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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第 51 章

漂亮反派觉醒后反向爆红 怪哉嘞嘿 9829 2024-09-13 14:51:54

“什么?”

听完七哥的话, 剩下的几个队员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询问的眼神以后,都摇摇头。

随后,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薛付之的身上。

这下, 薛付之如愿以偿成为了被众人包围的中心——只不过气氛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欢欣鼓舞而已。

他又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然而面对所有人的目光,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却又抬不起头,莫名地不敢去面对周围的人。

平时在队里,大家对薛付之都是羡慕更多, 偶尔会因为薛付之在演唱上有点拖后腿而没有耐心, 但因为薛付之出手阔绰,经常请客,又有江焕诚护着他,所以总体来讲, 所有人都是很包容这个单纯天真的小老幺的。

组队这么长时间, 大家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什么重话, 在外界看来,基本上就是“团宠”级别。

但是现在, 薛付之的行为已经开始影响到整个队伍的成绩了。

尤其是, 在队员们知道薛付之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有预谋的以后。

“之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七哥怎么会这么说?”靠近薛付之的是队内跟他关系最好也最照顾他的一个队员, 为了让薛付之练好自己原本的唱段,还经常在休息的时候给薛付之开小灶。

他有些难以置信, 尴尬地笑了笑:“是七哥误会了吧——之之, 你应该是在跟我练习,对吧?”

“行了, 你不用给他找补。”七哥抬手,示意那个队员不要讲话,“你们队员之间相互学习我没有任何意见,这是好事——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薛付之,你为什么要背着大家偷偷练习原本不属于你的声部?”

休息室里面都是人,表演结束的几个队伍全部都在里面,七哥丝毫不顾薛付之的面子,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他。

“我……我……我不知道,”薛付之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比刚才在台上意识到自己已经犯错误时还要慌张,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张,“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大家都在唱有挑战性的唱段,只有我是镶边的,我就想……”

“所以,你就放着整首歌的配合度和队员们的成绩不管不顾,想再公演舞台上一鸣惊人?”七哥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声音中已经很明显带上了怒意,“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是薛付之,我不是七哥,今天我们队伍的成绩就一定会垫底?”

语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哥这种话,分明就是把节目组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说了出来。

确实,如果场上的评委没有江焕诚坐镇,如果评委们不顾七哥这个乐坛顶流的面子,今天这个小队的成绩,绝对非常难看。

这句话,不仅仅是七哥在下自己的面子,更是一语道破薛付之顺风顺水的原因。

薛付之除了面容姣好,性格随和一点,在演唱舞蹈和演技上其实都不算出彩——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更不缺比薛付之漂亮的人,如果没有薛家和江焕诚,他早就被淹没在娱乐圈的浪潮中了。

“七……七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薛付之有些震惊。

很显然,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能有现在的位置,全部都是自己的功劳。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回去问你那个江焕诚,不就行了?”

在正式转入演唱赛道前,七哥就已经是金牌制作人,不少登上科切拉音乐节的国际巨星都用过他写的demo,真要算起来,论在娱乐圈的资历,他比除了路卡之外的那些评委还要老。

他当然不怕江焕诚。

在场的人,瞬间都不说话了。

半分钟过去,队内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好人看不下去,出面拉了拉七哥的胳膊:“好了,小孩想出风头,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坏事,以后他就知道了……”

“这是出风头的问题吗?”然而,七哥丝毫不领情,势必要直接将薛付之批判到谷底,“他影响的是你们每一个人的成绩!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闻言,那个老好人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这档音综并不是人人都有靠山和资历,也不是人人都有超强的实力,包括薛付之的队伍里,也有很多籍籍无名的人,音综录制对他们来说是必须要做的工作,他们就指望着多上几个综艺露脸,多认识一点大人物,好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得没有那么艰难。

他们中也有在淘汰线边缘挣扎的人,稍微失去一点分数,就会面临失去工作的下场,随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邮箱里空空如也的沉寂。

——对于这些,通告接到手软还要挑挑拣拣的薛付之当然不会理解。

从小到大,无论是赞美,还是溺爱,又或者是金钱、出道位,他获得这些都太轻松了,以至于他根本就失去了共情其他人的能力。

伪善的人,正是如此。

但薛付之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看向平时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队员们:“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拖你们后腿的……我要是唱上去了,这样我们大家的分数不也都能变高了吗?”

