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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阿浅。”

湖风荡起, 元明的声音缠绕在风中,平和而温柔。

那一声熟悉的称呼好似一下将池浅拽回了三年前,然而被风中吹起涟漪的湖水并非海浪, 推涌着拍过来, 也只是柔柔的没湿了岸边的土壤。

于是池浅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 整个人都僵住了。

用作检查的压舌板还在口腔中横着, 她嘴巴被迫张着, 昂起的视线里元明依旧对自己温温柔柔的笑着。

只是此刻的她这样不具有攻击性的神情, 却并不足以让人放松。

在这一瞬间, 池浅脑袋里过了很多猜测,最大的猜测就是元明是不是在诈自己。

或许她只是觉得自己跟过去的自己长得太像了, 所以在用这个称呼来试探自己。

如果说在面对时今澜的时候, 池浅还要纠结一番, 自己是不是她心中的那个“池浅”。

但对元明来说, 她真的已经不是那个“池浅”了。

日头更毒了,日光毫无遮蔽的直晒过湖面,粼粼波光好似万箭齐发的箭, 朝池浅刺来。

她在这个世界的负罪感又一次被推上了上来。

她不是原主。

原主去哪里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池浅在心里抛出疑问,元明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就是阿浅不是吗?难道你还想隐瞒我吗?”

元明的视线淡淡扫了一眼池浅的手腕,对她道:“阿浅,你的镯子已经出卖你了。”

这是除时今澜以外, 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这个银镯子。

池浅不自然的转了下自己的手腕, 被迫扬起的视线铺满了诧异。

湖风清拂而过,撩起人披散的长发。

那白皙的脖颈上环过的深褐色项圈若隐若现。

元明眸色一顿, 好似也注意到池浅一直被自己保持着这样一个难捱的姿势,长指轻轻摩挲过她的下巴, 几秒后收回了放置在池浅口腔的压舌板:“好了。”

她动作温柔又自然,说着就抬起了另一只手。

那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拂落在池浅的侧脸,温热,柔软,一下一下的帮池浅揉着刚刚保持了好一会儿的颌关节:“辛苦了。”

悬在穹顶的日光直晒过来,湖水里好似有海水的味道。

池浅昂起的脑袋蓦地定住,人有些迟钝,总觉得此刻贴在她脸颊的手指动作熟悉,好像在不知道过去的哪段时间里,她每次做完检查也会被人这样对待。

孩童稚嫩的脸颊与短短的手指抵在一起,一戳就是一个酒窝。

两个小人并排坐在一起,看到这幅样子,纷纷咯咯的大笑起来。

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过,池浅只觉得自己脑袋不太对劲。

真是好奇怪的代入,怎么还有小孩的画面?

“元医生,我真的不是……”池浅听着元明刚才的话,很想澄清这个镯子不是她的,她也不知道是主系统从哪里搞来给她带上的。

“不是阿浅吗?”

元明没等池浅说完,接着便轻描淡写的反问了。

她语气平淡,温和的神情好似早已经笃定了此池浅就是彼池浅。

也是这么说着,元明伸手托起了池浅的手腕。

她细长的手指仔细摩挲过那描银的镯子,仔细而思绪万千,温声反问:“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镯子会在你手上?”

“你从小就一直带着它,后来随着你长大,这个镯子太小了,老师便把家里祖传的银子拿出来给你这镯子添了几两,把旧的镯子融了,重新打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很喜欢这个镯子,要不是后来高中的时候学校要求,你也不会摘下来。”

说到这里,元明还有些遗憾,托着池浅的手腕,好一阵打量:“而这一摘就是好几年,也没见你再带过,直到现在它又重新出现在了你的手腕上。”

池浅听着元明这些话,眼睛里都是诧异。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差点害死自己的镯子原来就是自己的。

不对,是原主的。

可既然这东西是这个世界的,主系统又是怎么拿到的?

它为什么又要在任务完成后送给自己?

