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世界的基调是魔幻的蓝紫色, 第二重、第三重和第四重都很明亮,第五重则又一次回到了幽暗,而且比倾城的颜色还要黯淡。
经过前四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后, 这一个终于又回到了他熟悉的人类帝国。
感受着指尖变换的精神力, 还有周围各种熟悉的诸如腕机、PADD和光脑之类的先进设备, 谢恺尘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主场, 通关应该更轻松吧?
他无意中抬眼,瞥见玻璃反光,不可思议地看摸上自己的脸。
那是……纹身吗?
还是疤痕?
一道自眉心横穿左眼几乎连到耳根的长长的伤疤, 明晃晃地戴在他的脸上。
真正世界中的太子有超乎常人的体质,S级精神力让他几乎不会受伤, 而龙血则能让所有的伤口快速修复, 简单来说他是个不留疤的体质。
这样显眼、几乎是狰狞的痕迹, 对他绝对是头一遭。
并不讨厌。
就是有点儿陌生。
这不像自己,倒是有点儿像传闻中的帝国第一位元帅,那位同姜宵大帝曾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后来彻底决裂成了死敌, 带着他的死忠部下全都被赶出了阿尔法象限——那位传奇人物。
叫……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撒迦利亚。
和名满帝国、处处流传着鲜花掌声的大帝不同, 这位元帅非但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记录, 反而在刚离开阿尔法象限的那段时间成了帝国的禁词。
他的名字像诅咒一样被人们避之不谈,唯恐触犯圣怒。
但事实是, 在很长一段时间, 大帝压根当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谢恺尘不会在这种时候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元帅的为人或者帝帅的秘辛,他要抓紧一切时间来了解这里的自己。
有高科技的世界就是好, 几秒钟后, 他已经得出了全部想要的信息。
这个平行宇宙中, 他已经顺利登基成为皇帝。
但问题是, 他不是嫡长子,反而和谢鸣风身份对调,成了那个连母亲姓甚名谁都不晓得、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不被重视地长大并没有影响他最终的称帝之路,因为他把阻挡在路上的人全都杀了。
无论是兄长,还是正值壮年的父亲,又或者任何看不惯他大逆不道的人。
这个世界的谢恺尘是远近闻名的暴君,手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个字、迈错一边脚就被他枪B。
也有苦不堪言的民众曾经想过要起Y推F他的统治,但都被他以血腥的手段Z压了下去。
他的冠冕与皇袍血流成河,王座下白骨累累。
与其说是帝国的君主,不如说更像个匪帮头头。
曾经追缉星际海盗的人,现在山水轮流转,臭名昭著、十恶不赦的成了他自己。
这对从小克己复礼、为了成为子民期盼的接班人而长期压抑自己的谢恺尘来说,的确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既然他在这儿想要什么就会去抢来,那么,纪攸又会是怎样的角色?
他对凤凰一直以来明面上秉持的绅士克制,同心底那些疯狂的想法,究竟哪一种会占上风?
当他再抬眼,已经有了真正的太子所不会有的匪气和杀意。
他也不再是帝国的太子,而是皇帝。
皇帝靠在镶满昂贵珠宝的奢华王座上闭目养神,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过来,在大宇宙时代竟然还要行古老的跪地之礼,以示王权至高无上:“陛下。”
皇帝连眼都没睁,仅是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这已经算是允许他站起来了,乌元洲起身,推了下眼镜:“陛下,人质已经送到了,您要去看看吗?”
