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很浓了,傅桓烨没有喝酒,亲自开车载着傅栖眠往傅氏老宅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跟对方讲话——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要从酒店所在的位置去到傅氏老宅,必然会经过一个商圈,也就是悦江娱乐所在的地方。
江氏占了一整栋写字楼,一楼上去直到三楼是悦江管理的娱乐部门,往上就是江氏真正赚钱的核心部门。
而江氏写字楼的对面,又有另一座更加辉煌的地标性建筑——傅氏大厦。
灯火通明的江氏写字楼或在楼下看着气派,可在傅氏大楼面前,跟那些普通的商业楼没有任何区别。
傅栖眠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曾经的他只要路过这里就会不停地张望,因为他知道江焕诚的办公室是落地窗,当江焕诚端着茶杯看着外面的夜景时,窗上偶尔会映出他的影子。
目光扫到“江氏”这两个大字时,青年撇开了眼。
在剧情中,几年之后,这两个字就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傅氏大厦的外立面上。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通过后视镜,傅桓烨发现了傅栖眠在看窗外的江氏大楼。
如果是家里的司机开车,傅栖眠肯定会吵吵着要开慢一点,让他多看一会儿。
明明已经住在旁边了,傅栖眠还总是看不够。
傅桓烨垂眸,眼色低沉,似乎在努力地压制着情绪。
然而他还是悄悄将踏板松开了些,车速放慢,汇入等待红灯的队伍中。
傅栖眠毫不知情,他喝了点酒,有些微醺,情绪有点儿上头,只觉得现在的“江氏”两个字无比碍眼,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可偏偏到了红灯,停住了。
他便将眼神移开,看见了悦江宿舍楼所在的小区门口。
突然,他看见一个身影闪过。
“别直接走!左拐!”他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快点左拐!”
好在现在就在左转直行路上,傅桓烨直接打了个方向盘,车便拐到了悦江门口。
面色如常地握着方向盘,停好车,看见傅栖眠头也不回地下车后,傅桓烨才咬着牙,重重地锤在了方向盘上。
深吸一口气,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随后,他发现傅栖眠下车走了一小段路,又返回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男人少见地表现出了愕然,和窗外昳丽的青年对视。
“出来,可能要找你帮个小忙。”
——从刚才,傅栖眠就发现傅桓烨有些不对劲了。
这样一想,以前只要经过江氏大楼,自己往外看时,傅桓烨的脸上都不会很好看。
毕竟一街之隔的地方,就是傅氏大厦,而且比江氏大楼要更加显眼——可傅栖眠眼里却只有江氏,或者说,只有江焕诚。
他下车的时候,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车上还有个人,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便看见傅桓烨胳膊撑在方向盘上,满脸都是戾气。
傅栖眠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傅桓烨……不会是以为他要去找江焕诚,所以吃醋了,在无能狂怒吧?
【对傅父和傅母来说,傅栖眠的幸福和快乐是最重要的,对傅桓烨来说同样如此。
他可以把傅氏,他的爱情,他的生命,全部都为了傅栖眠而葬送。】
这是小说里的原话。
在小说中,傅桓烨的存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具人,虽然作者没有明说,但傅栖眠能够在大反派的位置上兴风作浪,背后都少不了傅家和傅桓烨的支持。只要是傅栖眠作出的决定,傅桓烨都会无条件偏向傅栖眠,哪怕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情敌江焕诚。
堂堂的傅氏掌权人,竟然被描写得这么憋屈。
不过在最后,傅桓烨隐秘的爱意也变成了剧情用来打脸傅栖眠的工具,傅栖眠爱的人将他一脚踹开,爱傅栖眠的全部永远离他而去。
直到傅栖眠觉醒,他才有机会知晓这份感情。
换做以前的傅栖眠,他绝对不会相信,说一不二的傅桓烨,会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小心翼翼又卑微。