他的嗓音中带着哭腔,又委屈又无助,本能地看向那个平时在队里跟他玩得很好的人——

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

那个给他开小灶、从来不会嫌弃他学习慢的人,一言不发,用一种陌生而警惕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拽着身边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种眼神,他见过,那场泥石流过去后,在傅氏的私人医院里,薛鼓鼓也是用这种疏远的眼神看向他的。

“那要是唱不上去呢?”旁边的人也看不下去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拿大家的分数来当赌注吗?”

“我……”薛付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团乱麻,最后被吞没在眼前人的指责和自己杂乱的思绪当中。

其他队伍的人也都看着这边,窃窃私语,薛付之并不能听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绝对不是在给他求情。

这些嘈杂的声音就像细密的刀子,雨点一样挑断薛付之的神经。

如果不是那边又下来几个表演结束的队伍,其他几个跟七哥有点交情的队长也都过来劝,这场僵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一时间,门口的人变得很多,进来的人看着里面明显不对劲的气氛,都露出了探究的眼神,然后在熟识的人旁边坐下,打探情况。

七哥冷着脸出了门,几个队员也跟着他走了出去,路过薛付之的时候,都鸦雀无声。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一个平时练习就不怎么跟薛付之讲话的队员在离开的时候,跟旁边人小声道,“我还以为他那是临场发挥的呢,心想这样也还是能原谅他了,没想到他是为了出风头,还偷偷练习了!”

旁边的人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后还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的薛付之,又是摇头又是咂咂嘴:“谁知道呢——不过我还是想说,他这演唱天赋也太差了点,一段高音+转音而已,两个星期的时间,还请了专业的老师,是块叉烧也能唱上去了,他居然还会破音。”

“哈哈,谁知道呢,又不是人人都是傅栖眠那种嗓子天才。”

——他们的谈话,薛付之全部都听在耳朵里了。

微微抬起头,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角落里的傅栖眠。

傅栖眠不知道跟旁边的连若说了一句什么,便起身离开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满脸都写着事不关己的平静。

天才。

傅栖眠是天才。

是他无论用多少努力都比不上的天才。

不对,就像连若的说的那样,傅栖眠不仅仅是天才,同时也跟其他人一样努力——所以,他才难以超越。

薛付之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那就是,无论怎样,在歌唱这方面,就算他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傅栖眠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事实,但是他完全不愿意去相信。

明明从来,都只有他碾压傅栖眠的份!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傅栖眠这样脾气也差性格也不好的人,却可以被很多人喜欢,被很多人赞赏,拥有很多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而他,又善良,又努力,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喜欢他而已,可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尽如人愿。

为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中就总是有这样的困惑。

他抽了一下鼻子,捂着脸离开了休息室。

***

[江焕诚]:你怎么样?

[江焕诚]:一会儿选导师,你准备选谁?

本来只是想趁着大家都在吃瓜的几乎出来联系一下傅桓烨和燕茴,还没打开绿泡泡,傅栖眠就看见手机的顶端探出两条来自江焕诚的消息。

[小傅棉棉]:这种事情,我作为选手,不方便跟江老板你这个内部人员讲吧。

[江焕诚];我的意思是,想选好导师的人很多,你的排名不一定能选到。

[江焕诚]:不过我可以跟节目组打个招呼。

傅栖眠到底并不是节目组内定的热门选手,即便在人气榜上遥遥领先,但节目组为了珍贵的沉没成本,必然也不会就这样让傅栖眠称王称霸。

如果想选那几个看着就能带出冠军的导师,傅栖眠的竞争力也许不如那些热门选手。

看着手机上有些陌生的文字,傅栖眠哂笑。

[小傅棉棉]:江老板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碎了?

[小傅棉棉]:你能打什么招呼?是一定能让我选到想要的导师吗?

[江焕诚]:导师基本上已经定了,但是,我还没有。

[江焕诚]:你可以,选我。

傅栖眠眉梢一扬。

江焕诚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那些摆明了就是要带夺冠选手的导师,自然是轮不上傅栖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挑选,但江焕诚则不同,他只是特邀评委,在乐坛上的资历并没有那么老。

但是他的地位摆在那里,江氏又是音综的赞助商之一,选他当导师,最后的成绩一定也不会差。

[小傅棉棉]:江老板是要亲自给我走后门吗?