提到这个话题,皇帝终于有兴趣睁开眼。
他的眼睛是银灰色,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喜好杀戮,无比残暴——这些都是他的标签;银色几乎成了帝国的恐惧色。
“好啊。”他起身,“绕了那么多弯……还不是乖乖到手了。”
*
拉斐尔王国以拉斐尔主星和两颗伴星组成,星域面积微小,在庞大辽阔的人类帝国面前,就像蚂蚁和大象。
拉斐尔王国地处人类帝国的边境,一般来说,这样不起眼的小国度都会努力抱大腿,联姻也好,上供也罢,屈辱是屈辱了点儿,起码安定。
但还就有不想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拉斐尔的国王和王后清高得很,从来不接受帝国的任何交换条件,既不与他们联盟,甚至拒绝官方往来。
要是按照皇帝的性格,受这样的火气早就把星球屠戮殆尽了,但谢恺尘这么些年都忍了下来。
他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只有一个:拉斐尔唯一的小王子纪攸,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格外合他的口味。
小王子年纪比他小很多,谢恺尘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后者才十岁,就连皇帝本人也还是个不受宠的年轻皇子。
那时候拉斐尔和帝国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僵,小王子的十岁生日邀请了帝国皇室前去参加。
谢恺尘没有受宠的母亲,也从不说甜言蜜语讨好老皇帝,从小就是个浑身炸毛的刺猬,老皇帝还是临上星舰时时心软了一下,才决定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幼子也带去拉斐尔主星。
谢恺尘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纪攸。
十岁的男孩儿温软而甜蜜,一双琉璃瞳剔透荡漾,天真得近乎透明。
他是那天的主角,人来人往为他庆贺,所有的礼物和鲜花全都堆在小王子的脚下。
相比之下,被父亲带到这儿来之后就再无人问津的谢恺尘就像个干枯的泥点。
少年靠在角落,眼神阴郁地盯着被簇拥的男孩。
然而男孩却向他走来。
甜蜜的小王子丝毫不认生,主动去牵他的手,扬起漂亮的小脸,用那种发现了宝藏的欣喜语调:“哥哥,你好好看呀,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从那一刻,少年暴君开始了他长达八年的一见钟情。
谢恺尘很有耐心,哪怕在夺位之后也没有立刻对纪攸和拉斐尔王国做什么,相反,他一改匪气,文质彬彬地邀请纪攸约会,给拉斐尔的三颗星球许多别的地方想都不敢想的好处。
装成大尾巴狼,等待纪攸长大。
哦对了,这位暴君虽然烧杀抢掠什么都做,但是从来不对未成年人下手,对成年人也没什么兴趣——简直像个X冷淡。
唯一能勾动起他的兴趣的,只有拉斐尔的小王子。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小王子成年。
他派帝国使臣送上的贺礼,其中有一项就是半请求、半威胁,希望拉斐尔国王能够答应把儿子嫁给他。
他可以承诺,从此不仅纪攸会得到帝国皇后的最好礼遇,他们夫妻二人也高枕无忧,包括整个拉斐尔王国都会受到帝国的庇护。
但拉斐尔的国王和王后,乃至于整个国度的子民,宁愿于帝国为敌,也要保护好他们珍贵的小王子,绝对不落到暴君手里。
纪攸早就不是那个无知无觉的小孩子了,明白真心实意追求与巧取豪夺的差别,对谢恺尘也没了年幼时的亲近和信任。
面对谢恺尘的提亲,他一直沉默。
谢恺尘无法接受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闪闪发亮地看着自己,就好像——就好像他世界里的星星全都黯淡了。
既然他已经是阿尔法象限的最顶点,那么他可以拥有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星星不再为他而亮,就算是熄灭的,也要握在手里。
皇帝原本想用最新开发出的武器“黑钻”直接灭掉拉斐尔的三颗星球,简单粗暴的,但是有效。
可这即便对于暴君谢恺尘来说,也是个需要思考良久的决定。
倒不是在乎那千千万万的人命,而是怕这样的毁灭会让纪攸恨自己,以至于玉石俱焚。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结局。
不能正面上星际级武器,那么就旁敲侧击。
最终,心软的小王子果然得知了消息,主动提出要嫁给他,交换条件是帝国从此与拉斐尔王国没有半点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正是谢恺尘想要的结局。
帝国的星域如此辽阔,霸占了整个阿尔法象限,像拉斐尔这样的三颗星球多如牛毛,哪怕是主星,在帝国的星海中也不够看的,他对它们根本没兴趣。
自始至终,他想要的也就只有纪攸而已。
那个时候的皇帝想,就算小王子的心不愿意对自己敞开,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的人在自己身边,牢牢地拴住,哪里也不去,就够了。
*
皇帝在自己的寝宫见到了小王子。
蒙着眼,双手被捆在背后,双脚有镣铐,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松垮到几乎什么也遮不住的黑色衬衫,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不知道送过来的人有什么恶趣味,或者是为了皇帝量身打造的恶趣味,还特意在少年的胸口系了个巨大的蝴蝶结——桃粉色的。
手脚都被束缚,小美人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歪躺在床上。
听见开门和脚步声,克制不住地发抖。
门在皇帝身后合上,他解开外套,扯了扯衣领,一步步走向等待他的礼物。
少年紧张地咬着嘴唇,那原本就粉嫩的唇瓣被他咬得一片艳色。
不知是不是用力太大,几乎滴血
谢恺尘靠近他,用拇指抹了抹他艳丽的下唇瓣:“别伤害自己,嗯?”
皇帝的声音是非常好听的,华丽,低沉,很有磁性。
在小王子小的时候,很喜欢听他说话。
但现在,纪攸只觉得入耳的都是恶魔之音。
皇帝的指尖顺着小美人纤细的脖颈往下滑动,碰到质地丝滑的衬衫,碰到那个蝴蝶结。
他低声问:“是谁帮你做的,还有印象吗?”