“你不下来吗?”他再一次低头,隔着单面玻璃,努力地看着驾驶室里的状况。
两秒过后,玻璃后面传来“笃笃”两声,傅栖眠躲开,车门随即打开。
果然。
傅桓烨现在大概以为傅栖眠下车是要去江氏找江焕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下了车,由着傅栖眠的性子。
下车后,傅栖眠便不再看他,只是用狐狸眼轻轻示意,然后径直往前走。
路过悦江的时候,他故意贴着大门走了一段,果然听见傅桓烨的脚步加重了些许,但不曾放慢,仍然紧紧跟在他身后。
但是,傅栖眠并没有停在悦江,而是直接掠过,来到了小区门口。
这种小区尽管在商业街附近,但因为迟迟没有拆迁,所以保留着很多老小区的风格。
比如大门口进去后,会有一棵很高的绿化树。
这会儿,树上站着一个花白花白的小身影,虚弱地朝着树下发出细小的叫喊。
是那只小三花。
她的妈妈也在树下,不停地用爪子挠着树干。
很显然,这只小三花被困在树上了。
这里车来车往,时不时就会有炸街党路过,发动机的声音非常大,小三花大概是被吓到了,于是蹿到了树上,可上来容易下去难,于是便被困住了。
三花妈妈很是着急,可小三花已经长大了很多,她并不能再叼着小三花爬上爬下,因此即便爱女心切,也难以将小三花救下,只能干着急。
还好傅栖眠视力不错,隔着马路也能看见树上颤颤巍巍的小家伙。
一看见傅栖眠来,三花妈妈也不管认不认识这个两脚兽,直接就冲上前蹭蹭傅栖眠的裤脚,然后看向树顶的小三花。
傅栖眠蹲下,摸了摸三花妈妈的脑袋:“放心吧。”
直起身,他便先踮起脚试了试。
虽然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并不算矮,但对于在这里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来说,还不够格。
又是踮脚又是蹦跳地试了半天,连小三花的尾巴都没有碰到。
看来小家伙是真吓坏了,这么小一只,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发现自己并不能成功后,傅栖眠撇撇嘴,叉着腰看向树顶。
忽然,身后一声不吭的傅桓烨走到了他跟前。
“去找工具吧。”傅栖眠转身就想往保安室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不用。”傅桓烨只是扫了树上的小三花一眼,便开口,“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于是,傅栖眠便眼看着傅桓烨蹲下,然后朝自己拍了拍肩膀。
这是什么意思,不说也能知道。
隔着夜色,傅栖眠可以听见傅桓烨渐渐加重的呼吸。
但男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小时候没骑过吗?”
骑过是骑过……
只不过小时候是傅栖眠考试成绩好的奖励,现在……奖励的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然而青年并没有推辞,而是上前拢住了傅桓烨的脖子,轻轻将腿搭在男人常年锻炼出的宽肩上。
小臂是光着的,傅栖眠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傅桓烨的耳尖在微微发烫。
夏天的衣服很薄,傅栖眠穿着轻便的运动短裤,腿根与傅桓烨温度有些高的脖子只隔着一层布料,男人抓着青年裸露的小腿部分,掌心微糙,很有存在感。
就那么一晃神儿,双方都有些心猿意马。
有了这样的身高加持,傅栖眠骑在傅桓烨的肩膀上,只要稍稍伸手,便可以握住小三花所在的那根树枝。
“别害怕——看见手没有?手手——”
白得晃眼的手在黑漆漆的树枝剪十分明显,小三花一眼就看见了,并且通过气味辨认出傅栖眠曾经喂过她。
喵,是大好人呐喵!
傅栖眠将双手作出托举的形状,小三花很聪明,一眼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小爪子拍拍傅栖眠的掌心,随后安静地将整个上半身都放在了手掌上。
就这样托着小三花的胳肢窝,怕她觉得不舒服,傅栖眠手上力道轻了又轻,终于将她抱在了怀里。
“咪呜……”小家伙委屈坏了,抓着傅栖眠的衣襟不肯松手。
这时,从大门外进来两个穿着特助衣服的人。
“傅总。”
一站定,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他们人见人怕的傅总,肩上竟然扛着小少爷!
见惯了两人一见面就会吵起来、要么就谁都不理谁的场面,如今这和谐的一幕,在他们眼里居然是如此地诡异。
不对,是太诡异了!
整个云城,就没有人敢骑在傅总脖子上过!
但是小少爷可以!
小少爷,恐怖如斯!
所以云城的食物链,其实是其他人<傅总<小少爷吗?
