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在意料之内的问题。
谢恺尘怔了下, 把小毛球摘出来,放在手心里,认真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纪攸眨了眨眼:“因为……因为……”
糟糕, 有点说不出口。
那些话都是他偷偷听见的, 偷听不是乖宝宝应该做的事。
但人类还是猜了出来:“是听到我和老师的谈话了吗?”
小凤凰委屈巴巴低着头, 不说话。
“我不是在怪你。”谢恺尘理了理变成奶啾形态就会出现的呆毛, “告诉我,是因为老师的联姻提议吗?”
奶啾还是低着头,不过小幅度点了点。
谢恺尘失笑:“这几天你都不太开心, 就是因为这个吗?”
纪攸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为了不让人类先生看出来而担心,凤凰尽量多和小伙伴们待在一块儿, 就算晚上回房间也会打起精神, 保持开心小啾。
结果, 他辛辛苦苦的伪装,其实早就被人类先生看穿了吗?
幼崽们的变化总是逃不过家长的眼睛,谢恺尘知道自己猜中了:“不高兴的话, 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
“叽啾。”
“嗯。”
“你要……你要和别的人类结婚吗?”
艰难、但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谢恺尘摸摸他的小脑袋:“那只是老师的提议, 是许多个提议中的一种, 并不代表我最终就会决定这么做。”
小鸟看着他:“那你, 你不结婚吗?”
“不会的。”谢恺尘轻描淡写,“我从来没有打算结婚。”
纪攸想起在金毛家看见的、听见的那些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也不会有别的人类幼崽?”
“不会。我不喜欢人类, 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幼崽。”
也就是说, 那些幻想中的、人类先生左手牵着妻子、右手抱着孩子的景象,并不会成为现实。
凤凰松了口气。
这样小小一个幼崽, 竟然有那样大大的烦恼。
谢恺尘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 尔后问:“你不喜欢我有别人吗?我以为你很喜欢人类。”
他的确喜欢人类, 那是谢恺尘带来的初始好感值, 是一种对其他物种的雏鸟情结。
然而他喜欢的人类,是对他好的、能够一起玩闹的。
——不是来跟他分享约阿诺的爱的。
但这话……真的说不出口嘛。
“以前就听说有些人的灵宠会吃醋。”谢恺尘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愉悦,“原来我的小鸟也会。”
“吃醋?”一个陌生词汇,“什么是吃醋?”
“看见我去摸别的幼崽,感觉到不开心,那就是吃醋了。”
凤凰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在裴桉家里见到谬儿跳进谢恺尘怀里,那种吃到酸酸浆果的感觉。
以及后来每一次,他的人类先生对其他人和灵宠也很好的时候。
再再以及,想象中饲主的爱被分走的酸涩。
原来那就叫吃醋吗?
小凤凰不安地动了动爪爪:“吃……醋。”
人类挑了下眉:“承认了?”
小鸟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反倒很郑重地宣布:“吃醋!”
太子想,原来独占欲是双向的。
那再好不过了。
不然显得自己很变态。
他把小毛团高高捧起来,让窗外流落进来的光线全都照耀在凤凰身上。
那些羽毛上环绕的金光在空气中悬浮流淌,折射出道道光辉,让小小的鸟儿看起来无比圣洁。
很少会以这样的俯视角度看饲主,纪攸下意识掀了下翅膀:“啾?”
谢恺尘曲起手臂,让凤凰贴在自己的脸颊旁,鼻尖蹭了蹭他小肚肚上柔软的绒毛。
奶啾痒得直抖,破碎的、萤火似的金光也一同颤颤巍巍洒下。
“如果你不想我有别人。”谢恺尘轻声道,“我答应你,不会有别人。”
“啾……”
“不是答应过你吗?”人类在阳光下笑微微的,“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只喜欢你。」
纪攸的那颗小小的玲珑凤凰心被这句话再度点亮,连同多日来阴雨笼罩着的晦暗情绪。
“叽啾!”
他在弥漫的浅金色光芒中再度恢复原身,这样能够用更大的翅膀、拥抱更多的人类先生。
谢恺尘也更喜欢真正模样的凤凰,能够抱个满怀。
小鸟儿甜甜的声音像在歌唱:“好喜欢你!”
然后又强调了一遍:“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喔!”
心情恢复的同时,也恢复了直球小啾。
这是谢恺尘人生中收获的唯一一份如此明亮又如此热烈的爱意,他当然无比珍重。
但是。
“——但是,不是‘只喜欢我’?”
