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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池浅觉得就算最后杀手不来, 这个坑人的破系统也能把她坑死。

她听到脑袋里系统惩罚通报,真的很想骂人,还宿主做好准备, 她怎么准备, 她现在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就知道, 一旦她表现出什么轻松愉悦, 就会有接二连三的破事发生。

哮喘喷雾在刚刚她丢到窗前的衣服口袋里, 离得很远, 她根本够不到, 但凡这个通知早点发出来,她都不至于把自己的衣服丢这么远。

要死。

日光强打在池浅的身上, 晒得周围空气稀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胸腔肺部膨胀, 张合的喉咙像是被塞进了一只破旧的风箱, 空气挤进去又挤出来, 喑哑含糊。

池浅觉得系统这个惩罚好像是奔着要自己命来的,惩罚只是刚刚开始,她便霎时间没了力气。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太阳热烈的让她觉得难受, 这光来的炽热,让她每一个都毛孔不停冒冷汗。

这房子被药材浸透了几十多年,到处都飘荡着苦涩的药气。

池浅还有力气皱眉头,鬼使神差的觉得房间冰凉的地板没有葎草来的柔软。

葎草啊。

那是她跟时今澜从山坡滚下去后掉进的地方。

好像人快死的时候总喜欢回忆些深刻的事情,池浅想起了她第一次哮喘发作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也快死了, 是时今澜帮她拿出了哮喘喷雾。

这人的手是凉的, 比现在的太阳要好。

时今澜……

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她的衣服丢的那么靠里,时今澜又站不起来, 就算是来了,也够不到吧。

猫咪锋利的爪子划过玻璃的声音一道一道的撕扯进池浅的耳朵。

她好像看到了十三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系统惩罚刚刚屏蔽了它,也能这样空着急了。

池浅用为数不多的清醒判断出了局势,蓦地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没有人能给她哮喘喷雾。

这次她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她原本还想做十三的第一百位活下来的宿主呢。

她还没有在最后时刻保护时今澜呢。

阿……澜。

.

眼看着池浅的气息越来越弱,十三整只猫心急如焚。

它被系统限制,无论怎样尝试都进不去池浅的房间。

偏偏这个时候池清衍还走了,谁能救救池浅。

救救它的宿主。

成为系统的这些年,十三已经送别过太多宿主。

它还没有跟池浅说,带球跑的那位宿主因为接受不了任务结束便跟自己的孩子还有男主再无关系,也被主系统送去销毁了。

那天十三在系统空间里呆了好久没出来,程序编码没有赋予系统情绪,可它就是觉得不舒服。

这种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在今天愈演愈烈,指甲每一下挠过玻璃的刺耳声音,都是十三的不愿。

它真的不想池浅也离开它。

它尤其无法接受池浅离开。

“小心。”

“多谢。”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元明将时今澜送到了家门口,一边掉头,一边讲道:“学校那边找我有些事,就不进去了。”

“好。”时今澜点点头。

她们两个之间总是萦绕着一种很微妙的气氛,根本独处不了。

长日底下,时今澜保持着自己的礼貌,站在门口目送元明离开。

而后不等她背影彻底消失,转身便朝院子里走去。

双拐点在地上,声音微不可闻。

可十三的耳朵却动了动。

它转身朝院子看去,看着时今澜正走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喵喵!”十三快速的从窗台跳下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时今澜跟前,冲着她一个劲儿的喵喵叫。

日光晒得十三白黄黑相间的身体蓬松又柔软,叫声更是乖巧。

时今澜看着它绕在自己腿边,眉头皱起,第一反应是找池浅:“你的主人呢?”

听到了这个名字,十三的叫声更加明显了:“喵——!”

它跟池浅一样,也是有些怕时今澜的。

它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叼了叼她的裙摆,努力示意她跟自己走。

这猫过去从来都没有这样亲人。

而且它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在找自己玩。

时今澜顿时觉得不对劲,低头看着十三:“池浅出事了?”

