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上次被左慈逃脱的教训,燕清这回不但卡准了距离,还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出其不意。
需要用的卡牌“杀”,自然也事前就刷新好了。
而这次的彻里吉,也不似左慈那般有一身玄异本事和护身法宝,震惊得还没来得及吼上一句,招外头亲兵进来,就被嗖嗖嗖连发的三支箭矢打得满身窟窿,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血泊里头。
燕清眼疾手快地往他口中塞了团布条,杜绝了呼救的可能性,之后就不慌不忙地等着十息后卡牌刷新,再用第四张杀牌,从容地给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方补上了最后一刀。
称霸西羌的彻里吉,就此窝窝囊囊、悄无声息地气绝了。
燕清这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可谓一气呵成,此时也很是冷静。
先是半蹲下来,探探彻里吉脖颈,确定人真死了之后,便将这具尸身拖到屏风后头,再拽了几张边上的厚毯子来,铺到地上,掩饰猩红的血迹。
等完成这一切后,他低下头来,徐徐念了句烂熟于心的话,瞬间化作了这会儿死不瞑目的彻里吉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掀了帘子,出到了外头。
对上一双双神色各异、密切打量的眼睛,燕清面不改色,只轻咳一声,扬声道:“来人。”
化身做别人之后,除开模样,不论是语言也好,还是嗓音也罢,都跟正主一般无二,燕清早在最初化作郭嘉吕布时就已清楚知晓,因此也不怕穿帮。
至于语气难免和真彻里吉不同,也不甚要紧——区区侍卫,岂敢质疑羌王?
不论是吕布和典韦,以及带来的一干亲随,还是彻里吉的那些亲信,都默契地遵守约定,守在百步开外的小山头上,紧紧地盯着这顶临时搭筑起的小军帐看。
见只有彻里吉忽然出来了,吕布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不善地眯了眯眼。
主公呢?
典韦心中显然也怀着同样的疑惑,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
“陛下有何吩咐?”
羌兵们面面相觑一下,最后自然是地位最高的队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燕清流露出些许不耐,踯躅片刻后,烦躁地瞪了眼身后的帐篷,飞快道:“将那小皇帝带来。”
“这,”队长不由愕然:“真带来么?”
燕清迅速将脸色一沉,阴鸷地看向他:“嗯?”
队长赶紧下拜告罪,可到底来之前就被雅丹丞相千叮万嘱过,两头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他无奈之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只是丞相大人曾交代过,假若叫敌军见着了,怕是会不顾一切抢了人就——”
“够了!”燕清几乎忍无可忍,恶狠狠道:“若不是那燕姓小儿磨磨叽叽,非得确认那小崽子安危才肯继续谈话,我又如何肯冒险折腾一趟,非将人带来?若丞相有异议,束手束脚的,这谈判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队长再不敢多言,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就将面色憔悴,神色浑浑噩噩的刘康带了来,较之前见过地那一面要瘦了一大圈,身上还捆着锁链。
燕清飞快地审视眼神空洞的一阵,拧紧眉头道:“怎么又瘦了一些?怎么照看的!”
西羌王脾气爆裂是出了名的,因此他这近乎蛮横无理的言论,也没人敢有别的想法,只老实认错。
燕清这一阵气势汹汹的发飙,直叫还存有一点疑窦的队长大气都不敢出,暗自懊恼不该为丞相触怒了国主,讷讷地回队了。
燕清随意解下身上披风,无礼地盖在了刘康的脑袋上,遮蔽住了他的视线,也叫他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进去!”
燕清不快地催促着,粗鲁地推搡着他,把他给赶进了帐内。
刘康哆哆嗦嗦地照做,就连头上的披风都不敢拿,就靠能看到的那一小片地挪着,差点摔倒在地。
等入了帐,燕清便暗暗松了一口大气,顾不上为进行顺利而高兴,就退开几步,在刘康应该听不到的地方,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飞快念了句‘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就一下给变了回来。
再一开口,便是燕清那温润悦耳的本音了:“陛下。”
刘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呆滞了片刻,半晌才停止了细微的颤抖,小声询道:“燕卿?”
燕清上前一步,单膝跪下,以配合刘康的高度,伸出手来,温柔地将那披风给摘了:“臣无能,来得太晚,叫陛下受苦了。”
刘康木愣愣地挪动着眼珠子,一寸寸地挪,直至落在燕清那如玉一般的面庞上,就定格住了。
“真,真是燕,燕卿啊!!!”
