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 赵家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赵梦成用实力将四个孩子从大到小狠狠教训了一顿。
就连察觉事情不对想偷偷溜走的赵馨和唐糖都没能幸免。
无一例外,赵梦成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们, 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一个打四个不成问题。
赵椿闹得最厉害, 被打得也最惨。
他爹专挑不会受伤, 打起来却分外疼的地方下手,当天晚上赵椿都是趴着睡的。
赵茂好一些,他很知道识时务,立刻乖乖认输,表示明天就会专心备考。
躺到自己冷冰的被窝里, 赵椿吸着鼻子谴责弟弟:“你个两面派,马屁精,明明是我们一起去的, 凭啥光打我。”
“我也挨打了。”赵茂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赵椿更委屈了:“就打了一下, 我可是挨了九十九下。”
“挨了九十九下还有力气跟我吵架, 可见咱爹没下狠手。”赵茂伸手碰了碰,也就是肿了点,没出血, 赵梦成确实是有分寸。
他笑着躺下来:“不过现在我确定, 爹真的没事儿了。”
“本来就没事了。”
赵椿哼哼了两声, 却也笑了:“终于能放心了。”
虽然挨了一顿打, 但他的心却终于安稳下来, 不再每天提心吊胆的。
临睡前,赵椿还在嘀咕:“明天我要找民兵大战三百回合, 将场子找回来。”
赵茂看了他一眼,没提心底的疑惑。
父亲为何会忽然昏睡, 连神医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母亲去世的时候赵茂已经记事了,他依稀记得曾经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每次他都不敢深想,总觉得背后的真相会让人无法接受。
黑暗中,赵茂翻了个身。
如今他的想法又变了,毕竟那又怎么样呢,照顾他们长大成人,给与关心支持的,就是眼前的父亲。
挨了一顿揍,四个孩子反倒是彻底安心,呼呼大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精神头都比前几日好一些。
孙婶做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早餐,五个人唏哩呼噜的吃了个精光,连粥都没剩下。
赵梦成瞧着,暗道这胃口跟他比也不差了,要不是家里有钱,这样的孩子一共四个可真的养不起。
不过他还是叮嘱孙婶:“晚饭多做一些,几个孩子都在长身体,得吃点好的。”
孙婶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等赵家人离开,孙婶一边收拾,一边感慨道:“得亏赵先生好了,要不然家里没个主心骨,看着也让人担心。”
孙眉笑着说:“几位少爷小姐可真能吃,馨儿小姐比我小几岁,可一顿能吃三大碗呢。”
“能吃是福,以后你也得多吃点。”孙婶笑着说。
孙眉笑了笑,忽然想起以前来:“京城以瘦为美,姑娘家要身轻如燕纤纤弱质,那时候我一口都不敢多吃,后来挨饿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孙婶脸色一顿,回头搂住女儿:“是啊,我们太傻了。”
“娘,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让你伤心。”孙眉意识到自己失言。
孙婶笑了笑:“都过去了,如今我们母女都过得好好的。”
又说:“你不是最爱吃烧鸡子,娘给你做,吃得多身体才好,你瞧馨儿小姐和曹五妹,都是因为吃得多,走路都比别人快。”
孙眉也这样想,以前的小姐妹走几步就娇喘连连,都是因为吃太少了。
赵梦成骑着驴子,带着赵馨一块儿出门,其他孩子没代步工具,得靠两条腿跑着去。
这瞧着不太像样,赵梦成琢磨着得买几匹马。
赵椿听了,坚持道:“爹,我不要别的马,就要倔驴,你把驴子送我吧。”
赵梦成挑眉:“你认真的?”
“那是自然,咱家倔驴跑得可快了,比别人家的宝马都强,我只要它。”赵椿坚持。
赵梦成脑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将来赵椿率兵打仗,两军对阵时候。
对面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出战,赵椿却骑着一头驴子,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时,倔驴指不定还会在旁边略略略的叫。
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毫不犹豫的同意:“那行,我买四匹马回家,咱家的倔驴就归你了。”
至于赵椿将来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被人看笑话,坏心眼的亲爹很是期待。
赵椿这会儿不知道亲爹的坏心眼,还得意洋洋的说:“看吧,咱爹还是最疼我,唯一的驴子就给我了。”
“阿茂,你也别太羡慕,谁让我是家中老大,将来我还得给爹养老呢。”
赵茂原本不想搭理他,听见这话却坐不住了,冷哼道:“谁说一定是老大养老,让幼子养老的多的是。”
哪知道唐糖一听,抬头就说:“让我养老吗,我肯定是乐意的。”
双胞胎不吵架了,一起等着唐糖:“你小子连义父都不认,还想给我爹养老,有我们两兄弟在用不着你。”
“就算没有我们,还有馨儿,轮不到你。”
唐糖很是委屈,嘀咕道:“虽然并未认作父亲,但在我心底,赵叔比我父亲还要亲。”
“都说了用不着你。”
兄弟三个吵吵闹闹,另一头赵馨却兴高采烈的坐在亲爹怀中。
一路上她简直是快乐的小麻雀,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爹爹,你都好久没送我上班了。虽然我已经长大到能独当一面,但是在爹爹跟前,我永远都是你女儿。爹爹以后每天都送我吧,我们还能在路上说说话。
赵梦成笑盈盈的跟她说话,听着女儿叽叽喳喳,不过路过棚户市集的时候,他停下来买了一碗豆浆递给小姑娘。
赵馨咕噜噜全喝了,还说:“谢谢爹,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赵梦成能不知道吗,她路上就没停下来过。
赵馨喝完了又问:“爹,你要吗?”