这个镯子究竟有什么关窍……

蝉鸣刺耳,几朵厚重的云从空中压了下来,遮去了白日里刺眼的日光。

池浅的目光沉沉晦涩,盯着手腕上的镯子,不由得对主系统的怀疑更多了些。

主系统究竟要做什么?

池浅面对的问题越来越多,而离她最近的还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元明解释自己死去这件事的。

但接着她就从元明口中听到了“假死”二字,圆了她的谎:“阿浅,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要假死呢?”

“你知不知道老师因为你的离开,真的很伤心,也很内疚,他一直觉得是他没有好好照顾你,你不想老师吗?”元明目光诚恳而真切,就这样望着池浅,温和的瞳子里还有些落寞。

池浅心中微恸。

在那场任务里,她最对不起的人,除了时今澜,还有就是池清衍了。

他在一场冷夜里救了她,含辛茹苦的将她养大,却被系统强行征用了他孙女的身体。

最后这具身体还不珍惜,被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迟滞的感情缓缓的沿着池浅的手臂扩散,让她拾起了几缕被迫忘记的事情。

她想既然她以后都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那是不是她也可以跟爷爷重逢。

她其实也不是一个孤儿。

她还有跟她相依为命的爷爷。

元明见池浅神色微动,接着又对她追加诱饵:“阿浅,岛上现在变化可大了,周婶子的旅馆扩建了,老师的房子也翻新了。你就不想回岛上去看看吗?”

“回去其实……”池浅犹豫。

她的确想回去看看。

即使那按理说并不是她的故乡,可她却莫名对那里有一种归属感。

“谁。”

很突然的,元明的声音压了过来。

她警惕着一双眼睛,原本温和的漆黑的瞳子里突然好似聚集了万千冰凌,寒凉锋利的,只待射出。

池浅还在茫然在状况外,不解元明为什么会突然颜色一变。

她顺着元明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在远处看到了一棵柳树,碧绿的长绦垂在水面上,安静的随风浮动……

紧接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笼起束垂柳,从日光斑驳处探了出来。

长风在湖面推起一阵波澜,不过是看到了那只握住柳枝的手,池浅就一下认出了被元明敌视的来人。

“我。”

时今澜出现的不紧不慢,一双眼睛平静而疏远,直落落的看向元明。

“时小姐啊。”元明见状立刻敛了神色,眼神也恢复回往日里温柔平和的样子,“您不是在公司吗?”

“结束得早。”时今澜答道。

她并没有在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是说话间便走到了元明跟前,鞋跟碾过潮湿的土壤,一步迈过去,接着横在了池浅跟元明之间。

池浅看着忽然落在自己面前的影子,疑惑的眨了眨眼。

接着就听到时今澜态度冷冷的,对元明问道:“赵医生生病了?”

“是啊。”元明点头,“好像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今早联系我的时候还在医院的急诊科呢。”

时今澜闻言挑了下眉,平淡的语气里透着点个人情绪:“医生也有这样不注意的时候。”

“是啊,我们医生也是人嘛。”元明依旧是笑笑,回应着时今澜的质疑,接着又表示,“刚刚我跟阿浅都检查完了,她恢复的不错,近期还是要注意保持空气湿度,不要让哮喘短时间内再次发作了,对阿浅身体不好。”

明明元明说了很多的话,有诊断,有叮嘱,时今澜偏偏就记住了一个词。

日头底下她眉头轻皱起,重复道:“阿浅。”

元明坦然一笑:“是啊,阿浅,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这样的坦然,让时今澜抓不到什么。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没什么。”时今澜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平静,她们都是聪明人,好多事不用挑明了,就已经了然。

时今澜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池浅,对元明的话点了点头,“这件事也该让你知道的。”

盛夏的太阳炽热且凶猛,如炉火般炽烤着大地,疏风吹不散这份闷热。

作为在一旁乖巧站着的“局外人”,池浅莫名觉得眼前的影子黑沉沉的,温凉的风只剩下冷意,心虚随着她滚动的喉咙越发明显。

她总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人心情不好。

而且还是因为她。

“船还停在后面岸口,元医生如果检查完了,正好乘这趟船回去吧。”时今澜对元明道。

“那是正好。”元明颔首一笑,接着微微歪过头去,对时今澜身旁的池浅道:“明天我再来复诊,到时见喽,阿浅。”

