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则消息, 傅栖眠有些忍俊不禁。
他怎么不知道小花什么时候学会了后空翻呢?
——不过,这种扭扭捏捏还有点撒娇意味的样子,可不像是傅桓烨的风格。
傅桓烨说这话, 就是想跟傅栖眠见面的意思。
也是, 自从那天不明不白的醉酒吻之后,傅桓烨就去了国外出差, 一直到今天晚宴才回国。傅栖眠在船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到他一面。
要不要顺着傅桓烨的意思呢?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傅栖眠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晚上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呼之欲出——如果他和傅桓烨见面的话。
要见面吗?
见了面, 他要怎么跟傅桓烨说?要承认他想起了那一|夜的事情吗?
沉默了一会儿, 傅栖眠拿起了手机,打下一行字:
【小傅棉棉】:行啊,一会儿把小花带到我房间,看看是怎么翻跟头的。
发完这句话, 傅栖眠便收起手机, 扫视周围一眼, 便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装潢得十分舒适,都是傅栖眠喜欢的家具模样, 浴室里面有浴缸和浴球, 还准备了小零食和酒水, 和在家没有什么两样。
傅母跟傅栖眠透露过一嘴, 这艘游轮从上到下,都是傅桓烨一手操办下来的。
将浴球的泡沫轻轻撇开, 傅栖眠从水中捞起一只脖子上套着甜甜圈的小鸭子玩|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所了解到的傅桓烨悄悄换了一个样子,尽管表面上似乎没有很多变化, 但细枝末节处,傅桓烨便从冷漠、严厉,变得细心、体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殷勤。
——但这样想想,傅桓烨好像又一直如此,从来不宣扬自己做了什么,哪怕在傅栖眠觉醒前也是这样。
不然的话,就凭之前傅栖眠那兴风作浪的性子,没有人跟着后面擦屁|股,他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在娱乐圈作这么久?原剧情中,即便没有太多笔墨描写傅桓烨对傅栖眠的纵容,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来,傅栖眠能作天作地,全靠傅桓烨在背后撑着。
如果说傅栖眠是傲慢,那么傅桓烨就是助长傲慢的偏爱。
傲慢与偏爱,从来都是纠缠不清的。
小鸭子玩|偶慢悠悠地在浴缸水里晃荡着,傅栖眠的酒也跟着醒了一半,几分钟后,他便起身,冲了冲身上的泡沫,离开浴缸。
他浑身上下都滴着水,像被雨滴冲刷过的天然白玉,背脊笔直,腰腿线条流畅优美,他原本的肤色是白到有些病态、近乎和石膏像一样的,但被热水好好温暖过,又有酒精加持后,全身便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尤其是关节处,看着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
站在洗手台前,傅栖眠才想起,自己把浴巾放在床上后,忘了带进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准备直接光溜溜地出门。
可还没有等他转过身,后面的浴室门就传来一阵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眼前镜子中的人影模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多出一个人,手上拿着浴巾,轻轻从背后裹住了傅栖眠。
浴巾柔软得胜似云朵,在身后人的操纵下缓缓蹭过傅栖眠的皮肤,水分蒸发后的凉意被带走,划过的地方不仅仅是温暖,似乎还留下了滚烫的烙印。
大手和肌肤之间只隔着一层浴巾,温度传导,带来的酥麻感觉难以忽视。
傅栖眠从前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多敏|感点——那双手似乎不仅仅是在给他擦着身上的水珠,更像是借着浴巾那层冠冕堂皇的间隔,暧|昧地游走,撷取他的气息。
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裸露的后颈处被带着木质香味的气息拍打着,有一下没一下,时而难以察觉地加速,好像在暗暗询问是否可以继续下去。
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可不知怎的,傅栖眠的大脑像是被这滚烫的气氛控制了,脑海中只剩下那双大手带来的温暖和游走的位置,每到达一处敏|感点,就像是按下了一处电流的开关,组织起将他层层包裹住的网络。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红着眼眶,白皙修长的手撑着洗手台,任由那块浴巾尽情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察觉到了傅栖眠的放纵和默许,隔着浴巾,傅桓烨的动作越来越大胆,将撑着洗手台的傅栖眠轻轻揽到自己的怀里,看着镜子中模糊的两道人影,默默地开始擦拭着傅栖眠的锁骨、小腹。
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浴巾,但气氛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一层微不足道的隔阂了。
这层浴巾,更像是气息交融之际欲盖弥彰、助长情绪的纽带。
终于,傅桓烨先难以按捺,低下头,将下巴放在傅栖眠的肩膀上,从背后用嘴唇轻轻触碰青年的耳垂。
“……那天晚上,你都记得,对不对?”
