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詹回去路上还在想, 要怎么回答林观为何会找他,若说出发现了林观对他的感情,这种替情敌表明心迹的事, 他实在不想干, 但真要问起来, 祁遇詹又不想骗他。
这一路上的摇摆不定,走的艰难。
不管多远的路总会走完,祁遇詹眼前就是房门, 站了一会儿,在方头领愈加奇怪的眼神下,推开了门。
和预想的不同,时未卿没在书案后绣香囊,听着呼吸声,他已经在床上了。
“未卿。”
没有人回应,祁遇詹走近, 掀开帐幔又唤了一声:“未卿。”
似乎才发现祁遇詹, 时未卿撑着手臂坐起来, “你回来了。”
没错过方才时未卿的神思不属心不在焉, 祁遇詹坐在床边,伸手理着他有些凌乱的乌发, “累了吗?累了就早点休息,香囊明日再绣也来得及。”
时未卿没说话,伸出手臂抱紧了祁遇詹的脖颈, 掩去了眼里的情绪,坚定了那个念头。
这样的人, 值得他赌一次。
“睡吧。”
祁遇詹只当人累了,轻轻拍了拍时未卿的后背, 把人放回了床上,除去外袍只着寝衣,熄了灯,掀开被子躺到了时未卿身旁,揽着他睡了过去。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几日内肖掌柜接着何楼采买,把人送了进来,他们被安排盯着徐氏。
肖掌柜还带了信,那个孕痣暗淡的哥儿黄佩已经痊愈,留在了墨莲居做起了店小二。
祁遇詹无不可,他现在腾不出手,暂且先这么安排,也算是试试反应。
算算时间,李雄听也差不多能下地行走了,祁遇詹也派人去他的宅院,保护加看着李雄听,免得一个不查暴露出去。
事关主子身体,纪二在这几日内仔细研究了那个古药方,又找了活鸡试验,确认无毒对身体无损伤后做成了药丸,这样也方便时未卿吃。
早膳刚过,纪二把瓷瓶拿到了时未卿面前,看了眼门旁守着的方头领,道:“主子,药制好了。”
不用他说,时未卿一看便明白了那是什么。
祁遇詹从外面进来,看见时未卿正在和水吞药,有些担心的走过去,关心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吃起了药?”
时未卿一顿,药每天要吃,瞒得了一时,长时间瞒不下去,何况他们还是朝夕相处,想要瞒着更不容易,正想着要怎么和祁遇詹说。
纪二不想让主子背上谎言,免得未来张头领知道后与主子隔阂,抢先一步道:“前几日诊脉发觉主子有些精神不济,这是我为主子调制的调养身体的补药。”
祁遇詹发现时未卿最近还经常心不在焉地,如同现在一般,他垂眸没有回应,心思似乎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扫了时未卿清瘦的身形一眼,捏了捏他的耳垂,“怎么养都养不胖,确实该补一补。”
纪二见此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时未卿回过神来,心里翻涌起欺瞒的愧疚,他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看,他怕对上那双充满宠溺和担忧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坦白。
他可以肯定,药的事情若是被这人知晓,一定会阻拦他。
时未卿想,他不会让祁遇詹身边再多一人,但他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能没有子嗣,但若是想要子嗣,也只能是他生。
感觉到袖子被抓紧,祁遇詹看着乌黑的发顶,想起时未卿得思虑过度郁结于心。
担心他有什么事都压在心底,加重病情,祁遇詹低声哄道:“别担心,有病治病,纪二的医术你也了解,何况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养养就好了。”
闻言,时未卿一时湿了眼眶,把脸埋进祁遇詹的腰腹处。
这人怎么能这么好。
时未卿一直没出声,祁遇詹摸着他的发顶,引着他说话,“嗯?”
“我知道了。”时未卿声音中掺杂了一丝鼻音,再弱也没逃过祁遇詹耳朵。
既然不想让他看见,祁遇詹也没挑破,将人揽着,一直低声和时未卿说着话。
到了时间,何楼准时踏进了念林院,今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女子,看样子又有了新的教导内容。
几日时间里,时未卿已经学会了裁衣,祁遇詹身上穿的就是他做的,只是能穿是能穿,经不起细看。
祁遇詹却不嫌弃,他对衣物要求不高,针脚粗糙而已,能穿就行,反正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会穿出很强的气势来。
何楼进了门,看见两人的姿势,把女先生请在门外等候,委婉提醒:“少爷,今日教导该开始了。”
时未卿已经恢复,只不过是想在祁遇詹怀里再待一会儿,他直起身道:“让人直接进来。”
何楼心想,这房里的景象哪能让女先生看到,那不是要出大事,他转头看向祁遇詹,“外面是位女先生,还请张头领回避。”
时未卿不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避什么,他见不得人还是外面的女先生见不得人。”
何楼不敢回话,心虚地把头低了下去。
时未卿眉头紧皱,他还在病着,祁遇詹怕他气着加重病情,拇指摸上他的眉间,“别气,再气下去最心疼的还是我。”
闻言,时未卿眉头舒缓,整个人顿时柔和了一些,他抿了抿嘴唇,似在告状:“他居然敢撵你走。”
祁遇詹回道:“他不敢。”
一旁的何楼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心里直呼冤枉,他哪敢撵人,只不过是想提醒,没想到说错了话。
祁遇詹收回视线,蹲下身看着时未卿,“我刚好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时未卿眼里全是不舍,不情愿道:“你去吧。”
祁遇詹笑了一声,又亲了亲时未卿眼尾,嗓音低沉:“乖。”
何楼趁着祁遇詹离开,把女先生领了进去,“少爷,这位是教导琴棋诗词的女先生。”
时未卿心情不好,没了往日的配合,讥讽道:“几日的时间能学得了什么?”
何楼陪着笑:“少爷未来夫君是都城有名的才子,多学一些是一些,总比完全不知道的强。”
听这话,时未卿更抵触了,“合着是为了讨好,不学,把人送走。”
何楼一脸为难,他现在十足后悔,早知道刚才不把张头领支走了,张头领在好歹少爷还能听进去劝。
僵持了一会儿,时未卿态度不变,何楼无法只得先把人带走。
谁知走到门口,时未卿突然张口把人叫了回去,“等等。”
“少爷?”
时未卿看着手里的字条,那是祁遇詹给他留的,上面字迹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再想想他自己那手拿不出手的字,他改了主意。
*
祁遇詹确实有事,樊魁送信回来了。
他在宅院给樊魁留了消息,回来之后去时府找他,今早他收到了樊魁在时府发的暗号。
祁遇詹对时府已经摸透,趁着巡逻换防时,从看守薄弱的地方出了府。
樊魁在外面留了记号,祁遇詹顺着痕迹找到了等在隐蔽处的人。
樊魁一见祁遇詹行了一礼,随即关切地打量,“少爷在外可好?”
“不用挂心,一切都好。”看樊魁的样子,这一趟没有失败,祁遇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这一趟可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