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客人, 村长自然是客客气气的招待,还把自己珍藏的好茶拿了出来。
哪知道上了茶,文人模样的尝了一口就放下, 脸上带着矜贵:“老人家,我的来意你也知道了, 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老村长面露为难。
文人看了眼赵满仓。
赵满仓立刻开口:“村长, 这位便是我家先生李举人,他可是有正经功名的举人老爷,咱们上河镇黄县令见了先生,也是要客客气气的。”
“先生这次特意过来就是为买粮食,您这儿行个方便, 先生肯定也领你这份情。”
老村长心底也是敬重读书人的,更别提对方是举人老爷。
但一说到卖粮食,他就抽烟不吭声。
李举人没想到自己特意走一趟, 乡下的泥腿子居然还不给面子, 脸色一挂。
赵满仓怕他生气, 连声道:“村长,镇上都说今年要免税,您让大家留着那么多粮食做什么, 回头亏了还不都得骂你。”
老村长一顿:“免税那事儿是真的吗?”
李举人纡尊降贵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从黄大人那边听说了这消息, 八九不离十。”
老村长拧眉道:“那就不是十成十, 粮食是老百姓的命, 再谨慎也是应该的。”
“哎呦喂, 刘爷爷,难道我家先生还能为了点粮食骗你不成, 我们是真金白银的买,先生就是吃了咱们村子的粮食, 觉得味道好,这才特意走一趟。”赵满仓开口道。
老村长敲了敲烟杆子:“你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让我牵头这事儿就不行。”
李举人淡淡道:“村长不愿意帮忙也可以,只是我们要买粮食,村里人也愿意卖,你也别从中作梗。”
“哎,你怎么说话的。”
刘炳坤方才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忍不住了:“什么叫从中作梗,乡亲们眼睛没瞎,耳朵没聋,他们自己不乐意我爹还能逼着赶着。”
“坤叔你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赵满仓连忙解释。
刘炳坤却没村长那么好脾气:“你们就这意思,就你们聪明是不是,要是粮食那么好买你们为啥不在镇上买,镇上粮铺还都开着呢,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李举人脸一黑。
赵满仓挡在两人中间:“我不是说了,先生就是觉得咱们村的大米味道好,这才特意走一趟。”
“信你个鬼,大家用的都是一样的稻种,味道能差到哪里去。”
刘炳坤是千万个不信,又说:“走走走,我家不招待你们,赵满仓,你好歹也是上河村的人,这时候鼓动大家卖粮食安的什么心。”
说着就要拿扫把。
李举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甩袖子走人:“有辱斯文!”
赵满仓黑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刘炳坤:“送上门的好事儿你们都抓不住,活该上河村一年比一年穷。”
刘炳坤伸手要揍他:“混账小子,我看你是忘了本。”
赵满仓怕挨打,忙不迭的跑了,快步追上李举人。
李举人看都不想看他:“我也是信了你的鬼话,让你买点粮食都干不好,就你这样还想去参加科举,一辈子都是陪读的命。”
赵满仓心底恼怒,脸上只是赔笑:“先生,他们都是乡下人见识短浅,我一定想办法多买一些。”
李举人还要用他,缓和了脸色:“尽量多买一些,越多越好,上次那些就还不错。”
赵满仓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他能有什么办法,回家就朝着父母撒泼:“我都说了这关乎儿子的前程,你们能不能上点心,先生是大户人家,就那么点粮食都不够他们一家吃。”
“爹,娘,你们得帮我再想想办法。”
赵文成也发愁了:“村长拦着,他不发话大家伙儿都不肯卖,我能怎么办。”
赵满仓忽然问:“二叔家呢,他家肯定有粮食吧?”