反观傅栖眠则一脸平静,任由小三花爬到他的肩上,用毛茸茸的尾巴圈住他的脖子。
傅桓烨再次蹲下,好让青年从他肩膀上下来。
感受到大腿根忽然一紧,傅栖眠没来由地心跳快了一瞬,随后,抱着傅桓烨的手松开,有意无意地擦过男人的耳尖。
仍然是烫的。
“咪呜……”
小三花跳下傅栖眠的肩,赶紧去找妈妈,任由三花妈妈舔来舔去。
傅栖眠知道这两个特助来时做什么的。
“把她们都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吧,然后……”说到这里,傅栖眠停住了。
“一起去吧。”傅桓烨出声,“检查完,全部带回傅氏老宅。”
——
第二天,傅氏老宅的众多空房间中,被猫爬架、小帐篷、猫玩具填满了一间。
“哎哟——让奶奶亲亲,太婆亲亲——宝宝,你们是两个宝宝——”
昨天晚上的时候,傅母出来迎接傅桓烨和傅栖眠,听见傅栖眠怀里传出“喵”的一声,差点晕过去。
“我还以为小宝真的是猫猫变的,现在要变成原形离开我了呢。”她拍拍胸脯,开心地接过了三花母女俩。
不对,现在不能笼统地称为三花母女俩了,因为她们一到傅家,傅父就组织了一场紧急家庭会议,就母女俩的去留问题展开了激烈讨论。
会议结果是,傅栖眠用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成功争夺到了她们的抚养权,成为了老傅家这一辈第一个有后的孩子。
母女俩分别起名为:傅大花,傅小花。
傅母很快就适应了新身份,甚至直接推掉了今天在傅家举办的老姐妹聚会,理由是怕吓到刚到家的小猫。
“你们就出门工作吧,我们祖孙仨在家好好的!”傅母怀里抱着大花,肩上背着小花,朝着即将出门的傅父、傅桓烨和傅栖眠挥挥手。
“妈妈有了大花小花,在家总算不无聊了!”车库里,傅父笑道,“最近倒还好一点,老保姆家里有点事儿回老家了,她突然开始喜欢自己做菜,昨晚还在兴致冲冲研究猫饭菜谱呢。”
提到保姆,傅栖眠想起,原文中保姆开始变坏,就是从她突然回了老家两个月后开始的。
那两个月里,保姆似乎是一直在照顾欠了赌债被打伤的儿子。
“其实……”傅栖眠抿了抿嘴,“我不喜欢那个保姆。”
“不喜欢?”傅父诧异,“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跟她出去玩了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上了?”
“不喜欢就换掉。”傅桓烨替傅父打开车门。
只犹豫了两秒,傅父便也点点头:“阿姨最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那等她这次回来,让管家找她谈谈吧。”
上车后,傅父对着前面的特助不知道说了什么,特助便一口应下,记在了自己的代办上。
随后,傅栖眠也上了保姆车,跟他们在山脚下分开。
新的保姆车很稳,也很宽敞,适合通告忙的时候用来争分夺秒地补觉。
但傅栖眠并不困,他打开了手机,看着傅母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盘腿坐着,卷发及肩,他的腿上趴着一大一小两只三花猫,大花在给小花舔毛,小花在对着傅栖眠的腿踩奶。
一向锐利的狐狸眼此刻展现出了十二分的温柔,弯弯的,清丽明媚,像曲折又平静的河水。
傅栖眠忽然就开始感谢命运了。
如果他没有觉醒,也就不会发现这世界上有比追随江焕诚的脚步更加让人幸福的事情。
他笑了笑,将照片发给燕茴。
【燕姐】:这是你养的小猫吗?好可爱!
【燕姐】:ee亲亲亲亲亲亲——
【燕姐】:话说回来,你新家找好了吗就养猫?别太勉强自己啊,要是没地方住就跟姐说,姐认识几个中介,还算信得过。
【燕姐】:老住酒店算怎么个事儿呢,傻小子。
傅家走廊的装潢,确实跟酒店的装修差不多,都亮晶晶的。
看到这里,傅栖眠有点心虚。
对了,差点忘了,燕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没关系,现在一下子说开,估计燕茴也很难接受,不如循序渐进好了。
正好,他和悦江的合同能够随时终止,燕茴也没有地方跳槽。
——要不要开一家个人工作室呢?反正傅家有的是钱,燕茴和几个助理的工资,光靠傅栖眠自己的信托就能涵盖。
不错不错。
带着这样的想法,傅栖眠将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配文:
【傅大花,傅小花,一个是我乖女,一个是我乖孙女。】
燕茴和傅母立即就点了赞。
正好横店到了,傅栖眠便收起了手机,下车。
“唉,傅老师这肤质,真是看一次羡慕一次。”已经成功路转粉的化妆师咂咂嘴,给傅栖眠调整妆容,“您平时用什么护肤啊?”
