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成顶着三个孩子期待的眼神, 第一次感受到为人父母的为难。
“爹爹,让我住那间吧,我年纪最小, 会害怕的。”赵馨仰着头说,大眼睛满是信赖。
赵椿赵茂却不乐意, 一个说:“三妹, 男女有别,女大避父,你不能总是粘着爹爹。”
另一个也说:“我俩挤一挤,三妹一个人能住两间屋也不错。”
赵馨用力哼了一声:“我是小孩儿,听不懂听不懂。”
眼看三孩子要吵起来, 赵梦成有了决定,问俩儿子:“你俩确定能住一起?”
赵椿用力点头,然后给弟弟使眼色。
赵茂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总比把房间让出来强。
赵梦成挑眉, 笑着说道:“既然如此, 馨儿住最右边这一间,你俩一起住她隔壁,让你们爹我享受一下两间屋的待遇。”
三孩子都傻眼了。
赵梦成还说道:“正好咱家没书房, 我打算把这间屋子变成书房, 回头你们想读书写字也方便。”
他不给孩子反对的机会:“就这样决定了, 幸好阿椿阿茂感情好, 愿意住一间屋, 不然爹也没机会有单独的书房用。”
赵椿眉毛都耷拉下来了,支支吾吾不吭声。
赵茂看出他爹的意思, 心底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点头:“那好吧, 爹爹喜欢就好。”
只有赵馨老大不乐意:“以前我都跟爹娘一起睡的,之前爹爹说要养病,让我跟大哥二哥睡,可现在爹爹的病都好了,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睡?”
“因为我家馨儿已经长大啦。”
赵梦成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因为现在的馨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馨儿,能自己起床穿衣,洗漱整理,还能帮爹干很多家务,这么能干的馨儿值得拥有自己的屋子。”
赵馨被转晕了:“是这样吗?”
“那是自然。”
赵梦成一脸严肃:“你瞧瞧咱们村里的姑娘家,几个能有自己的房间,当然是因为我们家馨儿特别优秀,所以才能自己住。”
赵馨立刻忘了方才闹着一起住的心思,美滋滋的说:“爹,我一定会好好收拾屋子。”
“这就对了,走,去你屋子看看还缺啥,到时候爹给你补上。”赵梦成牵着女儿往里头走。
赵馨这会儿不伤心了,叽叽喳喳的,快活的像一只小麻雀:“爹,我想在这里摆一个小桌子,然后放一个花瓶,这样我看到花就能带回家插起来。”
“可以,爹给你做。”
“爹,墙上能画画吗,光秃秃的不好看。”
“想画什么,你自己来,爹也可以帮你画。”
赵馨认真的想了想,表示想自己来,赵梦成便大声夸她有想法。
赵椿扯了扯弟弟的衣袖:“我觉得咱家三妹有点傻,爹明摆着骗她,她还真信。”
赵茂却说:“她才不傻,你看爹爹多高兴。”
房子用的材料都是原生态的,放了几日,赵梦成就觉得差不多能住人了。
搬家这天,半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赵梦成自己都不用动手,家里头的锅碗瓢盆甚至大水缸都被一块儿搬了过来。
是来帮忙,但更多的也想看个新奇。
头一次来的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都觉得这房子好:“这么一收拾可真敞亮,再来几口人都能住的开。”
刘炳坤征求了赵梦成的同意,还特意去试了试洗浴间。
王明在厨房烧火,他就在洗浴间洗手,摸着热乎乎的墙壁感慨:“这玩意可真好使,冬天也不会怕冷。”
刘炳坤玩够了,出来就问:“哥,这到了夏天会不会很热。”
“不会,这儿有个隔断,推进去火墙就灭了。”赵梦成解释。
刘炳坤咂舌称赞,又说:“等我攒够钱也这么造,比老房子舒坦,就我家那房子前后都搭在一起,一点声响就能听见。”
“行啊,反正他们都学会了,你直接找他们造就是。”赵梦成不介意其他人跟着学。
吃了一顿热锅饭,村人们这才意犹未尽慢慢散了。
刘炳坤留到最后没走。
赵梦成打发孩子去洗碗:“有事儿?”
刘炳坤笑了笑:“还不就是赋税那事儿,往年秋收一过上头就急急忙忙的下来收税,生怕老百姓逃了,今年咋还没来?”
