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谢恺尘想起神就是开国大帝姜宵时的震惊一样, 纪攸苏醒后,见到神明也久久回不过来神。
从第一次去圣帝大教堂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与教堂, 或者说与玫瑰圣像有一种悠远古老的共振, 仿佛他的诞生之谜在那半毁的花苞中可以得以解答。
如今, 神, 玫瑰,圣像,破碎的拼图一个个归位, 颠覆了他对过往命运的认知。
一直以来,凤凰都以为自己是森林的孤雏, 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处。
连传闻都是“在一个雷雨夜, 石破天惊, 凤凰蛋出现在了圣梧桐下”这样像童话一样的故事。
现在他知道了他的确没有族群,也没有父母,因为他是神的造物, 是天地独一无二的凤凰。
纪攸惴惴地想,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 神域就是他的故乡, 而神明和神使们,就是他的家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在阿尔法象限的拉斐尔星出生, 而不是和其他神使、神兽们一样在神域中长大?
还有, 为什么神的圣像会出现在人类帝国的母星以及“风暴之眼”的苏氏主宅,这一点他也没想明白。
不过目前他最在意的, 还是那个总是偷偷看自己的小幼崽。
弥映见他已经答应了要回去休息, 却没有动身, 并不着急, 耐心地问:“您怎么了吗?”
纪攸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更熟悉这里的弥映:“请问,您有看到一个小朋友吗?”
弥映:“?”
纪攸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只有自己发现了吗?
难道就像谢恺尘看不见自己一样,别人也看不到那个幼崽?
就在他纠结之时,那个小身影再一次闪现。
这回凤凰有了心理准备,看得更清晰——那是个小小的男孩儿,看起来跟西盐的年纪差不多,两三岁的模样。
皮肤雪白,但不同于盐盐的病态苍白,是很有活力、泛着粉色的白嫩。
小孩子有一头亚麻色小卷毛,和神的发色一模一样,但眼睛不是冰蓝,而是很甜蜜的焦糖色。
眼睛圆圆,瞳仁清亮,和过于消瘦的小盐盐相比,幼崽的小脸也圆圆,带着点儿没消退的婴儿肥,像个会动的手办娃娃,可爱得不得了。
凤凰张了张嘴。
……咦?
这不是玫瑰圣像上面,那个趴在花苞里睡觉的小天使雕像吗?
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这个孩子就是小天使的原型——或者说祂就是天使?
一个长着恶魔尾巴的幼崽天使。
神域的生物真是太神奇了。
纪攸下意识想要抓住弥映的手指路,还好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不妥:“就在那里!”
弥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幼崽察觉到自己发现了,惊地在原地跳了起来。
小手一挥召来云朵,爬上去之后火速逃离现场,细细的恶魔小尾巴灵活一摆,倏然消失不见。
但弥映还是看见了祂:“啊,是小殿下啊。”
凤凰:“0.0?”
他自己被森林里的动物们,以及弥映称呼为“凤凰小殿下”,谢恺尘和两个弟弟也都是太子或者皇子殿下。
而弥映在提到那个幼崽时,用了一个没有前缀的敬称。
这就意味着特指。
纪攸问:“祂是什么人?”
弥映躬身:“小殿下的事情不是我能过问的,不过您有这个权限。如果您想知道,可以请教神使长。”
……竟然还有神使长吗?
凤凰已经在神域看到了不少神使了,他们大多和弥映一样,穿着一样素色的衣服,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
他能记住弥映,是因为弥映身上沾染着一种熟悉的气息,很像约阿诺;尽管他并没有问过,但他猜想弥映是接触过谢恺尘的。
神使长,会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纪攸点点头:“我很想知道,可以请您联系他吗?”