“他家那三亩地都卖了,现在自己都是靠买粮食吃,他能有什么粮食。”赵大嫂撇嘴。
赵满仓眼神忽闪,开口道:“二叔既然是买粮食吃的,那肯定知道买粮食的路子,要是他愿意告诉我,回头我心底也感激他。”
“可是我们两家都断亲了,你妹前头找他说话,他理都不理。”赵文成为难。
赵满仓却说:“二叔自小就疼我,我去说几句软话也就成了,再说了,我只是要个路子,又不是要他的银子。”
说着就直接出门去了。
赵老大夫妻俩面面相觑,赵大嫂担心道:“这能成吗,你弟良心硬的很。”
“就让他去试试。”赵文成这么说,他是实在没法子了。
“哎呀,忘记跟他说他们搬家了。”赵大嫂想起来。
赵满仓吭哧吭哧往赵梦成家走,一路走到了老房子,结果一看家徒四壁的,不像是有人住。
“二叔,你在家吗。”赵满仓喊了一声。
隔壁听见了,探出头来看:“你是满仓吧,这可好久没见你了。”
“王爷爷,我二叔他们去哪儿了?”赵满仓转头问。
王叔脸色有些奇怪:“你不知道吗,梦成他们早就搬到新房子那边去了,就在后头。”
“新房子?”赵满仓大吃一惊,他知道赵梦成在卖豆腐,但没想到他居然连造房子的钱都挣到了。
眼底闪过算计,赵满仓暗暗琢磨着要拉近跟二叔的关系,就凭他二叔心软的架势,只要有钱肯定会贴补他这个亲侄子。
赵满仓读书天赋一般,倒是学了不少花花肠子,平日里用钱的地方也多,正愁家里没钱。
“要死啊,他们都断亲了,干什么告诉他梦成他们新家在哪儿。”王婶掐了一把男人。
王叔委屈道:“都是一个村的,我不说他随便问两句也知道。”
王婶却说:“赵老大外忠内奸,他这个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啧啧,还读书人呢,居然让家里把妹妹给卖了。”
王明听见爹娘的争吵声,出来说:“不管他打什么主意,梦成哥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他还能打什么主意,想着法子从村里人手中买粮食呗。”王婶撇嘴。
王明立刻说:“爹,娘,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咱家可不能卖。”
“那是自然,你哥也托话回来,说城里头粮食一天一个价,而且这些天不许人多买。”他们家老大是杂货铺的伙计,多少知道一些。
赵满仓一路找过去,很快就看到了那栋新房子,这一看只觉得眼前一亮。
青砖青瓦的农家小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窗明几净,显得特别宽敞。
一瞬间,赵满仓心底涌起一股嫉妒。
这股嫉妒在他看见赵家三个堂弟妹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阿椿,阿茂,馨儿,二叔在家吗?”赵满仓藏住心思,开口问道。
赵椿正在练习弹弓,一看来人就挂脸:“怎么是你,我们两家已经断亲了,以后都不用往来。”
“傻孩子,我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说断就断。”
赵满仓一脸你不懂事:“我知道爹娘有过分的地方,今天我是特意来赔罪的,要不是我在镇上读书不知道,绝不会让他们那么干。”
“二叔,你就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原谅他们一次吧。”
赵梦成正在屋里头练字,听见声响出来一看,心底一晒。
原主这侄子修炼不到家,眼底的嫉恨都没藏住,这是把他当傻子在哄。
“道歉就不必了,既然断了亲就没必要往来,你也别喊我二叔,我担不起。”
赵满仓没料到他一口回绝,半点余地都不留,一时有些难堪。
“二叔,千错万错都是我爹娘的错,你要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爷爷奶奶早逝,如今只剩你跟我爹两个兄弟,要是爷爷奶奶泉下有知,知道你们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肯定会伤心的。”
赵梦成压根不吃这套:“伤心就伤心吧,早些年你爹赶我出门的时候,他们早该伤心了。”
赵满仓皱起眉头来:“二叔,你……”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我正忙着呢,没工夫招待你。”赵梦成很不喜欢赵老大一家,连带这穿越后头一次见的侄子在内。
赵满仓确实是在镇上读书,但两家断亲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信赵满仓不知道。
再者,半个月前赵满仓就回来过,当时可是连面都没露。
翻翻原主的记忆就不难发现,这个侄子向来无利不起早,他今天找上门肯定有目的。
赵满仓拧着眉头,一脸受伤,但见赵梦成不为所动,连忙解释:“二叔,其实我今天来是给你送一个挣钱的路子。”
“我家先生想买一些粮食,米铺那边规矩多,你要是有法子的话,到时候可以抽成,价格好商量。”
赵梦成沉下脸,这都什么时候了,米铺都开始限量销售,赵满仓这时候找上门来是给他挖坑。
脸色越发冷淡,赵梦成淡淡道:“我没法子,我自己还不够吃,你要知道哪儿买粮食便宜就告诉我。”
“你怎么会不知道,谁都知道你家没地都得买粮食吃。”赵满仓急切道。
赵梦成冷笑:“那都是托了你爹的福。”
“二叔,我是你亲侄子,你就当帮帮我,我肯定会记住这份情的。”赵满仓哀求道。
赵梦成冷了脸:“我要你这份情做什么,真不知道,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话音未落,赵椿忽然拉近弹弓,啪的一声,直接击中了赵满仓脚边的地面。
赵满仓吓了一跳,指着他骂道:“你干什么!”
