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星系, 主星,舒兰学院。
“夫人。”
“夫人好。”
“教授再见。”
学生们像往常那样和他们的院长打招呼,在得到对方匆匆的应答之后, 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要知道平日里舒兰夫人永远平心静气, 从容淡定, 连走路都没有加快过脚步。
然而今天的她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甚至提起裙摆尽量让双腿迈动幅度受到的限制小一些。
这样子的举动若是放在往常,出现在别人身上,一定会被夫人教导:做事儿不要着急, 越是急越是做不好。
然而今天着急上火的却是她了。
学生们都很好奇,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舒兰夫人焦躁成这样, 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 对着院长离去的背影交头接耳。
从教学区到办公区的长廊上挂着许多沃伦传统的绘画, 它们都是舒兰夫人亲手挑选的。
有一些是她的先生,也就是沃伦星系的领主,在慈善拍卖会上重金拿下的, 另一些则是画者知晓舒兰学院的建立初衷后, 主动进行捐赠。
往常舒兰夫人每次经过这里都要停下脚步慢慢欣赏, 去感受着恒星射线下这些不会衰退的美。
然而今天她像一阵风一样路过。
远处的沙漠掀起波纹, 如同金色的海洋。
舒兰夫人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上一次见到真正的海水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还是没有成为领主夫人之前那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吧。
不必思考学生、教案, 不用思考政治上的往来, 贵族间的斡旋,以及肩负起一个星期孩子们的未来这样的重担。
和两个志同道合的友人踏上旅程, 一路上只要尽情享受风光、美食和欢声笑语就够了。
这样想着, 她踏进办公室, 在骤然凉爽下的气温里摘掉遮阳帽和面纱, 向那两位曾经少女时代志同道合的友人道歉:“抱歉抱歉,我来迟了。”
舒兰学院的学生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院长办公室此时正坐着另外两位星系的领主。
有时候舒兰夫人看着这两位友人也会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她俩情投意合呢?
大岛煌领主给她递了杯茶:“别着急,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看你过来急得都要冒烟儿了。”
舒兰夫人笑了笑,坐下来:“好久没来过沃伦了吧,怎么样,这边的气温还习惯吗?”
“还行,就是有点儿冷。”
“还行,就是有点儿热。”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只不过回答的答案倒是完全相反。
林夫人所在的流霜星系远离恒星,终年冰雪,温度极低;
奥斯汀夫人所在的大岛煌星系则正相反,是比沃伦星系还要炎热干燥的极端沙漠气候。
习惯了鸟语花香、温和湿润气候的母星人民看来,沃伦主星的生活实在是一种酷刑。
可是在这两位领主夫人眼中,倒是种奇妙的平衡。
林夫人摇了摇头:“你这儿还是比奥斯汀那里要舒服得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决定把孩子们送到这里来长大。”
舒兰夫人打趣道:“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相信我的教育理念和方式呢。”
她们都想要语气再轻松些,可是做不到,毕竟林和奥斯汀今天来访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话家常。
舒兰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无忧无虑、谈天说地的少女时代,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叠:“怎么样,孩子们有消息吗?”
林和奥斯汀对视一眼,前者开口:“海登偷偷跟着艾丽娅去了母星。而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蒙混过关的。”
舒兰夫人轻轻吸了口气:“这小子要是把精力都放在正道上,前途不可限量。”
奥斯汀夫人则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他太聪明了。所以我们也很怕他走歪路。”
舒兰夫人说:“能跟着小草一起生活,还是对他有好的影响的,这孩子就太寂寞了,恐怕是接受不了从此见不到姐姐。”
林夫人道:“我们也是这样觉得,可是陛下的请求又不可能置之不理。他甚至没有用皇帝的身份来要挟我们,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恳求。”
奥斯汀接过话茬:“陛下已经病了很多年了,两次从鬼门关闯出来,很难说还能不能有第三次。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看着太子成婚。”
“他们在说的那个……‘普选’,是真的吗?”
“大概率是了。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我们把小草嫁给太子,那太子就会稳拿至少我们两个星系的票数,沃伦这边应该也没有问题。我总觉得陛下看起来还是对太子抱有希望的,否则也不会以这样崎岖的方式为他拉票。”
“可是往日里他不是总打压太子、力保三皇子吗?怎么现在局势又变了?”