纪攸先是条件反射抖了一下,尔后明白他的潜台词:“不要怪他们……不要杀人。”他急促地停顿了一下,“请求您,陛下……”
“嘘。”皇帝的食指贴上他的双唇,阻止了他的求情,“嘘……你以前不是这么喊朕的。你不该和别人一样。”
蒙在黑布之下,小美人满目绝望:“……哥哥。”
他发出了抽泣般的叹息声:“哥哥……”
皇帝搂着他,在少年的发顶印下一吻:“嗯,这才是朕的乖孩子。”
谢恺尘的动作那样温柔,语气也是和缓的,好像他们真的兄友弟恭,感情甚笃。
可有谁家的哥哥,会把弟弟绑在床上呢?
尽管纪攸没有说出帮自己“准备”的人是谁,但皇帝总有办法知道,并且「解决」他们。
这些人忠心耿耿,按照他的指令去做事,的确很好。
但他还是不能容忍,有任何人那般彻底地见过他的男孩儿。
后面的事情,被锁在笼中的小金丝雀不会知晓。
皇帝把小王子关在了自己的寝宫,没有为他本人上锁,也没有为任何一间房间上锁,他知道纪攸不会逃跑,毕竟自己捏着他父母和三颗星球的砝码。
太过善良的人,最终牺牲的就只有自己。
这样的道理,谢恺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皇帝每日照旧处理要务,结束之后便回到寝宫看他的小鸟儿。
有时候他们会做一些事情,有时候不会。
谢恺尘从背后搂着纪攸,感受着怀里温暖、却不断颤抖的躯体,小美人愈是恐惧,他愈是有极端的满足感,好似自己已经成为这个人生命中的主宰。
——起初,的确是满足的。
然而没过多久,谢恺尘却发觉自己想要的不止这些了。
他想要纪攸也面对自己,两个人相拥而眠。
他想要看见小王子的笑容,而不是终日的忧愁与伶仃。
他想要少年在看见自己回来时,能够露出喜悦的神情,而不是无论在做任何事都会立刻停下来,不住地颤栗。
想看见小王子像小时候一样,甜甜地叫他哥哥,绿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地称呼为陛下,眼睛从来不愿直视;就算被迫对视,也只有恐惧和逃避。
谢恺尘的确想要纪攸留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去。
可是他更希望,纪攸是自愿留下来的,而不是他用布满荆棘的绳索捆绑住。
有一种无比陌生的情绪在皇帝心中缓慢滋长。
——他想要纪攸……「爱」他。
*
要一个人敬他,怕他,对于无所不能的皇帝来说,是非常简单的。
连语言都不需要,稍稍释放一点儿精神力,就足够所有人匍匐在他脚边。
可是要一个人来爱他,该怎么办呢?
装倒是能装出来,可是谢恺尘不是傻子,能分辨出真假。
他不想纪攸装出来很爱他——尽管他清楚,只要自己说了,纪攸一定会做到。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也许,陛下,也许您可以对他柔软一些。”乌元洲推了推眼镜,谨慎地提议。
作为从少年时期就开始追随皇帝多年的人,国师乌元洲可能是全帝国为数不多敢直接跟皇帝说意见的人。
不过即便是他们这种关系,乌元洲依旧要对谢恺尘保持十足的敬意和距离。
帝国皇帝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身边人永远不知道是什么话惹到他不快,就丢了性命。
至于皇帝本人能够为了某人一句话、一个笑容辗转反侧,听起来简直是比传说还要难发生的事情。
但还真就发生了。
“柔软……”皇帝重复着这个词,看起来难得有些困惑,“朕平日对他并不粗暴,动作也很温柔。”
乌元洲:“……”
乌元洲:“陛下,我说的不是那方面。”
谢恺尘:“那是哪方面?”
乌元洲:“就是,态度。”他吸了口气,“陛下能准许我随意发言吗?”
皇帝挥了挥手:“给你一分钟。”
这就算是大赦了。
乌元洲紧急措辞:“您说皇后殿下是您的鸟儿,那么鸟儿不应该只关在一个地方欣赏。他应该有自由……有自己的天地和喜好。您除了送他昂贵的珠宝礼物,也应该去了解他真正喜欢什么,思念什么。陪着他,或者让他自己去做开心的事情,我想皇后应该会懂得您的苦心。”
为了在一分钟之内说完,他着急忙慌地连个间隔都没有,连珠炮似的,也不知道皇帝听没听清楚。
看谢恺尘沉思的神情,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有一句话他没敢补充,那就是比起“陪着他”去做什么事儿,皇后一定更想自己去。
他清楚皇帝是不可能彻底放手的,那么起码让皇后偶尔能回拉斐尔王国住一段时间,探望探望父母,他们的紧张关系也会缓和很多。
皇后那样的性格是不可能奋起反抗的,一直这么压抑下去,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一病不起。
到那时候,皇帝会怎么样,乌元洲简直不敢想象。
乌元洲屏息凝神,等着皇帝的思考结果。
他希望陛下说话算数,不会因为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可以算得上僭越的话而发怒。
谢恺尘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慢慢吐出一口气:“这样他就会……”
他没有,或者诚实来说,「不敢」去说,这样他是不是就会爱我。
所以他说,这样,他是不是就开心了?
