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毕竟没有证据能证实徐氏有问题, 提前说了时未卿很可能不会相信。
但祁遇詹不想瞒着时未卿,不管是不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都不应该做。
何况如果他猜测为真, 突然知道真相一下子打击太大, 会很难接受, 如今从疑点开始时知道,有足够的缓冲时间让他接受事实,届时冲击力会小很多。
这是最坏的结果, 不排除徐氏并没有问题,仅仅是他多疑了。
回了正房,让解决完北磐回来的两人守在门口,在茶桌上坐下后,他将北磐和徐氏的反应告诉时未卿。
“送完信后,我派人跟着北磐,他回了时府一趟就没再外出, 如果他是时大人的人, 知道你被不明身份之人掳走时, 并不会不顾你的安危, 所以——”
“我怀疑北磐是时夫人的人。”
时未卿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祁遇詹会说这样一番话, “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着这话知道时未卿站在他这边,将沏好的茶放到他身前,祁遇詹捏了捏桌上白皙的手, “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
时未卿也不想相信, 此时他突然有一种预感,祁遇詹说的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总要弄明白,“那就查出来。”
若是真的,这背后又藏着什么,时未卿竟不敢再想下去。
见他脸色不好,祁遇詹把人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也可能是假的。”
时未卿把脸闷在祁遇詹的胸前,听着强有力的心跳,自己心中也充满了力量,他摇摇头,“没事,即便是真的,我也承受的住。”
“好,那我们就查,若不是,我亲自给时夫人道歉。”
祁遇詹手抚着时未卿乌黑的头发,发现缠绕在手指的一缕发丝柔软顺滑。
都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对其他人不清楚,但时未卿对祁遇詹确实一般如此。
时未卿道:“不许和任何人道歉。”
将发丝解开顺好,祁遇詹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不让我道歉?”
时未卿抬头,趴在祁遇詹胸膛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谁都不配接受你对他们放低身份。”
祁遇詹拇指摩挲着暗色孕痣,问:“舍不得啊,那你呢?”
时未卿睨着祁遇詹一眼,冷哼一声,“对我是叫哄,怎么能算道歉。”
“嗯,我知道了。”祁遇詹手臂下移,揽住了时未卿纤细的腰肢,掌心贴着柔软的触感微一使力,将人紧紧贴在了自己身上没有缝隙。
“做什么?”时未卿口中问着,手臂却揽上了祁遇詹的脖颈,借力坐在了他的怀里。
“哄你啊。”
说着,祁遇詹在时未卿眼尾和唇上各印了一吻。
时未卿闭眼等了等,再没有其他了,决定山不就我我就山,睁开眼奔着祁遇詹的嘴唇就去了。
祁遇詹见状立即抬起另一只手挡在了两人之前,拦住了这个吻。
时未卿想要把手移开,播了几下却纹丝未动,“又做什么?”
怕他继续,祁遇詹把人按在肩上,“一会儿要来人,你亲完的样子不能让她们看见。”
人还没到仇就先结下了,时未卿看着眼前的肩膀,想要咬一下泄愤,最后张了张嘴还是没下得去口。
还是那句话,他舍不得。
人不经说,话音刚落,院中就想起了脚步声,时未卿推开祁遇詹,落了地下,道:“你带着纪二和方头领在府里转转。”
教导嬷嬷能做什么两个人都知道,祁遇詹挑眉:“不用我陪你?”
时未卿道:“不用,你们离念林院远点,等人走了再回来。”
他这是明明白白告诉祁遇詹,他想支开他们,祁遇詹也没有多问,反正在时府里也不会有危险,道:“有事叫我。”
时未卿应了一声,“我知道。”
祁遇詹推开门领走了纪二和方头领,走到院中三人打了个照面。
“张头领。”
“何侍从。”
互相问好后,祁遇詹扫了一眼跟在何楼身后的两个嬷嬷,没做停留走了。
何楼领着人进了正房。
这两个嬷嬷年纪不小,头发黑白半掺,时未卿也扫了她们一眼,视线落在了她们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看见不少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不知用途的东西。
“见过少爷。”何楼问好道:“少爷,这便是教导嬷嬷。”
两个嬷嬷跟着微微福了个身,她们站起来后对着时未卿,脸上神情极为严肃古板,其中一人接着说:“我们二人是大人安排过来,今日往后便由我们教导少爷出嫁的事宜。”
时未卿有他自己的打算,为了达到目的,待人还算友善,“二位请坐。”
何楼见时未卿态度无疑,没他什么事便默默退了出去,关上门守在了门口。
两个嬷嬷放下托盘并没有坐,“少爷客气,我们这便开始吧。”
另一个嬷嬷眼神冒着精光,如打量一个货品将时未卿上下扫视了一遍,轻微点了点头,说的话能听出其中的满意。
“少爷这颜色身段放在都城也是拔尖的。”
随即她话风一转,变回了严肃的语气,其中似还叹着惋惜:“只是单这孕痣黯淡不好生养一点,即便有大人身份地位撑着,放在梧州府都是不好嫁的,更别说都城,少爷如今能有一门婚事已是福气,要夺得未来夫君的喜爱还是要多下一番功夫。”
配合着脸上的表情,这两个嬷嬷一开口就有一股压抑窒息之感扑向时未卿。
他站在原地,握紧手,垂眸敛起眼底的阴郁戾气,强忍着把人撵出去。
看着低头安静的模样,两个嬷嬷以为时未卿和其他哥儿一样,都是恭顺纯良的,便直接按以往一贯方式教导,“还请少爷落座,且听我们细细道来。”
时仁杰对着这两个嬷嬷并没有说太多,她们便按照自己的经验判定,这个颜色孕痣的哥儿嫁过去最好也只能是个贵妾,便径直确定了教导方向。
“小郎比不得女娘受郎君们喜爱,大多是仰仗年轻以色侍人,少爷这个颜色身段,过门之后有机会笼络住未来夫君的心,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尽快抓住机会留下子嗣,郎君们喜新厌旧,有子嗣傍身,少爷接下来的路才好走些安稳些。”
“若是不好生养,少爷还需及时为郎君选一个好生养的小妾,女娘们不好拿捏,最好还是选个小郎,少爷将他的子嗣放在自己身边,若是不能,一起抚养,也算是在夫家立了足。”
见时未卿一直没说话,两个嬷嬷对视了一眼,以为把人吓到了,哥儿胆子大多不大,另一个嬷嬷语气缓和了一些,道:“少爷不必忧心,即是孕痣不能更改,我们也有法子改一改这个体质。
听了一堆废话,总算等到了点有用的东西,时未卿终于动了,隐去眼中的神情,抬头淡淡问道:“什么法子?”