在极度地难以置信后,刘康一点点地清醒了过来,胸口剧烈起伏,干涩的眼角忽就涸满了泪,一滴滴地往下淌着。
燕清看他情绪就要失控,赶紧将事前备好的巾帕取出,给刘康掩住,郑重道:“现尚未脱困,还请陛下再忍耐片刻。”
刘康的眼泪就被生生吓回去了。
他此刻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惊弓之鸟,脑子也不甚清醒,这会儿都还没想起要问不翼而飞的彻里吉,只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小心翼翼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燕清莞尔一笑,那双极漂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叫刘康依恋的信心:“只委屈陛下紧紧跟在臣身后,莫要落下了就好。”
不是燕清非要强调废话,而是看刘康这欣喜若狂得语无伦次的模样,他毫不怀疑,要不声明一下还没真正脱险,这小皇帝怕是恨不得直接扑在自己怀里,黏着不离半步。
这些天受的罪显然给刘康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一听燕清这话,眼泪给彻底憋回去了,抖擞了精神,认认真真地应下。
要不是内心清楚刘康此刻的不幸,纯粹是咎由自取,甚至还连累了无数将士,燕清都几乎要心软一些,快同情起这放现代还是未成年的少年来了。
“陛下,请罢。”
燕清将从郭嘉那借用的八卦阵悄悄缠在了刘康的腰带上后,就顺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挂着的、挪用自吕布的仁王盾,有了这两层保险,再将卡牌刷成桃和闪为主后,把诸葛连弩重新收在袖中,就牵着满是汗的刘康的手,往外走去。
当他笑眯眯地牵着刘康的身影出现在帐口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奉先!”
燕清当机立断地喝了一句。
就算没这一声,吕布也决计是这些人里反应得最快的一个。
他方才还似一头慵懒的饱食猎豹,除了杵在那用凶恶的眼神吓吓人外,就连甩甩尾巴都懒。
只是得燕清一下召唤,就彻底活过来了。
“护好主公!”
吕布目光炯亮,即便燕清在事前只稍微跟他通了气,并未交代他具体如何行动,他却同对方有着灵犀一般,迅速自己生了章程,还不忘先冲着典韦吼了句。
明明还有个比燕清这个司空更重要的皇帝在,可不管是吕布还是典韦,都将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典韦气势如虹地应道:“喏!”
确保了燕清的安全后,吕布再不多看那头,迅速带着最得力的几个亲兵,双目通红,犹如饿虎扑食,笔直地杀向还一脸懵然的羌兵。
方天画戟一扬,直将最前头的那个倒霉队长斩得血肉横飞,身首异处。
吕布采取行动得无比迅捷,也就等同于掩护了燕清的撤回。他见刘康走得慢,索性不顾这小皇帝的面子、也暂不嫌弃曾性骚扰过自己的这小孩儿了,将其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后营跑。
事实证明,燕清这一举动可绝非多虑——不过跑出数十步,就有纷乱而庞杂的脚步声从羌营那边传来,越靠越近。
好在典韦一个奋身冲刺,眨眼功夫就赶到了燕清跟前。
燕清无语地拒绝了他二话不说就蹲下,欲背自己的好意,将四肢都缠在自己身上的刘康掰开,塞在他怀里:“顾好陛下,我这无需照顾。”
典韦满腹纠结地看了燕清一眼,又瞅瞅这抽抽噎噎的半大小子,勉强同意了。
只是一边跑着,心里却极其失望,一边忍不住道,这哭哭啼啼的小东西,怎么能是皇帝?
跟燕司空比,可真差太远了。
燕清可不知典韦这憨货在暗暗嘀咕着什么,他跑至安全区域后,就立刻想到一点,赶紧回头看去。
这时的场上,大概是还未有人发现在帐篷里的彻里吉的尸身,还能乱七八糟地战成了一团。
其中已骑上嘶风赤兔马,身形高大,还带着那无比显眼的雉鸡羽配鲜红缨的武冠的吕布,正以手中方天画戟,挺进挺出,一派游刃有余。
羌兵跑得快,燕军的反应只会更快,骚动一起就立马来接应了,并未使吕布落入危局。
燕清摸了摸没来赶上还给吕布的仁王盾,看着渐渐沦为几乎一面倒的战局,勉强放心了。
陛下那缺不得他,马上就得过去,而吕布这里……
这盾牌涉及太多秘密,不好让别人转交,燕清便以想起的另一事,召来亲兵,让他转告吕布。
于是片刻之后,燕军高喊的口号不但变了内容,还无比整齐划一,轰然洪亮——
“彻里吉已死!降者不杀,彻里吉已死!投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