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会吧?”
“真的啊?”
“看不出来哥,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去,真假?!”
“哇哇哇哇!!”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老天爷!”
尽管谢恺尘才是那个讲述者,作为听众, 谢鸣风似乎比他声情并茂多了, 完全沉浸式投入他所描绘的过去。
关于小九, 关于小叽, 那些秘辛他掐头去尾、连省带跳地把事情原委都讲给谢鸣风听。
毕竟,在这个皇宫中,在整个皇室里, 谢鸣风是他最能够信任的人。
眼下谢狄川不在,登基的压力的确小了一半, 但注定日后的路更加孤独泥泞。
无论如何, 他也需要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能够暂时托付凤凰。
在共情这方面,谢鸣风的确比他的俩兄弟都要高明得多,已经全然代入了自己的感情, 就差拉着他哥的手哗哗抹眼泪了。
至于刚刚破壳的小奶啾, 没有如谢恺尘所想的那样立刻回到人形。
他似乎……又从零开始了。
也不完全是「零」, 起码奶啾还是认得出自己的饲主的, 对他的亲近和依赖一点儿也没少。
但是,人类与神禽不能畅通无阻地交谈了。
一开始谢恺尘以为是他们的链接也受到了损伤, 需要重新搭建, 随后检查精神海发现他们那颗灰绿色的链接小星星仍在,状态也还不错, 就是信号接收不良。
谢恺尘能感觉到凤凰的情绪波动, 是开心还是不高兴, 可是具体到在想些什么, 就变得朦胧了许多。
小奶啾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很好奇,这儿飞飞,哪儿看看,也很快与差不多可以算是同类的金刚鹦鹉打成一片。
尤其是,花园里的太阳花花种还是那么好吃,很满意啾~
小毛球玩累
了,就飞过来,很自觉地坐在饲养员怀里,仰头冲他啾啾叫。
谢鸣风一眨不眨盯着纪攸:“哥,这是要干啥?饿了?想睡觉?累了?”
谢恺尘没有忘记,在联结之前是如何通过小鸟的叫声来分辨他情绪和需求,他挠挠小鸟的下巴,奶啾舒服地眯起眼:“啾啾……”
人类道:“是想撒娇了。”
谢鸣风看着看着,想到小凤凰经历了那么多坎坷,越想越心疼,不禁悲从中来:“我苦命的嫂子啊啊啊啊……你可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还没见过你呢呜呜呜呜……”
谢恺尘:“……”
他把谢鸣风几乎要凑到凤凰跟前的脑袋推开:“保持距离。”
奶啾看着眼前这个对着自己泪汪汪、话都讲不明白的陌生两脚兽,有点儿害怕。
其实他也不太记得和谢恺尘有过怎样的过往,不过这个又帅又有型的男人是他的饲主、链接伴侣兼男朋友,这一点啾啾可不会记错哟!
小奶啾把头埋在谢恺尘怀里,屁屁朝着谢鸣风。
这是个非常明显的拒绝信号。
二皇子好心碎。
很快,乔拣和裴桉也闻讯赶来。
这两人都没有谢鸣风那么擅长语言表达,但也无需质疑,他们对谢恺尘的感情,以及有多么庆幸太子的“地狱归来”。
“不能说是地狱。”谢恺尘说,“算是,去了趟天堂吧。”
想起辽阔的纯白神域,圣洁的神明与各异的神使,那段经历并不算坏。
更重要的是,神域才是凤凰真正的故乡,那些神奇也是凤凰最初的家人。
他感激与纪攸的相遇,就会对神域心存感恩。
奶啾的记忆时断时续,除了谢恺尘,他还能记得裴桉的黑猫谬儿,和乔拣本人。
每一个能被小神禽记住的,都无比骄傲。
裴桉看着自家向来高冷的猫咪心甘情愿给小毛团当垫子,还给纪攸舔毛,抱臂评价道:“当初你让我帮你找那个小美人的踪迹,我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朝。”
无论是谢恺尘真的和那个小美人终成眷属,还是,原来少年就是这只小鸟的化形。
谢恺尘也看着那边玩闹的崽崽们,叹息道:“我又哪里能料得到会如此曲折。”
他们聊得太入神,都没注意到乔少将突然消失了一会儿。
再出现,站在花园门口不进来。
“殿下,还有小家伙,有一个人你们要见见。”他说,“她想你们很久了。”
谢恺尘心念一动,好似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重逢。
果不其然,少将身后冒出个小脑袋。
黑头发,蓝眼睛,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
幼崽远远望着他们,攥着乔拣的衣摆,很想靠近,又满是怯意。
不仅是纪攸和谢恺尘从与苏跃连的决战中获得了新生,她也从陨落的“天使号角”活了下来。
据乔拣说,由于“天使号角”舰长的提前预判和周全准备,大多数的船员,包括从铜铃-伊塔带回来的那些吉斯特村民,都奇迹般地从这场太空浩劫中得以生还。
谢恺尘冲自己的妹妹招招手,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盐盐,来。”
西盐太久没有见过谢恺尘,有些陌生;毕竟在她小小的世界中,只有啾啾哥哥是清晰的,其他人各有各的模糊。
她犹豫地抬头看向乔拣,少将摸摸她的头发:“这是哥哥,还记得吗?”