[小傅棉棉]:你的小绯闻男友不会生气吗?

傅栖眠记得,在剧情中,放着那么多夺冠导师不去争取,而毫不犹豫选择了江焕诚的,是薛付之。

可现在,本来要帮助薛付之夺冠的江焕诚,却来向傅栖眠抛出了橄榄枝。

那边,聊天页面顶端江焕诚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保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出一条简短的消息:

[江焕诚]:他会选择其他导师

[江焕诚]:如果你想夺冠的话,选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得傅栖眠直犯恶心。

当年他在选秀势头正猛的时候退赛,就是因为他的风头太盛,盖过了薛付之,所以江焕诚便三言两语让他放弃了c位出道的机会。

以前是他,现在要换成薛付之了。

——什么薛付之,什么小说主角,在江焕诚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抛弃和牺牲的玩物而已。

对待一路陪伴他从落魄到鼎盛的薛家和薛付之,江焕诚尚且能在羽翼丰满的时候弃而不顾,更何况是别人。

江焕诚,要比薛付之恶心一万倍。

这两个人,恶心对恶心,倒也算天生一对。

——哦不,在江焕诚眼里,他们或许已经不是“一对”了。

傅栖眠冷哼一声,随意地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小傅棉棉]:江老板这么为我着想,真是有些盛情难却了。

随后,他关闭聊天框,把“江焕诚”从通讯录中单独分组屏蔽,同时给设置成了免打扰。

又跟燕茴和傅桓烨汇报了一下情况,那边通知公演快要结束,所有选手要集合,傅栖眠才关上了手机。

从隔间里出来,薛付之正在外面,对着洗手台默默掉眼泪。

傅栖眠没有回避,也没有走开,神色如常地来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

全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反倒是一直在默默抽泣的薛付之先开了口,声音沙哑难听:“……我这样,你一定很开心吧。”

“啪嗒”一声,傅栖眠关上了水龙头,没有了水声的掩盖,洗手池旁突然陷入寂静。

傅栖眠不以为意,仍然面容平淡,吸了一口气,打开准备好的洗手液,按了两泵,然后开始仔细地揉搓双手。

薛付之则表现得要更加紧张,他的目光一直在跟随着傅栖眠的动作。

片刻过后,傅栖眠才悠悠开口:“薛付之,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你不是很善良吗?善良的人可不会这样用恶意揣度他人。”

诚然,见到薛付之吃瘪,傅栖眠心中当然轻松,但他就是要再恶心薛付之一把。

因为同时,他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他是反派,反派的道德感,并不需要很高呢。

闻言,薛付之果然愣住了,连水龙头都忘了关上。

“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这样的狼狈姿态,傅栖眠早就预料到,但亲眼一见,便更加解恨。

“啊哈,难道说,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不然,你为什么要随便把别人往坏处想呢?这种想法,可是只有坏人才会有哦。”

“你是怎么想我的?”傅栖眠将指尖指缝都用洗手液搓得干干净净,仔细又认真,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指,“嫉妒?仇恨?不平衡?有没有偷偷跟我做过比较?”

“薛付之,当你开始拿自己跟我做比较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从山顶滚落的巨石,狠狠砸在地面上,把薛付之给砸醒了。

随后,越坠越深,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将薛付之给砸进这样一个逃不出的深渊。

怎么回事?

傅栖眠说的这些话,他好像能够听懂,又好像有些听不懂。

他不是好人吗?

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长辈在见过面之后不夸他一声好孩子的!大家都说,他是一个又善良又单纯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可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暗自跟傅栖眠较劲,在把傅栖眠往坏处想——难道这样就是坏人吗?

他过去很多年来的认知,都在这个时候因为傅栖眠的两三句话而轻易动摇了,山崩地裂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几乎要比信仰崩塌还要严重。

第一次,薛付之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不说话了,因为无话可说,又或者是因为他已经震惊得连组织语言都困难了。

当一个人开始否定和怀疑自我,那么就意味着离他的精神崩溃不远了。

在漫长的沉默当中,傅栖眠也一言不发,最终,他打开了水龙头,将手上的泡沫仔仔细细地冲洗干净,又用一捧水把水龙头给冲干净。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傅栖眠擦干了手指,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无水渍,最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洗手间。

“顺便,记得把水龙头关好——浪费水资源的人,可就更算不上什么好人咯。”