“或许他也不想看到三皇子一家独大吧,毕竟,太子登基可能不会对三皇子做出什么,但三殿下要是成了皇帝,一定会对太子赶尽杀绝。陛下也不想看见自己的亲骨肉反目成仇吧。”
奥斯汀手指轻轻点着扶手,声音冷漠:“要是真有那种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表现得太偏心。”
林拽了拽她的袖子:“别乱说话。”
舒兰夫人摇摇头:“放心,我办公室里没有监控,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其实我觉得奥斯汀说的对,这些年陛下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奥斯汀哼了一声:“怒岭星系跟着王妃鸡犬升天,话语权越来越大,我们和他们接壤,最近已经有两颗新发现的小行星都被划到他们星系里去了。”
谢狄川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皇室唯一的王妃,是怒岭星系领主之女。
大岛煌星系和怒岭星系因为千百年来的星球之争,称得上世仇。
这也是为什么奥斯汀夫人坚决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谢狄川。
舒兰夫人有些惊讶:“三殿下也伸了橄榄枝?”
林夫人神色黯然:“是的,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简直无法想象他知道陛下把草儿许配给太子殿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听你说太子殿下拒绝了联姻。”
说到这个,先前一直很拥护太子殿下的奥斯汀有些忿忿地捏紧了拳头:“怎么,我的女儿是配不上他吗?竟然还拒绝!”
舒兰夫人噗嗤笑了出来:“你啊,你从小到大,角度一直那么清奇。”
奥斯汀夫人道:“我认真的。你是艾丽娅的老师,和她待在一块儿的时间比我们还多,她是怎样完美的作品,你比我们更清楚。”
舒兰夫人点点头:“的确,小草是我最好的学生,没有之一。”
“就是嘛!我们家这两个孩子一般人是配不上的,上回海登的老师跟我说他的班级里有……”
林夫人把话题拽回正题:“——太子殿下的确是主动提出拒绝的。按照他本人的说法,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哪怕是以后……?”
“哪怕是那种以后。”林夫人说,“我想他心中应该有一个深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吧,才会为其放弃其他所有人。”
奥斯汀夫人撇撇嘴:“我还真是猜不到,连帝国尊贵的太子殿下都得不到的人,会是怎样的存在。”
谢恺尘虽然不像谢狄川那样嚣张跋扈,在外人看来冷淡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
可毕竟也是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高位。
他想要的,除了皇位,还有什么得不到?
还有什么是要遮遮掩掩的奢求?
舒兰夫人轻叹:“应当很特别吧。”
特别到,让他既想炫耀给全宇宙看这份独家享有的宝藏。
又不愿被任何人所窥视,只做藏在手心里的柔软秘密。
“真想见见啊……”
林夫人喃喃。
见一见,太子殿下的梦中情人。
*
母星,鎏宫。
谢恺尘看着窗外发呆。
花园里太阳花长势喜人,各个花盘饱满,明媚地张开双臂,拥抱扑面而来的阳光。
这些在冬天种下时谁都以为会活不过严寒的异星来客,竟然突破了重重阻拦于春日盛放,不得不说是一场小小的奇迹。
至于带来这个奇迹的……
太子无意识地抚摸着手心里的小鸟儿。
或者说,是那枚戒指上的小鸟装饰。
他把戒指重新套上无名指,慢慢地舒了口气。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撒出去的消息网至今没有捕捉到凤凰的一根羽毛,好像那个小家伙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似的。
若不是老师、Ann、谢鸣风,以及直播间千千万万催促他怎么还不播崽崽的观众们证明凤凰是存在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觉。
他好几次濒临失控,都是靠着回忆中小家伙担忧的眼神扛过去的。
他想,若是小叽将来回来,一定不希望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又暴走。
那样就辜负了小神禽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小叽会难过的。
太子手里面能运用的关系网绝不仅仅是在明面上的监控和挨家挨户问询的排查,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不允许在法律上出现的那些。
为了凤凰,他什么都可以做。
谢恺尘已经好些天没有正正经经睡过哪怕一个完整的标准时了。
他不停地在梦中惊醒,然后不得不承认,或许醒着会比做那些梦还要轻松一些。
医生给他开过一些安眠的药物,但都没有用,S级的精神力能够将那些药效全都抵御在心门外。他小的时候受伤,连麻醉药都不能起效,
说白了,现在是他的意志在支撑他,一秒钟都不敢放松,生怕因为睡着而错过了凤凰的消息。
距离出征赛瑟纳林联邦的日期越来越近,乔拣一遍又一遍劝他放弃——无论是因为担忧凤凰而过度消耗生命的现状,还是用这具身心都不在原位的身体,领导庞大的帝国军深入战争腹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左手边PADD忽然跳出来视讯通话请求。
是裴桉。
裴大导演在他接通视讯之后,开口之前,先因为他颓丧的样子深深皱起了眉:“殿下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准备去参演我下一部苦情剧吗?哦,真是不好意思,我下一步准备拍个喜剧来着,您还得再排一排。”
“你知道你阴阳怪气我也是没有用的吧。”谢恺尘叹了口气,“找我什么事儿?”