赵梦成也不知道原因,最近因为修筑房子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去镇上了。
刘炳坤又说:“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谣言,说皇帝老子知道咱们受灾了要免税,今年都不用交税了。”
这话赵梦成是一个字都不信。
大周的皇帝要有这么体恤百姓,就不会走到一朝覆灭的境地。
“这话你信吗?”赵梦成问。
刘炳坤摇头:“我不信,我爹也不信,但挡不住有人自作聪明相信,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卖粮食。”
“哥,我知道你不爱管事儿,但咱总不能看着大家伙钻火坑,到时候他们没饭吃求上门也麻烦。”
“我爹的意思是你跟衙门关系好,想求你去衙门打听打听到底咋回事。”
这事儿赵梦成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刘炳坤一块儿出门,一路就到了县衙。
衙役还记得他,热情的招呼:“赵兄,你咋有空过来,莫不是又遇上事儿了?”
“你就不能盼着我的点好。”赵梦成笑着打哈哈,又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自己做的豆皮豆干,不值钱,带回去尝个鲜。”
衙役笑着收下了:“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听大虎说你最近都没来镇上。”
还特意压低声音:“不必怕万家寻仇,他们灰溜溜走人了,阖家搬到丰州府去喽。”
赵梦成早已从曹大口中得知此事,笑着说:“多谢提醒。”
“不过我今天过来是想求见黄大人,前几回他说我写的字虽好,但少了几分力道,最近我在家勤学苦练,想让大人指点一二。”
衙役摇头:“那你可来的不巧,黄大人又去丰州府了。”
赵梦成有些惊讶,前头黄大人刚从丰州回来,没过几日怎么又去了,实在是有些突兀。
“这都快要到年底了,黄大人公务还如此繁忙?”
衙役只说:“上头的事情我们哪儿知道,但黄大人走的时候脸色不好。”
赵梦成拉着他到了一边,偷偷塞过去一小块银子:“不瞒你说,往年这时候早该下乡收税了,今年却迟迟不来,乡亲们心中没底才让我来问问。”
衙役收了银子,也跟他说实话:“隐约听说黄大人往上递折子想减免百姓今年的税收,后头却没音信了,其他的我也实在不知道。”
赵梦成眼神一动,暗道黄大人几次三番的往丰州府跑,为的可能就是这事儿。
“黄大人不愧是上河镇的父母官,一心为民请命,就算不成,百姓也会将他记在心里。”
赵梦成说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在他身后,白主簿带着儿子走出来,瞧见他的背影就皱眉:“那是谁,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衙役连忙低头:“就是万三案的苦主之一,上门来感谢黄大人。”
白主簿嗤笑:“就提这些贱物来感谢,脸可真大。”
衙役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头哈腰。
白主簿也没多想,带着儿子离开了。
衙役在后头唾了一口:“万家都倒了,你有什么好猖狂的。”
白公子见父亲脸色不好,低声问道:“爹,黄大人不在,您还有什么好发愁的?”
白主簿叹气:“早知道万三惹了这么大的乱子,当时我就不该争那口气,早早的送信去了万家说不定还能压下来。”
“爹,他自己作死掠卖良民,怎么能怪你。”白公子冷哼。
白主簿却叹气:“你爹我只有个举人功名,当年靠着万家的人脉才谋得主簿之位,如今黄大人是个乾坤刚断的,万家一走,他岂能容得下我。”
他跟万家是有矛盾,但两家到底是姻亲,万家一走,他也讨不到好。
“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难道他敢擅自罢免不成。”白公子很是不服气。
白主播心底叹气儿子的天真,也不好深说,只说:“罢了,老夫在上河镇经营多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公子宽慰他:“爹,黄大人手底下根本无人可用,连一个乡下人都想招揽为典吏,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动你。”
提起赵梦成,白主簿倒是忍不住深想了几分:“这个赵梦成很不简单,回头你去摸摸他的底,若能为我所用倒也不错。”
白公子自然点头应下。
赵梦成心底琢磨着这事儿,方才刘炳坤不敢插话,等离开衙门才问:“哥,要按衙役的意思,免税岂不是真的。”
赵梦成叹气解释:“别高兴的太早,黄大人的意思并不是朝廷的意思,他可以上折子,但上头批不批是另一码事。”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如果一切顺利,批复早该下来了,黄大人何必几次三番赶去丰州。”
刘炳坤气愤道:“皇帝老儿只顾自己寻欢作乐,哪里管得了百姓死活。”
“噤声,小心让人听了去。”赵梦成提醒。
刘炳坤压低了声音:“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大家伙儿都这么说。”
“皇帝老儿赏给后宫嫔妃的一件首饰都价值连城,整天造行宫劳民伤财,这一年年的税赋只增不减,再这样下去就算年年丰收,老百姓的日子也难过。”
赵梦成听在耳中,心知大周气数将尽,现在只是增收赋税,百姓日子还算安稳,但这安稳很快就要到头了。
这一场洪水仅仅只是开始。
赵梦成倒是盼着黄大人能成功,至少给上河镇百姓一个喘息的机会,否则这个冬天就会很难熬。
被期盼的黄县令此时满脸焦急的等待着,深秋微凉的气温下,他依旧满头大汗。
“小兄弟,钱大人何时有空,何时能见我?”