傅栖眠想了想:“面膜吧,涂抹面膜用得会多一点,然后多用保湿产品。”
“哈哈哈,”化妆师笑了,“我问过好多艺人,他们都说自己平时很少护肤,甚至忙起来脸都不洗呢——回答这么实诚的,您还是头一个。”
本来化妆处还其乐融融,然而突然过来一个人,让几个化妆师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来的人是演员,饰演《疑城之夜》的一个配角。
他饰演的是酒吧街里的一个小混混,跟沈小凤和主角团成员都有对手戏,在一众小配角里面戏份算是比较重的了。
这人似乎还是个网红,经常拍一些群演日常,剧组日常,发表到社交平台上,听说粉丝还不少。
看上去对戏的宣传来说是好事,但其中的难处只有剧组的工作人员知道。
“让我们来看看……哎哟,化妆呢。”混混演员举着手机就进来了,按照规定,只要他不拍到演员的装扮,只拍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也来补个妆吧。”
说完,他就钻到了化妆师中间,非缠着一个化妆师给他化妆。
这里面有些化妆师是剧组请来的,有些则是一直在横店工作的,混混演员在经常在横店当群演,自然也就认得几个。
不过那些化妆师似乎并不是很想被他认出来。
别说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哪怕是年纪大点的,或者男化妆师,对着这张又油又乱的脸,谁会愿意把自己的粉扑往上面盖?
“哎哟,你们这是傍上大剧组了,连给老朋友补个妆都不肯了。”混混演员十分不满,可他并不认为自己被拒绝了,直接用手就近拿起了桌上的唇膏,抹在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上。
“家人们看嗷,剧组小姑娘的化妆品就是好用,现在的男明星也喜欢用化妆品了,咱们今天终于也能用上一会了——下次有更大的角色,咱说不定还有专属化妆师!”
一个化妆师翻了个白眼,在背后作出一个“呕”的动作。
还好那支唇膏是没有人碰过嘴的,不然真的要恶心坏了。
那个被拿了唇膏的化妆师嫌弃的不行,混混演员还想直接还到她手上,明显就是要揩油,还好被她直接躲开了,唇膏掉在地上。
“大剧组的人就是牛!嫌弃我们小演员呢!”混混演员立马不干了,他不能拍人脸,便将镜头对准地上的唇膏,“我就是想补个妆,不想上镜不好看拖累进度,有错吗!”
见状,化妆师立马把傅栖眠拉到了化妆棚角落的位置。
“这个人凶得很,我听驻横店的姐妹说,他经常借着要补妆或者拍视频,去骚扰她们——她们举报了,可是这个人粉丝流量很大,闹起来就没完没了,而且还说自己只是补妆,没有做别的事情……”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是补妆,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着,旁边一个小化妆师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他家里好像还有人在横店当领导……说是随时都能把我们给解雇……”
“我们横店的化妆师都是工资日结,比不上那些专门请的化妆师,导演忙着拍戏,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眼看着那演员就要闹起来,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化妆师看不下去了,找了个不用的破粉扑,沾了两下散粉,一脸嫌弃地给他扑了上去。
那张油花花的脸上,白了一小块,他还要对着正在拍视频的手机翻转镜头看两眼,指挥化妆师扑在哪里。
“哎呀……这高档化妆品是很香的!”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粉扑在他脸上碰过的触感,意味深长地咂咂嘴,“这精致人用的东西……就是香……嗯……真香……”
他对着粉扑划过的位置闻了好几下,眼看化妆师说补好妆了,他又怎么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唉,你这补妆不专业啊,不是应该,再用那个刷子,扫两下吗?”
这下,化妆师是真的不想干了。
还好这时候有混混的戏份,场务过来催了。
混混演员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那等我演完了再来补妆!”
说完,他回味似的笑笑,摸着下巴去往片场。
“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他一走,一个刚进横店不久的化妆师便捂着脸蹲下来,泣不成声,“我想家了……”
这些化妆师都很年轻,大多背井离乡来云城打拼,根本经不起这种“大网红”关系户的折腾,但是要想赚钱,也只能默默忍受恶心。
那些主演和有名的化妆师也都有各自的摄影棚,即便是傅栖眠,今天在这里化妆也只是因为懒得多走两步路而已——所以这个混混演员才如此肆无忌惮。
傅栖眠抱着胸,简单扫了一眼那混混演员离开的方向,随后走出化妆棚,来到保姆车前。
“咳。”他咳了一声。
保姆车前装作是路人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然后茫然地看向傅栖眠。
“别装,我知道你们是我哥的人。”傅栖眠眉梢一扬,琥珀般的眸色流转几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车前盖,“刚刚进化妆棚的那个男的,你们肯定看见了。”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