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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马车晃晃悠悠驶在嘈杂的街上, 不过几日,时未卿竟觉得久违。

他甚至眼中浮上了一丝惬意。

祁遇詹放下擦拭的银龙剑,收进鞘里放在一边, 起身靠近蹲在榻边, 这个高度刚好对上时未卿的眼睛。

粗糙带茧的拇指轻轻摩挲那枚孕痣, 这暗淡的颜色对于时未卿是残缺,看在祁遇詹眼里却是艳丽的美,总让他爱不释手。

祁遇詹语气缱绻, 似要把人溺在里面,“看你这么开心,我突然觉得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这么明显?”

时未卿摸着脸怔了一下,俯身额头相抵,他能感觉到有东西正在磨平他的固执和不甘,脸上破天荒地浮上来柔和的表情。

“即便这些也是我以前不敢想的,但现在有你, 我所求的, 你都在一点一点替我达成, 一个月时间, 我等得起。”

祁遇詹握着时未卿的后颈,闭上眼睛, “我总想让你开心些,再开心些。”

最好是把以前确实得都补回来。

语气里溢满装着他一人的虔诚,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 让时未卿心里涨满复杂的情感。

有欣喜,有酸楚, 还有终于被人心疼的委屈。

“祁遇詹。”时未卿蓦地红了眼眶,缓了缓气息, “你已经做到了,现在我很开心。”

耳边传来极力隐藏的哽咽之声,祁遇詹起身把人揽在怀里,“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都怪我,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

时未卿喜欢祁遇詹哄着,但他又不愿他自责,“我没事,你又没做错什么,道哪门子歉。”

听着还带有鼻音的声音,祁遇詹以为人哭了,不放心地抬起时未卿下巴,只看到撇到一边的黑眸,留下来颤得如振翅欲飞的蝶翼。

这哪是要哭的样子,明明是自己和自己别扭,羞赧了。

这模样可爱,一下子戳到了祁遇詹心巴上,对着眼尾亲了一口,道:“那怎么办,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时未卿一时没转过来弯,挣着水润润的黑眸,顺着他的话问:“你想要什么,我补给你?”

看他仰着头不舒服,祁遇詹坐在榻上把人抱到了怀里,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这里,扫到时未卿怀里露出的匕首,心里有了主意。

“我送了你玉冠和匕首做为信物,你还没有送过我。”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这次刚好吹起车帘,祁遇詹顺着一角看到了街边的银楼,“不如送我一个发簪。”

大魏朝女子和哥儿通常会送男子发簪为信物,此时送最合适不过。

时未卿顺着祁遇詹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银楼,作势就要喊方头领停车,“停——”

祁遇詹拦下了他,好笑地看着他,“不急,先去办正事。”

他又补充一句:“事情顺利我们就还有不少空闲时间,你不想和我一起逛一逛?”

时未卿没想到这么做,经一提醒,心念一动,“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祁遇詹低头凑在柔软雪白的耳边,几乎用气声吐出话语:“把外面那两个拖油瓶甩掉。”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侧,时未卿觉得痒,向后躲了躲,全部心神不知不觉都沉浸在祁遇詹的话上。

只有我们。

简简单单四个字,对他却有致命的吸引力,从相识到现在,他们两人从来没有单独在外面逛一逛。

他想着以后出了时府,没想到竟是在这个时候,时间虽短,却也值得珍惜。

时未卿一时心尖颤动,喉间溢出一声,“嗯。”

与他们几步之隔的纪二和方头领,正认真地赶着马车,两人完全不知道被车里的两个主子给嫌弃了。

街上热闹非凡,马匹车辆来回穿走,行人络绎不绝,无意中展现着梧州的富庶。

他们做乘的这辆马车奢华富贵,其他马车稍有能与之相比,在街上很是显眼。

纪二对梧州十分熟悉,寻了一处离墨莲居不远又无人的巷口,停了下来。

“主子,不便再往前走了。”

“就停在此处。”

祁遇詹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看,对已经带上锥帽的纪二停得位置没有异议,给时未卿和自己戴好锥帽,两人一起出了马车。

“拿着。”祁遇詹先跳下车,把银龙剑递给方头领,转身掐着时未卿的腰,把人轻巧地放在了地上。

或许是这次使了里,和平日里把人抱在怀里的触感大不相同,祁遇詹的掌心还残留着柔软纤细的感觉。

接回剑,等着方头领二人去寻看管马车之人的间隙,祁遇詹掀开纱幔看了一眼被时未卿腰带缠着的腰,突然对不盈一握这个词有了实质的理解。

他的眼眸一点一点变得幽深,指尖缓缓地摩挲着。

两人之间的关系,对自己父亲都没有瞒,在外面更不会瞒着,时未卿巴不得昭告天下。

身边的人有些安静,时未卿靠近一步牵住了祁遇詹垂在袖袍中的手,刚一碰到发觉触感不对,他把那只手举到身前,掀起纱幔仔细查看,“手怎么了,伤到了?”