“先不用,咱们先去女工坊吧,不是说今日开始招工?”
这一日正好是二月二,女工坊开门招工的日子,为此赵馨已经忙活了好几天。
赵馨用力点头,又问:“爹,待会儿我要是哪儿做的不好,你可得帮我。”
原本这样的大事儿,理应由赵梦成出面,但女工坊毕竟特殊,从一开始赵梦成就交给了赵馨。
更难得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赵馨与曹五妹依旧有条不紊的推进。
赵梦成自然不打算出面,便笑着说:“爹相信你能行的,今日就让爹看看咱家馨儿有多威风。”
赵馨忍不住笑起来。
在亲爹跟前,赵馨依稀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可等到了女工坊,她却板起脸来,颇有几分气势在。
此时工坊门口已经排好了长长的队伍,这些都是老村长与刘炳坤筛选过,确定身家清白,没有恶习的。
即使如此,人数也太多了,老村长自己不好做决定,便将决定权交给了赵馨。
“馨儿来了,婶子带了早晨才做的饼子,特别香,你要不要尝尝看?”
“馨儿,我是你远方表姑,这是前几日刚收的山货,你带回去尝尝。”
”赵老板也来了,要不一块儿尝尝我手艺。”
这还没到工坊,人倒是先被堵住了。
赵梦成含笑不语,等着赵馨处理。
赵馨板着脸,冷声道:“诸位伯娘婶婶姐姐,能不能进女工坊都要经过考核,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考核公平公正,诸位先请让开一些,让我进工坊咱们考核才能早些开始。”
原本都想围上来拉拢关系的女人们纷纷让开,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进了工坊,赵馨从驴子上下来就盯着亲爹看。
赵梦成没让她失望,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髻:“馨儿真厉害,几句话就稳住了场面。”
赵馨有些得意,笑着说:“这些都是咱们的乡亲,不能太过严厉,否则难免伤了情分,但也不能太过宽容,否则便以为主家好欺负,回头不好管理。”
这是她跟着赵梦成管理香皂工坊的时候就看出来的,爹早早的将规矩定好,谁破坏规矩都要受罚,如此一来倒也没有怨言。
可若是没有好规矩,等出了事情再补救,犯错的人反倒是要怨怪他们。
赵梦成更放心了,觉得女儿天生是这块料。
此时曹五妹从里头走出来,她比赵家父女来的还要早。
瞧见赵梦成,曹五妹也很激动:“赵叔,你都好了吗?”
“好全了,好得多谢五妹。”赵梦成笑着说。
曹五妹红了脸:“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赵叔,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要不然这么大的场面,我跟馨儿两个总觉得不安心。”
赵梦成将自己定位成吉祥物,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就不说话了。
赵馨与曹五妹凑在一起嘀咕起来,将做好的计划又复盘了一下。
曹五妹有些担心:“方才我也瞧见熟人了,是咱们镇上的,人太多了我怕出乱子。”
“咱们就按照之前定好的来,人多是考核,人少也是考核,谁要是不守规矩就直接赶出去。”赵馨显得很严厉。
曹五妹点头:“这个交给我,我能一手拎一个。”
姐妹两个对视一眼,相互鼓劲。
开门前,赵馨忍不住看了眼亲爹,却见赵梦成正看着她,面露鼓励。
赵馨顿时不慌张了,再大的场面她都能控的住。
门一开,门外排队的人就紧张起来,纷纷要往里头挤。
赵馨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大声喊道:“进门前先领取考试牌,然后参加考试,不排队领牌子的立刻取消资格。”
原本正要挤的女人们一顿,纷纷变得斯文起来。
也有人慌张的问:“我,我不识字啊,那我还能参加招工吗?”