他的声音幽幽,即便走出了洗手间,还是在空旷封闭的环境中回荡。

等他的身影完全在模糊的镜中消失,薛付之才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关上了水龙头。

两秒后,他举起刚刚傅栖眠用过的洗手液瓶子,狠狠砸在了镜子上。

***

直播一直到公演所有队伍团队分打完就结束了,后面公布个人分数的内容,只能在录播版里看见。

为了留足悬念,主持人直接倒过来报分数。

薛付之的名字比傅栖眠要更早出现,竟然是十名开外。

台下的观众没有控制住,一片哗然。

“其实,这个分数,确实不怎么样了。”等候席上的人自然是已经吃完了刚刚休息室里的瓜,一边看着薛付之,一边窃窃私语。

“害,要是你跟我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还能有十来名?早就被淘汰了好吧?”

“啧啧啧,关系户就是好。”

“不对啊,如果他真的是关系户,为什么不给他安排个十名以内呢?”

坐在他们俩后面的那个人锤了一下两个人的脑袋:“笨!你当看直播的观众耳朵聋啊!那么明显的破音,还能在十名以内,不是明白着把‘关系户’三个打字贴在薛付之脑门上了吗?”

“其实,就算不这样做,大家应该也都心知肚明吧?”

“哈哈,谁知道呢。”

当一个本来人人羡慕的人突然跌落时,那么砸在他身上的挖苦和嘲讽就会加倍,同时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傅栖眠一点也不同情薛付之,因为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甚至跟傅栖眠一点关系也没有。

更何况,傅栖眠经历过比这还要强烈千倍万倍的痛苦。

从他选秀退赛的那一刻开始,就是薛付之欠他的。

他坐在位置上,听着主持人充满感情的声音念过选手们的名字。

第一次个人赛的时候,已经淘汰过一批人,导致有些队伍人员重组;

这次也不例外。

主持人在宣布排名的时候,留了末尾五个人,和最前面五个人的名字没有报。

也就是说,最后剩下这十个人里面,有一半要被淘汰,另一半则能短暂登顶。

明明是活泼的音乐综艺,却搞得这么残忍。

但没办法,观众爱看这些,有悬念才有完播率。

——傅栖眠也在这十个人当中。

等候席上,几家欢喜几家愁。

剩下的十个人,有些是板上钉钉的种子选手,因此神色还算轻松;更多的是作出了紧张的表情,有一两个仿佛已经快要哭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或者说,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傅栖眠身上。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气榜第一,究竟会何去何从呢?

如果傅栖眠没有中途空降,他们会毫不犹豫把这个“糊咖”归为最后五名当中。

但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

直到连第二名的名字都报过了,也还是没有傅栖眠。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节目组玩这么大吗?

然而傅栖眠本人却冷静得可怕。

红色的发丝下,他的浓丽的面容好像古老的妖怪雕像,透露一丝看破,又无欲无求的意味。

难道真的连前五名都没有?要淘汰了吗?

“你们怎么就不能大胆一点想象呢!”主持人看见了等候席上比傅栖眠还着急的选手们,神秘一笑。

“——让我们恭喜傅栖眠选手,凭借他精彩又独特的表演,获得本次公演个人分数第一!”

背景音乐是傅栖眠个人赛的歌声,热烈又激烈,随之而响起的,是连背景音乐都要盖过的欢呼声。

“小傅选手重新登顶,怎么看上去还挺冷静的呢?”

重新登顶——是,这是他从选秀退赛后,第一次在综艺上拿到比分第一,说是重新登顶,也不为过。

但是非要说开心,倒也没有很开心了。

他已经不是十九岁的自己,音综也远远没有当年的选秀那么重要,说是弥补,其实也根本就没有弥补什么,二者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傅栖眠没有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只是默默抬起头,眼睛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定处,漫无目的地扫过台下的一张张脸。

突然,观众席的最后,二楼的走廊上,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手开合鼓掌。

不必打上很亮的灯光,只需要一点侧影,傅栖眠就能一眼认出那欧洲雕塑一般硬朗的脸,眉眼深邃,一点眸光在昏暗的环境中闪动。

明明欢呼的人有很多,早就已经盖过了二楼的声音,可是此刻,傅栖眠好像听见了来自那里的掌声,只为他而响起,也只有他能听见。

傅桓烨没有走。

傅桓烨还在这里。

傅桓烨,看见他拿到第一了。

主持人还没有说出下一句“小傅老师能不能笑一个”时,却发现身边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浅笑。