裴桉看了一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语调干巴巴的像个机器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殿下要先听哪一个?”
谢恺尘视线重新移向窗外。
都到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玩这一套?
“好消息。”他说。不咸不淡。
“好消息是,有消息了。”
谢恺尘因为这句话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是小叽的消息吗?”
裴桉颇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坏消息就是,不是小不点的消息。”
谢恺尘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眼神中闪动过一丝厌倦。
如果不是凤凰的消息,其他的消息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感兴趣。
裴桉同样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是你要找的那个小孩。”他做了个模糊的手势,“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
Ann导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他每天见的长得好看的人简直比吃的饭都要多。
能让Ann夸奖一句漂亮,绝对难得一遇。
但就算是手下集齐了各大影帝视后的Ann导也不得不承认,那样一张脸,实在是很难忘。
他们起初把小美人的资料放进数据库中进行比对,想要找出究竟是姓甚名谁,怎么能闯到皇宫里;两次和太子殿下惊心动魄的相遇,究竟是不是提前谋划。
这种事儿不是没有过,毕竟那可是帝国的太子,得到谢恺尘的心就是得到了天下。
但奇怪的是,数据库中的所有面孔和他都无法匹配。
要知道帝国数据库里容纳的不仅仅是母星上的居民,更是整个象限登记在册的人口。
如此庞大的海洋里,竟然找不到一滴重合的海水。
这很不寻常。
根据太子所言,那个小美人怎么也得有十几岁,成年了也说不定;一个人再怎么小心,在世上生活了十几年总是要留下痕迹的,不可能干干净净一丁点儿过去都找不到。
然而这个少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没有前因,没有来路。
裴桉对这个小美人很感兴趣,不是因为长得如何(当然确实很好看),而是能让太子记在心上的人,还是破天荒头一个。
才有过两面之缘,都已经让太子能费心到加入和小鸟儿同等级的搜索名单中。
一定有什么地方很特别。
石像也能坠入爱河吗?
裴桉非常期待。
果不其然,太子在听到这个人时神色有轻微的变化。
裴桉不动声色说下去:“有个剧组在冥山区的玛尔工厂附近取景,这个工厂你听说过吗?现在已经改造成鬼屋了。他们剧组的员工下班之后在鬼屋门口自拍,发了些照片到群里。你猜,我从背景看到了谁?”
见太子丝毫没有要“猜”的意思,裴桉也不觉得自讨没趣,把照片传到他的PADD。
那是个不知道什么廉价款式的腕机,拍照像素很差,模糊得像旧时代的质量。
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画面中人的美貌。
少年侧脸线条优美,长卷发用蝴蝶结绾起,换了身学生气的衣服,衬得他清纯又甜美。
他微微仰着脸,似乎正在听人说什么。
和小美人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谢恺尘认出来,是被允许离开皇宫游玩母星的艾丽娅·奥斯汀,以及她的弟弟。
那位更年轻的奥斯汀就站在少年旁边,挨得很近,胳膊抬起。
由于画质太模糊,也看不清究竟是错位还是真的搂着小美人的肩膀,总之看起来颇为亲密。
谢恺尘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划过PADD,熄灭屏幕。
“地址给我。”
*
冥山区,玛尔工厂,旧仓库。
藏匿在黑暗深处的人终于缓缓现身。
一手箍着少年,另一手用枪指着对面的姐弟俩,后者不得不举起双手,随着他逼近的动作而向后退。
蒙着面,从身形和声音能判定是个中年男人。
被钳制住的小鸟动弹不得,纪攸甚至不认识那个可以要命的东西叫做枪,只是对危险的直觉让他束缚住自己不要乱动。
林小草艰难地试图沟通:“先生,请不要这样,放我们走吧,我们出去以后绝对不会……”
“出去?”男人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对吧?”
不就是玛尔工厂吗,还有什么特殊的?