哥哥……?
这是个对小孩来说需要思考一会儿的称呼。
就在这时,原本待在谢恺尘衣领里的小毛啾突然钻了出来,拍着小翅膀欢天喜地地飞过去:“啾啾,啾啾!”
幼崽的蓝眼睛里立刻亮了起来,张开小手接住鸟儿:“咻,咻!”
纪攸无意中跟谢恺尘提过,第一次被带去银铃-西格玛时,他在西盐面前一直保持的都是鸟儿模样,所以盐盐比谢恺尘更早地见识到了凤凰的所有形态。
太子清楚吃一个三岁幼崽的醋是很幼稚的。
但他多么想,最先看清凤凰的所有真相的那个人,可以是自己。
看来,在谢恺尘、谬儿和乔拣之后,凤凰仍然保留记忆的名单多了一个,那就是他亲手捡到和饲养的小幼崽。
有些人已经羡慕地画圈圈了。
西盐和眠礼年龄相仿,看着他们和小鸟儿玩耍的身影,谢恺尘想,凤凰真的很招小孩子喜欢。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看,谁又能不喜欢这小家伙呢?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形态种族,通通拿下。
经历了这么多,谢恺尘早就不似当初不愿意让任何人窥探凤凰那般疯狂和偏执。
小神禽是独立的个体,有完成的人格和神格,可以去过想要的生活,结交更多的朋友。
如果凤凰喜欢,那么谢恺尘就支持他去游历世界。
反正最后,永远会飞回他身边,只在他的掌心酣然入眠。
*
凤凰在那场大战后元气遭到重创,尽管最终平安涅槃,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人形;记忆也不是完全的,有许多破碎和丢失之处。
谢恺尘并不着急,面对纪攸,他永远有耐心。
更何况,他最初爱上的也的确是小鸟儿。
不过凤凰不想一直把自己隐藏成小奶啾,也想用真身自由自在地在众人面前翩飞。
这是啾啾的小小心愿。
作为饲养员,总是要有求必应的。
于是,那早就落灰的【小奶瓶直播间】,在一个民众们该吃饭吃饭该加班加班的晚上,默不作声地重新亮了起来。
——我穿越了。
——我靠,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我不认识字……有没有好心人告诉我……
——被盗号了?@管理员
——不可能!皇室的号都是专人负责的,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纰漏。一定是本人!
——啊啊啊啊啊!!!
——别搞笑了,深空录像清清楚楚,所有的星舰全部解体。
——我不知道你们还在期待什么,但是,事实就是,帝国已经没有这一号人了。
直到谢恺尘抱着纪攸坐到镜头前,帝国沸腾了。
太子并没有露全脸,只有鼻子以下。
然而光是凭借着嘴唇和下颌,亿万民众们也认得出这位“帝国第一脸”。
更何况,那可是啾宝,可是啾宝啊!
他们有多久没见过这个小宝贝了?
两人(鸟)的重新亮相,让所有关于死亡的疑云、谣言不攻自破。
然而这些都不是今天的重头戏。
镜头中的人类把在手心里蹭蹭撒娇的小毛球放在桌子上,柔声道:“去吧。”
啊殿下的声音好苏……不对,这不是重点。
去吧?去哪?
观众们一头雾水。
啾宝的忠实粉丝们眼睛都舍不得眨,看着小奶团凑过来先是亲了亲镜头,然后浑身开始冒金光。
——宝宝这是咋啦?
——新来的,请问主播以前也会这样吗?
——没记错的话崽崽的毛毛永远看起来都在发光,可能是角度问题吧。
然而那金光越来越明亮,直到淹没了镜头所能拍摄到的所有幅度。
片刻后,光芒潮水般退去。
繁复冠羽。
全身灿烂辉煌的覆羽。
六根又浅至深的渐变金色孔雀眼尾翎。
不仅体型变大了好几圈,美丽程度更是成倍暴涨。
不,那已经不是光用「美丽」就足够形容的了。
那是……神圣!
谁见了都想搓一搓的可爱小雀鸟摇身一变,成了隔着镜头都让人心生崇敬、不允任何不敬的神鸟。
——?!?!????!握草!!
——这是啥?这是啥?你们跟我说这是啥?!!!
——我斗胆猜测一下……这是……凤凰?
——啊?
——九天神物凤凰?
——那个传说中的神禽?不可能吧?