被这动作猛地一激灵,傅栖眠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跟傅桓烨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忽然抬眼盯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不对,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现在只是傅桓烨单方面喜欢他而已,他干嘛要任由这个人揩油!
“什么记得不记得,我听不懂。”
迅速转过身,傅栖眠本能地往傅桓烨下巴上咬了一口,随后推开了男人,迈开步子就往浴室门口逃。
可惜,他光溜溜的又赤着脚,行动本来就不方便,力气上更不是傅桓烨的对手,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拦腰搂住,面对着傅桓烨,被压在了洗手台上。
大理石的洗手台很凉,但傅桓烨早就用浴巾包住了他,白色的棉质布料裹在身上,傅桓烨垂眸,面色从容地用浴巾围成一个小裙子,在傅栖眠的胸口前将浴巾角塞好。
指节划过皮肤,刚好带走最后一滴水珠。
随后,傅桓烨便换了一副眼神,认真又灼热,即便傅栖眠知道他没有盯着自己,也被烧得脸上一烫。
这时他才发现,傅桓烨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已经到了即便是这样的大酒量也有些眼神涣散的地步。
“你知道我的心意。”
傅桓烨用的是陈述句。
他们都是成年人,傅栖眠是聪明人,傅桓烨更是聪明人,经过了那一|夜,傅桓烨对傅栖眠的感情,二人应该都已经心照不宣。
毕竟那一|夜,或许傅栖眠可以用神志不清来逃避,但傅桓烨可没有喝酒。
“我知道,可能有点吓到你了……”傅桓烨抱着傅栖眠的手收紧又收紧,他似乎有些不敢看傅栖眠,将头埋在傅栖眠的脖颈间,脸颊贴着青年的侧颈,呼吸间,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我……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确实。
如果傅栖眠没有觉醒,不知道剧情,那么在一无所知的傅栖眠看来,就是前二十多年一直争锋相对、严厉又苛刻的养兄突然有一天强吻了自己,说喜欢上了自己。
放在谁身上,都会吓一跳,甚至觉得可怕的。
这样一想,傅桓烨未免有些太疯狂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太高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江焕诚后,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他断断续续的陈述,傅栖眠突然笑了。
原来,一向寡言少语、杀伐果断的傅桓烨,在喝多了酒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也会结巴又絮叨。
“傅桓烨,你看着我。”傅栖眠放低了声音,缓缓道。
闻言,傅桓烨毫不犹豫地抬起头,与傅栖眠目光交汇。
说起来,这还是傅栖眠第一次认真地看傅桓烨的样貌——是他的审美点没错了。他也承认,江焕诚虽然相貌英俊,但远远算不上让他特别喜欢的程度,如果没有年少心动加持,相比从前的他也不会多看江焕诚一眼。
傅桓烨这样的就正正好。
想到年少心动,傅栖眠竟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在……”傅桓烨突然有些不敢看傅栖眠的眼睛,“你刚上高中的时候。”
如果记得没错,那会儿刚好就是傅栖眠和傅桓烨关系恶化的时候。
为了逃避自己的心意,傅桓烨只能用一层无情的、冷漠的障壁将自己包裹起来,让自己对傅栖眠狠心一点。
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情感缺失,傅栖眠前两年的艺术高中生活过的很不如意,每天都在跟傅桓烨暗自较劲。
他那时候并不能察觉到傅桓烨默默无闻的照顾,只觉得傅桓烨在疏远自己。
所以在成年后、离开傅家户口的高三那年,江焕诚才会从傅栖眠的生命中趁虚而入。
“原来那么早……”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恐怕这时间只会更早。
“傅桓烨,抬头。”傅栖眠已经丝毫不害怕对傅桓烨直呼其名,在男人缓缓抬起头的时候,他伸出手。
快要触及傅桓烨的侧脸时,修长的手突然扬起,随后毫不犹豫地扇了下去!