人类佯装严肃。
小凤凰僵了一僵。
这么算算的话,喜欢的人类和动物朋友太多了。
森林里的伙伴,老婆婆老爷爷,Miumiu、裴桉,二皇子和店小二,还有还有……
要把爱分成许多片来雨露均沾的小神禽,还真没法“只”喜欢谁。
见小鸟儿纠结又惶恐,谢恺尘不逗他了:“好了,没关系,你可以喜欢所有对你好的人。”
还是有但是。
“但是——”
“最喜欢你!”凤凰已经学会抢答了,“别人都比不上。最最最、最喜欢你啦!”
谢恺尘挠挠他的下巴:“嗯,这个回答我很满意。”
这段交心之言到此为止,谢恺尘单手抱着凤凰,原地转了一圈:“谢谢你的花种,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收集起来,堆在地上可不方便。”
小凤凰仰着脸向后看他:“要放在哪里?”
“留下你喜欢的一部分,然后其他的……”谢恺尘看向窗外,“种在老师的前院吧?”
乱糟糟的到现在也没收拾好,正好让花儿们填满。
一举两得。
花种太小太细,谢恺尘担心会卡住清洁机器人,思考着要不要请人力用工具来收拾。
这么一屋子的花山花海,恐怕得请不少个。
事实证明人类的担忧完全是多余。
纪攸用翅膀拍了拍他的箍着他的手臂,示意放开。
谢恺尘看着小凤凰飞到屋子正中央,低头看了看满地的“告白装饰”,然后展开双翼。
五根长长的尾翎在盈满花香的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漾起金色的光纹。
谢恺尘认得。
那是凤凰仅为他而跳的星尘舞。
随着凤凰每一个舞蹈的动作,地面上的花种都根据不同的种类浩浩荡荡腾空而起,聚成整整齐齐的一堆后,重新摆放在地面。
一曲舞毕,方才还杂乱无章的房间已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只要放进收纳罐里就行。
还在打算用原始方式收拾的人类:“。”
他家小鸟是个无所不能的神物。
大意了。
做完这一切后,小凤凰抖了抖羽毛,像个等待被夸奖的小朋友。
太子也没有让他失望,好好地赞美了一番。
那些溢美之词说出来之后,连谢恺尘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这样的话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不仅是因为奇怪的羞耻心和自尊心,更因为根本没有值得他这样说的对象。
凤凰在让他变得更好,让他学会爱与被爱,让他人格更加健全,也是点燃他心中淤积黑暗的那一束光。
他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这束光来得有些迟。
但没关系,只要能相遇就好。
小鸟儿从最近的地方捡起一颗有瓜子那么大的花种,嘎吱嘎吱啃了起来。
甜滋滋的,有点儿像太阳花,他很喜欢。
谢恺尘走过来也捡起一颗嚼了嚼,也许人类和禽类的味觉终究是不同的,他只尝到了干巴巴的苦涩。
但在鸟儿期待的目光中,他还是咽了下去。
“对了,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啾?”
“回母星之前,我们去一趟你的星球。”
啪嗒。
小鸟衔着的种子掉在了地上,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安排。
“我的……星球?”
“嗯。”谢恺尘帮他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你的伙伴们吗?那我们就去吧。让它们知道,你在我身边过得很好。”
小凤凰低头,但并没有来啄他手中的花种,而是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又快乐地跳起没有章法、但也一样好看的舞蹈。
唯一的观众看着他这样开心的样子,笑意却淡了许多。
行程的改变实际上是老师提议的。
谢恺尘拒绝了联姻,就意味着那三个星系的票不仅无法确定投向自己,还有可能被愿意接受联姻的谢狄川全部拿去。
无论如何,后面的路将会更难走。
回到母星之后,同样得知了可能采取普选消息的谢狄川,在面对并不压倒性的优势面前,打压会更加步步紧逼。
他看向窗外,疗养星的天空永远蔚蓝,云朵悠悠闲闲,连风都带着柔情。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什么轻松愉快的假期了。
*
谬儿留在疗养星陪老师,等到裴桉后面有时间亲自去接,于是去荒星的乘客就只有谢恺尘和纪攸。
他们来并没有提前联系老婆婆和老爷爷,到小屋的时候,老人家正忙忙碌碌迎接长长的队伍——一大堆人在院子那儿排队。
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离远了看不清。
谢恺尘想起老人家曾经被安全稽查队欺负,以为又是同样的事情。
陪同人员就是当初那个耀武扬威、有眼不识泰山的稽查队队长,见到再度大驾光临的太子腿都要软了。
他在安全厅警督面前连哭带耍赖,但还是被一脚踢来作为太子行程的安保。
当事人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队长自从被整治过再也没有来过这附近,不知道这些居民在做什么。
他看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色,赶紧跳下飞行车,随机拽住一个满脸着急的人:“哎,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排这么长的队有什么事情吗?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
三个问号把那人砸得晕头转向,抬起左手敬了个礼:“报、报告长官,没有啊,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左手原本拎着袋子,抬手的动作连带着里面的东西倾倒而出,咕噜噜滚落地面。
是几个青绿色的果子。
太子的目光如同有实质般扎在队长的后背,冷汗快要把衣衫浸透了。
他磕磕巴巴:“你、你们没抢老人家的东西吧?”