弥映道:“那请您在这里等待。”
小凤凰乖乖地待在那儿,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弥映回来。
他干脆随便找了一级台阶坐下来,双手托腮,漫无目的想着,也不知道饲主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能看见谢恺尘好好的、没有受伤、被救了回来,他已经很开心了。
少年看向自己的手背,他现在全身都是半透明的,手一也一样,明净流动的光线自由穿过,将他勾勒得熠熠生辉。
一双皮鞋停在了他面前。
小凤凰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人一身铁灰色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很懂得维持仪表的样子。
戴着金属质地的单片眼镜,镜链流苏一样垂下,优雅且骚包。
他的皮肤颜色很深,颈部到下颌有一段深而狰狞的、长长的疤。
不过这疤并没有影响他的英俊,只不过让温文尔雅的笑容多了股阴谋的味道。
或者说,让他看起来……更像衣冠禽兽了。
尽管束缚在西装里,一举一动也很得体,但他本人那种狂放不羁、随时可以掀翻整个神域的桀骜呼之欲出。
不过小凤凰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他能分辨得出此人对他没有恶意。
男人来到他面前,低下头和善地冲少年微笑:“你好啊,小毛啾。”
但纪攸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他的胳膊上,坐着那个总是悄悄看、又偷偷跑的小家伙。
幼崽双手抱着男人的脖子,小尾巴缠在他的胳膊上,有点儿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是因为怕太高掉下来,而是见到了纪攸。
如此近距离,凤凰才发现,幼崽的小脑袋上面还有光圈——就是童话里会有的那种天使光圈。
和那代表着心情的恶魔尾巴放在一块儿,反差和神秘感更大了。
凤凰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和幼崽相处技巧,友好冲祂笑笑。
小孩子害羞地把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说什么也不肯转过来。
男人开口:“看来你们已经见过了。”
他是那种很磁性、很有魅力的低音,带着微微的蛊惑。
纪攸已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了,不会轻易动摇心智。
但颜控的小凤凰还是会给这长相满分的一大一小刷高初始好感值。
半透明的少年站起来:“您是……”他做了个符合逻辑的猜测,“您是神使长吗?”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他还没说话,倒是怀里的小孩子替他回答了:“他不是奥利利!”
幼崽咬字还算清晰,声音软软糯糯,像棉花糖。
盐盐不会说话,就算“咻咻”地唤他,音调起伏也很有限。
也许是年龄相仿,也许是一样可爱,纪攸总是忍不住把这个孩子和西盐放在一块儿比较。
男人附和着点点头:“我的确不是奥利尔。”
所以神使长的名字是奥利尔,纪攸记住了。
那么这两位,又是什么人呢?
“你可以叫我‘迦’。”男人看出了他的困惑,“我只是神域不重要的客人,你不用在意我。”
幼崽不解地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真名、而是给了一个类似于代号的东西。
纪攸倒是已经明白,人们都有很多不想说的秘密。
他礼尚往来,也半遮半掩地自我介绍:“我叫小九。”
迦微笑:“我知道你是谁,小毛啾。”
凤凰:“。”
好吧,这里是神域,看来人人都认得自己是谁。
迦看向坐在臂弯的孩子呢:“那你呢,宝贝,要不要也做自我介绍?”
凤凰注意到了两件事。
一,假定这个孩子也的确是小神明,不管怎样,外表看起来都有三岁了,迦虽然看起来就很强壮,但能轻易地让幼神坐在自己上臂,实在是非同一般的力量。
二,这个尊贵的、连弥映这样的普通神使都不能随意解除的小幼神,迦同祂的关系竟然亲密到可以喊“宝贝”。
由第二个问题延伸出的疑惑,让纪攸又多看了看这奇特的两人。
因为肤色天差地别的关系,他第一眼并没有把这两人往什么很近的亲缘上联想,直到这时重新观察,才发现小孩子和男人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都是焦糖色。
凤凰下意识想看看迦有没有一样的恶魔尾巴,很遗憾,合身的西装可以掩饰很多秘密。
幼神吮着拇指,大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
迦把祂放下来。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幼神,现在放下来变得很小一只。
纪攸蹲下来,和祂的视线处于同一海拔。
“我叫眠礼……”小孩子双手背在身后,不肯看纪攸,低着头脚尖蹭着晶亮的辉夜石,踢散了脚边缭绕的云雾,小奶音非常委屈,“蛋蛋不记得我了吗?”
