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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属下按照吩咐在远处没有靠近, 封单明收到信之后就派人去查了尧州巡抚,劫粮那晚也出现了,不过他并没有阻拦漕粮被劫, 而是暗中盯紧了两方, 属下等到此案上报给朝廷便启程回来了。”

祁遇詹点头, 这个时间回来是他的要求,“几天过去,这个时间封单明应该已经接到密令了。”

封单明的反应在祁遇詹意料之中, 能做到暗兵台总指挥这个位置,他不会蠢得什么都信,但也对任何事都不信,保持着怀疑。

祁遇詹就是利用这点,只要封单明去了,不管他会怎么做,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目前看来, 事情都在掌控之中。

樊魁又道:“少爷, 此次二公子也在, 他先我们一步, 已经开始领兵了。”

祁遇詹取出胸前的银钩玉佩,摊在掌心, “急什么,我们也快了。”

书中提到过时仁杰与齐王借兵驻守梧州,后期就是这些兵将凌非何和封单明逼入绝境, 差点栽在梧州。

祁遇詹算算时间,大约就在最近。

齐王曾应允过, 找到玉佩可以接掌兵权,这话里的水分祁遇詹怎么能感觉不到, 即便这是真话,若真要掌兵也只能留在姜州,齐王不会同意他把兵带走。

凌非何到任在即,时仁杰也不会允许时未卿离开梧州。

为了不和心上人两地分隔,见到祁嬷嬷之后,祁遇詹就开始惦记上了时仁杰向齐王借的这八千兵力。

八千士兵数量不算少,能做很多事,齐王和交易用借兵换粮草,这也是齐王二儿子出现在尧州的原因,他要把伪装被劫的漕粮运回姜州。

齐王不放心时仁杰,必然要派得力手下领兵,所以祁遇詹有十足的把握能抢夺这部分兵权,因着距离原因,还是完全掌控,这不比在姜州齐王眼皮子底下自由的多。

银勾玉佩要给齐王,而且要他亲自送回去,否则齐王有可能不给兵,但不是现在。

此等非小事,时仁杰谨慎,他一定会摸清凌非何底细或确认他没威胁后,才会让兵到梧州。

如果现在去了,这个段时间内他只能在姜州等着,祁遇詹可不想这么干,有这时间陪着心上人不好吗,和糟老头子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祁遇詹没把樊魁真的当做下属,便把要紧之处给他解释了一遍。

樊魁沉声道:“还是少爷考虑的周到。”

祁遇詹出来可不为了听彩虹屁的,上次去宅院找樊魁,由于时未卿在场,他没方便问,“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樊魁想了一下,最近的差事除了这次送信,还有孔指挥使的罪证和卿少爷的事,少爷如此关心急切的态度,必然不会对着孔指挥使,“少爷,属下已经查到些线索,还需要几日时间继续查下去。”

从肖掌柜口中知道时未卿有从小落下的心病,祁遇詹就让樊魁去查他小时候发生了什么,能落下心病,事因必定是痛彻心扉的疤痕。

他犹豫过,要不要直接问,然而近来事多,时未卿一直郁气未消,不想让他更难过,祁遇詹便打算先试着查一查,不管查出多少,总能让他了解是什么事,尽力避开伤口。

临时让樊魁送信耽误了进度,祁遇詹再急也没用,自能自己忍着,“把其他事放一放吧,这个最重要。”

祁遇詹皱起眉头,又道:“先把查出来的送过来。”

“是,属下这就回去取。”

樊魁行了一礼后正准备离开,视线无意中落到祁遇詹的肩上,歪歪扭扭粗细不均的针脚映入眼帘,他想问祁遇詹是不是受苦了,又发觉那布料上等,似乎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少爷,这身衣服是?”

想起身上衣物和配饰来自何处,祁遇詹舒展了眉头,负手道:“怎么样,不错吧。”

樊魁从未见过这样的少爷,如同一个老父亲一般忍不住自得炫耀,其中又有一些纵容和宠溺,他语气有些迟疑,“是卿少爷做的?”

“当然。”祁遇詹抬手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樊魁从头开始看,“可不止这一个,看见这发簪和玉佩没,是未卿亲手挑的,这香囊是他亲手绣的,还有这帕子也是。”

樊魁看着少爷,又从袖带中拿出一个帕子,见这场景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抱拳行礼,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恭贺少爷觅得良缘!”

