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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开始的开始

日光靡靡, 寒蝉拉长了叫声,凄凄切切的声音好似一首离别的诗歌。

事实证明,从山坡上滚下去并不会让人立刻死亡。

反而因为草木丛生, 滚落的一路都在被枝杈挑过, 天地混搅在时今澜的视线中, 她感觉除了自己的腿, 剩下的每一块骨骼都在疼。

时今澜感觉到有几下石块木根打在了她的腰上, 更有甚撞过来她的腿。

浅薄的求生欲让她对活下来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 甚至在想干脆有个什么东西撞到她的脑袋, 让她的生命就结束在这里好了。

这样也挺好的。

起码在她死之前,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在乎自己的人。

时今澜的思绪随着天旋地转被翻搅着, 她浑浑噩噩的在脑袋里冒出一丝不舍。

她在想, 要是能再跟那个人相处的久一点就好了。

她就是这样的不知足, 贪婪不是一件好事。

时今澜想起自己就是起了一点要将对手全部吃下的贪念才中了时承的计, 瞬间将心中刚刚升起的欲望放下了。

就这样吧。

时今澜要与这个世界告别,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滚落的速度变缓了。

一片碧绿的茂密草丛截住了她的身体,细密的绒爪子抓住她的肌肤, 一阵扯痛之下,让她停了下来。

平缓没有让人恢复下来的功能,时今澜侧卧在草丛中,好似有一股热流顺着她的额角淌下。

铁锈的味道不应该出现在草丛中,却又真实的飘散在时今澜的鼻尖, 热流缀的她眼睛好沉。

不能睡。

不能睡。

求生欲是每个人的本能, 时今澜好似有没有那样想要去死。

她挣扎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 接着视线里就闯过一道身影。

日光同月光一般温柔,将人的身影揉开, 好似不该存在在这世界上一样。

可她还是存在着,时今澜曾在自己被冲到的沙滩上,也看到过这道虚影。

“时小姐!”

池浅不顾一切的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惯性扯着她的步子,到了坡底也不见得停下来。

那茂密的葎草咬着她的腿,划得她手上腿上都是血痕。

可池浅并不在意。

她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的,伸着那只刚刚没能抓住时今澜的手,只一味的想要重新抓住她。

葎草割过人的肌肤,却又被人一往无前的踩在脚下。

池浅呼喊着时今澜的名字,疼痛遍及全身,甚至比当初她护着时今澜滚下去还疼。

池浅在这件事上,完全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操控权。

她就这样看到那时的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下去,真的觉得对时今澜一见钟情的自己比执行任务的自己更爱时今澜。

她自惭形秽。

也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她哪怕是做梦,也拼了命的想要握住时今澜的手。

因为曾经有一次,她真实的握住过时今澜的手。

然后与她失之交臂。

她也恍然明白了,当初十三为什么会说她们滚下山坡是系统计算的结果。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系统精心计算出来的,最好的逃开追找时今澜的人的方式。

这就是她们的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经历。

苍翠的叶子上殷着一大片红殷殷的颜色,日光下分外刺目。

池浅从没有见过时今澜这样苍白的模样,垂弱的像是从树梢飘落下来的白花,叫人好担心她随时都死掉。

“时今澜,你醒醒。”池浅匆忙的抱起时今澜,唤着这个对那时的她很是拗口,却更容易唤醒时今澜的名字。

而也是听到了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时今澜吃力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这声音并不是素日里听惯了的恭敬,平静,甚至苛责,而是一种焦急,隐约里,时今澜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焦急的,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何至于。

她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一说?

时今澜不信,池浅皱起的眉头却格外清晰的落进她的视线。

她默然瞧着,沉缓的呼吸绞着不愿,抬起手来,想给她抚平。

不值得。

为了她这样没有价值的人付出感情,不值得。

就在那长指刚刚抵过池浅额角的一瞬,萧瑟的在山林间起了一阵风。

她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一个动作扯住了,细微颤抖着的手指好似扯过风筝线的手,牵着她的心,也一下一下颤抖。

可这里真的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池浅还没有判断清时今澜的状况,那黑沉沉的影子就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小姐,把时今澜小姐交给我吧,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带回去治疗比较好。”那个追了她们一路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时今澜的命。

而池浅不依。

她就这样抱着时今澜,紧紧的抱着她。

用凶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男人,像犬,像狼,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就在池浅随之准备跟这个男人厮打一阵的时候,一道声音划破了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王总助!”

池浅顺着男人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在密林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种熟悉终于不再是让她提心吊胆的熟悉,而是真正得救了的熟悉。

时今澜的人来了!

阿宁迈着利落的步伐,从远处走了出来!

男人明显是没意识到会在这里碰到阿宁的,他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没有攻击性的笑:“宁小姐,来的可真快啊。”

他将自己的责任撇得很清,示意阿宁看躺在池浅怀里的时今澜,很是友好的表示:“我不过是看时小姐受伤了,想帮忙而已。”

阿宁却明显不上这人的当,冷笑一下:“小姐还轮不到你们来帮忙吧。”

男人毫不退让,反道:“轮不轮得到……这可难说。”

“是吗?”阿宁知道时承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时今澜,一招手,接着从她身后就走出了更多的人,西装革履下藏着的都是精壮的肌肉。

难说,也得说定。

阿宁冷眼逼近男人,将手里的卡片塞进他的口袋:“回去告诉时承,老太太说,小姐今后由她护着,谁敢动一下,就是跟余家过不去。”