……啊?
凤凰一怔。
谁是蛋蛋啊?
还有,为什么会用「不记得」这种说法——纪攸的确认出了祂就是圣帝大教堂玫瑰圣像中小天使雕塑的原型,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认识祂呀?
小家伙这样伤心,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本来很相熟,结果自己忘了祂似的。
眠礼半晌没有得到回答,一抬头看见呆呆的凤凰,更伤心了。
祂和自小东躲西藏的盐盐不一样,祂是神域未来的小主人,受着千娇百宠长大的,日月星辰都围着祂转,想哭的时候就能哭。
幼神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眼泪滚落下来,难过地抽噎:“蛋蛋、蛋蛋真的忘呢礼礼……说好要一直当好盆友……”
哭得讲话都不清楚了。
凤凰哪里见过小幼崽哭成这样过,而且自己好像还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时间慌了神,手足无措想要帮祂擦眼泪。
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幽灵,没有实体,想要抚摸幼神的手就这么被直直穿过。
不仅凤凰愣住了,幼神也吓了一跳,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眨不眨地盯着。
纪攸突然觉得有点儿伤感,要是一直这个样子的话,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饲主、还有其他人贴贴了?
“不会的。”眠礼看着他,声音还带着点儿哭腔,但很认真地解释,“等到蛋蛋孵出来,就可以和一样一样了呢。”
纪攸:“……你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幼神点点头。
居然还有读心术。
纪攸:“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眠礼眨了下眼,那滴泪水从卷翘的睫毛上掉下来,化作碎光消散在空气中。
小孩伸出小手,掌心向上:“看看。”
纪攸用食指在祂的手心上面隔了点儿距离轻轻转了几圈,然后,指尖氤氲出的浅金色光影变成了小鸟儿的形状,衔着枝蔓停留在孩子的手心里,抖了抖翅膀,抖落无数荧荧光点。
光影小鸟绕着眠礼嬉戏,小孩子跟着转圈圈,差点儿把自己都转晕了,还是怎么也追不着。
幼神并没有发脾气,反而破涕为笑,指着越飞越远的光影小鸟,脆生生地:“小、羽、毛!”
哎呀。
逗笑了。
凤凰终于安下心来,陪着祂一起目送小鸟飞远。
他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他是指,陪这个孩子玩,逗祂开心。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同祂一起玩闹。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为什么他此前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部分呢?
迦弯腰给眠礼擦了擦眼泪,然后捏了捏祂的小脸蛋。
(看起来很Q弹,凤凰也有点儿想捏捏,手感一定超好。)
“宝贝,你不可以要求别人必须陪你一起玩。”他说。
凤凰猜测,那个“别人”指的就是自己。
幼神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即使本来就是礼礼的朋友?”
“即使本来是你的朋友。”男人捋捋他的小卷毛,“你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意见才行。”
他的这番话乍一听上去很有道理、很适合教育孩子,但若是被卡布卡和蜚蜚等人听见,恐怕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根本不像那种会尊重别人意见的人吧!
——这家伙当初但凡懂得半点「尊重」,根本就不会有眠礼了。
不过这样的腹诽,小幼神是不会知晓的,现在的小神禽同样对过往一无所知。
眠礼不说话了,密密的睫毛低垂,看不清那双甜蜜的眼眸在想些什么。
凤凰不忍心看祂低落,就道:“我以后多陪你玩儿,好不好?”
幼神睁大眼睛:“真的吗?”
凤凰点点头:“只要我在这里。”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多久。
“小毛啾。”迦又用那个称呼唤他,“你什么时候能孵化出来?”