“好。”池浅点头,习惯性的对元明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放心好了。”元明笑笑,提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在湖面休憩的水鸟腾的飞起,无声的在湖面掀起一阵涟漪。

停在岸口的船开走了,湖中心只剩下了时今澜跟池浅两人。

“阿浅。”目送着船只离开,时今澜喊了池浅一声。

“昂……”池浅知道时今澜要跟自己说什么,心虚的跟在她身后,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对不起啊阿澜,阿元她,认出我来了。”

“我当时也认出你来了。”时今澜冷声,单手推开别墅的大门,侧身示意池浅先进去。

“是啊,你们都好厉害。”池浅发自内心的感叹,她在这两人面前,身上这个马甲就和没有似的。

“我不如元医生厉害。”时今澜却不然,看着从自己跟前走过的池浅,深邃的瞳子好似在看着一只猎物,且独属于她的猎物。

“怎么会。”池浅并不这么觉得。

“那为什么她一来,你就承认了。”

玄关处的影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池浅刚走进屋里就被时今澜压了过去。

两个人的对话还盘桓在池浅耳边,当她听到时今澜的最后一句的时候,顿时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最初她那样的回避否认,哪怕惹得时今澜不高兴也咬死不说的事情,如今却轻而易举的就跟元明承认了,而且还是在背着时今澜的时候。

颀长而阴仄的影子压过了玄关处的灯光,漆黑的笼罩在池浅的头顶。

新式的影壁依旧透着石料的凉意,好似盛夏里猛然浇过来的冷水,顺着池浅的肩头滴答往下,叫人心跳急速加快。

“她刚刚摸你的脸了,是不是?”距离拉不开太远,时今澜的吐息中都是被日光晒燥的炽热,扑簌簌落在池浅的脸上。

时今澜嫉妒疯了。

她上岸的时候就看到元明跟池浅面对面的影子,那人的手就碰在池浅的脸上,长指纤细,温和亲昵。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那天祠堂的后面。

她所引以为傲的静水流深,在这一瞬根本不堪一击。

就是骄傲跟从容也被打回了原形。

她还是那个性情不定,患得患失的疯子。

这些年不过是这个让她在乎的人不在了,她才稍稍那么镇定几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不安,暴戾的寻求权利财富,直到她索敛的财宝跟权利够多了,够她觉得能保那人安全了……

可不够。

远远不够。

“那只是医生在检查后对病人的安抚,没有别的意思。”

时今澜听着池浅的澄清,眼神里的不安没有落下去半分。

这些年她跟元明的关系若即若离,她们算是一个阵营的,又始终算不上多好。

比起阿宁的臣服,元明的待人温柔平和,始终让时今澜无法掌控。

这人令所有人都喜欢,却就是有着一种让时今澜无法融洽的磁场,缥缈的性子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

“安抚?她还安抚你哪里了?”时今澜抚过池浅曾被元明碰过的脸颊,眼神里发了狠,却还是在克制自己,听池浅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答案。

可池浅没能做到。

她对着时今澜摇摇头,自以为能让她安心的回答道:“没有了,她就是检查了我的口腔,其他唔——”

这个要命的回答时今澜没有在听下去,紧接着便堵住了池浅的嘴。

她单手紧握着池浅的手腕,青筋沿着凸起的手骨狰狞往上,像是一条吐着芯子的青蛇。

克制,无法再克制。

时今澜像她看到的那样捏过池浅的下巴,舌尖一抵,就敲开了她的齿关。

白日的清风携着湖面蒸腾的凉气涌进门口,掀起池浅明黄色的裙摆。

时今澜不厌其烦的挑起水声,像是要弄干净元明本就不存在的痕迹。

嫉妒的发狂。

“阿浅,究竟元明对你重要一点点,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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