“啊?”那人正低头捡果子,以一个颇为滑稽的动作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呢?这些都是我要送给他们的——巴结他们都还来不及呢,谁敢抢呀?”
“啊?”队长发出了同样的困惑,“巴结,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把沾了尘土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放回袋子里:“害,长官您一看就不住在这附近,方圆几百里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这里的圣水呀!”
圣水是什么,不清楚。
但一头雾水是真的。
有排队的人认出了稽查队队长,过来打招呼,顺便解释:“是井水,不过这井水神奇得很呐,长官,您有机会一定要试试,喝了之后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还能治病!他们老两口的耳背和瘸腿都被这水治好啦!”
队长想起了什么。
井水……老人院子里的那口井,不是几个月前自己亲手帮忙挖掘的吗?
竟然有如此奇妙的功效,为什么他不知道?
正巧老爷爷被老婆婆派来看看后面的队伍怎么停了下来,同样认出了过去总欺压自己的稽查队队长,脸上还有些惴惴的惧意:“长、长官您好,您也是来尝……尝尝这泉水吗?”
自己挖的还能不知道吗?
长官的嘴角抽了抽,然后挤出一副亲切热情的笑容:“不,老人家,我今天来,是带一个人来见你们的。”
最近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想来见他们,但是有谁能够劳长官大驾呢?
老爷爷困惑地顺着稽查队长手指的方向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飞行车。
车窗有防窥涂层,从这里并不能看见里面坐着什么人。
然而在他的注视之下,窗户下降了些许,露出一抹流光溢彩的金色。
那光芒无比熟悉。
老人瞪大了眼睛,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难、难道是……”
“就是你猜的那样。”队长狐假虎威地翘起嘴角,“行了,让这些人改日再来吧,今天关门歇业,只接待贵客。”
*
老爷爷已经把桌子和椅子擦了四遍了,老婆婆不停地搓着手,从动作到声音都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不过是因为喜悦。
“殿下,真没想到您还会来……我们这儿太小了,希望您不要……”
“请别这么说。”谢恺尘起身,打断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过分的恭谨,“我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麻烦你们那么久,请您二位不要变得如此生疏。”
年轻人太高了,站起来的时候老人家得仰头看他:“那怎么行呢?以前您是小谢,现在您可是太子啊。”
老婆婆扯了扯老爷爷的袖子,小声道:“瞎说什么呢?人家一直都是太子。”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老糊涂了,殿下千万不要见怪……”
听着老婆婆熟悉的埋怨声和老爷爷的乐乐呵呵,谢恺尘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没想到宇宙之大,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位于巅峰的权势……全都比不上在这样一间破落的小屋子里,听家长里短和欢声笑语。
这里比母星与鎏宫更像他的家。
小凤凰飞了一圈,视察了所有房间。
很好,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等到再回到客厅,欢快地再次打招呼:“啾啾,啾~!”
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恢复原身,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伪装。
“你是不是长大了,好像身上的颜色深了,尾巴也长了。”老爷爷笑眯眯地,“来吧,崽崽,我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想吃小米粥还是炒小米?是不是好久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了?”
“啾啾!”
纪攸清脆地叫着,飞到老爷爷的头顶。
哎呀,怎么好像感觉不太对劲儿?
他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小雀鸟的形态,还把自己当超迷你的小宝宝呢。
谢恺尘也看出来了,怕他压着老人家,下意识伸手:“小叽……”
但老人家阻止了:“没关系,我们崽崽轻得很,我这样很舒服的。小宝是叫小鸡吗?”
谢恺尘:“对,小叽。”
老爷爷念叨:“奇怪的名字。明明是小鸟,为什么叫小鸡呢?”