“考试内容待会儿会说,先排队领牌子,不必担心。”赵馨喊道。
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赵梦成果然不发一言,只在旁边看着。
女工坊的考核与香皂工坊截然不同,第一道是先按照是否识字分成两个阵营,识字的去一侧,不识字的去另一头。
不识字的,主要考女工,若是有自认的强项也能现场来一段。
识字的,便要考验识字水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技能。
虽然人多,但赵馨与曹五妹早有准备,倒是也应付得来。
一直忙到晌午时分,这场二月二的招工才总算结束。
赵馨朗声道:“诸位先回去吧,明日招工名额会贴在工坊门口,这次没招上的也不必气馁,咱们还有下一次,会优先从你们中选人。”
这话大大安抚了心中不安的女工们。
等人散去,曹五妹去把门一关,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人也太多了,我还以为女人们都怕走出家门,没想到。”
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这么多。
赵馨倒是不奇怪,笑着说:“你看今日来的人,大多是农户出身,家里缺钱,平日里她们平日里连地都得下,来女工坊干活轻松还能拿到月钱,自然都是乐意的。”
即使其中有几个上河镇上的女人,但大多也是贫苦人家的媳妇,这样的人家吃饱肚子才是正经事,自然不讲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规矩。
曹五妹一想也是,叹气道:“倒也是。”
赵馨便让她过去,两人有商有量的选起人来。
其中一些名字赵馨都很熟悉,指着一个名字说:“这个人得留下,是村长爷爷的小媳妇,阿坤叔媳妇,不看人情,她平时也很是能干。”
曹五妹立刻将名字先记下来。
赵馨又撇开一个名字:“这个不行,总是仗着长辈爱说教,虽说也勤快,可话太多容易惹是非。”
她先把一定要留下和一定不能留下的人分成两份。
这其中的人数都不多,毕竟没几个人有那么大的面子,老村长和刘炳坤又是仔细过滤过,没把品行不端的人放进来。
剩下的就简单了:“按照我们的计划,一开始从胭脂水粉入手,得讲究一个心细手巧,最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咱们先挑手艺最好的那些,若是识字也能加分,人数再不够再放宽一点要求。”
赵梦成看着,觉得自家女儿实在是能干至极。
曹五妹虽说比她大一些,可这些事情说都听赵馨的,频频点头。
最后她甚至说:“馨儿,还是你会看人,你只管选人便是。”
赵馨也没推辞,选好了才抬头问:“爹,你要不要来过一遍。”
赵梦成觉得这人选就算错了,也是无伤大雅,更别提他女儿心细如发,竟是想的比他自己还要周全。
想了想,赵梦成便笑着说道:“你选的很不错,就这样定了。”
赵馨很是高兴,乐滋滋的说:“那待会儿我就把人名抄写一遍贴出去,告知大家。”
曹五妹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纸来,到时候贴出去也显眼。
只是等赵馨写完这一批名字,曹五妹有些欲言又止。
赵馨很快发现了:“曹姐姐,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凭咱俩的交情有啥不能开口的?”
曹五妹看了眼赵梦成。
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馨儿,赵叔,我还想留下几个人。”
迎着赵馨疑惑的眼神,曹五妹连忙解释:“我不是想给她们开后门,只是见这几个女子不同其他人,身材魁梧,手指节粗大,一定是有一把力气的。”
“我想着,咱们女工坊除了女工,平时也需要有人巡逻吧,总不能从民兵营那边抽人过来,就算阿椿乐意,女工指不定还介意。”
“所以我就想留几个人自己操练,并不指望她们能上场杀敌,但能保护咱们女工也是好的呀。”
曹五妹原本是没这打算的,只是方才扫过那几个人,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她涨红脸,觉得自己提出这话有些失了分寸,毕竟赵叔让她留下来已经为难,她却还想要更多的人。
赵梦成眉头微动,之前他还想着等女工坊建立后,为曹五妹挑选人手建立女兵营。
这年头他谁都没提,却没想到曹五妹自己竟先提了出来。
赵梦成心底更是感慨,暗道曹五妹若是男子,指不定早就建功立业,可惜女子的身份限制了她。
赵馨看向亲爹:“爹爹,我觉得五姐姐的法子或许可行。”
“就算练不成,这些人也能做一些洒扫的工作,月钱低一些即可,您说呢?”赵馨显然是支持的。
赵梦成点了点头:“也好,只是一开始人数不可太多,最好不要超过十个人。”
曹五妹顿时高兴起来,兴奋的脸都红了,其实她刚才只打算留下三人,没想到赵叔一开口就是十个人。
这样一来,她一个都不需要舍弃了。
“五姐姐,你还记得是哪些人吗?”赵馨问。
曹五妹点头,一个接着一个报出名字来:“就是这些,我都记着呢。”
赵馨索性又拿出一张红纸来,将名字一个一个写上去,又说:“原先只说招收女工,现在成了女护卫,她们不一定会乐意。”
“不乐意就算了,总会有乐意的人。”曹五妹也知道,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跟她一样,喜欢舞刀弄枪的,她不想强人所难。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最后贴出去之前,赵馨再次回头问:“爹,你看还有哪儿需要修改吗?”