清脆的响声爆发在浴室当中,傅栖眠的力气不算大,也没有使全力,傅桓烨连脑袋都没有偏一下,只是皮肤上慢慢浮现出一点红痕。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因为你那么讨厌,我才会喜欢上江焕诚!”委屈一下子席卷了傅栖眠的思绪,他的泪腺十分发达,平时不哭,一哭起来就不停,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滚,“你现在说喜欢我——现在说有什么用!”
一看他哭,傅桓烨慌了,握着他的腰,将他抱到洗手台上,用纸巾慢慢给他掖眼泪,抓起傅栖眠刚刚扇他的那只手,将软软的掌心放在自己被扇的那半边脸上,紧紧贴着。
“小宝……对不起,小宝,是哥哥……不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好。”傅桓烨盯着傅栖眠哭花的脸,呼吸急促,又不停地往他的手心里亲。“小宝的手打疼了没有?下次要打,拿件东西打,狠狠打,别把小宝的手打疼了。”
“你别碰我!”傅栖眠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觉得有点丢人,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傅桓烨紧紧抓住了,无论他使多大劲都没用。
纠缠之际,他发现傅桓烨不仅没有生气,眼中还渐渐染上了贪婪的神色,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傅栖眠,似乎还有些回味刚才那一巴掌。
“小宝解气了没有?没有解气,可以再打一下……不,打多少下都没事……”
他像握着一块宝石,不停地将傅栖眠的手心往自己的脸颊和嘴唇上贴,嘴角带着笑意,似乎为傅栖眠肯这样打他而高兴。
这是……打爽了?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想法,傅栖眠垂眸——
这、这种时候傅桓烨怎么还会兴奋!
“变/态!”
他下意识地抬起脚,将傅桓烨狠狠踹开,然后跳下洗手台奔向卧室!
“你这个疯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但傅桓烨下一秒就跟了上来,不容拒绝地抱紧他:“不原谅就好,不原谅就好,不原谅我,总比小宝忘了我好……”
傅栖眠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只有一个念头——
以后,绝对不能让傅桓烨喝多了!
太可怕了!
傅桓烨似乎确实是酒劲上头了,将傅栖眠宝贝似的放在柔软的床上,抓着傅栖眠的手,一下一下往自己脸上打。
“小宝的手真软——”
“软到扇得你硬了是吧!酒疯子!”傅栖眠还想踹他,结果被抓住了脚踝,傅桓烨一拽,便将他拽进了怀里。
“对,我是疯子。”傅桓烨毫不受傅栖眠的挣扎影响,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浴球香味——挑选的时候,傅桓烨就知道,这个味道在傅栖眠的身上绝对好闻,“就算是疯子,我也是最爱小宝的疯子……”
从脖颈的位置一路往上,傅桓烨急促又虔诚地在傅栖眠的皮肤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来到嘴唇的位置时,他突然停下了,慢慢拉开一点距离,手指温柔地点触着娇嫩的唇|瓣。
刚刚还闹腾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炙热。
这么一闹,傅栖眠早就不委屈了,反而被傅桓烨的动作弄得有点痒痒的,见傅桓烨盯着自己的唇|瓣,他也有些心猿意马。
要接吻了吗?
不知道傅桓烨带着酒味的吻是什么味道?
他恍惚间也有些失神,顺着傅桓烨的动作微微抬起了下巴。
然而,傅桓烨俯下/身,浅浅蹭过傅栖眠的嘴唇,在嘴角附近的脸颊上落了一个吻。
亲完,他捧着傅栖眠有些诧异的脸,声音低哑:
“我可以等小宝愿意的时候……等小宝原谅我……”
说完,他拿出浴袍,将傅栖眠裹了个严严实实,放进被窝里。
傅栖眠:?