少年茫然地摇摇头。
此前与神明的短暂会面中,祂只说了需要等待。
但这个「等待」的期限有多久,孵化究竟什么条件,他和谢恺尘又什么时候能见面——这些一概没有答案。
“那就耐心等吧。”迦说,“神物漫长的寿命中,等待,应当是你第一件学会的课程。”
纪攸屏住呼吸。
这话听起来没错,只不过他的漫长寿命,才刚刚开始不到三年,要说最长久的等待,也就是与谢恺尘的相遇和重逢。
——两三年?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同样两三岁的眠礼。
这样说起来,虽然外貌天差地别,可是他们两个好像是同龄人诶……?
这么说来,若幼神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们曾经真的是更年幼时期的玩伴,好像也说得通。
自己,在成为「纪攸」之前,是叫「蛋蛋」吗?
可是蛋蛋这个名字听起来笨笨的……
好像还是纪攸好听一点。
就在这时,小眠礼仰起小脸,抓住迦的衣角使劲晃了晃:“父神,父神来了!”
祂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雀跃。
父神……?
又是一个新称呼。
纪攸捕捉到一丝动静,转过头去,看见长袍曳地的神明正向他们走来,随着祂的步伐遥遥地铺出一条开满了金莲花的路。
眠礼显然很激动,但是没有立刻飞奔过去,而是拉着迦的手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还在不停念叨:“父神呀,父神呀!”
……诶0.0?
眠礼是神明陛下的孩子吗?
那岂不就是神子?
可是据他所知,神明陛下身边并没有神妃,那眠礼的母神是谁呢?
迦看见神明的到来,弯起唇角。
这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挂着笑,和凤凰打招呼也好,陪幼神玩也好,包括教育小朋友的时候都是。
但此刻的笑容和之前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简单来说,那是发自真心的、因为见到一个人而喜悦的的笑容。
奇怪的是,迦并没有多做停留,弯腰亲了亲眠礼的小脸蛋,轻声说了句“下次见宝贝儿”,在纪攸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攸听见了他的那句告别,总觉得那个爱称同他之前喊眠礼时的咬字、语气都不太同。
或者说,并不像在对眠礼说。
顷刻间,金莲已经开到了面前。
少年礼貌地问好:“陛下。”
神的目光在远方仅仅停留了一秒,没有对那个男人的出现和消失做出什么该有的反应:“还是来找你了。”
祂说的是眠礼。
神此前无论说什么,总是冷淡疏离,保持着不可望更不可即的遥远距离。
但提到自己的孩子,那平静的声线下,有一种柔和的、隐秘的宠溺。
小眠礼虽然看到父神的时候很激动,真到了面前,反而有些忸怩,不敢上前去,不安地搅着小手。
同样,神也并没有对祂有什么亲近的表示。
还真是奇怪的父子关系。
总是伴在神明左右的大白鸟现在变得更小了,像只没有羽冠的葵花鹦鹉。
它非常自然地停在神子的头顶,拍拍翅膀:“蛋蛋你们俩以前总在一起玩呢。”
纪攸:“……”
怎么又是蛋蛋QAQ
他想了又想,还是问:“我以前,真的叫蛋蛋吗?”
眠礼一眨不眨看着他:“蛋蛋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也不是。就是,我想不起来我有叫过这个……”他鼓起勇气告诉小朋友,“我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叫纪攸呢。”
眠礼急切道:“可是,可是,这个名字也是礼礼取的呀!”
纪攸:“0.0诶?”
幼神绞尽脑汁回想:“以前是蛋的时候,叫蛋蛋。后来破壳啦,会啾啾叫!所以,父神说,可以改名。所以所以,叫啾啾。但是父神说,啾啾不是正事的名字,所以呢,所以呢,叫纪、攸。也是啾啾哦!”
