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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晚膳后, 日影西斜,暮色渐浓。

祁遇詹牵着时未卿的手在林园中散步消食,想起今晚的计划, 便挥退了护卫侍从, 将时仁杰欲劫夺漕粮一事告知了时未卿。

这是收集证据和线索的好时机, 时未卿默认祁遇詹必定会去,但尧州距离梧州几百公里,非是短距离, 来回路程要十日左右,他明日就要回时府,必定无法离开梧州。

他们二人将要分开了,意识到这点,纵使知道祁遇詹离开,时未卿停下脚步,收紧了手指, 还是问道:“你也去?”

时未卿神色紧张, 眼中是他未发觉的依恋, 祁遇詹也停了下来, 站到了他身前,“你想我去吗?”

时未卿还记得不再瞒着他的诺言, 坦诚地摇了摇头,只道:“我不愿你去。”

不想和不愿,一字之差意思不同, 不想是不管祁遇詹去不去都会做的强横阻拦,不愿是他只是表达心里希冀, 不自信能左右祁遇詹的决定,给自己留的脸面退路。

经过昨天一晚上, 祁遇詹以为他已经给足了时未卿安全感,没想到他还是有些不自信。

“我若是去呢?”

似是为了印证祁遇詹的猜想,时未卿眼中微光黯淡,抿了抿唇,“我在时府等你回来。”

祁遇詹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我今晚只是去送一封信,并未计划参与此事。”

发现又被逗弄了,时未卿霎时羞恼,精致白皙的脸庞蒙上了一层粉,不舍得甩开握着他的手,只是眼刀剜了他一下,一向善辩的唇齿遇到祁遇詹便同遇到了天敌般变得哑口无言。

把人惹毛了,当然要自己哄,祁遇詹又笑了一下,将掌心握着的手放到唇边印了下去,“未卿,你试着相信一下你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时未卿看着被珍而重之亲吻的手,抬眼道:“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今晚祁遇詹本想一个人回一趟宅院找樊魁,闻言后他改了主意,应了下来,“好。”

一缕微光重新在时未卿眼底燃起,消散了黑眸深处一丝郁气,祁遇詹低头轻轻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抬头后便继续消食,慢慢散步回了松落院。

一更宵禁,漏夜将至,祁遇詹也写好了信。

两人都换好了夜行劲装,时未卿贯穿宽袍广袖的锦衣华服,从未穿过如此贴身精干的服饰,从屏风后走出来时,低着头一会儿捏捏袖口,一会儿扯扯衣襟,浑身上下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这一幕放在祁遇詹眼里却截然相反,他看到的是身形欣长,面容殊艳腿长腰细的一个漂亮少年。

祁遇詹喉结一滚,低头撂下眼睑掩住发暗的眼眸,系着腰带的手上动作放慢,用来平息心潮的涌动。

待平稳后,时未卿走到了他身前,祁遇詹刻意忽略了他的欲言又止,神情自若地取出准备好的面巾,先仔细给他系好,又系上自己的。

这期间,时未卿微光闪烁的黑眸一直盯着他,祁遇詹再无法忽视,克制地亲了亲他的眉心和眼睛,说了一句似情人呢喃的警告,“晚上不要这样看着我,尤其是你穿成这样的时候,很危险。”

时未卿一脸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被祁遇詹揽住腰腿打横抱起,在屋顶上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当即脸色绯红,直接将脸埋进了祁遇詹的肩窝,不好意思再抬起头了,但他还是红着耳朵道:“我没有不愿意,若你想,今晚就可以。”

宵禁之后街上只有昏暗的灯笼为照亮,却照不到屋顶,祁遇詹也看不清时未卿的脸色的神情,起初他以为时未卿冷了才往他怀里钻,听了他的话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

在夜里快速移动凉爽的风吹得正好,让祁遇詹能维持理智,他紧了紧手臂,这是第二次还是清醒之言,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不愿成亲但对这一方面不在意。

但祁遇詹在意,他已经明白时未卿不成亲是畏惧于大魏朝对哥儿的严苛禁锢,不成亲对他现在的年龄还没有多大影响,一旦时间长了总会有人议论纷纷,在现代都有大龄剩女一词,在古代只会更盛。

这些人或许可以用权势压下去,但抵不住私底下的悠悠众口,祁遇詹不愿时未卿背负不洁乱名,同时也不希望他被这样的隐私弱点攻讦。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时未卿意识到,即便已经成亲他也不会阻拦他做任何事,如果到最后时未卿仍然坚持,他也会尊重他的决定。