余家是时今澜妈妈家,阿宁口中的老太太也就是时今澜的外婆。

一个虽然奈何不了整个时年集团,却能让时承也不好过的角色。

这样的话明摆在男人面前,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人手带的不够,时今澜也无法一下子解决不了,他没办法,只好紧咬了咬牙,抬手接着示意带来的那两个人,跟他走了。

草丛里又是一阵脚步嘈杂,清风顺着远处潺潺的河流吹了过来。

燥热的气氛转瞬间被吹走一半,好似刚刚的剑拔弩张并不存在。

阿宁目送男人走了,示意手下跟上,接着赶忙朝时今澜跑了过去。

她看着时今澜此刻的状况很是心痛,忙对池浅表示:“多谢这位小姐相救,把我们家小姐交给我吧。”

池浅当然知道阿宁是好人,可那时的池浅并不知道。

她的眼睛里依旧是警惕的敌意,手里环抱着时今澜,即使她感受不到阿宁的敌意,依旧紧紧的,不曾放开一下。

“这位小姐,我是小姐的助理,我跟在小姐身边已经有很多年了。”阿宁知道池浅这是不放心自己,轻声慢语的跟她解释。

“你有证据能证明吗?”池浅冷声问道。

阿宁动作利落,闻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还有手机:“这是我的证件,这是小姐刚刚跟我发的消息。”

看到这些,池浅警惕的眼神才终于是放下了三分。

证件她不会看真假,却认得自己的手机号,短信的口吻也符合时今澜的习惯。

看来这个人真的是来帮她的。

骤然一下,池浅好似卸下了全部的防备,略略松开了些时今澜的手。

可接着,又在阿宁过来要抱过时今澜的时候,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我抱着她。”

“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池浅坚定,阿宁一下犯了难。

她回头看了一眼,接着从远处姗姗来迟的走来了一个人。

“阿浅,宁小姐是来帮我们的,你放心就好。”

风起一阵,温和的拂过池浅的脸颊。

她兀的抬头朝远处看去,就看到又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元明。

那个男人也好,阿宁也罢,这些人出现池浅都没有那样的意外。

唯独元明。

池浅还记得她跟她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折臂为刀,要杀了时今澜。

只是她此刻对元明持着一种提防心态,但那时的她跟元明依旧亲厚。

在听到元明声音的瞬间,她的眼睛都亮了:“阿元!你怎么来了!”

这一瞬间,属于池浅跟元明之间的记忆如潮水般朝池浅涌来。

她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为了朋友。

孩童的笑声穿透整个童年,蝉鸣与海浪声声接连不断,她们飞奔在海岸边,比谁都自在。

池浅回忆着,不由得心底泛起一片涟漪。

她跟元明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还考上了同一所初中高中,甚至大学,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可终究是郎有情妾无意。

只是……

池浅回忆着,莫名觉得当初元明跟自己讲的,她们认识的过程好像有些不一样。

小学……

她们不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吗?

“我在回来的船上碰到了宁小姐,给她带的路。”元明没能分辨出池浅不同的警惕,走过来,很是自然的托起了池浅的手臂,“怎么又受伤了,老师看到了又要心疼了。”

“没事啦,都是小伤,我穿两天长袖衣服,很快就好了。”池浅笑呵呵的,对此不以为然。

“你总是这样。”元明眉头皱起,无奈的瞧着池浅这幅样子,摇了摇头,接着便示意她,“走吧,阿宁小姐也要跟我们回老师家的,到时候老师治疗时小姐,我就偷偷给你上药。”

“好吧。”池浅点头,勉强算是答应了。

这人说话永远带着温和的气质,叫人没来由的想信任她。

也是有了元明作保,池浅才放心的把时今澜交给了阿宁。

纵然如此,池浅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

太阳穿过依旧茂密的树梢,光影重重,斑驳的打在元明的脸上,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是什么时候成为主系统的?

她也跟被任务者接替的人物一样,被主系统夺舍了?

还是说……

她一直都是主系统。

风穿过树叶交织的山,落下层凉意,池浅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凉。

只是这边的自己还在心里腹诽推测,那边的自己就跟元明一起走在后面,聊的自然开心。

其实,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亲厚。

池浅还盯着元明揣测,嘴巴就自然的问道:“阿元,你这次回来待多少天啊?”

“得待十天半个月呢。”元明答道,“老师给我看了时小姐的脉案,我挺感兴趣的,想跟老师一起治疗她。”

池浅跟元明太熟了,听到她这么说,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那你回来是不是已经有头绪了?”

“有些了。”元明点头,表情却并不轻松,“不过要想治好时小姐,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还是其次,主要是需要不少名贵药材,难找也太昂贵。”

这么说着,元明便轻轻的叹了口气,表示:“我们不一定救得了她的腿,即使痊愈了,也可能有后遗症。”

“怎么会这样。”池浅听到这个消息,眼眉蓦地就落了下去。

她的注意力都在元明刚刚的后半句上,视线荡过手腕的镯子。

那银亮亮的光在日影下兀的一晃,接着就被人摘下了下来:“这个,这个给你。”

池浅还不知道时今澜怎样的富有,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要救时今澜的。

她一定要让时今澜好起来,为此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目光万分恳切:“阿元,我会想办法筹钱的,帮我买时小姐需要的那些药回来好不好。”

银光如刃,一下划在了元明的视线中。

她就这样看着池浅塞到自己手里来的镯子,眼神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头紧皱在一起,温和又锋利:“阿浅,这镯子可是你母亲唯一留给你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是要护你一生平安的。”

寒蝉拉长了声音,尖锐的叫嚣着它短暂的生命。

池浅听着元明的话,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刺痛。

还有。

她为什么要说这个镯子是保她平安的。

她是怎么知道,这个镯子会保她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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