“还不走,不走我可打你脸了。”赵椿再一次拉满弹弓。
赵满仓最知道这个堂弟的混账,以前没少故意陷害,每一次二叔二婶总会护着他这个乖巧的,狠狠收拾顽劣不堪的赵椿。
哪知道今天赵椿居然敢当着二叔的面直接动手,二叔不但不拦着,反倒一脸支持。
赵满仓咬牙离开,心底恨极了,怪不得娘老说二叔是白眼狼,果然如此。
“等等。”赵梦成忽然开口。
赵满仓顿住脚步,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
赵梦成却慢悠悠开口:“你妹被卖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什么!”赵满仓是真的惊讶。
赵梦成摆了摆手:“回去问你爹娘吧。”
赵满仓脸色游移不定,但这两次他回来都没见到妹妹,心底有了不妙的预感。
“总算清净了。”赵梦成摇了摇头。
赵老大一家总是自作聪明,老的当初迫不及待的赶弟弟出门,连家产都不肯分。
等原主找到活儿日子好一些又开始走动,赵大嫂每次都恨不得占便宜,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回去。
那两个小的侄子侄女有样学样,明明享着原主的好处,不但不知道感激,还总是陷害欺负原主的三个孩子。
赵小花得了几分神通,首先想到的不是改善家境,居然是抢走堂妹的机会,要抢着被卖去当劳什子皇后。
而现在赵满仓更是自以为聪明算计到了家门口。
赵梦成只觉得这家人统统有病,幸亏早早的断了亲,否则跟这样的人做亲戚将来还有的是麻烦。
他夸赞的拍了怕赵椿的脑袋:“干的好,刚才很霸气。”
赵椿顿时一蹦三尺高,高兴的喊:“他要是再敢来,看我不弹死他。”
赵梦成笑起来:“用弹弓不算正经功夫,等开年后我帮你找个武馆习武。”
“真的吗,爹,你太好了。”赵椿这下开心疯了,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变成高手,腾云驾雾天下无敌。
赵满仓急急忙忙的跑回家,进门就问:“小花呢?”
夫妻俩面色尴尬。
赵满仓心底阴沉:“你们是不是把她卖了?”
赵大嫂支支吾吾了半天,解释:“满仓,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爹腿受了伤,家里又遭了灾,这处处都得花钱,再说小花自己乐意的,她说那是条富贵路。”
她正要解释女儿能当皇后的事儿,赵满仓打断她的话。
“娘,你要害死儿子了,哪个正经人家会卖女儿,要是同窗们知道我家卖女儿,以后谁还敢看得起我。”
赵满仓生气愤怒不是因为担心妹妹,而是担心自己的前程:“而且下场考试需身家清白,旁人要知道我有个贱籍的妹妹,我连县试都没法参加。”
赵大嫂才知道这事儿,顿时也吓坏了:“这,这可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
“都是小花这丫头主意太大了,是她哭着闹着逼着我卖她。”
赵文成指着赵大嫂妈:“当初我就不答应,偏你被那丫头说昏了头,现在好了,要是满仓毁了前程,卖十个小花都不够。”
这话赵满仓是不信的,他妹妹是有点小聪明,但一个小姑娘哪里敢卖了自己。
蓦的,赵大嫂说:“没事,当时卖身契上写的是赵馨,不是小花。”
那日马管事开口就问是不是叫赵馨,赵小花一口答应了,赵大嫂稀里糊涂就画押了。
赵满仓拧起眉头,让他娘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脸色才松了一些:“你们签的是白契,没过红契,而且妹妹冒用了赵馨的名字,上头查下来也查不到我头上。”
“老天保佑,我家满仓是有福的,能逢凶化吉。”赵大嫂连声念佛。
赵满仓依旧阴沉着脸:“爹,娘,以后你们做任何事情都得先告诉我,否则我在前头再努力,有你们拖后腿也跑不快。”
赵老大夫妻自然连连点头答应。
见儿子不生气了,赵文成才敢问:“老二把路子告诉你了吗?”