“喵!”十三眼睛噌的亮了,它叼叼时今澜的裙摆,飞快的跑到屋子里去。

时今澜就看着这只健硕的猫坐到池浅房间门口,窄窄的走廊没有直射的光源,四周都是昏暗的影子。

不知怎么的,时今澜心里顿时生出许多不好的感觉。

那平静的瞳子再也没能保持镇定,一只手推开门去,就看到池浅躺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气息很微弱。

“池浅!”时今澜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声音里第一次生出了惊慌的颤音。

而十三紧跟在时今澜后面,想钻漏洞跟时今澜一起进去。

可它刚一只脚迈进房间里,就有无数电流穿过它的身体,要将它撕裂。

十三紧咬着牙,没有让自己叫出来。

它还是进不去,只能在门外远远的,祈祷时今澜能救得了它的宿主。

“喵~”十三忍着剧痛扒拉了一下时今澜的裙摆。

那是一种近似于哀求的眼神,混黑的眼球里蒙着层水生雾气。

时今澜从没想过动物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却又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她想她应该是不信这些事情的,可垂下的手臂却在十三头上抚了一把:“等着。”

大脑游离中,池浅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时今澜的声音。

她低垂着眼睛,挣扎着抬起几分,刺眼的日光在她眼前蒙着一层白翳,昏芒中有人拨开这片弥蒙朝她走了过来。

长影遮住了日头,不存在的绿叶交织混入了池浅的视线。

她气息微弱的看着视线里的拐杖,感觉自己果然是快要死了,走马灯都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是时今澜啊。

不是说人死前会看到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

她跟时今澜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池浅躺在地上,吃力而微弱的动了动嘴,好像要说什么。

而时今澜眉头紧锁,放开拐杖跪到池浅身边,着急问她:“哮喘喷雾呢?你的哮喘喷雾在哪里!”

池浅发现这好像不是她的人生走马灯,时今澜就像上次一样找她要喷雾。

她冰凉的手熟练的伸进她的上衣口袋,将池浅混沌的思绪撩拨开一条清晰的道路。

所以池浅也知道,时今澜在这里是找到不她的哮喘喷雾的。

“不……”池浅拉扯着,终于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她握不住时今澜的手了,只是用尽全力的将手臂抬起,指向了一个时今澜根本够不到的地方。

——窗前的大书桌。

池清衍勤俭节约,池浅房里的这张书桌是病舍退下来的桌子改的,桌面又大又宽,什么东西都能往上放,也因此养成了她不怎么有秩序的生活习惯。

池浅刚刚随意一丢,直接把外套丢到了最里面。

其实如果是身体健康的人,很容易就能够到的,左不过身子往里一探,用力一勾。

可时今澜站不住。

她现在是靠着手里的双拐代替她的腿行走,不要说倾斜身子了,就是少一根拐杖,她都站不起来。

常年在商场的浸染,让时今澜近乎瞬间分析出了这件事的关键。

地砖冰凉的温度贴在她裸|露的膝盖上,侵入骨子的都是无力感。

可事实上,时今澜的理智牵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大可以没有那么重的无力感。

这些年各种事情堆积倾轧,时今澜的血早就是冷的了。

她连自己去死都没有挣扎,为什么要对别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一道道的分析像程序命令一样朝时今澜扑过来,要她放弃。

她站不起来,只能撸起池浅的袖子,寻找穴位,用自己这些天学到的,尽可能的缓解她呼吸窘迫的状况。

大不了,池浅死了,她也陪她好了。

“呵。”

时今澜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黑漆漆的瞳子底下涂着一片阴鸷。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死亡这么坦然了,只是一个池浅就压过了她要报复时承的仇恨。

“阿……澜。”

就在时今澜陷入这样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中,池浅的声音让她一下定住了。

那微弱到近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就贴在时今澜的耳边。

她不知道池浅为什么会这么喊自己,只听到她用她近乎涣散的生命,对自己说:“别回头。”