但现在,不仅是时府那一关还要过,而且他也想给时未卿最好的,无论哪一点,祁遇詹都不急。

怕接下来时未卿还有更虎|狼的话,难受的终究是他自己,直接挑明:“我愿意等,若你愿与我成亲便是大婚之日,若我努力后你还是不愿成亲,我仍是你的面首,那时我们便可以了。”

时未卿怔愣,也许是经营环采阁的原因,见得多了便看出来不管什么样的男子都管不住下半身。

但现在这样直白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祁遇詹完完全全与其他男子不同,再次让他体会到了被珍视的感觉,同时也让他心跳得更快,陷得更深。

时未卿心中升起莫名的信任,经过昨晚又听他刚才的话,他此时甚至觉得若是嫁给这样一个人,或许没有大魏朝哥儿嫁人那般的束缚和禁锢。

但他想知道这人会如何努力,收紧环着肩颈的手臂,抬头看向祁遇詹,他咽回了口中差点同意的话,开口道:“好,我等着。”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但对比前几天,祁遇詹能察觉到时未卿这一丝态度的变化和松动,眼看着前方侧脸亲了亲他的额头,“希望你会喜欢我的努力。”

时未卿蹭了蹭祁遇詹的肩窝,轻轻嗯了一声。

这道气声随风消散,却还是被祁遇詹捕捉到了耳中,他歪头贴了贴时未卿的发顶,静下心来在屋顶飞走。

不到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盛临院,院中和侍从住处漆黑一片,一看便是早早歇息了,祁遇詹没有落到院中,脚步一转去了樊魁的住处。

都是为了便于管理召集的打手们,他选择了一个他们挨在一起的院子,到了地方祁遇詹看见打手们本该漆黑的住处都是亮着的。

那些打手都被三树四人吸纳进了石帮,石帮里有安顿他们的住处,现在还住在这里怕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祁遇詹皱眉又舒开,要是要紧的事樊魁就报给他了,估计不是什么大事。

樊魁的院子也亮着灯,他刚落进院中便听了樊魁悄然缓慢靠近门口的轻微脚步声,心里赞赏这他的警觉,出声道:“是我,出来吧。”

樊魁恢复了正常的步伐,不一会儿便拉开了门,看着院中的两人,认出哪个是他家少爷后怔了一下,“三哥。”

“未卿不是外人。”祁遇詹放下时未卿,解开了两人的面巾后,便拉着人向房间里走,路过樊魁时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可以称他卿少爷,见他如见我。”

樊魁落后一步,向外看了看没有异常后才关门,到房里重新给两人见了礼,“少爷,卿少爷。”

时未卿记忆力还不错,刚才路过盛临院的竹林时便认出来这是当时关他的地方,又见樊魁对他没有任何惊讶显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祁遇詹拉着时未卿坐下,见他看着樊魁,介绍道:“樊魁,我的近身侍卫,之前你也见过。”

一说起之前,时未卿没说什么,樊魁倒是跪了下来,“之前属下多有得罪,请卿少爷勿怪。”

罪魁祸首就在身边,时未卿没理由怪一个属从,何况对这事他早就不怪了,但还是睨了祁遇詹一眼,淡声道:“无碍,非你之过,起来吧。”

祁遇詹摸了摸鼻头,而后握住了时未卿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见人乖乖任他握住就知是无事,叫樊魁坐下后便说起来正事。

说清楚了漕粮被劫一事,祁遇詹从胸前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樊魁,“时大人从梧州到黄州想必快不了多少,但黄州到尧州是水路速度很快,你今晚便出发,时间还算宽裕些,这信务必在粮船到应天前送到,封单明武功与我不相上下,切记行事隐蔽,不要和他正面相对。”

暗兵台中最精锐死士名为'黑卫’,黑卫由暗兵十六卫统领,每卫五人,护送凌非何的人中便隐藏着暗兵六卫。

樊魁此去为的是送信,他不是封单明的对手,若何正面对上很大可能会被抓,他一旦被抓不说能不能审问出消息,仅是他们的合作便落入了被动,以他们的聪明才智,祁遇詹再难拿主动权。

祁遇詹不会因为提前知道剧情就会膨胀自大,仅是时未卿一个小反派就让他翻过车,何论是做为这方世界气运之子的主角攻受。

祁遇詹言词郑重,樊魁也意识到了此事的紧要,神色慎重起来,“是,属下遵命。”

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祁遇詹想起了旁边的住处,问:“他们怎么没去石帮?”

樊魁不知想到什么,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才道:“少爷,那些人觉得外面饭菜和住处没有家的味道,每隔几日便要回来住一日。”

祁遇詹:……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家的味道是什么,有点虚无缥缈。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时未卿突然动了动被握着的手,祁遇詹转头,低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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