”
而婊人格的语气则是有些不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关白羽威与金曜圣剑的事情……”
孙朗没有答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计都一眼，这个由鲁淑仁另一个人格所化身的剑灵，城府极深，心思莫测，她原本做梦都想做回鲁淑仁、取回自己的身体，如今却待在冰冷的剑中，被迫成为一个剑灵，当她若是知晓，皇帝正在谋划魂魄转换的事情的话……她会怎么做？
尤其是对方以帮她获取身体为筹码，利诱她加入的话……
毕竟，这项技术也意味着，婊人格依然拥有重新获得身体的机会。
剑灵似乎注意到了孙朗目光中的审视与怀疑，冷冷道：“你又在看什么！”
孙朗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自然是知道一些情报消息的，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婊人格怒道：“你！”
孙朗平静道：“我什么我，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你对我应该还有很大的仇恨吧，打算跟我化敌为友吗？”
剑灵沉默，继而勃然大怒：“化敌为友你个头！王八蛋！白痴！混球！老娘迟早有一天要将你剁成肉馅！”
孙朗盘算了片刻，缓缓道：“我问你，你想再重新做回人吗？”
婊人格一怔，然后咬牙道：“晚了！剑灵仪式只有在计都出世开锋时才能完成，如今已经过去几个月，我的灵魂已经与妖剑浑然一体，无法挽回了！就算那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无法取回自己的身体了！”
孙朗刚想说这是你罪有应得，但他看了一眼谢唯，心中一动，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想不想。”
剑灵又沉默了，她也看到了孙朗的眼神，这个男人，说是不懂风情，偶尔却也会露出体贴的一面，例如在谢唯面前隐瞒了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否则，如果那个认真的小妖精知道她的鲁姐姐为了铸造妖剑做出了那些事情，以她的性子，肯定会非常难过吧……
于是，她缓缓道：“想，怎么不想，我以前是人，谁愿意待在冰冷的剑里，慢慢忘记世界的温度。”
孙朗看向了谢唯，说道：“那你的意思呢？你是计都的剑主，你的鲁姐姐要是脱离了妖剑，说不定这把剑就废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之前说过，你还有仇要报？没了计都这个大大的金手指，你说不定就报不了仇了。”
谢唯淡淡地看了一眼孙朗——有鲁姐姐在，我似乎也报不了仇啊……
她轻声一叹：“若是鲁姐姐能够重新变成人，我自然要替她高兴，毕竟计都就是她，她自己来决定好了，至于我……无所谓的。”
剑灵淡淡道：“意料之中，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傻丫头，不肯放手才怪。”
孙朗点头道：“那好，小妖精，我再问你，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你的鲁姐姐获得身体，前提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能做到吗？”
谢唯神色微变，她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孙朗，艰难道：“什……什么事？”
孙朗会错了她的表情，说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也许这件事情会让你很为难，但是……”
小妖精眼神变幻，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缓缓道：“可……可以，你如果真的能让鲁姐姐重新变回人，那……那这仇我就不报了！”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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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第二更……
PS2：卧槽，快两点了……妈的，明天一定要早点更新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