狠狠地,时今澜的心口像是被拧了一下。

酸涩,膨胀,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她自毁的情绪。

不可以,池浅不可以死。

哪怕是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能让池浅死掉。

死在自己面前。

时今澜曾读过一个词觉得很有意思,叫“向死而生”。

过去她并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义,她麻木的走在时家给她指定的道路上,生死都由不得她。

而此刻,她握着池浅的手臂。

轻盈的裙摆搭在一起,日光照得苍白,就好像是生命的样子。

在很近的一次,时今澜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手里握着的是池浅的生命,苍白垂弱,就像是一株白垂丝海棠。

她要拿到哮喘喷雾。

那是最快速也最有效的方法。

低伏在地上的影子一下一下的耸动着,好似是哪只花的种芽破土而出。

时今澜瘦削的手臂紧绷着,扶着拐杖撑起整具身体。

很久没有走动,腿部骨骼好像都要长在一起似的,每一下用力都带着疼。

几缕青筋沿着时今澜的额角隐隐跳动,而她长发披落着,依旧是看起来风轻云淡,胜券在握的样子。

小美人鱼终于拥有了属于她的一双腿,能够走上岸边。

可她从水里出来的每一步都好像行走在刀片上,平坦的路面如刀子,一下一下的划过她娇嫩的脚底,鲜血淋漓。

可那又怎样呢?

她有比这重要的事情,她忍得了。

“……”

沉沉颤抖着,时今澜让自己的脚落在了地上。

那种经脉被撕扯着的疼痛贯穿全身,太阳烧得炽热,在她的额头洒下一颗颗汗珠。

从房间中央走到窗前不过五六步的距离,时今澜却觉得好像漫长的有一个世纪。

她拼尽全力的朝那宽大的桌子伸手一勾,粗糙的布料前所未有的柔软。

装着哮喘喷雾的衣服到手,时今澜也支撑不住,双腿发软,轰的摔在地上。

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了。

拖着残疾的腿去够一件衣服,只是为了找到里面不属于她的哮喘喷雾。

时今澜不知道过去的她会怎么看现在的自己。

她的狼狈竟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一个毫无……

这一刻,时今澜再也不能说出池浅对她毫无价值这件事。

池浅最大的价值,就是她不能失去她。

……

太阳将池浅眼前的世界染成一片茫茫白色,虚幻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跟原世界的她长得一个模样,伸着手,好像是在邀请自己。

邀请自己做什么?

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池浅有一种可以回家离得欣喜。

她下意识的就要伸出手来跟那人一起,可不知怎么的,她忽的顿住了。

她蓦然发现自己对那个世界的向往远远不如对现在这个世界的留恋。

为什么……

疑问如滴入静水中的水滴,倏然在中央荡起一片涟漪。

池浅眉头紧皱,现实世界的缺氧突然又清晰起来,似乎不允许她安静的离开。

“池浅,张嘴。”

世界白翳,而池浅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甚至不去分辨这人是谁,顺从的张开嘴,等待下一个命令。

可她迟迟都没能等来下一个命令。

她的嘴巴张的好像不太够,日光炽热下,她的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钳住。

那人掰了开她的嘴,将一个冰凉而熟悉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巴。

“嘶——”

雾化气体释放,缓缓淹没过池浅的耳鸣。

氧气顺着她的喉咙流进来,她有了几分力气去睁开眼睛。

银灰色的火焰燃烧在她的眼睛里,池浅从没觉得这抹火焰这样让她心安过。

是时今澜。

时今澜帮她找来了救命的东西。

只是她为什么会跪在地上。

膝盖好像磕到了,红彤彤的映着些淤青,搞得好狼狈。

池浅眼睛在乱动,时今澜也注意到了。

她扶着池浅的哮喘喷雾,拉了下这人乱动的手:“不要浪费力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氧导致的头脑不清,池浅听着这话傻傻的笑了一下。

时今澜只扣住了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没有禁锢,就这样又抬了起来。

然后一寸一寸的,熟稔的抚上了时今澜的脖颈:“阿澜……你说我要不要也以身相许?”

时今澜蓦地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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