赵梦成笑着起身:“馨儿,你该自信一些,如今你已经想的比爹更加周到了。”
“女工坊交给你,爹爹很放心。”
赵馨终于满意的笑了,得意的晃了晃小脑袋。
曹五妹看着这一幕,眼底都是笑意,暗道不管馨儿多能干,在赵叔跟前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呢。
这一瞬间,她都有些想念自家爹娘了。
赵馨美滋滋的享受了爹爹的夸奖,亲自拿着红纸到了外头,一抬头傻眼了。
小姑娘还没长个儿,踩着板凳都太矮,压根没法将红纸贴在设计好的公告栏上。
赵馨跺了跺脚,朝着里头笑出声来的亲爹喊:“爹,你帮我。”
“我来吧。”曹五妹忍着笑接过这任务。
她虽然武艺出众,但个头也不算太高,但踩着小板凳也就够了。
赵馨气鼓鼓的,一会儿又把自己哄好了:“五姐姐,我将来会长得比你高。”
曹五妹正踩在凳子上贴红纸呢,低头就能看到小姑娘肉嘟嘟的脸颊,一时失笑。
赵馨双手叉腰,气定神闲:“你别不信,我爹爹个儿高,我娘个儿也高,就连我舅舅和小姨都比别人高,大哥二哥也长得高,我没有长不高的道理。”
说完还问赵梦成:“爹,你说对吗?”
赵梦成笑着点头:“确实是很有一番道理。”
按照遗传学来说,曹五妹亲爹长得高,但曹老娘却是个娇小玲珑的。
赵馨就不同了,她爹娘都是高个子,确实是很有可能超过曹五妹。
曹五妹很是无奈,笑着说:“好吧,你将来一定会长得很高。”
一左一右,两张红纸贴在了门口的告示栏上。
左边写着招工名额,右边却什么都没有写。
第二天一大清早,女工坊门口就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贴出来的告示。
女工们大多不识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幸好有人很乐意帮忙读名字。
“张晓燕。”
“是我是我,我以后就是女工了,每个月都能拿到月钱。”人群中,一个女人喜极而泣,也不管认不认识就抱着身边的人欢呼蹦跳。
“王桂花。”
刘炳坤搂住媳妇,笑着说:“我就说你女红好,人又仔细,肯定能进。”
他媳妇也高兴的很,虽说家里不缺钱,但眼看男人越来越好,她也想做点事情。
“刘大妞。”
“刘二妞。”
“刘三妞。”
一听这三个名字,周围人都议论开了,这刘家三姐妹在附近也是有名的,亲娘自打生了老三就没动静了,没儿子,一家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姐,我们都能当女工了。”刘三妞欢喜的都哭了。
刘大妞和刘二妞也激动异常,三姐妹搂在一起,因为自家没兄弟,连带着爹娘都被叔伯瞧不起,在村里一直是透明人。
人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她们往后却能挣钱养家,将来给爹娘养老送终,到时候让旁人看看,就算没儿子,他们家也不比别人差。
随着一个个名字报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在榜单上的,自然是各个高兴一场,往后多了一个谋生的路子,简直是比男人都要强。
可没能听见自己名单的,一边伸长脖子焦躁不安的等待,有些翻来倒去没找到自己名字,自是失望不已。
人群中,李虎妞就是脖子伸得最长的那一个。
结果听来听去都没自己的名字,虎妞忍不住失落的低下头来。
旁边的女子瞧见她这幅模样,嗤笑一声:“就她这样的连针线都拿不稳,吃得多力气比男人还大,能干什么细致的活儿,人家能要她才怪。”
虎妞听着嘲讽,脑袋垂的更低了,她的女工确实是见不了人,不该奢望人家能要她。
附近不少人认得她,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性子好的,只是说:“这次没上,下次再来试试也是可以的,这么多人没上,不单单是你。”
性子差的,却直接说:“就她那样的人家能要,母猪也能拿月钱。”
虎妞明明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这会儿却低下头,恨不得缩到地洞里去。
鼓起勇气来参加招工,已经是虎妞最大胆的一次,这次不成,下次她哪儿还敢再来丢人。
就在这时候,虎妞忽然听见后头有人喊。
“李虎妞,哎?这张上面怎么就十个名字?”
前头有人嘀咕起来,这张红纸单独贴开了,上面也没写是不是招工名额,让认字的人也纳闷,但还是往下读名字。
人群中,虎妞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