谢恺尘知道他想的字肯定跟自己取的不是同一个:“他的全名叫纪攸。”
不愧是皇室,老爷爷想,起名字都这么有个性。
他头顶小鸟儿,深沉而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就是小鸡嘛。
“啾啾,啾啾啾,啾!”
“小鸡怎么了?”
“啾!”
小凤凰小心地不让爪爪伤到老爷爷,微微扬起翅膀保持平衡,继而扭了扭,对人类错误的认知表示抗议。
“哦,我懂了,你想让我叫你叽攸对不对?”
“啾啾啾——”
是凤凰,才不是小鸡!
哼哼!我不当叽攸啦!
*
老爷爷带小凤凰去做好吃的同时,老婆婆给谢恺尘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几个月前,凤凰帮助他们发现的醴泉治好了老两口的旧疾,消息飞到许多人耳朵里,纷纷慕名前来。
他们拿着五花八门的器皿,排成长队,只为祈求也被神明眷顾。
起初他们想要用信用点购买,但老人家拒绝了。
这是自然的馈赠,是神禽的馈赠,不是为他们所独有的。
居民们隐约听说这过去孤苦无依的老两口被什么大人物庇佑了,不敢白拿。
于是,每次来取水时,都会带点儿小礼物。
有时候是蔬果,有时候是装饰的小玩意,或者是别的星球带回来的纪念品。
互利互惠,百利无害。
神圣的井水看似用之不竭,但老人家也清楚没有什么是无穷无尽的,并不敢挥霍。
他们平日里用得不多,希望居民们每次也只取一罐,被要求者欣然答应。
醴泉是用来喝、用来治病的,又不是洗澡,的确没必要弄太多。
一切听起来都很完美,直到最近,井口冒出了一株藤蔓。
这很不寻常,如此纯净的水源应当是不适宜生命存活的,但或许是醴泉不是普通的井水,才会滋养出特殊的植物来。
藤蔓上的倒刺尖锐,一不小心就会伤着人。
有人试过直接拽,无效。
又用上刀剪等工具,仍然纹丝不动。
有人提议用火力更足的武器,被其他人一致反对:这可是圣水,哪儿能如此暴力?
藤蔓就这么被迫保留下来,取水的人们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老婆婆带谢恺尘去看了藤蔓,也的确特殊。
藤蔓并不是普通的绿色,而是艳丽的绯红,如同一道燃烧的晚霞。
根茎打着旋儿蜷成一圈圈柔软的弧度,一连串浅粉与雪白的双色叶片像是缀在上面的小星星,星星下面则藏着细小的刺。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谁能想到伤人不眨眼。
美丽大概总是要伴随着危险。
谢恺尘刚要上手摸摸看,老婆婆及时阻止他:“很锋利的,会伤着手。”
她抬起手臂,让倒刺划过袖口,粗麻的布料轻轻松松被割开。
怕这样的效果还不够明显,她又拿起地上堆着的一个小玻璃杯,碰了碰倒刺。
那杯子仿佛软泥做的,扎入刺后,杯身裂开一条明显的缝隙。
这可是玻璃杯,一般的刀刃也不过留下痕迹,哪儿能这么轻松地切开。
一株植物却做到了。
“就是这样。”老人家叹了口气,“还有人从镇上带来更厉害的钳子,还是什么用都没有,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谢恺尘望着红藤,若不是亲眼见证了几个“实验”对它没有造成丝毫伤害,实在很难想象一株藤蔓能如此坚韧。
荒星过于落后,许多器械都还很古老,如果用母星上的……
“啾!”
小凤凰也过来看热闹。
他在老婆婆家都是原身,已经和抱枕一样大了。
饲主的掌心呆不下,不过还能站在肩膀上,就是不能再躲在人类先生的黑发和耳根之后。
璀璨的尾翎搭在谢恺尘的肩颈至胸前,如同某种神秘繁复的图腾,原本就装饰在太子的衣服上。
“怎么呀?”纪攸在得到回答之前,自己找到了答案,“红色的小草!”
鸟儿很喜欢花花草草,又是百毒不侵的神灵,养成了什么都要闻一闻咬一咬的习惯。
反正他轻轻软软,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他速度极快,几个人类都没能反应过来,凤凰已经飞到红藤上。
纪攸低下头,嗅见一阵浅淡的芬芳。
香香的。
小鸟儿想。
这么香,就应该要尝一口才行。
让啾啾来检验一下味道吧!
他张开喙,咬上边缘处破碎的星星。
人类根本来不及阻止,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