每一次询问,衙役只说:“钱大人正忙着,黄大人您请稍等,小的再给你上一杯茶。”
黄县令茶水都喝了三杯,愣是没有音信,一颗心往下沉。
一直到日暮时分,衙役才说:“钱大人有请,您随小的来。”
黄县令哪能不知道这是下马威,心底叫苦不迭却又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想到两人原为同窗,如今却天差地别,黄县令口中也阵阵发苦。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请大人安。”
钱知府本人倒是客气的很,伸手搀扶他起来:“你我本是同窗,何必如此客气。”
“大人,下官……”
钱知府却按住他:“坐,知道你心急,但此事急不得,喝杯茶慢慢聊。”
黄县令面苦心更苦,喝了一口茶差些烫到嘴。
“瞧瞧你总是这么急,心急会办坏事的。”钱知府笑盈盈的看着他。
黄县令此刻已然知道,免税的事怕是不成了。
但他还有最后一丝希望,硬着头皮问:“知府大人,那道折子可有批复。”
哪知道钱知府直接掏出一个折子丢到了他面前:“你拿回去吧。”
“大人!”黄县令脸色大变。
钱知府喝了口茶:“老黄,我是为了你好,当年你也算才华横溢,一时无双,可如今呢?”
“你都落魄到只能来上河镇当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还改不了自己这张嘴。”
他重重放下茶杯:“还是这些年你远离朝廷,已经不知京城动向?”
黄县令沉声道:“丰州水患肆虐,百姓流离失所,粮食几乎绝收,朝廷若不能免税赈灾,恐怕后患无穷。”
“好了!”
钱知府打住他的话:“哪里来的水患,丰州自古鱼米之乡,百姓丰衣足食,岂是几日水患能影响得了的?”
“可是……”黄县令来的路上看得分明,对比丰州,上河镇一带还算是轻的!
钱知府冷冷的看着他:“黄庆,京中正因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多事之秋,谁敢在陛下跟前提天灾人祸?”
“你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骨头,够不够爬到陛下跟前,就算你爬到了,陛下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你真以为陛下会体恤百姓?”
钱知府冷哼:“今日本官救你一命,也用不着你感激,早些回去收齐赋税吧。”
“大人,万万不可啊!”黄县令喊道。
钱知府已经端茶送客:“万家那事儿我按下了,本官已经救了你两回,别再不识好歹。”
“来人,送客。”
黄县令几乎是被拖着出去。
“大人,您没事吧。”守候在外头的随从见状吓了一跳。
黄县令狼狈的离开了知府衙门,上了车,他整了整衣裳,沉着脸道:“回上河镇。”
“您脸色不好,连着劳累了几日都没好好歇过,不如……”
“我说回去,立刻,马上。”
黄县令发了怒,随从不敢不听,连夜赶路回去。
马车内,黄县令收敛了神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狼狈,只是一双眼睛满是疲惫。
钱知府有一句话没说错,他离开京城太久了,只知道万家失势,却不知道背后的原因,竟还指望朝廷能腾出手来安抚民生。
撩开车帘,窗外便是水患未清的丰州。
丰州府内,钱知府打发走黄县令,脸色却也不轻松,很快招人过来:“今年的赋税征收进度如何,几日能收齐?”
“大人,此次水患来的不巧,许多地方都绝收了,下官一时……”
钱知府动了怒:“废物!”
“就算今年的粮食没了,往年的呢?总不能一次水患将十多年的积累都冲走了。”
被骂的官员暗暗叫苦,心想高高在上的钱大人哪里知道,许多百姓家里是没有余粮的。
丰州府虽是鱼米之乡,可也并非人间仙境,百姓们能吃饱穿暖已经不容易,哪能家家户户都有积攒。
钱知府并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也不能懂:“废太子迫在眉睫,二皇子有一争之力,这时候丰州不能出乱子。”
“继续征收,否则上头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倒霉。”
下头只能答应。
钱知府又问:“万家那边可有动静?”