和傅栖眠之前在舞台上露出的或魅惑或高傲的神情不同,这一次,他的笑靥没有任何棱角和攻击性,像在冬日阳光下晒足睡饱的狐狸一样,红色的皮毛染着金边。

一笑,蓦然痴眷,带着一丝可以察觉到的娇憨,撩入心骨。

卷曲的碎发落在额头前,随着鼻息而微微晃动,使得他眉眼中的笑意更加轻浅如春水。

这样一笑,冬天或许都舍不得变冷了。

落在观众眼中,就变成了羞涩和害臊,他们以为是傅栖眠拿了第一太激动,于是欢呼声就更加大了。

一时间,礼物,鲜花,玩|偶,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抛上了台,傅栖眠应接不暇,在纷乱如虹的灯光与鲜花当中,他一眼便看见了傅桓烨手上拿的那一个公仔。

一只红色的卷毛小狐狸,手上举着一朵鲜红的玫瑰。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他抛出去了。

他接住了。

红发青年抱着狐狸公仔,闻了闻它代替他送给自己的玫瑰——鲜花的花瓣香味独特,只此一枝,就足以让人难以忘怀。

傅桓烨在昏暗中,嘴角跟着勾起笑意,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舞台上的傅栖眠。

他的小狐狸,今后未来的日子,一定要每一天都比此前更耀眼。

***

“那么,就由小傅选手来选择决赛的助阵导师吧。”

排名全部得出,便到了选人环节。

在选手选择之前,导师也有一次为自己“拉票”的机会,就是为了能让优秀的选手选入自己麾下。

“哇,看样子我们小傅选手也非常受欢迎呢。”主持人顺着举牌的评委一路看过去,有之前在别的节目带出过冠军的评委,也有老牌经典歌手,看到最后一个人时,他顿了顿,“……就连我们的特邀评委都想当导师呢。”

随着众人的哗然,江焕诚的目光开始变得空前灼热。

对,他要当傅栖眠的导师,和傅栖眠同奏共唱。

从傅栖眠再一次拿到第一,被灯光和赞美笼罩的那一刻起,他就明了了——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傅栖眠的身上挪开了。

他喜欢那个在阴暗后巷对他言笑晏晏的少年,喜欢在海上黑夜中浮现出的支撑他赚到第一桶金的那张脸,喜欢车水马龙里《饮酒歌》的唱段,喜欢在众人簇拥下闪闪发光的那个身影……

——他喜欢傅栖眠。

对,兜兜转转,他还是喜欢傅栖眠,他永远也忘不了傅栖眠。

同时,他也知道,傅栖眠深深地喜欢着自己。

一种莫名的雀跃和兴奋占据了他原本只有利益的神经,使他毫不犹豫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了代表想要和傅栖眠合作的那个牌。

只要傅栖眠愿意,他可以追加赞助,让傅栖眠这个第一的位置坐得更加稳,拿到冠军。

到时候,傅栖眠就该结束这场荒唐的赌局,感动地回到他身边了。

在主持人带着试探的目光问他是否确定的时候,江焕诚将牌子举得更加高,并且点了点头。

“你说,傅栖眠会选江焕诚吗?”等候席上的选手们也感到很震惊,第一时间去看薛付之的表情。

——哪里还有薛付之的身影?早在他的排名出来在十名开外的时候,他就哭着跑出了演播室。

“幸亏没让那个白莲哥看到,不然我怕演播室被他的眼泪水漫金山,”旁边的选手吐了吐舌头,“不过真要说起来,要换成之前的傅栖眠,我赌他肯定会选江焕诚——但是现在,啧,还真不好说了。”

“我也觉得。他要是想夺冠,或者一直在乐坛混的话,我觉得应该会选那个冠军导师吧?”