奥斯汀姐弟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的疑惑。
“没关系,不知道也很好,哈哈哈哈,不知道才有惊喜嘛。”
他挟持着纪攸换了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光冲着自己,不要打到我身上。否则……相应的,光炮也会打到你们朋友身上。”
他晃了晃手中的相位枪,语带炫耀:“这可是Ⅱ型。”
新式Ⅱ型相位枪火力最高可调整到20级,对没有防护的普通人来说一击毙命,只有警署和跨象限舰队外勤才能配备,禁止私人场合使用。
不过都能做到持枪挟持这一步了,必然是个亡命之徒,思考枪从哪儿来也没什么必要。
姐弟俩不得不按照他的话做,手电筒对准自己的下颌。
光刺得他们下意识闭上眼。
劫匪好像愣住了似的。
片刻后,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今天运气还真够好的。就是你俩,对不对?把我的兄弟们弄残了送进监狱,还真够有本事。以他们背上的罪名,不是流放就是死刑——这俩我都说不上来哪一个更惨。”
这话说得几个小年轻一脸莫名其妙。
海登最先反应过来:“你们是那个……”
想掳走纪攸的变态。
“没错,正是我们。”
说出去就叫人闻风丧胆的犯罪组织。
“……”
尽管两人想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但反正是都默认了。
“胖子已经自杀了,瘦子据说逃了出去……唔,反正会有人收拾烂摊子的。”他阴恻恻地笑了,“你们倒是都有张不错的脸蛋,可惜了,规矩就是不能留活口。”
他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箍在怀里的小美人:“唔,这个长得是真漂亮。我看要不然就先……”
恶心的想法没能说出来,绑匪忽然不动了。
紧接着发出杀猪般的尖叫,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孩子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全凭本能反应,趁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空隙一把拉住纪攸,拽回到他们身边。
林小草抱住不停发抖的纪攸,海登则将他们挡在身后。
有人打倒了坏人。
究竟是英雄,还是更坏的人呢?
三人犹疑地看向在地上嚎啕的蒙面绑匪,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才发现他的腿上有一把尖刀。
它像飞镖一样扔过来,却扎得极深,直接将腿骨捅了个对穿。
掷飞镖,啊不,是掷刀子的人,该有多大的力气、多强悍的技巧和精确度?
悠悠哉哉的脚步声踏在每个人颤栗的心头。
他们带着等量的敬佩、赞叹和恐惧,看向来人。
“……咦?”
小凤凰最先认了出来。
“叔叔?”
郝郎中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笑着看向瑟瑟发抖挤成一团的三只小鹌鹑:“你看看你们那灰头土脸的样儿——以后可不能再脱离大部队自己单独去玩了。”
他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他们不是遭遇了持枪劫匪,而是一只窜出去的野猫。
地上的劫匪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相位枪对准郝郎中,林小草惊叫:“大叔小心——!”
郝郎中那对着孩子们散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凌厉,动作快得叫人看不清,踩在绑匪的手腕上,逼迫他松开手。
郝郎中弯腰捡起相位枪,转了转,火力充足的武器在他指尖像个玩具。
他没有挪开脚,又下了点力,几乎能听见底下那人骨骼错位的动听。
倒霉匪徒已经痛到发不出声了。
“可别小看医生啊。”大叔撇撇嘴,从他小腿上毫不留情拔出刀,嫌弃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血,“这可是我用着最顺手的一把。”
他左手枪,右手刀,关切地回过头:“小崽子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模样就跟问“是想先交出左边的肾还是右边的肾?没关系反正都是要交的”差不多。
小鹌鹑们惶恐地摇摇头,总觉得自己又掉进了狼窝。
郝郎中啧了一声:“别用那种‘看起来不是好人’的眼神看我好吗,大叔可是刚刚救了你们,怎么会是坏人呢?”
……你看起来更不像个好人啊!!
见过世面的奥斯汀姐弟俩还在评估,心大的小凤凰完全信了他,跑到他身边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地:“谢谢叔叔,叔叔刚才好厉害呀!”
还是直球的小朋友讨人喜欢。
郝郎中用上和刚才对劫匪的狠戾完全不同的慈爱,rua了rua崽乱翘的呆毛:“没白疼我们家甜心。”
见怪大叔对小美人还是很温和的,姐弟俩松了口气,起码不会把他们一起抓去吃掉。
“好了,走吧,别耽误时间了,不然还要扣……”
“钱”字没能说出来。
被周遭剧烈的晃动,以及从脚底盘旋而起的嗡鸣声完全盖住了。
失重感让几人摔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重新爬起来,原本黑漆漆的仓库竟然依次亮起了灯。
照亮了脚边疼得昏死过去的劫匪,照亮了本以为堆积着陈年旧物的室内,也照亮了所有人眼中清晰的诧异和惊恐。
……不。
这根本不是什么旧仓库。
——是一艘未知航线,未知去向的星舰!
【作者有话说】
不记得前面作话有没有提过了,四象限、PADD及相位枪的概念引自星际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