“前头一批孩子都送走了,后头就老实的很,不过最近卖儿鬻女的多了,万家又开始采买颜色姣好的。”
钱知府先是皱眉,随后又说:“罢了,太子与皇后毕竟还在,本官也得卖他们一个面子。”
“既是签字画押的正当买卖,不必多管。”
钱知府这边刚发话,那边万家就得了信,立刻放开手脚来采买孩童。
丰州府的万家是庞然大物,即使皇后与太子处境不妙,在丰州府已经占据着一条街。
如今丰州百姓人人皆知,若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把孩子卖到万家,既能换孩子一生不愁吃喝,还能拿银子救命。
最夸张的时候,天蒙蒙亮,竟然就有人牵着孩子上门,一溜儿排出好长的队伍来。
“瞧瞧,多容易的事儿,知府大人知道了都不会管。”万家人笑道。
另一个也说:“咱们掏钱买人,百姓就有银子交税,这是给知府大人解决了大麻烦,他有什么好说的。”
“可笑上河镇那一支,几个孩子还弄出命案来,被个不知轻重的县令告了一状,搞得万家上下都没脸。”
一想到因为旁支丢了脸,还被钱知府叫过去狠狠斥责,但凡没正经卖身契的都得还回去,万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心底不满的很。
要不是皇后与太子处境不妙,万家哪里会给钱知府这个面子。
丰州万家人对旁支并不同情,反倒是落井下石:“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但凡平头正脸都觉得美貌,眼巴巴送过来的那几个丫头我都不忍心细看,太丑。”
被说丑的丫头里就有赵小花。
趁着赵老大受伤急用钱,赵小花求着赵大嫂把自己卖了,总算是得偿所愿。
她一心想着当皇后,哪里会跟其他小丫头一样哭哭啼啼反抗逃跑,凭着乖顺听话没两天就被送到了丰州府。
进了丰州府,赵小花原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见到贵人,成为皇后。
哪知道到了丰州万家,赵小花才惊觉万家人采买的美貌丫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个。
她被推进门就淹没在人群里,半点不起眼,别说见贵人了,一个月过去还在给有脸面的丫鬟倒夜壶!
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工,睡得是潮湿阴冷不见光的通铺,每天天不亮就得干活,到了晚上半夜才能歇息。
几天下来,赵小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更糟糕的是,赵小花发现每隔几天,同批来的丫头里总会少了几个,她拐弯抹角的讨好管事嬷嬷打听,嬷嬷只是笑:“她们啊,她们长得好,跟你们不一样,如今去享福了。”
赵小花听得咬牙切齿,认定那些被挑走的人失去伺候贵人了。
从这一天开始,她变着法子讨好嬷嬷,想争取被挑走。
难得见一个不哭不闹不跑还嘴甜会说话的,嬷嬷倒是也喜欢她,时不时关照几句,只是并不提挑人的事儿。
赵小花急得不行,心底暗骂这群老女人没眼光,没发现她的天姿国色。
这一日,宅子里又来了一批丫头,一个个哭丧着脸哭哭啼啼。
赵小花已经混成了小管事,冷着脸教训:“哭什么,以后你们就能吃饱穿暖,有的是享福的时候,你们不该哭,要笑。”
她拿着竹鞭,谁要是敢一直哭就狠狠一鞭子下去,吓得新来的小女孩瑟瑟发抖。
院子里,一个嬷嬷努了努嘴:“天生伺候人的料,很会见风使舵。”
“就是长得丑了点。”另一个评价道。
嬷嬷笑起来:“也不算太丑,就是不够出挑,人家求上进你何必拦着。”
“我可没拦,来挑人的瞧不上。”
两个嬷嬷嘀咕的那当头,赵小花站定在一个小丫头跟前,脸色很是阴沉。
面前的小丫头才四五岁的模样,跟赵馨一般大,也如赵馨一样模样极为出挑,雪白的皮肤,一双盈动灵活的大眼睛,挺巧的小鼻子,樱桃小口。
即使穿着粗布麻衣站在人群里,也是一眼出挑。
赵小花嫉妒的脸色扭曲,恨不得举起竹鞭抽烂她的脸,但她忍住了,甚至憋出一个微笑:“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小姑娘却很敏锐,不但没亲近,反倒是瑟缩了一下。
赵小花拧紧竹鞭,心底升起一个恶毒的计划,她能抢走赵馨的好运,也绝不会让别的女人占了自己的皇后之位。
上河镇上,随着免税的谣言越传越广,耐不住想卖粮食的人也越来越多。
青山村却是一个例外,前来买粮食的小贩大多空手而回。
这一日,赵满仓忽然带着一个文人打扮的人回来,进村没回家先去了村长家,开口就要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