“有可能。”

几个想要选择傅栖眠的导师都坐在位置上,等待傅栖眠的反选。

“小傅选手,选我,保你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冠军导师直接放了狠话。

其他几个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的邀请意味不言而喻。

毕竟,如果能带出一个冠军,那么他们自己的咖位也会更上一层楼。

江焕诚则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但自信的神情一直都没有降下来过,仿佛早就知道胜利的一定会是自己。

很快,傅栖眠拿着选手卡,走向了评委席。

一路走过去,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一跳。

他绕过了冠军导师,绕过了资深歌手,在路过江焕诚的时候,不经意间与他对视。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江焕诚都准备把手上的导师卡递出去了。

——但很可惜,对视,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傅栖眠很快收回了目光,略过了江焕诚所在的位置。

最后,他才停在了最靠边缘的那个评委席前。

“大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短暂地当一下您的门生?”傅栖眠恭恭敬敬地将选手卡递到路卡面前。

根本不需要什么拉票不拉票的,从一开始他就决定了,只要在选择导师的环节他还没有被淘汰,就一定要选择路卡。

其他的人,他都没有兴趣。

这样的选择,几乎就跟当时傅栖眠空降人气榜第一时候一样,直接爆冷了。

路卡也没有多惊讶,只是脸上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好,好,只要你愿意,一直当我的门生都是可以的。”

这就意味着,傅栖眠最终走上音乐剧演员的道路,已经敲定了。

所有人都以为,傅栖眠说的学习和淡圈,都是借口,他当然会为了拿冠军而选择更有潜力的导师。

现在他们知道了,傅栖眠是认真的。

“我去,这个导师当时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不会带垫底队吧,没想到第一个选手就是傅栖眠!”

“唉,意料之中吧,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整个音综就是傅栖眠拜师学艺的一环。”

主持人显然也很惊讶:“哇,原来是选择了路卡大师,看来,我们小傅选手还是对音乐剧比较感兴趣,找到了共鸣。”

这场其乐融融的拜师,傅栖眠和路卡都很满意,其他导师虽然失望,但也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只有江焕诚,脸色有些挂不住。

毕竟,他可是早就给傅栖眠发过消息,信心满满能和傅栖眠同台的。

但是傅栖眠没有,傅栖眠略过了他。

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有点失望。

他知道,这种思绪被牵动的微妙感觉,就是喜欢。

既然傅栖眠喜欢音乐剧,想要当那个路卡大师的学生,那就让他去学吧。

无所谓,就算他不是导师,也照样能让傅栖眠在这个音综里顺风顺水。

后面的选导师环节,江焕诚就再也没有举牌,等到薛付之要选导师的时候,他才犹豫了一下,举起了牌子。

薛付之当然是欢欢喜喜,径直走向了江焕诚。

——傅栖眠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讽刺。

他背对着已经选完人而暗下去的舞台,抱着手里的狐狸公仔,走向幕后。

***

随着团体赛结束,接着又是漫长的个人决赛准备时间——这一次,傅栖眠作为被高度关注的选手,终于在正式版本中占据了显眼的镜头。

[啊啊啊知道棉宝分数肯定不会低,但没想到是第一!]

[小面包们都支棱起来!咱家要收拾收拾上桌吃饭了!]

[呜呜呜作为秀粉是真的很欣慰……]

[棉宝选择了路卡大师唉,其实我一直有这种感觉来着!]

[是!而且查赫森也选了路卡大师!这两个音乐剧专业生真不是来走后门的吗?]

[哈哈哈,大家都是来音综拿冠军的,只有他们真的是来拜师学艺的。]

[没办法,那可是世界级别的乐剧元老了——那就是说,棉宝真的就是认定了音乐剧这条路咯?]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呢!有机会还可以去线下看棉宝的演出!]

同时,随着《返场青春》最后一集的播出,傅栖眠饰演的成野作为主力和主角一起带领乐剧社拿下了全国大赛的冠军,谢幕之时,傅栖眠的个人大眼仔粉丝已经破了千万。

还是没有更新任何内容,那条窗台上沈小凤的试妆照,转赞评早就过了十万。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好了,之之,不要难过了。”

薛家,薛付之连续一个星期都闷闷不乐,薛母并不知道休息室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但她当天因为薛鼓鼓给傅栖眠当助演,所以也在观众当中,只不过并不参与投票。

——自然,也是将薛付之破音的慌乱场面一刻不落地看见了。

再加上,江焕诚在导师选择环节为傅栖眠举牌的事情,也被薛付之知道了。

她不懂音乐上的事情,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薛父来决定,她更擅长于听从别人的意见。