——我们小可爱原来这么牛逼的吗?
——不愧是太子的灵宠!空前绝后!
——我的天你们还有心思讨论他到底是什么,而我已经被美晕了……
至此,太子用这样轻描淡写、又在顷刻间霸占了所有星媒热搜头条的宣布方式,将凤凰的真身公之于众。
从此,他再也无需躲藏,再也不用伪装。
全帝国的注视,都是最好的舞台灯光。
皇宫处处总能见到小神鸟翩翩起舞的金色身影,所到之处,总会远远聚集着围观者,随着凤凰的舞姿人如痴如醉。
而且他们发现,光是看见小神禽的舞蹈,好像心绪就宁静了许多。
更有甚者,因为有幸与凤凰近距离互动过,回去之后的体检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数值竟然有所上涨。
太子殿下是不是一直在享受这样的强大治愈力?
还,还真是好福气啊TAT
有了这么厉害的神禽坐镇,一时间民心安定,士气大涨。
只要凤凰在,帝国的未来从此再无阴霾,无比光明。
除了凤凰一事,太子归来的消息让帝国也很振奋——要知道,他们差点以为帝国的太阳就此湮灭了。
失去了唯一的对手后,普选也没了意义,谢恺尘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只需挑个良辰吉日举行加冕大典。
起码在民众眼中,一切顺理成章,不会有半点坎坷。
唯有谢恺尘清楚,动荡并非至此终结。
遥远的德尔塔象限,那不见天日的“深渊”中,仍弥留着心腹大患。
雪原上的大火之后,苏跃连是死是活,至今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阿尔法象限对“深渊”现在的处境毫不知情,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恺尘择日动身,去“风暴之眼”一趟。
理由有二,一是彻底解决苏跃连这个巨大的隐患。
另一个,神明告诉他,凤凰有了唤醒苏烈老家主的方法,可以解开他的龙血封印。
要是以前问他想不想长生不老,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人生的苦已经够多了,并不想再延长。
可是如果这样能够陪着凤凰,让他心爱的小鸟儿不孤单迷茫,那么他愿意承受永生之苦。
临出发之际,有一个问题却得不到一致同意。
那就是,是否要带上西盐。
尽管谢鸣风和西盐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但是在谢恺尘消失的这段时间,他早就把西盐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非常反对:“这么小的小孩子,去了不是送死吗?她能做什么呀?她话都不会说!”
乔拣对谢鸣风的抗议有不同的看法:“你觉得‘风暴之眼’凶险万分,连呼吸都困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小西盐是出生在哪里的——母星和帝国都不是她的家乡,‘深渊’才是。”
谢鸣风被乔拣的话说得一惊。
盐盐的人类特质太过鲜明,的确很难把她同德尔塔象限的怪物们联系在一起。
裴桉看着坐在远处双手捧着小鸟、正在进行幼崽加密通话的小女孩,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的小幼崽的身体里流着怪物的血。
……也很难想象,自己从小到大的挚友,竟然也是同样。
那位逆转了他的命运,他终生的恩人苏皇后,居然真实身份是……龙类。
震惊裴桉一整年。
最终,这个决定是由她真正的哥哥,也是现在的正式监护人谢恺尘决定的。
“带她去。”他一锤定音,“她很有可能会是苏氏唯一的继承人。”
就算他决定把西盐放在帝国,放在身边教导和抚养,也不可能改变这个身份。
至于日后是留在阿尔法象限做帝国的公主、乃至未来的女皇,还是回德尔塔象限继承苏氏家主的位置,就等到她成年以后自行决定了。
而这一切不仅是出自谢恺尘的考量,也是纪攸的。
在“天使号角”回程的那几日,每一个等到西盐睡着之后的夜晚,纪攸与谢恺尘都不能放松地做些愉快之事,而是进行很长的谈话。
彼时他们还没有料到会那么快重新遇上苏跃连的追击,然而迟早会来的,总是要有筹谋。
少年抱着膝盖看向舷窗外静默的星海,轻声道,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西盐会成为决定性的关键因素。
谁都不愿让这么小的孩子去面对凶险诡谲的纷争,然而在谢恺尘突破不了封印的如今,西盐就是唯一拥有龙血、且比例高过人血的苏氏后裔,迟早还是会卷入漩涡。
与此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击溃,不如让监护人陪着她,一起永除后患。
谢恺尘把这些事一五一十都讲给西盐听,没有编造童话,没有搪塞。
年级再小,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幼崽双手抱着小凤凰,蓝眼睛并不茫然,反倒很安宁,像一隅无云的晴天。
她看着自己和砂粉色小鸟爪重叠的小手,好一会儿才扬起脸,对着大人温吞地吐露出几个断续的词汇。
“Ma……”
“会。”
“……好?”