小朋友的语言还不够完善,讲得有点儿颠三倒四,不过纪攸听明白了。
……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个精致中不失随意、潦草中不失用心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但他很高兴。
名字是爱的凝结品,自己的名字也是如此用心地想出来的,就是曾被期盼着到来。
眠礼指指三岁的自己,再指指十八岁的少年:“礼礼和蛋蛋,就是哥哥和弟弟!”
凤凰虽然已经明白了他们俩差不多都是诞生于世三年的时间,而且眠礼还比他早一点儿。
但是……
外表差得有点儿大。
他看着只到自己腿那么高的小幼神,忍俊不禁。
是三岁的小哥哥呢。
卡布卡道:“其实陛下也很纠结要不要放你去拉斐尔星长大,还是留在神殿里;决定送你走的时候小殿下哭了好久呢,连我都哄不好。不过作为一只小鸟,还是在森林里生活比较好哦?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吧?”
同样身为神鸟,还是真身比凤凰大得多得多的卡布卡说这话,绝对比任何人说都有说服力。
神域虽浩大,虽然也有冰霜森林,可太过冷酷肃穆,不利于幼崽的成长。
眠礼是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中孤寂地长大的,这也让祂同神的父子关系出现过许多问题。
作为神看重的另一个幼崽,祂不希望凤凰再重蹈覆辙,才精挑细选了新的地点。
拉斐尔星处在稳定富饶的人类帝国,虽然对于人类来说,落后不发达的那里被嫌弃为荒星,然而广袤的森林、友好的物种群,都是最利于神禽长大的条件。
“但是,很孤独。”
小凤凰轻声说。
想起圣梧桐下那些独自一啾的日日夜夜,想起在遇见谢恺尘之前所有冗长的寂寞,小鸟也还是会难过。
出乎意料的是,连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亲昵举动的神明,竟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哪怕凤凰现在只是一段透明的虚影,神明掌心的温度却并没有落空。
“你是神禽,生而为普度众生。但凡守护,总是孤独的。”
不仅是他,祂,他们,从神域走出去的每一个神祇都有自己的责任,都注定要踏上寂寥的道路。
小凤凰忍不住仰脸,想要追逐那冷灵灵的香。
神明的触碰并不是温暖的,却叫他还想要感受更多,每一次靠近都是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之下。
“但你并不孤单。”神眉眼慈悯,口吻温和,“神域是你的故乡。”
卡布卡叽叽喳喳:“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就连小眠礼也欢呼着甩甩尾巴:“蛋蛋回家,弟弟回家!”
纪攸的鼻子酸酸的。
他也终于可以用「回家」这个词了。
既然是在家里,他是不是可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可以任性地、无所顾忌地大哭一场了?
在神域中,神禽的眼泪并不会像在人世间那样引起大的震荡,不用藏着掖着,可以成为宣泄情绪的普通手段。
凤凰瞳盈满泪花,少年无声地抽泣着。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幸福。
他已经知晓,他从来不是世界的孤雏。
他的出生,被人日思夜想地祈祷和盼望着。
他和所有有父母、有家族的动物、人类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带着爱和希望来到这个世上。
就像神明所言,他和所有神祇一样都要驻守孤独的道路,可他并不孤单。
他有家,也有家人。
长久围绕小神禽的自我怀疑、苦闷与孤寂,在这一瞬,终于星离雨散。
【作者有话说】
①神的故事见预收:神魔篇《饲养恶魔后漂亮神明祂带球跑》,星际篇《渣了美人陛下怎么办》,都市篇《前男友请放开我的崽》
CP是恶魔(元帅)攻x神明(皇帝)受,本文就是串个场,戏份很少,不会展开也不会有单独番外,感兴趣的可以等待预收~
②礼礼的故事见完结文:《凶萌幼神成了现世团宠》
啾宝和礼礼的故事在↑番外《小主神和小凤凰》,正文最后一卷和其他几个番外也提到了父母爱情。
不过两本有很多不同的设定,具体都以每本各自剧情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