“这话留着,回头说给未卿听。”祁遇詹也没想到稳住的樊魁笑起来是这么样,总觉得有些崩人设,他也炫耀够了,道:“去吧。”

樊魁一来一回还要些时间,祁遇詹又回了时府,回去露个面,免得引起怀疑。

“……这次接风宴事关重要,你们一定要仔细着点……”

自隐蔽处穿过前庭,祁遇詹耳朵一动,捕捉到了模糊的几句话。

祁遇詹了然,接风宴是为了拉拢凌非何特意设的,也是在宴上,时仁杰把时未卿许给他做妾。

现在距离凌非何到梧州还有几日,看来这宴现在就准备起来了,这也从侧面表现出了时仁杰对他的欣赏和看重。

只是这门亲事成不了,时仁杰和左丞相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念林院在时府中间,不便听声,祁遇詹没回去,在前院转了几圈等着樊魁的暗号。

没过多久,不规律的鸟叫声响了起来。

不着痕迹离开,又回到了约见的地方。

“少爷,这是卿少爷的卷宗,属下在按察司发现的。”

祁遇詹接卷宗的手指一顿,有卷宗还是在按察司,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

结合肖掌柜对时未卿病症的述说,以及那晚噩梦他提到为爹爹报仇的呓语,祁遇詹心里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打开卷宗,祁遇詹取出一张纸,上面内容不多,他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收回去的动作很慢。

他找到了时未卿心病的源头。

卷宗不过寥寥数语,哪里承载得住时未卿幼年的灾祸和苦难。

亲眼目睹爹爹和堂兄在自己面前被匪徒所杀,当时只有六岁的幼童该有多怕。

光是想想,祁遇詹的心就如同刀搅般,十分疼痛,甚至心脏每跳动一下便疼一次。

祁遇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强自镇定,继续向下沉思,此事发生在时仁杰刚上任梧州后,时未卿的爹爹纪林来的路上遇到匪徒意外亡故,后来查到凶手,便结案了。

然而观时未卿的反应,此案或许另有隐情,否则他不会在梦里喊着要为自己爹爹报仇。

祁遇詹这一刻希望它只是噩梦的呓语,但不管是什么,他可以问,现在的时未卿一定会告诉他,只是祁遇詹又犹豫了,这样的伤口太深,他不忍心开口。

当时在场不只他们三人,还有一个人,他到远处拾材逃过一劫的侍从。

这个侍从他也认得,就是何楼。

祁遇詹紧紧捏着卷宗,或许他可以从何楼这边入手。

或许,他更想再等等,等到时未卿愿意开口对他说。

樊魁要查消息,卷宗他应该打开看才能继续查下去,祁遇詹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时未卿的苦痛,也许他开始查这件事,这个决定就是错的。

“你看过了?”

樊魁直面祁遇詹,没有一丝回避,“少爷,属下刚拿到,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您派去送信了。”

那就好。

祁遇詹心里庆幸。

“这件事不用再查了。”

让樊魁离开后,祁遇詹回了念林院,从打开的房门看到了时未卿正在聚精会神练字,手腕一悬一动一停,一个字跃于纸上。

远远看着,手法正确,写得也很流畅,只是字有些丑。

难怪这么长时间,时未卿从未在他面前写过字,即便看账本也只是画圈。

祁遇詹脚步变了方向,无声地收回,守在了门口,没进去。

一旁的何楼注意到这些,对祁遇詹礼节一笑,没发出声音。

祁遇詹颔首回礼,他现在也明白了,为何时未卿对何楼最为特殊信任,受了一点伤也非常在意。

不只是因为,何楼对他关心非常,还因为这是为数不多记得他爹爹的人。

午膳时,时未卿察觉到祁遇詹一直注视他的视线,放下筷子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时未卿太敏锐,祁遇詹只得藏好情绪,用公筷给他夹了最爱吃的菜放在碗里,转移他的注意力,“没事,练了一上午字累不累,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送给你,奖励你的用功。”

时未卿重新拿起筷子,一边把菜放进口中,一边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的耳朵竟慢慢红了起来。

祁遇詹挑眉,满眼挪揄,“时未卿,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桌子对面是正在认真干饭的方头领和最近废寝忘食研究药方的纪二,时未卿侧身靠近祁遇詹,附到他耳旁用气声道:“……忍……想要……解决……”

怕对面两个人听到,他的声音模糊,祁遇詹听的艰难,还是听懂了,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拒绝:“不行,换一个,是给你的奖励,不是我。”

“这就是我想要的。”时未卿睨了祁遇詹一眼,冷哼一声:“早晚不都有那一天。”

祁遇詹道:“撒娇也没用,还有你忘了答应过我的话了,我们还盖过章,难不成才几天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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