大人们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从来没有人听过她说话,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表达什么样的情绪,小家伙总是“咻咻”地模仿鸟鸣。
然而在这个问题面前,在久违地见到了思念的啾啾哥哥之后,她竟然说出了可以被称之为句子的语言来。
小奶啾在她怀里仰起脸,也冲她啾啾两声。
其他大人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谢恺尘可以。
他连同孩子的小手,和小鸟爪爪一起放进自己的宽大掌心,郑重承诺:“会好。”
凤凰会回来的。
尽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确定怎样的触发条件,但是他相信。
他们都相信。
西盐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试图理解他那两个简单的字表达的意思。
半晌,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凤凰的呆毛,然后做出了一个应当是笑容的表情:“咻!”
如果Mama能回来,那么她愿意。
*
德尔塔象限,“深渊”星域,伴星银铃-西格玛。
苏氏的老管家和女佣苏珊从铁藤螳的背上跳下来,停在一朵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银色类王莲上。
“银色巢穴”的所有植物都是从迷雾带中生长出来的,不分水陆。
它们无根,无壤,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凭空冒出。
也正因为不需要养分,所以才能随心所欲想长多大长多大。
雪原大战后,“昭神”摧毁了整个迷雾带以下的地心,银铃-西格玛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一颗星球了;现在“银色巢穴”基本是漂浮在宇宙中的。
铁藤螳和其他异兽失去了家园,也就格外烦这些不好好待在自己星球上、去别处捣乱的家伙。
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曾入侵过其他象限。
王莲上已经停了好几只螳螂在这里了,它们对着不速之客虎视眈眈。
人类。
一个没有被引领和允许进入的,独自找到这里来的人类。
这架机甲若是放在人类帝国,那也是A级的精度,可是没有经过对德尔塔象限气候条件的改装,金属外壳已经被高度腐蚀了。
如果再在里面待下去,或许她会被一同溶解。
老管家走过来,挥了挥手,苏珊举起匕首,手起刀落,切割掉扭曲的机甲外壳。
咣当。
驾驶舱里的人摔了出来。
她戴着简易的氧气面罩,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那应当是非常狼狈的,然而她动作优雅,还有闲情逸致拍一拍衣服上的灰尘,好似身处上流社会的舞会。
老管家看着鹿蔚。
纯人类的身体,哪怕再有高科技的加持,也是受不住“深渊”的。
她能到这里早就伤痕累累,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惶,仍然显得平静。
只是从各个伤口处奔涌的血色,为这种平静增添了荒诞的恐惧。
苏珊沉默地收起匕首,回到老管家身后。
老管家看着她:“帝国的王妃阁下,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不知是因为氧气面罩,还是声带已经撕裂,鹿蔚的声音有些失真,像古旧的机器人发出的噪音:“请……让我见苏跃连。”
老管家道:“我以为您来这里,是想看一眼您的儿子。”
鹿蔚环视一圈,这个动作已经耗掉了她大部分体力;无论她看向哪里,周遭永远是银光熠熠。
她扶着氧气面罩,想要做一个顺畅的呼吸,却因为气管里塞满血沫而咳嗽起来。
等到平息,她才重新开口:“我应该见不到他了吧。”
人类的身体死在这里,连腐化都等不到,不消多时就会被分解。
用不了多久,她也会同样。
她知道自己是会死的,再也不可能回到帝国。
但是死之前,总归还有要做的事。
她八岁开机甲,十三岁学国政,十六岁拿下怒岭星系青少年机甲联赛第一,力压一众熊腰虎背的男选手,十八岁以区域前三的成绩考入帝国ZZ学院。
在别的女孩儿们谈论着新装、舞会和暗恋的男生时,她的少女时代淹没在日复一日的繁重训练中。
为了打磨得更锋利,为了成为鹿家最好的剑。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倒是和谢恺尘比较像一类人。
只不过,谢恺尘不会将他人的尸骨垒砌成自己的平步青云的踏板。
如果没有苏槿心珠玉在前,或者谢铮力保她也登上后位,她本该也有一番作为。
哪怕这天下继续姓谢不姓鹿,也不该埋没不至此。
她做了许多,铲除敌手,铺好前路,希望能扶谢狄川上位,之后自己垂帘听政。
终究功亏一篑。
现在想来,就不该把希望押在软弱无能的儿子身上,早在谢铮身体不行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自己夺权称帝。
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
她的儿子死了,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撑到返航。
除非……
与苏跃连的联手,将是她在凛冬中的最后一根燃起的火柴。
然而老管家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夫人,我们做不到。”
鹿蔚听见了自己嘶哑而不甘的声音:“为什么?他难道没有受到重创——难道不需要我的一臂之力吗?不仅是鹿家,现在皇室群龙无首,我也可以算作——”
“不是不需要,而是……”老管家叹了口气,“少主已经进入‘茧’态了。”