“手没事。”

被遮挡的精致殊绝的面容浮之眼前,祁遇詹抽出手动作极快地把纱幔拢好,如恶龙守着珍宝一般凌厉的目光扫向周围,看了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

祁遇詹眼中闪过一抹恶趣味,往马车后撤了一步,肌肉紧实的长臂一捞,一把将人紧紧贴在自己身前,错开锥帽,他俯身贴到时未卿耳边轻声道:“不过是刚才的手感太好,还想再感受感受。”

自己后腰被灼热的手掌捏了捏,时未卿才明白了话中意思,锥帽下的脸颊以可见的速度泛红。

时未卿心里不停腹议,混蛋!流氓!

尝到了甜头,忍住继续欺负下去的念头,祁遇詹把人放开,牵住了手。

刚才怀里的身体僵硬紧绷,他哪能猜不出来是什么反应,见人还没说话,道:“在心里还没骂够,连话都不和我说了?”

“这是在街上。”时未卿抿了抿嘴唇,语气羞愤。

他是想昭告天下,却不是以这样的姿态,也太过……太过难为情。

即便这样,时未卿也没有松开祁遇詹的手,反而与他十指相扣,捏得紧紧的。

祁遇詹抬起手掀起纱幔一角,指着他看,“你看,这有马车挡着,没人能看到。”

时未卿看了一眼,确实如他所说,此处被马车遮挡的严实,不进来谁也看不清巷子里发生了什么。

祁遇詹捏了捏掌心的手,继续哄道:“是我错了,别气了。”

“我没生气,就是太难为情了。”

没想到时未卿会这么坦诚,祁遇詹心头跳动异常,之前期盼的敞开心扉竟在这一刻实现了,他突然后悔刚才的逗弄。

祁遇詹叹了一口气,教时未卿怎么做,“别这么乖,你一乖我就忍不住,下次就给我两拳。”

时未卿还不了解眼前的男子,问道:“给你两拳有用吗?”

祁遇詹想了想,似乎是没什么用,他想要的怎么也要弄到手里才罢休,那股霸道强横比之时未卿有过之而不及,而且还是不要脸的。

否则怎么会认下时未卿骂的流氓一词。

祁遇詹笑了一声,“没用是没用,让你出口气也是好的。”

时未卿在纱幔里哀怨地瞥了祁遇詹一眼,口里嘟囔道:“出气是假,心疼才是真。”

这时方头领和纪二带着人回来了,嘱咐妥善,四人向墨莲居走去。

在马车上时,祁遇詹便发现了,街上多了许多戴锥帽之人,他们大多身穿劲装,手里拿着兵器,脚步轻盈,看上去像是江湖中人。

而少数则是普通人,他们身高低于着男子,再看身上的裙袍,明显都是哥儿,或许是见江湖人的锥帽好用,普通人也用上了锥帽。

祁遇詹四人走在街上混在其中,也就不显眼了,路人早已见怪不怪,在外走动也就方便了许多。

四人目标太大,祁遇詹带着时未卿与纪二两人分开,让他们两人混在带同是锥帽的江湖人中,先进墨莲居。

不清楚那些监视的人在什么地方,祁遇詹打算先在外查看,再进去排查。

不像时府环境简单,墨莲居和环采阁外行人商贩不可控制,周遭复杂,祁遇詹思考过怎么才能找监视之人。

在时府,他仔细观察过那些侍卫和死士,那些人应当是武功同源,呼吸有相似的频率。

根据此特点,祁遇詹在外面转了转,稍微花费些时间便把那些人都找出来了。

他们在不起眼的位置隐藏,或许是时仁杰很怕时未卿脱离掌控,墨莲居附近藏了十几人。

祁遇詹把人都找了出来,位置一一记在心里,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牵着进了墨莲居。

以时仁杰的自负不可能在里面安排人,但祁遇詹向来谨慎,进去之后还是排查了一遍,确认没人后,才在纪大的引领下进了包厢。

肖掌柜收到纪二有人监视的消息,最近把墨莲居和闻风楼约束的很严,一直待在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惹出乱子连累主子,这包厢也是为了躲避监视临时开的,没去时未卿的专属包厢。

肖掌柜等候多时,门一关上,按耐不住快步走上前,方头领和纪二先到,也跟着站了起来。

“主子。”肖掌柜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如同一个老父亲一般,关切问道:“主子这些日子可好?”

肖掌柜知道自己主子对高墙深宅有多厌恶和恐惧,这些日子一直记挂着,吃睡都不安稳,尤其是知道外面有监视,什么都不能做,更是担心不已。

祁遇詹先一步摘下锥帽,看着面容憔悴黑眼圈明显的肖掌柜,想起之前找闻风楼位置时发现的早睡养生习惯,两相对比下,显出来他对时未卿有多担心。

接过时未卿的锥帽,祁遇詹坐到一旁,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没有打扰他和肖掌柜。

时未卿也发现了肖掌柜的变化,安抚了一声:“肖叔,我很好,不必如此忧心。”

肖掌柜细细打量完,才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桌子对面刚坐下的纪二开口,“掌柜的刚才把我和方头领好一顿问,说干了嘴也不信。”