比如现在,她就朝着旁边的江焕诚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咳,”江焕诚早就已经懒得管薛家的家事,要不是还有最后一笔好处要从薛家捞,他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想方设法地哄薛付之,“这档音综说闲话的人很多,得避着点。”

薛付之这才抬起眼睛。

其实,他一点也不怪江焕诚,因为他很清楚,江焕诚要比他、比他父亲聪明很多,只要江焕诚喜欢他,那么江焕诚做的一切决定就都是对的。

他又想起之前在休息室,七哥说的那些话——那些人觉得,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只是因为他的背后有薛家和江焕诚。

不等他说,江焕诚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冒着自己被挖苦的风险,选择别的选手,以此来显示薛付之是清白的。

江焕诚是在维护他的。

因此,他更加享受江焕诚千方百计哄他开心的感觉。

他看着床头限量版的顶奢手链,瘪了瘪嘴,最后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觉得甜甜的。

“喜欢就好。”江焕诚有些烦躁,点燃了一根烟。

“咳、咳……江哥,我喉咙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把烟掐了?”薛付之戴上手链后,立马用手捂住了口鼻,“你明明以前从来不在我房间抽烟的。”

江焕诚也意识到不妥,立马把烟灭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再次给薛付之打了一针定心剂。

他觉得江焕诚特别在乎他。

——对,不管怎样,就算天塌下来,江焕诚也会永远保护他,他是早就知道的。

好了,不管傅栖眠说什么,不管傅栖眠怎么做,他一定要为了自己,为了江哥,拿到音综的冠军。

江焕诚出去后,他再一次打开手机,拨通了声乐老师的电话。

***

很快,就到了个人赛彩排的环节,几个导师都在,包括江焕诚,包括夏盛。

“来来来,夏盛老师请大家喝点冰糖雪梨润润喉!”几个副导和夏盛的助理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彩排等候室,给参加决赛的选手们送温暖。

“谢谢夏盛导师!”

之前谈论傅栖眠和夏盛的那几个人接过冰糖雪梨,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拿进来的时候,是副导和夏盛的助理一起拿的,但是发的时候,却是夏盛的助理执意要自己一个人发。

发的时候,还时不时掀开包装袋,看看盖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看看夏盛那边的位置,又看看傅栖眠,最后看向了薛付之。

眼神一个比一个复杂。

评委那边的开场表演彩排结束了,接着就是选手们一起的开场表演,所有人都去舞台那边了,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那些冰糖雪梨就这样放在了桌子上。

在此期间,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弯着腰溜进了休息室。

等大家都彩排结束,说说笑笑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里面又空无一人,察觉不出任何一丝异样。

冰糖雪梨里面还加了润喉的药材,清甜,不齁不腻。

夏盛的助理在门口一直没有走,之前那几个人见了,都心里打鼓。

但是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薛付之打开冰糖雪梨的盖子,喝掉了里面的东西。

他们既不点破,也不敢再看,围在一起,默默地喝着自己的那一份。

然而,夏盛的助理还是没有走。

这时,傅栖眠才抬眼,慵懒地打开了盖子,热气和甜香立刻就飘了出来。

“学长……”查赫森低低的叫了他一声,手上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准备起身,把傅栖眠那一份冰糖雪梨“巧妙”地打翻。

连若也看向他。

——但是他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勺子,将里面的甜汤喝了个干净。

确实好喝。

梨也炖得非常好,不算很软烂,保留了一部分脆甜感,里面还有红枣,傅栖眠也全部吃掉了。

查赫森和连若看着他平静地喝完,随后才开始喝自己手上的那一份。

休息室里前所未有地安静,直到选手们的个人彩排开始,才又嘈杂起来。

选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出去又进来,不知过了多久,薛付之跟着副导出去彩排了。

两分钟后,彩排现场那边响起薛付之试唱的歌声。

这一次,没有七哥的束缚,他果断选择了一首难度非常大的歌,前奏响起时,休息室里的人都在诧异。

——但是,在薛付之唱了第一句之后,一阵在团体赛时出现过的刺耳声音再次响起。

半分钟过去,声音消失,彩排现场那边爆发出薛付之助理的尖叫声。

“不好了!快点叫医生!小薛老师咯血了!”

众人闻讯过去时,看见的便是薛付之跪在舞台上,手捂着嘴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

休息室里又安静了,傅栖眠支着长腿,散漫地喝掉了最后一口冰糖雪梨,放下勺子。

确实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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