赵满仓脸色更难看,摇了摇头。
赵文成就破口大骂:“老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那俩老不死的偏心他,私底下不知道补贴了多少钱。”
“现在他跟我断亲,结果全村人都骂我不好,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
赵满仓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行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爹,你还是赶紧想想法子,再弄点粮食吧。”
赵文成咬牙,不顾伤腿爬起来:“走,爹带你去求求人。”
这头赵文成拉下脸一家家的去求人,他拍胸脯保证,又有赵满仓敲边鼓,指天骂地赌咒发誓,保证今年会免税赋,大家的粮食肯定吃不完。
果然有几家心动起来,觉得卖掉一些也可以。
赵梦成没去管这些事,这会儿城里头已经露出形势不好的苗头来,卖豆腐的都知道粮价在涨,米铺都开始定额卖。
这当头还会被骗卖粮食的,那只能说自己贪心,怪不得别人。
赶走了赵满仓,他回屋清点着自家的粮食,确定足够一家人吃上两年才安心。
赵家一大三小,别看人口不多,但吃粮食的速度却快,赵梦成要使用精神力,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吃多少都能消化。
赵椿赵茂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赵馨还小,女孩子吃的略少一些,但赵梦成也不打算把女儿养得娇娇弱弱,让她能多吃就多吃。
这么一想,赵梦成又觉得粮食不够多,如今镇上粮食也不好买,他打算买一些其他的杂粮,再不济能进嘴的都行。
不过这事儿得隐秘的去做,否则别人都知道他家有粮食,一旦情况不好,赵家就会成为箭靶子。
“爹,今晚吃什么?”赵椿跑进来问。
赵梦成正好瞧见个大南瓜:“吃南瓜饭。”
他一把提起大南瓜,这一个得有十几斤重,扛在怀里都压手。
“我来帮你。”吃饱肚子后,赵椿初步显出力大无穷来,竟然顶着大南瓜走的稳稳当当。
赵梦成切开南瓜掏瓜瓤的时候,俩孩子已经把大米饭煮上了。
赵馨还搬来一个小簸箕:“爹,你把瓜瓤放这里我来挑,到时候咱们炒南瓜子吃。”
“行,你去门口慢慢挑。”赵梦成笑着,将南瓜瓤全放在女儿簸箕里。
赵馨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慢慢挑瓜子,白白胖胖的手捏着白白胖胖的瓜子,认真的可爱。
赵梦成掀开锅子一看,大米饭已经七八成熟:“差不多了。”
用漏勺将大米饭捞出来,再往锅里头倒油,切好的南瓜块一炒,撒点盐巴下去就成。
这时候再把刚才的米饭压在南瓜上一起炖,用小火蒸熟了就能吃。
“好香啊,咱家的南瓜别家的大,也比别家的好吃。”赵茂评价道。
赵椿也点头:“不止南瓜好吃,其他菜也都更好吃。”
赵梦成笑而不语,这是精神力潜移默化的作用,就像三个孩子生活在他身边,身体会越来越好,无病无痛。
后院子的瓜果蔬菜也享受了这份恩泽,不但长得郁郁葱葱,连带着味道都很好。
之前洪水冲垮了半个院子,后院子都被压在墙壁下头,赵梦成还以为蔬菜园子全完了。
等后头把泥巴墙清理掉一看,大南瓜居然还□□着。
再次掀开锅子的时候,南瓜特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整一锅饭都变成了金黄色,带着一种朴素粗狂的美感。
赵梦成没做其他的菜,直接端着四大碗上了桌。
父子四个围着八仙桌,正好一人一边,每个人都捧着一个大碗吃起来,一口下去又香又甜,让人停不下来。
刘炳坤上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赵家父子四个埋头苦干,桌上空空如也,四个人都在吃南瓜饭。
“哥,你家就吃这个?”刘炳坤一看是南瓜饭,顿时心疼起来。
南瓜这东西是好吃,但当饭吃不经饿:“是不是造了房子银子不称手,没钱你跟我说啊,不能让孩子吃南瓜熬日子。”
他心想赵梦成大概是抹不开脸,外头还以为他天天吃香喝辣的,结果在家就吃南瓜饭。
回头他得出去好好说道说道,免得别人都以为他哥挣了大钱,被赵老大那俩棒槌抹黑名声。
刘炳坤心疼道:“瞧这仨,小脸都黄了。”
三小只莫名其妙的抬头,阿坤叔叔在说什么,南瓜这么好吃为啥不能吃,爹还往南瓜饭里加了红枣桂圆,都埋在下头呢,还有红糖,那味道谁吃谁知道,呲溜。
赵梦成看了眼三小只,大概是这几天南瓜吃多了,似乎肤色真的有点发黄。
他心底发笑,南瓜好吃,但不能天天吃,不然他们家四个都要变成小黄人了。
赵梦成也没解释:“吃了没,要是没吃你也吃一碗。”
吃了就知道南瓜饭的美味了。
刘炳坤摇头:“镇上来人收税了,正在我家呢,我爹让我来喊人,等你吃完也赶紧过去吧。”
“这个时候过来?”这都要天黑了。
刘炳坤叹气:“谁说不是呢,那几个当差的急得很,恨不得今天就把粮食拉走。”
他顿了顿,强调了一句:“说今年收税只要粮食,不能用银子抵。”
一听这话,赵梦成也没心思慢慢吃了,他家总共那么多粮食,送出去就不够吃了。
他三两下扒完饭,起身道:“走,现在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