等他回过神,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傅桓烨已经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走出了房间。
傅栖眠:?
刚刚才消下去的火瞬间又冒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委屈。
“疯子!”
他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只靠枕,往傅桓烨关上的房门砸了过去,然后气鼓鼓地抱着另一只靠枕,猛地钻进被子里,憋着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审核清汤大老爷明鉴:只亲了脸颊!连嘴对嘴都没有!只是简单地擦水!非常非常纯洁!没有x暗示!小情侣贴贴而已!没有任何违规内容!没有艾斯爱慕!扇巴掌只是情绪表达,两位主角都是正常人!】
——
“小傅少爷,今天兴致不高?”先前灰西装的那个人仍然穿着灰西装,递了一杯果汁给傅栖眠。“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傅栖眠想起昨晚,冷笑一声:“没有——话说回来,戴沃,你昨天跟江焕诚聊得怎么样?”
被称作戴沃的灰西装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摇着自己杯中的果汁:“他对雪茄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更合我胃口的,还得是他手底下的江氏……”
戴沃的母亲是世界知名的音乐家,傅栖眠去国外进修艺术的时候就拜在她门下,傅桓烨和戴沃的父亲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关系还不错,一来二去,傅栖眠跟戴沃也算得上不太常见面的故交。
“小傅少爷,我们都好几年没有见了,现在见面,你不仅不上学,还失恋了,”戴沃咂咂嘴,“就是因为那个江焕诚?那你还让他跟我合作?”
“嗯哼。”傅栖眠眉梢一扬,就着果汁和戴沃碰了个杯,“对啊,首先,得让他尝点甜头嘛。”
“尝到甜头之后呢?”戴沃有些不满傅栖眠的恋爱脑,毕竟他想象中的傅栖眠应该是在剧院中大放异彩才对,“让他跟你在一起?”
傅栖眠笑了笑:“不,比起跟他在一起,我对摧毁他更感兴趣。”
听见这话,戴沃看着傅栖眠的笑,心里有点发毛。
好吧,他收回对傅栖眠恋爱脑的评价。
“所以,你让我跟他合作,其实是……”
“不然呢?”
戴沃这两年接手了家里的船运公司,但随着交通方式越来越多元化,简单的船运行业已经不能够再支撑戴沃的野心——他有意向投入娱乐和服务业,只是缺少一个跳板。
但现在国内,尤其是云城的娱乐市场,利润都集中在少数几家大公司手中,其中一家就是正在疯狂壮大的悦江。
江焕诚敛财的野心太大,甚至有些影响到了戴沃在国内发展的路,因此,当傅栖眠提出让戴沃接触江焕诚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情不愿。
但是,如果帮助傅栖眠就能够得到悦江,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行吧,那我想我很快就能入股悦江了。”戴沃很高兴,哼起了昨晚那首《饮酒歌》。
“入股?”傅栖眠摇摇头,将果汁喝完,“你难道不想直接拿下悦江吗?”
“事成之后,悦江全部归你,我一分钱也不要。”
闻言,戴沃抓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他其实只想当悦江的股东来着……
原本他想的是,傅栖眠让他接近江焕诚,搞垮江焕诚在船运行业上的扩张,借此让江焕诚不得不让出一部分悦江的股份回血,然后他趁虚而入。
没想到,傅栖眠口中的摧毁,真的就是直接摧毁啊……
他机械地转过头,眨眨蓝色的眼睛,咽了口唾沫,傅栖眠的狐狸眼睛让他更加发毛。
其实昨晚看见江焕诚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出来,江焕诚并不是完全不喜欢傅栖眠。
如果哪一天江焕诚终于爱上了傅栖眠,那可就是人财两失了……
天呢,好惨。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傅栖眠没有看上他,他也没有欺骗傅栖眠的感情?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
“小傅少爷,你哥哥是大疯子,你是小疯子。”
“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