肖掌柜确实问过纪二和方头领,而且还是翻来覆去的问,但再如何说也不如亲眼看见得放心。

肖掌柜平日严肃稳住,被揭了底老脸一红,有些不大自在,他身旁的纪大拿起身前盘里的糕点,塞到纪二嘴里,“好好吃你的。”

“肖叔,我真的没事。”时未卿没怪纪二插嘴,这屋子没有外人,也不是严肃场面,他不会严苛要求自己手下人。

自己手下管事都是无父无母之人,除了肖掌柜年长,全都没过而立之年,他们都把肖掌柜看做了父亲一般的人,纪二明显是亲近之意的打趣,就更不用怪罪。

肖掌柜看着主子眉眼间阴郁消散了一些,面色红润,脸上也多了些肉似乎胖了一些,能养的这样好,是谁的功劳显而易见。

看了祁遇詹一眼,对这个来历成谜的人彻底放下了心。

接受那道目光,祁遇詹微一颔首算作回应,他心里想起来时未卿这些手下之人在书里的结局。

或许是时未卿对待他们从来都是真心以对,才换来了手下人的忠心,以至于在都城与凌非何和左丞相博弈时,他们一个接一个为他而死,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看着一个个亲人一般的存在死去,时未卿该有多心痛,这份痛苦祁遇詹不可能再让他经历,那么这之间的因果就要弄清楚。

他与凌非何的敌对,祁遇詹现在大致能猜出来,大抵是凌非何身份暴露之后以哥儿身份还可以为官,又得到了自由信服和尊重,以及灭了时府之仇。

这些因果已经在计划之中,过些时日就可以解决。

那么与左丞相的呢?

祁遇詹原先没有任何线索,但近来在时府发现的异常让他有些怀疑,或许和徐氏有关?

“肖叔,那些人避开就好,不用动他们,免得惊动父亲。”时未卿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见他端着茶杯敛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祁遇詹想着事情也没漏了他们说了什么,察觉到时未卿目光后抬头,从桌上取过纸笔,将位置记录了下来,并一一指了出来。

“门口这两个位置轻功高些,闻风楼出口的只有一人,若有事出去,从闻风楼这边绕出去更稳妥。”

肖掌柜一边点头一边记下位置。

时未卿又道:“这几日何楼要采买人,为我的亲事做准备,肖叔,趁这个机会插些人到时府,我有用。”

“是。”肖掌柜应了一声,两人又说起了墨莲居和闻风楼的事物,祁遇詹听着与他没多大关系,起身到了挨着楼里的窗边。

进来时,祁遇詹发现楼内有不少江湖人在,倒不是奇怪没到午膳时便有人,墨莲居以孤本、茶和才子闻名,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人。

他奇怪的是这些都和江湖人挨不上边,他们没到午膳时间大早上来这做什么,总不至于冲着名茶来的。

时未卿和肖掌柜谈完事,也走了过来,祁遇詹随口问了一句。

肖掌柜道:“楼里突然多了这么多江湖人,我也以为他们有什么目的,安排了人盯着,后来发现,这些就是奔着墨莲居名气来的,听说在梧州最有名的,都想过来见识见识,再后来有的是觉得饭菜好吃,有的觉得茶好外面难求,有的觉得读书人吵架有趣。”

为了提前排除隐患,肖掌柜以墨莲居掌柜的身份和那些江湖人攀谈过,毕竟是收集情报的,套话信手拈来。

想起从那些人传出的消息,肖掌柜又道:“张头领,传闻梧州又多了一位李四大侠,此人还是张头领的弟弟,不是这是真是假?”

意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祁遇詹拉着时未卿走回去坐下,直言道:“想必肖掌柜已经知道我们三人假意中了十香软筋散,李四这个身份是我因此传出的另一个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在,不管是我们在时府,还是你们在外面,都不用顾忌,可以放开了行事。”

其中阻挠被除去,肖掌柜总算放心了,“主子和张头领放心,外面就交给我们。”

这时有人找,肖掌柜便离开了。

之前摸进来的纪五,凑上来道,“张头领,你是不知道你的这个身份把那些江湖人吓成什么样,提你的名字都脸白的没了血色,拿筷子的手更是抖得不能再抖,我倒是比较好奇,张头领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祁遇詹看几人实在好奇,便把那晚的事讲了一遍。

听到祁遇詹说和多人动起手,想到其中凶险,时未卿睨着他道:“你不是说把他们打晕了?那么多人一起动手,若你敌不过该如何。”

知道时未卿担心他,祁遇詹没有在意周围还有其他人,耐心解释:“我没骗你,先把他们都用武力和心理都震慑了一遍才打晕的,把他们唬住才能不敢再行刺,那些人武功高低一眼就能看出,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因为你还在等我回去。”

纪五觉得自己好像问错话了,又突然有些噎住的饱腹之感,不敢再追问,无声起身远离了这两个人。

时未卿看了眼都做回避状的其他几人,对着祁遇詹低声咕哝一句,“就会哄我。”

祁遇詹拉起时未卿的手又哄了一会儿,才把人哄好。

这期间其他几人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去了。

在墨莲居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多留些独处时间,祁遇詹三人离开去了环采阁。

而纪二则被时未卿找借口留在了墨莲居,他还要去闻风楼查验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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