乌元洲点了点头。
皇帝看向窗外,一只鸟儿正从枝头振翅,飞向遥远的、触摸不到的天际。
“自由……吗。”
*
纪攸登上星舰,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有回家的那一天。
他目光闪烁:“我真的……可以走吗?”
皇帝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纵向的那道疤总是让他看起来阴沉可怖。
少年生怕再迟一点儿对方会反悔,连忙进入舱门。
纪攸走到舷窗边,星舰正在升空,地面上的人影渺小得像米粒。
他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以后,是不是不需要见到皇帝了?
谢恺尘对他很好,如玉如珠地宠着。
虽然说过一些威胁他父母和拉斐尔王国的话,但没有一件事真正做过;相反,还因为他的缘故,拉斐尔得到的福利远远多过帝国其他盟国、甚至是本国的星球。
他对谢恺尘的抗拒,来源于如影随形的恐惧。
而这恐惧的源泉,与其说谢恺尘本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不如说此人过去对自己的脉脉温柔和后来撕开面具的反差,带给他强烈的割裂感。
他极力想逃避这个谢恺尘,因为他更怀念那个酷酷的、不爱说话、却对他很好的小哥哥。
纪攸是拉斐尔星唯一的继承人,独生子年幼时总会对有哥哥姐姐充满向往;十岁生日那天见到的少年谢恺尘,满足了他所有的期待。
小的时候他很喜欢哥哥温暖的怀抱。
但从来没想过,长大以后,会是那样的拥抱关系。
可即便如此,那些在谢恺尘臂弯中的夜晚,他也不是没有安睡过。
甚至于有很多次,在谢恺尘要起床时,睡梦中的少年下意识寻求熟悉的气息与温度,会抱住他的手臂不让走。
每每此时,男人就会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然后轻轻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里,摸摸他唯有在睡梦中才显得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小脸。
尔后,坐在黑暗中静静地凝望他许久。
在最终做出让纪攸回拉斐尔的决定,也是某一个深夜,谢恺尘听见纪攸带着哭腔的梦呓。
爸爸。
妈妈。
然后是……
哥哥。
纪攸长这么大,只喊过谢恺尘一个人哥哥。
再也没有第二个。
皇帝心神一震。
那近乎啜泣的呼唤,不是往常对他的求饶,而是……求救。
在怀念过去的自己吗?
那个站在纪攸记忆深处挺拔沉默、尚未崩坏的少年,也曾被憧憬和爱慕过吗?
如果他从来没有对纪攸做过这些事,他们是不是本该有细水长流的美好未来?
皇帝把脸埋在掌心,深深地、深深地叹息。
半晌,他拨开少年的额发,吻了吻他的额头,做出那个艰难的,但也许对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决定。
这是连纪攸自己都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的事情。
小王子看着显示屏上从帝国到拉斐尔的线路图,代表着星舰的小小图标缓慢移动,离囚笼越来越远,好像也让梦魇伴随着远离了。
他想起最后看见皇帝的那个眼神,麻木而决绝,像是无止境下坠。
竟然让他胃里纠结地拧了一下。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如果谢恺尘愿意改变他们的关系,不再那样极力地攥紧不放,或许,他也可以试着……
试着某一个假期,某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再来帝国玩玩儿吧。
*
叮——
随着天平落下审判锤,谢恺尘清醒过来,一身冷汗。
这个世界与之前的温暖和平完全不同,他和纪攸相遇却不相知,相拥却不相爱,过程填满了暴戾和黑暗,像个可怖的噩梦。
如果说这七宗罪,七个世界里的设定都是深埋在他心底的一部分,那么这个黑化的皇帝也是同样。
这一次的罪名,名为「贪婪」。
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凤凰的渴望已经到了这种痴狂的地步。
还好……还好真实世界里的他可以算作一个好人,和凤凰之间从来没有强迫和龌龊,小家伙看他的眼神永远充满信任、崇拜和爱慕。
感情是那样命悬一线的脆弱之物,越是用力抓紧,只会越快碎裂,到最后空无一物。
再贪婪和渴求另一个人的爱意,总是要建立在尊重对方意愿的基础上。
没有灵魂相贴的拥抱永远是冰冷的,光是得到一具躯壳,只会让心中的空洞愈来愈大。
他爱的人,一定是自由的。
这正是这重世界的意义。
“第五宗罪,「贪婪」,审判完成。”
“结果: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