两个嬷嬷没防着,既然过来了就不会藏着掖着,早晚要说,不差这几天,“是我们的秘方,专为小郎们调养身体好生养用的。”
想了想,时未卿又问,“有没有教导人事的?”
其中一个嬷嬷惊讶了一瞬,没想到时未卿看着胆小,实际却敢问这样的事,“有的郎君喜欢主动的,有的郎君乖巧听话的,少爷不必急,如何伺候郎君们是顶顶重要的,我们会专挑出几天来给少爷说。”
即便是皇亲贵胄家的哥儿也要学如何伺候未来夫君,哥儿地位低,为了在夫家有一隅之地,到了大魏朝之后,伺候的方式方法已经多种多样,一两天是说不完的。
然而时未卿可没那么多耐心再听她们说一些废话,他直接道:“都拿来我看看。”
两个嬷嬷又对视了一眼,觉出有些不对味,但也没放在心上,先前打量时未卿那个嬷嬷取出托盘底下放着的册子和一张药方,递给时未卿嘱咐:“这册子少爷看完之后不能丢了,要在出门晚上压在箱底,得一个好兆头。”
时未卿伸手接过,他抬起的恰好是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的疤痕自然而然漏了出来。
“少爷手上怎么有这么长一条疤!”
那嬷嬷眉头皱的死死的,若有苍蝇夹进去大约都不能活着出来。
另一个嬷嬷闻言,也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时未卿的手,道了一声:“少爷得罪了。”
看清之后,也跟着皱眉:“这疤太深,半个月消不下去。”
不怪两个个嬷嬷如此惊讶看重,哥儿对自身肌肤金贵,护得紧绝不会任由疤痕留下,招惹未来夫君不喜甚至是厌弃,毕竟再美的白玉有了瑕疵也不会夺得喜欢。
刚才离得远没注意,先过来的嬷嬷一抬头,脸上神情愈加严肃,“少爷怎地连个耳洞也没有!”
正暗自怪时仁杰没有提前说明这些,唯恐砸了自己的招牌,没等她再说什么,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冷斥:“闭嘴。”
时未卿拿到了想要的,忍耐的限度也就达到了顶峰,挥开抓着他的嬷嬷,又道:“滚出去。”
两个嬷嬷瞪大了眼睛,似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哥儿一般,满脸震惊地看着。
守在门外的何楼听见里面声响不对,立刻推开门,问道:“少爷,怎么了?”
“把她们撵出去。”时未卿看了何楼一眼,说完便转身回了内间。
那两个嬷嬷缓过神,其中一个一手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堪堪稳住身体,虽是如此模样,出口的话还是中气十足,“老身是左丞相特意从都城请过来梧州的,在都城多少勋贵请都请不到,还从未遇到到过你这么无理跋扈的哥儿!”
她转头看向何楼:“你时府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
何楼不清楚这两个嬷嬷来历,只知道是时仁杰安排的,现在听见了来头不小,怕自家少爷惹时大人不高兴,回来之后被怪罪,一下子急得满头冒汗,连忙赔罪,“哎哟,少爷年纪还小,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老姐姐担待,莫气,莫气。”
时未卿藏好手里得东西,回来见人还没走,站在门口对着何楼不依不饶,迈步站在何楼面前,冷下了脸,“怎么,还要叫人来请二位离开吗。”
两个嬷嬷到哪里都是座上宾,被恭维惯了,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对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时未卿,“你这竖子,身为一个哥儿不恭不顺,既然胆敢如此放肆,就是嫁了出去,也不会有好下场。”
时未卿嘲讽道:“那就不牢嬷嬷费心了,滚吧,别在这碍我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